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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彎彎照九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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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天真,比手划脚,说的头头是道,青衫老者见了,不觉暗暗好笑。

  他又问道:“那什么粪土……污墙……有用,也是你娘教的?”小猴儿摇摇头道:“我娘平日……好斯文的,她不会说那些字的,那个是我自己说的。”

  老者追问道:“那……那是……是谁教你的?”小猴儿说道:“那个没人教呀,是我自己想的……”青衫老者脸色大变:“你……你……说什么,你自己想的?”小猴儿暗觉奇怪:“先生今天真奇怪,跟他讲了两次是我说的,他好像没听懂,”点了点头,说道:“是弟子想的。”

  青衫老者神气古怪,便似发现了一件很稀奇的东西,点了点头,眯起双眼,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小猴儿。只见他一对眼珠黑如点漆,古碌古碌转来转去,青衫老者看他,他也打量那青衫老者,神色大有古灵精怪之意:“这般看我做什么?我就偏不怕你。”

  老者眼光在他身上四肢停下,见他手掌、脚掌生得极大,特别醒目。望了又望,暗自寻思:“原来如此,是他自己说的,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之前我这半年可都瞎了眼啦,从来没注意过这孩子,这少年不知谁家子弟?看起来平凡的紧,怎么一跳出来说话,便换了个样子,刚才堂上一立,虽是引手就戒,却无丝豪畏惧之色,跟我针锋相对,言谈间竟有一股气象。昔年我与儒家诸子对辩,也只有陈仲举、李元礼差可比拟。我精通说辩之术,对他所言之理,竟也无从驳起……”又瞧瞧他的眼睛:“嘿!若是孔老儿当年教训他徒弟宰予时,也碰到这种回答,真不知他这话是该如何接下去?是骂他还是褒他,唉……这孩子真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不过那对眼珠可生得太活了……”

  老者正自寻思,小猴儿拱手道:“弟子不才,请问先生刚才的问题,有劳先生再提醒一次,如果答不出来,弟子志愿受杖三十,以正先生管教。”老者正要说话,作弄小猴儿那少年站起身抢白道:“蠢猴儿,是问你义字作何解释?”

  小猴儿转头寻声望去,那人正是平素专以欺人为乐的陆平,小猴儿见陆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便想:“刚才原来是你消遣我来着。”当即说道:“义字我不知,但陆平刚才陷害小猴儿,大概就是不义吧!”堂下小童一听,都笑成了一团。

  小猴儿问道:“先生,小猴儿答对了吗?”老者在旁捋须颔首,似笑非笑,口上并不作声。陆平涨红了脸,愠愠不快,想站也不是,想坐也不是。小猴儿拱手续道:“先生,小猴儿日后定当思颜子之行,不让先生失望。”老者点了点头,说道:“好孩子,你回座吧!”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者正继续讲授时。堂下另一小童暴出一声:“先生,我知道了。”

  青衫老者见那小童细眉大眼,特别瘦小,知道这堂下说话少童,唤作夏侯兰,资质过人,好像有亲友在朝为官,自己极为嘉许此童言行,也注意他好久了。问道:“且说看看,你知道了什么?”夏侯兰拱手朗声道:“小猴儿今日打盹,确是不乖。但人又不是圣贤,谁能没有过错?小猴儿刚才所说,当思颜子之行便是小猴儿立愿,要学先秦圣人孔子之徒颜回不二过,从此不会再犯同样的过错,白日昼寝 。”夏侯兰少年老成,举手拱礼,应对进退,极是得体,活脱便像是个在庙里,恭敬祷天,跳八佾舞的儒生。

