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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阀-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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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天津。二十年代中期。
天津讲武军校门前热闹非凡,卖馄饨的、摊煎饼的、耍猴的、卖艺的、算命的、要饭的、花枝招展的妓女拉客的…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简直就是北京天桥的翻版。
李梦生与赵连柱、王潼出了校门,横着膀子穿过了耍猴的场子,恰巧猴子正拿着白铁打的大刀瞎抡呼,被李梦生一脚踢在猴腚上,“吱”的一声怪叫窜出人群爬上房顶,耍猴的呼喊着追了过去。
赵连柱哈哈大笑,李梦生斜了他一眼,说道:“你二大爷窜房上去了,你他妈笑什么?”赵连柱挠挠脑袋不敢还嘴。
王潼说道:“梦生,你就不能不找事吗?”
说话间来到卖艺的场子跟前,王潼见李梦生又有惹事的苗头,忙拉着他往外走“你不是去戏园子找小凤娇吗,快走吧。”
那卖艺的大汉用顶在地上的红缨枪演钢枪刺喉,正憋着一口气,满脸通红,枪杆深深地弯曲,枪尖已经陷在肉里,李梦生撸起衣袖,嘴贴在胳膊上使劲一吹,一声抑扬顿挫,九曲回转的屁声传了出来。
赵连柱冲那大汉喊了一声:“这兄弟的气门漏了!”
围观者都哄笑起来,那大汉松了劲,一侧头,红缨枪如箭一般弹了起来,周围人群一阵惊呼,四散跑开,纷纷躲避正往下落的红缨枪。远处的小贩看到人群乱跑,都以为是抢东西的治安队来了,纷纷收拾自家的物品没命地往旁边的胡同跑去。霎时间,人拥人、人挤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的李梦生一伙已经在京华大戏院的后台了。小凤娇刚唱完戏在更衣室换衣服,李梦生、王潼、赵连柱三人等候在更衣室门口。
李梦生叼着烟卷懒洋洋地说:“今晚一定要拿下小凤娇,这个小婊子已经费了我一千多大洋,上个月跟老头子要钱,老头子说他没我这个儿子了,让陈参谋就给我捎来了100大洋,我把陈参谋这小子自己的钱都抢了,留给他两块大洋做路费,才凑了130块,还不够给小凤娇买件首饰的!王潼,我听陈参谋说老头子给你也捎了钱了?”
王潼警惕地看着他说:“我的钱你就别想了,那是咱们的伙食费,李伯伯怕你败得连饭都吃不上就让我拿着点钱,你别把我跟连柱害了啊!我们两个人还要吃饭呢,连柱是你的跟班,我是你的陪读,你好意思打我们俩的主意吗?”
李梦生急了:“我他妈什么时候把你们俩当做跟班和陪读啦?!咱们三个从小到大我都拿你们当兄弟啊!”
连柱忙掏兜说道:“少爷,我这还有三块钱呢,你先用着吧。”李梦生指着他鼻子喝道:“叫大哥!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叫少爷,叫大哥!”
王潼忙劝道:“哎!别拿兄弟们撒气啊!”
哥儿三个正打屁的工夫,外面进来一帮人,为首的胖子迈着大外八字步,颤颤悠悠地晃了过来。李梦生堵住更衣室门口说道:“干什么的?这儿是后台,看戏的往后走!”
胖子阴沉沉地笑道:“是李都督的公子啊?!失敬失敬!兄弟是汤护军使的儿子,两个老头子的地盘挨在一起,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们做小辈的也要多亲近啊。”
李梦生明白,父亲与这个汤护军是多年的老冤家,同在北洋军中做标统(北洋军中的职务)直到各自划地称王,都一直磕磕绊绊,你给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两个军阀的地盘相邻,一个属于北军(袁世凯的北洋军系)一个倾向南军(孙中山陈炯明领导的革命军)经常动枪动炮打打闹闹,只是势力相当,谁也无法一口吃掉谁。
李梦生歪着脑袋笑道:“汤公子来此有何指教啊?”
