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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红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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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缙云是官家的亲骨肉,现在又巴上了贵妃娘娘,红着呢!你我算什么,不得宠的妃子,能出来就该偷笑了。”邱玲珑语意忿忿。

    “要知这样,不如不出来,陪太后去海漪园得了,出来又怎样,更生气堵心。”林玉真闷闷地。

    也不知是谁迫不及待地派人在内侍省登了名,邱玲珑心中嗤笑,不过她说得倒也没错,平时在宫里,朔望之日在慈宁宫偶尔能见到官家,还得有运气,贵妃在,又得多磕几个头,官家嗯一声,就得退下。现在出来了,见不着也罢了,可气的是她们的车辆居然在台暑之后,和那些诰命夫人、功勋妻属混在一堆,这心越发愤愤,贵妃的翟车在前面充充样子,从出发贵妃就在官家的龙辂上,可笑的是和充容,方才小憩时巴巴走到缙云身边,一脸热络,招呼景源赶着缙云叫姐姐,那些夫人们看她们的目光都带着怜悯,还悄悄地议论贵妃的衣饰穿戴,现在宫廷内外都在模仿贵妃,高髻华服不作兴了。

    林玉真看这位表姐也不太顺眼,虚伪做作,自以为聪明,她们同住在沉香殿的偏殿,经常为首饰衣物摆设暗中较劲,只是太后迁至慈宁宫后,德妃幽禁,后宫都晓得她们失势了,华昭仪等本见她们还客客气气,后来连敷衍都免了,这个时候再闹分歧,没的白白叫人看了笑话。她啃着手指甲,望着前方贵妃华贵的翟车,她不怕,贵妃势如中天又怎样?横竖都是守活寡,一定要想个法子,只有贵妃失宠或是不存在了,才有她们出头的机会,等贵妃坐稳后位,她们只有老死宫闱了。

    邱玲珑瞥了林玉真一眼,林玉真只要一动心思就会啃指甲,“蠢女人。”闹吧,闹得越厉害越好,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快傍晚时分,夕阳西坠,晚霞满天,骑驾到了留山岛的夏宫,微带着海味的清风吹拂,人们顿时凉爽了许多,只是未语沉沉地睡着了。

    留山岛其实应是半岛,三面环海,一面连接着陆地,夏宫占了大半个岛的地方,经历五代帝皇的经营,体制规模与皇城相仿,前半部有勤政殿和军机署,三司六处,一栋栋精舍,飞梁画栋,供帝皇和近臣们能和往常一样处理国事,供随行扈从的官员、侍从居住。勤政殿后是延庆宫,是帝后避暑同居之所,再往后东西有三十六阁亭台楼榭,园林联翩,种满四季不败的奇花异草,珍贵名品,小桥流水,绿荫葱茏,曲径探幽,美不胜收,三十六阁或居住或观赏或漫坐,风格各异,聚集了帝国境内各地的景致、园林和建筑精华,最为叹止的是听涛阁,建在岛的最北端的高坡上,一面有石梯连接平坦绿茵,三面朝海,潮起潮落,皆有不同风情,潮落岩石嶙峋,潮起波浪汹涌,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端的是瑰丽奇峻。

    渤海郡节度使郑松已恭候在夏宫的门口广场,接驾事宜早就安排妥当,大队人马一到有条不紊地各自归置,郑松带郡内文武官员随龙辂进入宫内,到了勤政殿止步,高青传了帝皇口谕,免参拜,只留下郑松几人,其余明日朝会再行大礼。嬴天池下了龙辂,郑松等人跪迎,嬴天池阻止,令人把龙辂直接抬入延庆宫嘱咐高青好生照料后,招手令众人平身,率先进了勤政殿,这一天要紧的奏折随行中书左令已分理出来,须先行处分后令有司快马发至京城和各地。

    照例西门一笑带领虎贲卫警戒夏宫外围及前半部,恒冲领龙骑尉负责宫内和重臣们的守卫,郑松原是虎贲卫的副统领,是嬴天池的心腹近臣,彼此熟络得很,他落后几步,和恒冲耳语:“辂车内就是承乾宫的主子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那么紧张,京中传言这位贵妃宠冠后宫,陛下为此修改规制,以便让病中的贵妃在乾清宫起居,半年前他进京行程匆匆,再加患病,没有十分的注意,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恒冲点头又摆摆手,作了个噤语,示意陛下已进了北书房。