  小猴儿对夏侯兰点点头,微笑以对。那意思是既是你说的对,又表示谢谢你代为说情。

  老者大喜,心下寻思:“小小孩童便能如此讲义气,真是难得。偏生又如此敦厚,颇有聪慧,我试了这孩子半年,他连过了二关,但论机智反应………”随又看看小猴儿,又想:“却是这孩子高了些……此处真是地灵人杰,连孩子也比其他地方好的多……嗯……不过那也太迟了,还是按照先前决定,试试那姓夏侯的孩子,看他今夜来是不来?”苦恼之事,终于要作最后试探,他委实难以取决,看着夏侯兰,心想:“若是这孩子不懂,悟性不够,没通过我教大试,这半年的时间都白花了……我如何报仇雪恨?”想到内心最畏惧的事,一时难以委决,望望小猴儿,又想:“为了慎重,不如叫这孩子也来,两个人都试,总有一个会过吧?”一瞥眼,看到小猴儿无精打采的模样,戒心又起:“还是算了罢……这孩子刚才双眼有神,怎的这会又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若真要有才,早该为我早早注意,那里要等到今天才知?”当下已有了主意。

  夏侯兰拱手一揖,恭敬道:“先生……先生,我说对了吗?”青衫老者突然警醒,点点头,对夏侯兰道:“好孩子,让你讲对了。”他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其他孩童不明白青衫老者说什么。都不解:“先生平常面上少有表情,教学时凶霸霸地。我们别说是言词顶撞,就算是堂上所学,有时稍有不解,也无人敢问。怎的今日小猴儿回嘴,先生并不责怪?夏侯兰寥寥数语,又让先生面上出现笑容?”

  众童正疑惑间,老者挥了挥手,唤了夏猴兰,口上道:“罢了!先生今日身体不适,你来扶着先生出去吧!”夏侯兰恭谨走上前去,到了青衫老者的左侧,伸出小手,搀扶着他。

  小猴儿眼见那青衫老者一脸病容,以为是自己讲了几句话,让他生气,要早早休课返回。望着那老者一摆一摆的身影,行动甚是不便,心下难过,红了双眼,自责不已:“是我不好,我又乱说话,先生气得要回去了。”抢了上去,拉住他的右手,低声说道:“先生,猴儿不是有意的,你老人家别放在心上。”青衫老转身一望,一见是他,便也由着他扶着自己。

  夏侯兰与小猴儿一左一右,二人搀扶青衫老者走出室外,来到竹林前,老者摇手道:“够了够了……到这里就可以了……”伸手摸摸夏侯兰的脑袋,又看看小猴儿,这才发现他红了眼眶。见他低头不语,略思一下,便知其理,他心中大奇,立时改了心意,寻思:“此子心地纯良,既是如此,你也来吧!”一张大手伸了过来,摸了摸小猴儿头顶,用食指在小猴儿脑后弹了三下,说道:“好孩子,再见!再见!”咳了几声,脚步蹒跚,往竹林内走去。

第二章
小猴儿放堂后,返回家中,见了母亲,将今日发生的事,向母亲黄宁禀报。

  黄宁怒道:“小猴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娘平常教你的书,都读到那去了?师道伦理,列为纲常,堂上打盹,已是不该,竟敢胡言乱语,忤逆师长,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贫嘴?说话前不能想一想吗?”小猴儿哭丧着一张脸,不敢作声。黄宁道:“娘罚你到祠堂列祖列宗前,罚跪半个时辰。”小猴儿见母亲动怒,不觉自责起来,口上辩道:“可是娘,先生说我是朽木粪土,可不是拐着弯骂到您吗?”黄宁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道:“胡说八道,焉有此理!快去!”

  小猴儿见母亲一笑,知无大碍:“只要娘不生气就没事了。”也不多辩,一跳一跳,跑入祠堂,跪了起来。 

  黄宁望着小猴儿瘦小的背影,心下寻思起来:“唉!也真是为难这孩子了,他爹几年前说是公干远去,自今无任何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着实另人好生担心,真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早日归来,我三人有团聚之日。”她一时想起了远出未归的丈夫,不禁泪眼迷濛,心神暗伤。

  正想得出神时,门外传来一沙哑低沉的男子声:“庄主!我来了!庄主找我什么事?”黄宁拭去眼泪,稍自整理衣裳,将门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眉间一断,左脸面上有条长长的刀疤,约莫四十来岁的汉子,出现在眼前。