汤公子说道:“今晚我包了小凤娇,是来接她的,你到这里又是干什么?”
李梦生道:“小凤娇今天要给老子暖被窝,小汤胖子,你来晚啦!”
小汤胖子笑道:“我的三千大洋小凤娇都已经收了,今天她只能陪我,别的什么都不能干了,更不能给李公子暖被窝啦!”
李梦生拉开了正跟汤胖子带来的随从支拨的王潼与连柱,对汤胖子说道:“你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能泡上小凤娇?老子今天高兴,就教教你怎么泡妞!泡一般的小妞用钱砸就可以了,要泡小凤娇这种高档艺术妞就需要泡妞的‘五字真经’!”
“哪五个字?”汤胖子眨了眨小眼睛问道。
“那就是潘、驴、邓、小、闲。”
汤胖子很感兴趣地腆着脸问:“这都是什么意思。”
“潘,就是要有潘安的容貌;驴,就是要有驴一样的下体;邓,就是要有邓通(汉文帝时赐铜山一座,被准许自行铸钱)那样的财富;小,就是对女人要小心翼翼,呵护周到;闲,就是要有充分闲暇的时间来陪女人。这‘五字真经’能做到其三就战无不胜了,如果这五字全做到,泡慈禧太后都没问题。”
说话间,汤胖子的一个随从匆匆进来,对汤胖子耳语几句。
汤胖子笑道:“李公子,你的‘五字真经’你自己留着参祥吧,在下告辞了,小凤娇已经从后门出去上了我的车了,哈哈。”说罢被随从簇拥而去。
梦生转身一脚踹开了更衣室的门,果真空无一人,李梦生不怒反笑道:“呵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连柱挠挠脑袋说:“人跑了,钱白花了,你还笑。”
王潼说:“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一点,在什么情况下你都自我安慰。”
李梦生边往外走边说道:“还好没说成自慰。我就是哭,她也不会感动,更不会回来找我。现在哪还会有有情有义的杜十娘、莘瑶琴和花魁娘?小凤娇就是个婊子,只跟钱睡觉,赶明儿我有了钱我还不见得睡她!我玩的就是个过程,真上了床一黑灯也就那么回事,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走,吃饭去!”
三人遛到饭馆饱吃一顿回到讲武军校宿舍。这讲武军校原是当年袁世凯在小站练兵时成立的军事训练营,后改为军校,是中国较早的军校之一,在1920年前后各地的军阀头子纷纷把孩子送到这所学校学习军事,以期将来子承父业,这些孩子有势力强大的爹爹做后盾,也不用心学习,整天吃喝嫖赌,连带的学校附近乌烟瘴气,败坏了当地的民风。学校按照孩子们父亲的地位与实力的大小安排宿舍,象李梦生这个小军阀的孩子只能住一间半大的小房子,三人同住。
连柱是李都督府老管家的儿子,王潼是李都督的镇王参谋长的儿子,王参谋长在一次争夺地盘的军阀混战中为掩护李都督而战死,李都督收了他的儿子王潼为义子,陪李梦生读书。这三个人从小同吃住同进私塾同学武艺,李梦生没拿他们当外人,可老管家从小就教育连柱要有主仆的分寸,所以连柱一直就把李梦生当作公子,自己做仆人,虽然李梦生没事就拿他找乐,可对他也是真好,有什么好吃的好喝好玩的都想着他,连柱就认为这样很好,在骨子里接受了这种主仆关系。
因为钱已经被挥霍的所剩无几,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宿舍,王潼躺在床上看书,李梦生跟连柱掷色子,谁输了谁喝一碗凉水,连柱不是李梦生的对手,连喝了七碗凉水,一张嘴水就顺着嘴角往下流。
梦生正按着连柱的脑袋灌凉水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地敲门声。王潼急忙下床开门,陈参谋满面灰尘汗水淋漓地冲了进来嘶哑地叫道:“公子!不好了!快回去吧!”