    太监们奉上香茗后鱼贯退出,嬴天池令众人坐了,先看了几本重要折子,写了眉批,高青不在,恒冲接手,盖上御印,放置玉匣中,“左令处分得很好,就照此办理吧。”又问询郑松渤海郡的军政及政令推行,嘉许道:“很好,卿在朕很放心。”顿了一顿,“卿的咽喉之症可有康复?”郑松一怔,心中感动,忙站起恭敬地:“臣已大好了。”去冬他进京陛见,咽喉肿痛难以成句,只好手书述职,没想到陛下会记挂着。

    说话间高青走了进来,躬身:“官家,晚膳已备下了。”

    嬴天池站了起来“众卿和朕一起用膳。”在夏宫起居不像在宫中那么拘礼,嬴天池赐膳重臣们这是常有的事,所以东厢很快摆好桌椅,嬴天池在正中紫檀圆桌坐下,众人告罪后就座,每人面前都是一张漆雕几,几上八菜一汤二主食二点心。

    “贵妃那里都安置妥了?”嬴天池问高青。

    “是,奴才都预备下了,贵妃娘娘小睡后即可进膳。”

    “嗯,朕膳后还有政务要和众卿商议,会晚点过去,你先去知会一声,请贵妃先睡下吧,你去,照料贵妃用了膳再回来。”

    “是。”高青退出。

    嬴天池举箸,众人跟进,“郑松,明日递牌子,你也见一见贵妃。”

    ☆☆☆☆☆☆☆☆☆

    夏日的清晨,天已微白,嬴天池和往常一样醒了,但没有马上起身,因为是在避暑,夏宫的朝会要晚得多。

    身旁的未语倦身而卧,秀发如丝堆了一枕,胸衣的襟扣松了,一条晶翠的玉貔貅从颈间垂落,衬映得肤色如玉,玲珑剔透。

    嬴天池眼中有一抹深思,这玉雕琢得惟妙惟肖,绳结上串有黄绿相间的翡翠碎片,用了镶嵌碎钻的白金作为玉和绳结的联络,十分的精巧别致,他曾问过未语,未语说是母亲的遗物,当时他很诧异,貔貅和麒麟、狮子是皇室的圣物,一般用在建筑上,饰物只有帝皇、皇后、皇太后才可佩用,据他知道的是少之又少,而这条貔貅制作之精美手艺之繁复堪称绝品,其工艺应是近十年才出现的。但翠玉的成色却又不是最佳,绝非是皇家御用翡翠。元宁宋氏早已式微,几十年都没有出过和皇室有关联的人物,未语怎么会有这样一条坠件,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无意追究,难不成还治她僭越之罪?

    未语翻了个身,轻软的天蚕丝被滑落,她只穿了胸衣和睡裤,如肌肤般柔软地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窈窕的身姿,他眼神一黯,拿过被子轻轻盖上,这样兰香纯美的佳人在怀,他苦笑,简直是一种折磨,不过其味甚甘。

    他轻手蹑足地下了床榻,披上丝袍,走至外面的起居间,高青带着宫女太监已恭候在正殿了。

    未语睁开了眼睛,在嬴天池为她盖被时她就醒了,听着外屋轻微的声音,接着脚步近了,她赶紧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假寐,帷幔拉开,嬴天池见被子又斜在一旁,又轻轻拢过去,听着脚步远去,俄而屋子里静寂无声。

    未语怔怔地看着浅蓝色绣海燕的帷幔,她的生理期足足晚了二十天,至今不见动静,昨晚她又嗜睡到什么时候到了夏宫都不知晓,她有了孩子吗?

    她的目光下移到肚腹,这里头有了她和嬴天池的骨肉吗?嬴天池似乎忙于简选人才和推行新政,没有觉察到她的变化,只以为她累了。

    真的有了吗?她已经很小心了,她心中充满了惶恐,又不能叫太医,万一证实,她该怎么办呢?