  黄宁吩咐说:“郭师父,本来想请你把这孩子带去练箭,不过我正罚他跪着,这样吧!半个时辰后,我叫他去后院找你去。”郭师父点头,不发一语,一跛一跛离去。

  不半晌,后院人声鼎沸,传来庄人练武呼喝声和射箭霍霍声。她知道那是每日庄里乡勇聚在一起习武。

  几年前天下大乱,盗贼群起,攻村掠地,杀人放火,所到之处,往往粮草财产都被抢夺一空。黄宁眼见局势大乱。召集村民共商大议,谋求良策。她的丈夫本来是此庄庄主,夫妇俩平常乐善好施,所以男主虽不在。但她登高一呼,曾受他夫妇恩惠之人都来响应,纷纷以黄宁马首是瞻,共推黄宁为庄主。

  黄宁见山贼盗匪横行,如果想要不受侵扰,必须要有自防的力量,郭师父因为能弓马之术,便请他每日午后农闲时,召集庄中壮勇演练,以防盗匪来犯。自始迄今已有三年,期间有几小股马贼来犯,都被击退,于是这个庄子声名日噪,附近郡县居民,有曾受盗匪肆虐的,听到这个消息,纷纷迁移到这定居,以图安定。

  小猴儿跪在祠堂前,听着外边射箭声此起彼落,不觉纳闷:“那射箭有什么好玩的,怎么大人有那个耐性,站在那三四个时辰练箭,我可不成,倒不如听娘说些古人之事有趣的多。”正自思恍,黄宁走来,抚摸他的头,问道:“小猴儿,娘处罚你,你可知错?”

  小猴儿道:“娘!猴儿知错,猴儿下次不敢了。”黄宁沉着一张脸道:“你知道错就好了,下次绝对不可再犯……你起来吧!”

  小猴儿拍拍膝盖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吟吟笑道:“娘!我想去看……”黄宁知道他心意,摇了摇头,微愠道:“现在是什么节骨眼,时局这么乱,你一天到晚去看书……那可不成,快去跟郭师父练点功夫,将来也好防身之用。”小猴儿一见黄宁怒容,这可是他最不愿的事,从小他只要看到娘生气,就手足无措,什么都听她的,连忙挥动小手,说道:“好……猴儿不看了……猴儿去跟郭师父练箭。”

  黄宁道:“娘劝你练武,也是为了你将来好,你将来就知道了……”说到一半,想是小孩听不懂,换了口吻:“小心点儿,可别受伤了。”话才刚说完,已听见小猴儿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娘!孩儿知道的,您放心好了。”

  黄宁远远望着小猴儿的身影,频频叹息:“唉!这孩子爱读文章,世道这么差,叫他学点功夫,推三阻四,跟他爹爹一点也不像。他爹爹……他爹爹……唉……”皱起了眉头,哀叹连连。随又转念:“以前他爹在的时后,我和他爹常替他担心,担心这小孩子太爱说话,那知道他爹不在家后,这孩子好像心里有什么委曲,变的老是一个人躲在角落,看起书来;他每天只知看书,那可不成。我得跟郭师父商量商量,看用什么法子让他愿意练练武艺……”望着太阳照在远处一片金黄色的麦田,想起今日这孩子对那先生所言“朽木可以止滑冰;粪土可以施肥,”等云云,仍不禁笑出声来,心中实在惊讶,这孩子看书看的勤,这番话亏他想的出来。自己每夜教他前人嘉言懿行,教了几年,总算是有点成果,但这事可不好跟他说,否则不是鼓励他可以逆忤那教书先生,将来先生怎好面对其他人。

  黄宁越想越多,突然想起一事,暗惊:“唉呀,不好!俗说福无双至,这孩子聪明过人,又生的这般可爱,希望不要让鬼神妒嫉才好。老天爷您可得张大眼睛,他赵家三代清白,受任地方亭长,造桥铺路,襄救贫苦,那是没有少过的。他爹更是扶危济困,是天大的好人,老天爷您开开眼,让他爹早早回来,也保佑这孩子平平安安长大,我一天给你多拜几次。”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嘴上念念有辞,眼泪不住簌簌的流了下来。