………【第二章 多事归途】………
在西行的列车上,陈参谋对梦生详细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民国十四年,即1925年,中国大地军阀割据,战乱不断。总的来说主要分为两大势力,其一是孙中山领导的以广州为政府所在地的护法军,称“南军”。另一势力为段琪瑞、吴佩孚等前北洋军军人为主的北京北洋政府军,称“北军”。这两大势力在全国诸省均驻有重兵,这些手握兵权的将领划省自治,造就了大大小小的各路军阀。
这些军阀们时而称兄道弟狼狈为奸,时而翻脸无情你死我活,却只为个“利”字。李都督占据湖北与陕西交界的一片地域,汤护军使占据陕西与河南交界的区域。这些区域不过只有十几个县的范围,人口不过几百万。因为所占地域小而得不到那些大军阀的重视。相反,这两个小军阀怕被那些军事大鳄吃掉而攀结靠山,李都督靠上了当时广东政府的实权人物陈炯明,汤护军使巴结上了北京的段琪瑞。有了靠山,互相吞并的野心就开始滋生。而实力的相当,谁也没讨去便宜。但随着“南军”内部的分裂,“南军”逐渐势微,汤护军借重北洋政府军发动了旨在消灭李都督、抢夺其地盘的战争。汤军一路势如破竹,李都督一败再败,其时“南军”内乱尚且自顾不暇,更不能相助李都督。最后,李都督被包围在大洪县里做着困兽之斗。眼看大势已去,怕汤护军斩草除根追杀到天津,忙派陈参谋乔装出城传信独子梦生。
李梦生听完陈参谋的叙述躺倒在卧铺上,默默地抽着烟,王潼与连柱也垂着头,眼睛里都含着泪。
陈参谋呜咽着说:“都督的意思是让你们不要回去,让你们去大洪县投奔他的结义兄弟韩大帅。”
连柱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哥!李都督养了咱们这么多年,教我们学文习武,为的就是今天!我们就是战死要救都督出来!”
王潼擦了一把眼泪说:“凭我们几个也不会有什么大作用,不如去找韩大帅搬救兵。”
连柱生气地冲王潼喊道:“你要是怕死就别跟我们一起去大洪!”
王潼一把揪住连柱的衣领骂道:“你他妈才怕死!咱们就是去送死也救不了李伯伯,猪脑子!”
连柱还想说什么,梦生挥手制止了争吵,说道:“你们吵什么!?老头子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身经百战,连个弹片都没挨过,说明他福大命大。官场上浮浮沉沉好几次,每次都是败了又东山再起,我就不信这次他挺不过去!再说,老头子的结义兄弟韩大帅手上有三万多精兵,他这条命是老头子冒着枪林弹雨抢回来的,他能眼看着救命恩人呜呼了而不帮一把吗?他的防区离大洪县只有不到300里路,两三天就能赶到,没准我们一回去老头子他们已经抢了老汤胖子的地盘,正喝庆功酒呢!咱们在这操什么心!?”
王潼、连柱和陈参谋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气氛也不再那么沉重了。
王潼道:“你小子什么情况下都能想得开,还以为你就会一天到晚的为你的下半身奔忙呢,原来你也会想问题啊?!看来你上半身不只是起到支撑的作用,还是能想点问题的。”
李梦生有些洋洋得意地说:“我这是成大善不苟小恶。”
连柱不适宜的插了一句:“大哥,我们来天津这两年,你搞的女人没有50个也有30个了,这还算小恶吗?”
李梦生假装恶狠狠地对连柱说:“你闭嘴!你长舌头是用来搅拌食物的,不是让你说话的!”
陈参谋望着这三个斗嘴的小哥们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十六七岁的少爷明白什么?”