    她真的预备一生都留在这个没有电器没有资讯的时空吗?一个父权至上的古代?做皇帝的宠妃?嬴天池的情她是感动和内疚的,已经束缚了她一半的心,这一段时间她得过且过地逃避着自己的心结,可是有了孩子,她必须直面现实,一切都会不一样,又多了一份牵绊,她还能回去吗?归途,本就希望渺茫,即使将来有机会,她又怎能割舍下孩子,带走是天方夜谭,离弃是心如刀割,从小她是那样的羡慕堂姐,那样渴慕有父母亲的疼爱,她怎能让自己的孩子在没有母亲的照料下,孤独地在这险恶的宫廷生活?或许还会由此不得父心,早早夭折,她怎舍得?

    堕掉这个孩子,她心中一痛,泪水禁不住流下来,她用手抚着腹部,她怎么可以有这种念头,想都不可以想。她握住貔貅,“妈妈,我该如何是好?”

    因为倦怠,她又沉沉睡去,紫衣来张望了几次,也不敢惊动,素来姑娘的身子娇弱些,坐了三天的车子,许是累了。一直到快午时,还不见动静,紫衣不放心了,高青来了,说是官家请娘娘到前面的勤政殿午膳,紫衣却说娘娘还未起床,两人顿时紧张起来,这位主子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正踌躇是否去回,就听见里头喊了一声:“紫衣,是谁来了?”语气轻柔正是未语,两人舒了一口气,高青恭恭敬敬地:“是奴才,官家请娘娘到勤政殿午膳。”

    “哦,劳烦总管去回一声,我有些累了,今日不想出宫。”

    回话的结果是嬴天池回了延庆宫,夏宫的规制没有在宫中时那么严厉,郑松和恒冲也随侍到了正殿。

    嬴天池进去,帷幔已勾起,未语披了外袍,半倚半坐在床榻上,紫衣退了下去,嬴天池在床边坐下,握了她的手在掌心,“很累吗?叫太医进来看看?”

    长睡一觉后,未语有了精神,“不用了,现在好多了,可能是路上累了,怎么您回来了?扔下政务,您的大臣们会有想法的。”

    “臣子们都很忠心,是朕的左膀右臂,他们在意的是朕的想法。朕不放心的是你,要不还是叫太医吧。”

    “啊呀,我说不用就不用,好好的没病也弄出病来了,还嫌我病得不够么?”未语烦躁起来,心想太医一来,一诊脉,万一是,她该如何是好?她真的还没准备好,能拖缓几天就算几天,她把手用力抽出,往里一靠。

    现在未语常有些小性子,嬴天池无奈地笑,见她气色真的不错,拢住她的香肩,“好好好,不看就不看。朕本来想叫渤海郡节度使郑松见见你,他是朝廷重臣,一方大吏,朕得用的手下,朕和你若有嫡子,将来也是用得着的能臣,你既然累了,就改天吧。”

    未语见他坐在床边双目凝视着自己,满是关切爱怜,心中感动又越发歉疚,差点话就漏了出来,她偎依过去,“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她的眼中隐隐有泪光,无论以后怎样,能被他爱着,这一刻是幸福的。

    “傻瓜。”嬴天池搂住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柳闯押运贡品和亡许宗族到了夏宫,献俘、受降、封赠,举行了一系列典礼,嬴天池早出晚归,须处理的事务太多了,偏西北的两个郡不同程度地发生了水灾,京师那边接连有急报送来,嬴天池简派干员赈灾,发放银款,膳食都是和大臣们一起对付的,期间和未语只进过一次晚膳,其余都是和大臣们一起对付的,未语说起水灾之后应防瘟疫,他立即抽身紧急拟旨让太医院出动,又怕人手有不济,向国中发了诏旨征集民间行医者,鼓励他们为国效力。不久就有重大的回报,商清涛携夫人神医弟子玉秋水带着百车医药北上救灾,在他的影响下,一些世家、大商、王卿贵戚纷纷出钱出力,西北已恢复日常生产生活。

    而未语可以确定的是她真的怀孕了,也许她的身子已经调理得足够健康了,她没有什么生理反应,只是胃口奇佳,嬴天池忙于政务,回来时未语早已入睡,就瞒了下来。紫衣有些觉察,她在自己来潮时突然想起将近有两个月,姑娘似乎没有来葵水了,姑娘的贴身衣物都是她在打理,她很久没有闻到那种特有的铁锈味了,她试探着问未语,未语却说已经过了日子,她弄混了,紫衣半信半疑。