  小猴儿走出祠堂,来到后院。眼前黑压压的一片,约莫百来人,全是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正在射箭,小猴儿拿了自己的弓,走至后方一处,跟着拉起弓来。

  才练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便心神恍惚,希望太阳快快下山,见郭师父不在附近,看着其他人的姿势,东张西望,心里暗笑:“隔壁的王大叔拉起弓来姿势可真好笑,流汗跟下雨一样。”掩嘴暗暗好笑:“这些叔叔伯伯,练个箭这么认真,照我说呀,随便划个两下,也就是了,反正郭师父也瞧不着……”

  郭师父从远处望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有气:“这孩子自小就是个书虫,偏生书里的好处,他一样也没学起来,个性懒懒散散,做起事来麻麻胡胡。如果不是庄主的孩子,换作是我的徒弟,我早一掌毙了他,省的看到他一副死气活样的样子。”越看越不舒服,把头调去别的地方,再不愿看他。

  直至西阳西沉,红云满布,郭师父一声撮哨,众人停止练武,向郭师父拜别,郭师父正眼连看都不看小猴儿一眼,头也不回的去了。

  小猴儿回到食堂,用膳间黄宁问起练箭,小猴儿逐一禀告,就不说自己胡乱练箭,只说郭师父闷闷不快,大步离去之事。黄氏叹道:“唉……郭师父恐怕是想起他的家人了,这年头兵荒马乱,世道不济,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无法团聚。你看看我们庄里,卖菜的吴大娘,杀猪的刘老板……原本都是大家族,现在竟然只剩下一人,说起来也真是怪可怜的……唉……”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能让咱们老百姓过正常的日子?”

  小猴儿问道:“娘,好好的为什么会世道不济?”黄宁叹道:“听说咱们的皇上信了奸人之言,一些有才干的大臣不用,尽用一些不学无术之徒,把朝政弄的乱七八糟。”

  小猴儿奇道:“好好的,为什么皇上要信奸人的话?”黄宁道:“那些奸人,在皇上身边说皇上爱听的好话,皇上一高兴,就什么事都答允了。”小猴儿道:“原来皇上也爱听好话,跟猴儿一样,猴儿最爱听好话,娘,您爱不爱听好话?”

  黄宁道:“娘当然爱听好话,但娘是个妇道人家,可以爱听好话,你将来大了,要作个汉子,可不能爱听好话。”小猴儿道:“为什么?猴儿想听好话,猴儿爱听好话。”黄宁道:“一个人爱听好话,是会出毛病的,人家知道你爱好听的话,就光拣好话说给你听,你就听不到真话啦!”

  小猴儿道:“听真话有什么好,我不要听真话!”他天生反应极快,一番话也并无恶意,只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黄宁面色一寒,怒道:“你这孩子!只会耍嘴皮子,怎么就不听娘的话?”举起手来作势欲打,小猴儿抱头乱窜,说道:“好啦!娘!我听你的,我以后不听好话,只听真话。”黄宁红了双眼,说道:“你聪明又有什么用?一天到晚惹娘生气,又来胡言乱语。”

  小猴儿一见母亲眶全是泪水,只慌了手脚,低着头,走来黄宁身前,拉着她的手,哀道:“娘!对不起!是猴儿不好!猴儿要听娘的话。”黄宁一听这话,蹲下身子,拉住小猴儿的双手,说道:“猴儿!你爹不在……”说到此处,突然泪如涌泉,呜咽了起来:“家里没了大人……,咱俩相依为命……娘好希望你争气些……别让人将来瞧不起咱们……”