他心里清楚:李都督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汤护军五万部队倾巢而出,加上直系军阀姜司令亲率五万精兵配合作战。李都督的五万多人已经差不多伤亡殆尽,只有三千多人的近卫营在大洪县拼死保护。当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李都督就派人找韩大帅求援了,已经派出去五拨人,都没有回来,也没见到韩大帅的回信。这些惟利是图的军阀政客哪里会有真正的朋友呢?想到这,陈参谋决定不再回去了,回去也是送死,何必呢。
说话间,火车停靠在京奉铁路正阳门东车站,也就是现在的北京站。车站人流如织,小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时值夏末,穿着白布褂子愁眉苦脸的底层劳动者和一身灰布袍子神情麻木的小市民衬托着西装革履的气派绅士、穿着鲜艳旗袍光着大腿的小姐、牵着哈巴狗鼻孔朝天的阔太太。光怪陆离,煞是眼晕。人群中间或闪出一两个贼头贼脑带着鸭舌帽的密探,瞅谁不顺眼就象狗一样围着那人绕圈。李梦生三人坐在火车包厢里,边等着发车边观看着车窗外的人间百态,看得津津有味。
连柱嘟嘟囔囔地说:“陈参谋说是去买吃的,怎么半天还没回来?饿死我了!”
梦生看着车外说道:“我看陈参谋是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车站里有这么多卖吃喝的,他却直接出了车站,难道他还能给咱去买满汉全席?”
“太他妈忘恩负义了,李都督待他那么好,连媳妇都给他花钱娶了,他竟能在这个时候自己溜走,太不仗义了!”
“给娶媳妇怎么啦?被困大洪县的要不是我亲爹我也溜了,就因为他给我娶了媳妇我就把命卖给他?我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合着是为个女人送了命,不值啊!我是宁可当孙子,也不装孙子。”
王潼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狠狠地鄙夷了一下李梦生说:“真是豪门多孽子!”
这时李梦生忽然指着窗外叫道:“快看,快看!”
车站上起了一阵小小地骚乱,一个年轻的女子急匆匆一路小跑着奔向这列车,因为跑得急不时地撞到别人。这女子后面不远处两个鸭舌帽和两个北军士兵一边追一边喊:“抓住她!抓住她!”
这女子跳上车厢,李梦生三人只听得包厢外响起了一串急促地脚步声。脚步临近包厢门口时,王潼忽然拉开了包厢的门,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胳膊拉进了包厢里。
那女子大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王潼说:“别怕,我们想救你!”
那女子惊魂甫定,瘫坐在卧铺上,娇喘吁吁地说:“请公子助我逃脱。”
三人方始仔细打量那女子: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梳着“五。四”运动时期女学生流行的短发,黑黑地垂于颈部更显得肤色雪白;勉襟新式上衣有些瘦小,衬得身材凹凸有致;下着黑色长裙,白袜,黑色圆口皮鞋,是一副学生打扮。再看那容貌,虽不是花容月貌不可方物,却也大眼长睫,鼻梁直挺,嘴似新月不乐而有笑意。只听她说:“我是逃婚出来,后面是男家带了官军来追我,求三位公子相助。”
王潼说:“现在是民主之中国,男女平等之社会,婚姻自主,竟还有逼婚的事情!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帮你脱困。”
连柱道:“是啊,我们公子最是仗义,你别怕,有我们在一定保你没事!”