    
 


挽红颜 正文 第十章 大江茫茫卿欲去
章节字数:10855 更新时间:07…09…27 14:16
    夏日炎炎,在听涛阁吹着凉风,喝喝冰镇的果露,实在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紫衣剖开西瓜,把一块块瓤红籽黑的瓜放在玉碟上,底下再铺上一层厚厚的冰,散发出丝丝凉气,缙云看得垂涎三尺,回头眼巴巴地看着未语。

    未语有些失笑,十三岁的缙云平时已经象个小淑女,但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在耿太妃的抚育和嬴天放的影响下生性十分开朗,象足了耿太妃。

    “你已经喝了好几杯冷饮,还吃得下吗?”未语故意说,缙云扭着脸夸张地说,“不会吧,娘娘。”未语噗哧一笑,“吃吧。”

    缙云雀跃一声,立时抓了一块风卷残云。

    冰镇瓜果在这个时空算是珍品,瓜果易得,冰却是难求,只有王公贵族之家有制冰的能力。夏宫每天都有冰镇饮品和瓜果,没有污染特别鲜甜,后宫的份例未语居多,多半裹了这个小丫头的口腹。

    缙云丝丝哈着冷气,“好冷好冷”却又抓起一块,未语不敢多吃,拿起一小块含在嘴里慢慢咀嚼,等到温热才吞下,今天的西瓜特别大个儿,食榻上还有一大盘,看缙云的吃像,她有些担心,缙云上几天已经闹过不舒服,“紫衣,你们帮大公主吃点,大公主一人吃得太多,会吃坏肚子的。”她又看了看阁下的宫女侍卫和太监们,“他们也很辛苦,切一盘下去。”紫衣和澄衣称喏。

    紫衣回来,就见缙云靠在左边的凉榻上,揉着肚子舒舒服服的,“娘娘,父皇对您真好,以后不如我来做您的丫头,岂不是天天有口福。”

    澄衣嗤笑:“得了吧,天天贪吃贪睡,指望你伺候人,难喔。”

    周太后不来,太妃们也就不能跟来了,缙云是跟着未语来的,她不能住延庆宫,未语就把澄衣临时派给她,澄衣比缙云大三岁,都是活泼好动的,几日下来已处得很融洽了,缙云看澄衣一身武功,飞花摘叶,崇拜得五体投地,直嚷着要拜澄衣为师,这公主还不如当个丫头有趣得紧。

    澄衣又瞄一眼缙云明显长肉的腰肢,“再这么吃下去,当心找不到驸马爷。”

    “好啊,敢笑我,我抓烂你的嘴。”缙云别别乱跳,笑着追打澄衣,未语坐在另一旁的凉榻上,听着海水涌动,涨潮了,凉意更浓,看着澄衣和缙云如蝴蝶般的飞来逐去,不禁浮出笑意。

    这就是了,她又何必执着呢?未来的事就交由未来来决定吧,天池的眷恋,这个孩子是被深深期许的,一个帝皇的爱情,她够幸运了,在这里她也可以完成自己的理想,追逐父母的故事,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一生有这一段足够回味了,就是明天吧,睿亲王将赴夏宫觐见,天池的政事也告了一个段落,明日起夏宫将有盛宴和犒赏,就让她来锦上添花。

    紫衣见她如此开心颜,本欲阻止澄衣,话就咽了回去,在旁笑着,由得她们闹了。

    远远的,笑声惊动了一群人,林玉真和邱玲珑带着宫女也往着听涛阁走过来,中间还有一位年轻女子,身穿粉红薄罩衫,束一条绣有牡丹花样的朱色长罗裙,前胸和圆润的玉臂呼之欲出,她好奇地问:“那是谁呀?”说话间玉簪步摇随着酥胸起伏轻轻摇晃,体态十分妖冶。

    林玉真一撇嘴,酸溜溜地说:“还能是谁,除了贵妃娘娘手下的宫女,还有谁敢在宫里头这么放肆。”

    “是吗,小妹早就仰慕贵妃娘娘的贤德之名,今天赶巧了,二位姐姐方便为小妹引见吗?”红衣女子是许国亡君的女儿许屏柳,去冬曾随父来朝,见过宣德帝一面,一见倾心,自以为美貌无比,谁知竟遭拒。前几日随宗族由柳闯押送至此地,嬴天池封其父为顺应伯,这时都在夏宫。许屏柳曾与林玉真、邱玲珑有钱帛相贿,心中念念不忘宣德帝,今日借故探望邱林二人,央了两人在阁中赏景,暗盼能和帝皇来个邂逅,听说帝皇十分宠爱贵妃,贵妃在此,说不定凑巧还能碰上,这不是又多了一个机会,她深信只要帝皇见到她的花容月貌,不怕分不来恩宠。

    她一脸春色路人皆知,邱玲珑心中厌憎,陪她游园不过看在那些首饰的份上,这种货色居然痴心妄想,听说在许郡破城时已向睿亲王自荐过枕席,真是不知廉耻。

    就听林玉真道:“好啊,我本来就想到听涛阁去,正好贵妃娘娘在,我们过去请个安。”

    邱玲珑皱眉,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又低人一等,转念一想,那林玉真一直愤愤,给她找个机会也好,许屏柳有野心,那宋氏不就又多个敌人,即使有什么事也不至于连累到我身上,正好让这二人当冤大头,于是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一行人迤逦而来,阁下诸人正在啖瓜,见她们过来,为首内侍官忙躬身行礼,恭谨地阻拦:“二位婕妤娘娘请留步。”

    林玉真看到石桌上的西瓜,犹在冒冷气,心中的妒火腾的就窜了起来,连奴才都有得吃,她们那边有客人在也不过一小盘,塞塞牙缝都不够,咬碎银牙,勉强笑道:“我和邱婕妤陪顺应伯得千金路过听涛阁,见贵妃娘娘在此,特来拜见请安。”

    “容奴才回禀,请二位婕妤娘娘稍候。”

    未语听了,沉吟一下,“紫衣,你去请她们上来。”她不能奢望嬴天池为她解散后宫,这是一千多年的陈诟。毕竟这些人也很无辜,作为帝皇的女人,在宫中虽有锦衣玉食,却已经是红颜未老恩先断,这不是她可左右,但也决非是她们的错,她能做到的释出些善意,不让她们难堪。

    三人上来,缙云站了起来,没等行礼,未语说道:“在夏宫就不必行大礼了。”邱林二人于是行了蹲礼,许屏柳娇滴滴地跪下“妾身许氏叩见贵妃娘娘,娘娘玉安。”

    “请起,许小姐是客人,都请坐吧。”未语微笑。

    紫衣和澄衣已经收拾了食榻上的瓜果壳皮,玉杯重新换洗过,拿了冰壶倒满果露。

    许屏柳微欠身接过,一口呷下,果然沁人心脾,微抬眼打量未语,只见她穿了湖色的软烟罗衫子,同色同质地的长裙曳地,披了月白色的薄花帔,两支翡翠簪子左右挽住乌发,那簪子的一头是用白金碎钻点缀,她曾是公主,自然知道这是价值连城的珍品,暗忖:“这位贵妃容貌顶多秀丽而已,怎及得上我倾国姿色傲人身材,这簪子、这软烟罗穿在我身上才相配。”

    林玉真一上来就看见食榻上的金盏玉碟,心中越发勃然,再看看缙云那丫头,以前看见她们溜得比兔子还快,现在攀上高枝儿,大模大样地站在未语身后,一时也扮不出笑容来。邱玲珑见有些冷场,忙恭敬地说:“娘娘的身子可大安了?好久没给您请安,玲珑心里总挂记着。”她冷眼扫过,却是不动声色。

    “多谢邱婕妤,我好多了。”未语不知该和她们聊些什么,只得客气地让茶。

    这时波涛汹涌,一浪接着一浪拍打在岩石上,如碎琼乱玉般溅开,缙云虽见过几次,仍惊奇地啊了一声,几人同时回头看去,心驰神摇,一时都做声不得。但见那一望无垠的大海,方才还是风平浪静,温柔似明镜,现在却是惊湍直下,远处浪头起伏,犹如叠嶂西驰,又恰似万马回旋,今日正是大潮,这壮观和澎湃,“造物钟神秀”未语心想钱江潮水可以一比了,那年叔叔去杭州带了她同行,也是临近中秋,叔叔带她去萧山观潮,仿佛就在昨天,她不由伤神,虽说她已有所决定,但与叔叔却是天人永隔。