久未说话的梦生开口道:“你快到床上来!”随手把被子蒙头盖在那女子身上“就说是生病的内眷。”
三人刚把被子蒙住她周身,包厢的门‘呼’地被拉开,一个密探冲了进来,还未开口,李梦生站起身上去就抽了他一个嘴巴:“干什么的?!活腻了?!”密探和军士们都被打楞了,挨打的密探捂着脸讪讪道:“我们奉命捉拿一名女乱党。”说罢眼睛直盯着卧铺上的蒙头盖被的人。
王潼起身道:“我家公子是总统徐世昌结义兄弟李都督之子,前天奉李都督之命拜敬徐总统,因公子内眷染恙今日归返。”说完掏出了由北洋政府颁给各地大小军阀的入京觐见特别通行证。
那密探接过通行证确认无误,弓腰陪笑道:“误会,误会,愿夫人早日康复。”说完退出房门搜索其他包厢去了。
连柱掩上门道:“还好都督战败的消息还没传到北京,要不咱们就走不脱了。”
那女子听外面已经安全,起身道:“多谢各位公子相助。”
彼此相互问过姓名,那女子名叫李涵秋,北京大学学生。
王潼说:“他们还在四处搜查,你打算到哪里去?”
“山东,那里有我的哥哥接应我。”
梦生问道:“李小姐怕不是逃婚出来的吧?”
“对不起,刚才骗了你们,我因为在学校办的报纸上写了篇针砭时弊的文章而被他们说成是乱党,要抓我,我只好逃出学校。如果怕我连累诸位,你们尽可以把我交给密探。”
王潼有些激动地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国家风雨飘摇内乱不断,列强虎视眈眈。我们当为国尽自己绵薄之力,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你一女子尚能奔走呼号促国民警醒,我们男人又怎能无动于衷明哲保身呢!?”
梦生道:“少拽文嚼字,这个世道不是我们能改变的,狼吃肉,狗吃屎,自己的斤两自己应该清楚。”
李梦生从小目睹父亲一路征杀,坐到都督的位置,那是靠着人头和钱财堆积而成的。母亲是江南望族的后代,从小就教育梦生仁义善良,只是母亲在他十岁那年不幸去世,李都督又忙于征战杀伐,就把他送到外地上学,很少回家。虽然缺少管教的梦生在外面学会了吃喝嫖赌,招猫逗狗,但他的本性随了母亲的善良,总是认为杀人放火不是人的根本,更不应该以杀人放火为终生的职业,所以他鄙视一切军人。王潼与涵秋主张的暴力革命,他是不赞同的,‘可怜无定河边骨,俱是春闺梦中人’。谁人不是爹生父母养的?
而王潼的父亲是辛亥革命时期的革命党,策动了李都督起义独立,做了李都督的参谋长。王潼从小就看父亲所藏的革命书籍,受父亲身体力行的影响,形成了他自己的一套对世界的认知。
他与涵秋的观点相近,所以一路上王潼与李涵秋相谈很融洽,对中国当今的时事抨击甚烈。
所谓‘话不投缘半句多’,梦生不再插言他们的谈话,带着连柱挨个车厢转悠找乐。
涵秋在石家庄下了火车,转道山东。临别与王潼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对王潼说道:“中国必有民主光明的一天,如果有缘,我们将相会在自由民主的晴空下!”
………【第三章 懦弱公子】………
李梦生一行三人在火车上颠簸了三天,换乘了两趟车到达了十堰。十堰距大洪县不过五十里左右,三人兼程赶往大洪。第二天天明,三人到达大洪县城外,只见城头飘扬着金色大旗,上书‘讨逆军总司令汤’。城墙上千疮百孔,斑斑血迹。距城门不远处的城墙已被大炮轰塌。城外早已干涸的护城河里竟荡着一层血水。阵亡的士兵大概已经掩埋妥当,一队士兵正捡拾地上遗落和损坏的枪械;另一队士兵打扫弹壳。城前一百米已经戒严,拉上了铁丝网,士兵持枪警戒,不许任何人入城。城外数十老百姓想进去探望城里的亲属,都被拦阻在警戒线外。
王潼和连柱想冲进城去,被李梦生拉住,梦生道:“老头子要是死了,汤胖子早就把他的人头挂在帅旗下面了。老头子没有死,走吧,我知道他会在哪里。”
这李都督本是清末武状元,后在北洋新军中任标统(相当于营长)。一直驻扎在大洪县附近,大洪县在陕西湖北交界处,依山傍水,景色宜人,交通便利,人民富庶。更盛产谷物粮食,煤、铁、铜矿藏丰富。辛亥革命时李都督在大洪宣布易帜独立,占据大洪与其周围八县称“护国大都督”。而后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苦心经营,并与来此争夺地盘的各路大小军阀合纵连横远交近攻,倒也稳稳掌了十几年的政权。
有一次李都督携夫人与八岁的儿子梦生到大洪县北的青山上郊游,见那青山虽不是地势险恶,但也植被茂密,山中沟沟壑壑,洞穴甚多。于是就说:“哪天我战败了,便到此处躲藏,以图东山再起。”此后便在青山经营后路,选洞穴做藏兵洞,贮粮草枪械弹药。
此时梦生已经想到父亲既然没死,就一定会到青山去。于是三人不顾旅途劳顿直奔青山。青山离大洪县城三十里,下午时分,三人已经到达青山脚下。略做休息,在山下村庄买了些干粮随意填补了肚子,便按梦生的记忆寻找那藏兵洞。
寻找藏兵洞颇费周折,梦生十岁那年因国内形式起了变化,军阀派系为争总统之位大打出手,李都督感到情况不妙,曾几次带梦生到藏兵洞检查储备情况。而后梦生母亲病逝,梦生被父亲遣到外地求学,就再也没来过。
此时相隔六年,好在李梦生的记性还不算太差,在傍晚时分终于找到了那条被茅草覆盖遮掩的通往藏兵洞的小路。
顺着小路没走多远便被埋伏在路边担任警戒的士兵擒获。近卫营营长冯满林差点没认出这些衣衫肮脏,满面尘灰,风尘仆仆的少爷。李梦生骂了他一句以前的玩笑话,这才抱住梦生哽咽道:“少爷,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都督吧,他被炮弹炸到,要不行了!”忙带着他们跑向山洞。
山洞很宽敞,靠近里面的山腹被凿开了一间屋大小的地方,燃着两盏马灯,很明亮。里面挂着军用地图和各种指挥作战的装备,是个指挥室。在指挥室的长条桌上李都督几乎全身都缠满了绷带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卫兵们立在周围不知所措。
梦生急忙上前,轻声说道:“父亲,不肖儿梦生回来了!”说罢,眼泪掉落,泣不成声。王潼与赵连柱也上前垂泪轻声呼唤。
李都督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梦生,双唇蠕动,费力地说:“做正人。”便头一歪,撒手西去了。
梦生三人与冯满林及屋中的卫士齐齐跪下失声痛哭。
将父亲草草安葬在藏兵洞附近的山坡上,梦生问冯满林:“冯营长,现在还剩多少弟兄?”
“一百多人吧。”
“你有什么打算?”
“这洞中的粮食够弟兄们吃上一年的,里面还有很多枪支弹药,武装一个团应该没问题。咱们就在青山安营扎寨,招兵买马,等有了足够的力量少爷再带领弟兄们找汤胖子为都督报仇!”冯满林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梦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看这样吧,汤胖子的追兵就快到了,你把洞里藏的粮食和枪械让弟兄们赶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给卖掉,钱给大家分分,就各自散了吧。”
王潼和连柱听得面面相觑,冯满林‘噗嗵’一下跪倒在李梦生面前呜咽道:“少爷!都督的大仇未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拼着这百十弟兄的性命也要助你报此大仇!”
这百十名李都督的近卫营士兵齐刷刷地跪倒在山坡上,齐声高喊:“为都督报仇!为都督报仇!”
李梦生看着这些满面硝烟衣衫破碎的士兵说:“我是不忍心看着兄弟们再去流血牺牲了!你们也是父母生养的,为我李家一家的仇恨去牺牲你们,我有何面目去面对你们的父母?!”