    一阵疾风吹过,众人都有些摇晃,头发飞舞,玉杯翻到了,右边的紫衣扶住未语:“娘娘,您退后些。”原来不知觉中已到了阁边,未语突觉胃里翻腾,一阵恶心涌上,用手去捂已来不及,呕的一声全吐在她左侧的林玉真右臂袖上,阁上诸人都一愣,林玉真又臭又气,紫衣忙招呼澄衣拿布,许屏柳一念已转过,不禁脱口而出:“您有了吗?”

    这一声似石破天惊,炸得众人晕头转向,紫衣和澄衣、缙云惊喜地看向未语,林玉真身后的邱玲珑恨得咬牙,她故意一踩林玉真,林玉真心火直窜,用力推开未语递过的手巾,未语一个趔趄向前,众人惊呼,在这电石火光间,林玉真恶向胆边生,竟起了歹毒,伸出双手死命一推“去死吧。”

    这些都只一瞬间的功夫,陡生事变,紫衣万万没有料到,澄衣还在食榻边拿另一块手巾,未语更不曾想到,阁边只有低低的栏杆,身子一轻,翻了出去,紫衣饶是反应快,疾步去抓,嘶的一声花帔破裂,人却是直直坠下,噗的没入海中,紫衣跟着跃下,一阵浪头打来,紫衣顾不得疼痛,伸手乱抓,一阵翻卷,却无未语踪影,她水性一般,不会潜水,这时那里顾得上,闭上眼睛潜入海中摸索,又听咚地一声,她忙探头,喘了一口粗气,是澄衣,紫衣急得泪水飞迸,“快,快找找。”澄衣潜下水去,好久才上来,紫衣已觉等了万年之久,看她摇头,想都不想欲再次潜入,澄衣拉住她,“姐姐,你的手臂流血了,撑不住的,还是我去,”紫衣才发现自己血染了衣衫,哭道,“姑娘怎么承受得住,万一她有了。。。”寸心大乱的紫衣骇得话都说不下去,牙齿打颤,澄衣再次入水,向前游去,只是风浪太大,前进困难,好几此险些被风浪卷走,澄衣心想“完了,姑娘准是已被卷走,凶多吉少了。”

    这时夏宫中响起尖锐的呜呜声,两人抬头望上看去,扑通几声,几十名水师营的好手从岸堤、阁上分别跳下,其中有人喊道:“两位姑娘,快上去,陛下有话要问。”两人答应一声,往岸边游去,临上岸堤业已精疲力竭。

    就在紫衣和澄衣跳下海中救人的同时,阁内乱做一团,邱玲珑也没想到林玉真会吃了豹子胆,吓得大声尖叫,许屏柳一惊又一喜,故作晕厥靠在目瞪口呆的缙云身上,缙云回过神来,厌恶地推开,阁下的侍卫听得动静不对,跑了上来,缙云到底是公主,惊魂稍定,三言两语令侍卫赶紧到勤政殿报信,喝令余下的侍卫捆了林玉真,看住邱玲珑和许屏柳,两人没口地喊冤,缙云走到栏边,低头遥遥只能见底下紫衣和澄衣人头攒动,脚一软跌坐在地,急得哭出了声。

    俄而几道身影跃上,嬴天池脸色都青了,冲到栏边,见下面波涛翻滚,“未语。”他大吼就要跳下,后面的高青和恒冲早有准备一左一右抱住了他,“官家,不可呀。”“陛下,已经派了水师营随驾的好手下去,您冷静啊。”“西门和郑松已去调动船队打捞。”他一脚踢去,“滚开,我要自己下去救她。”恒冲吃痛,却不敢放手,“陛下,此时波浪很大,您下去于事无补啊,岂不增添救援的负担。”嬴天池颓然松懈下来。

    缙云在旁跪下哭了一声:“父皇”眼泪如泉涌。

    嬴天池摆摆手,在凉榻上坐下,榻上尚余幽香,想必前一刻佳人犹在此观景,他不禁痛楚难当,这几日他忙于政事,也没有好好陪她吃上一顿饭,惟一的一次,因为她提到灾区瘟疫防备,他半途离席匆匆又到勤政殿去了。