冯满林道:“都督平时对我们爱护有加,亲如父子,遇到弟兄们家中的大事小情都慷慨解囊尽力帮助。而今都督战死,我们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近卫营的弟兄们又齐声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李梦生不悦道:“我李家复仇的事不用你们管!冯营长,按我说的办理吧!”说完不顾身后哭声一片,丢下跪求的弟兄们转身奔向山下。
王潼与连柱急忙追了下去。追到山下,王潼拉住李梦生问道:“李伯伯的仇不报了吗?你怎么这样对待这些忠心耿耿的兄弟?!”
李梦生跌坐在地,捂着脸低声哭泣,呜咽道:“我真得不想让他们为我而死啊!”
遇到这样的变故才看出李梦生浪荡无赖的表象下是软弱可怜的本质。王潼也明白让这个懦弱的少爷承担复仇的大任是强人所难。叹了口气,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梦生嚅嚅道:“咱们一起去投奔韩大帅吧,他与老头子是换帖兄弟,她闺女又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话未说完,王潼一把揪起李梦生:“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想着去做人家的女婿!?你到底有心没心!?”
连柱连忙把王潼拉开劝解道:“大哥也是为了咱们好,你就别再逼他了。”
王潼强压住怒火说:“你们去韩府入赘吧,我享不起这个福,也不想再给一个没有任何生存意义的少爷作陪读了!”
李梦生抓住王潼的衣袖颤声说:“我们相处七八年,亲如手足,从没分开过,白天在一起读书游戏,晚上一起吃饭睡觉,我生日比你们大几天,一直把你和连柱当成我的亲弟弟。哥哥今天做错了,咱们先去韩府谋个差事也好,以后再做报仇的打算,好吗?”
王潼望着这个可怜兮兮的‘哥哥’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在恨我自己没有能力帮助你。我们即使为李伯伯报了仇,也逃不开这世间的纷争。中国一天不统一,军阀就一天不停止撕杀。只有消灭所有军阀,完成中国统一,使中华国富民强,傲立世界才是真正给李伯伯报了仇。”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梦生问道。
“前些天看报纸,孙中山先生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并在黄埔建立军校,我现在就准备去报考。”
李梦生知道王潼是个做事果断言出必行的人,多劝无益,就说:“君子谋道,小人谋食。你的志向我清楚,哥哥虽然不随你同去,但会时时祝你顺利安康。你我兄弟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面。你,保重吧!”
王潼念起往年的情谊,眼含热泪,紧紧握住了李梦生的双手。连柱抱着王潼抽泣道:“二哥,你多保重啊!大哥需要我照顾他,我也不能与你同去了。”
三人在山脚下分了手,李梦生带着连柱向北前往韩大帅的驻地…两和县;王潼向南经武汉取道广州。
几年后,身在北伐军的王潼再见到李梦生时,会为他的彻底改变而惊讶,更惊讶于李梦生这几年的遭遇,此是后话。
………【第四章 牛刀小试】………
李梦生与连柱辗转来到两和县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在韩大帅的帅府门前被卫兵拦住等知事前去通报,已经等了半个小时,李梦生的心不断地下沉:莫非韩大帅不顾与父亲的金兰之情不肯收留我?正在胡思乱想间,知事回来道:“大帅有请李公子。”两个人跟随知事来到院中,看两列卫兵持枪肃立在道旁,李梦生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到得帅府中堂,韩大帅出来迎接,寒暄几句,便拉着梦生的手垂泪道:“我今天得到你父亲去世的消息,唉,我这命苦的大哥啊!我原本准备出兵讨伐汤护军,可是我身后的西北军又嚷嚷着打倒军阀,我还要分兵防备他们,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这样吧,你先在我这里住下,等我收拾了后面的西北军再发兵讨伐汤护军,为我大哥报仇!”
梦生擦了擦眼泪说:“谢谢韩伯伯,汤胖子现在势大,等伯伯能以之抗衡再出兵不迟,侄儿现在走投无路只有先在此打搅伯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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