    “说吧。”他低沉的声音象一条鞭子抽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连经过许多事的高青和恒冲都禁不住打个冷颤。邱玲珑和许屏柳这时跪在一旁,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剩下瑟瑟发抖。

    缙云抽抽答答地把事说了,嬴天池听了,半天没有说话,高青和恒冲暗暗叫苦,这次的祸事大了,贵妃还有可能怀了龙种,却生死未卜,不可能再象上次那样,只抄了薛家了事,真的要血溅宫闱了。

    这时有人带上紫衣和澄衣。紫衣扯下绢布粗粗扎了伤口,和澄衣披了一件外袍,跪下身子“奴婢死罪。”说着泣不成声。

    “你下去后海中就有血渍吗?”嬴天池理智得令人战栗。

    “没有,是奴婢慌不择路撞的,当时浪很大,一眨眼,就没了娘娘的身影。”

    “她……她有了身孕吗?”他接着问,很冷静。

    “奴婢不敢肯定,娘娘还没有明确回答就。。。”紫衣说不出坠海二字。

    阁内一片静穆,良久,“缙云是吗?”嬴天池还是第一次正视女儿,叫女儿的名字,可惜缙云除了悲伤就是流泪,“你们两个”他指紫衣和澄衣,“你们两个扶大公主下去休息。”

    待三人退下,嬴天池转向委顿在地的林玉真,低低地:“为什么?”

    林玉真状若癫狂,她凄厉地笑:“为什么?官家,哈哈,您问得好啊,哈哈哈。。。,”泪水爬了满面,“您不知道一个女人夜夜孤灯,听着更鼓,数着寒星,真是凄苦难言,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杀了她,我不怕死,六宫的人都要感谢我,是我给了她们一条生路。”

    “生路?”嬴天池慢慢地,“你说得真不错。”众人心惊胆战,他的声音冰寒慑人,“好一条生路!”

    林玉真脸色煞白,似乎这时才明白过来,眼前是冷酷的皇帝,嘴唇发青,哆嗦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冲着我来。”犹自嘴硬。

    嬴天池对着高青,“传旨,把嫔妃们送回上京,除了有子女者,其余人等一律送至慈恩观度为女道士,按制供奉,待朕回京后有所处分。”

    阁内众人一片抽气,陛下竟然欲解散后宫,帝国制度,民间已婚女子可自请休离,王公贵族世家可自请度为女道士,以后还可还俗,寻求再次良缘,宫廷里是犯错或避祸的嫔妃,留个体面,自请住在慈恩观,但出家后是不可还俗的。

    邱玲珑心寒胆裂,又不甘心,爬了几步,哀怜道:“官家,呜呜。。。臣妾没有犯错呀,臣妾不要做女道士,呜呜。。。”

    “住嘴,”嬴天池冷笑,“你是不用做女道士。”邱玲珑止住哭声,“你有谋害之心,不过有人替你做了。邱氏废为庶人,送入宫人斜,严加管束,拖下去。”两名彪悍的龙骑尉挟住邱玲珑软瘫的身子,她哭喊着被架了出去。

    林玉真恐惧万分,浑身颤抖。

    “传旨,邱氏一门抄没家产,流放辽西为役,非大赦不得赎罪。林氏一门迁移三千里,抄没家产,连同坟茔地,只许以乞讨为生,终身为贱民,令地方官监守,如有逃漏。朕惟他是问。”

    “不,不,不,不要,您不能下旨,求求您,不要啊!”林玉真挣动着被缚的双臂,眼泪鼻涕,声嘶力竭。

    终身为贱民,就是不能和普通平民通婚,士绅官宦若有娶为妻妾的,则同罪,贱民男女有秀美者往往沦为娼妓或嬖童,处境十分凄惨,和灭门的惩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生不如死啊!林玉真怎不五内俱焚,声泪俱下。

    “林氏,”嬴天池一字一顿地,脸色狰狞,“戕害贵妃,伤及嫡子,废为庶人,处以彘刑。”

    众人大吃一惊,林玉真哭喊声被生生劈断,欲咬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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