  小猴儿哭丧着脸,频频点头,说道:“娘!你别伤心,爹一定很快就回来了……”见黄宁满面是泪,心下有愧,都是自己不好,又让娘哭了,忍俊不禁,也放声大哭了起来:“呜……孩儿……一定好好努力……不让娘……担心。”黄宁把小猴儿搂在怀里,心里难过,又哭了起来,小猴儿跟着抽咽,二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小猴儿轻拍母亲的背,心里清楚,每次娘想到爹就会伤心,他好久好久以前,问过几次为何爹都不回来?是不是不要咱们了?总惹得黄氏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有一次风雪之夜,好像是除夕吧,他说出自己心中的感受,却被娘狠狠打了一顿,害他再也不敢在娘的面前提起,即便他想问,但怕母亲担心,连提都不提,只能将这份感伤藏在心里,因为娘会比我难过,我不能让娘伤心。

  黄宁哭声稍歇,用袖子把眼泪拭去,捧着小猴儿的脸庞,轻吻他的额头,连连说道:“小猴乖,不要让娘失望。”,小猴儿把脸藏进严氏的怀里,只是猛点头。

  黄宁问道:“娘刚才说到哪啦?” 小猴儿抬起头道:“娘说到要听真话那里。”黄宁猛一醒悟,微敛衣容,续道:“那些奸人带着皇上镇日游乐,把正事都给荒废了,可是宫里本来也没钱了。”小猴儿问道:“那怎么办?”黄宁道:“那些奸人蒙敝皇上,把官位也卖了,那些当官的人一就任,只想巧立名目,把买官的钱通通赚回来,老百姓一年辛苦的农作,全让这些贪官给抢了……”

  小猴儿不解问道:“抢走了?”黄宁道:“那跟抢有什么不一样?粮米收成一石,县府里就拿走九斗,寻常百姓那里受的了。这几年百姓没饭吃,日子苦的不得了,许多人就跑去作盗贼。”

  小猴儿喃喃道:“原来没饭吃,就可以去当盗贼。”黄宁摇头怒道:“没这回事,不可以去作盗贼,作人要有骨气,咱们宁愿饿死了,也不去抢其他人的东西,只有禽兽才这么作的,咱们是人,咱们不做让其他人难过的事。”小猴儿喃喃问道:“娘,猴儿听不懂,什么事情会让人难过?”

  黄宁道:“这些盗贼虽然本来值得同情,但所到之处,把大伙儿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食物、银两都抢光了,这不是让人难过么?”小猴儿恍然大悟,只频频点头。黄氏道:“这阵子街坊邻居,大家都在传,汉家基业颓顷,乃是天命使然,要改朝换代了。猴儿,不管什么天不天命,咱们吃的是大汉的粮米,娘只知做人不能忘本……”小猴儿道:“娘,咱们汉家基业……”他父亲身为汉吏,虽只是小小的一个地方官,但是以汉臣自许,开口闭口总是说咱们汉家,小猴儿幼时耳濡目染,也跟着这么说。

  黄宁打断他道:“猴儿,你可要记住,咱们一日是汉臣,终身为汉臣。天下这么乱,将来你长大了,一定劳劳记住娘的话……你家历代先祖,个个可都是好汉,你长大了也要跟你爹一样作个铁铮铮的汉子。”一说到这里,眼眶一红,便把话题岔开:“嗯……娘且考考你,咱家祖训是怎么说的……”小猴儿道:“既食汉禄,永保汉祚;保乡卫国,永矢弗爰。”黄氏续问道:“这四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猴儿握拳道:“我历代先祖为大汉官员。我生为汉家郎,死为汉家鬼,誓要保乡卫国,这些话时时刻刻放在心中,不敢忘记。”他幼小心目中,哪里懂得了这些,只是知道每次自己一说这话,娘亲长年郁郁不快的脸上总会浮出一丝笑容。

  果不出所料,黄宁哑然失笑道:“不知你是真懂还是假懂?娘只盼你快快长大,换你来担负起这一庄子的责任,娘就心愿足矣。”小猴儿见母亲笑言逐开,心里只说不出的开心“娘笑了……娘可笑了……”见她喜欢自己扮大人样,当即正襟危坐,拱手道:“是,孩儿以后一定多吃一点,快快长大。”黄宁见他显是懂了,极是欢喜,笑颜逐开。

  二人用完膳后,黄宁把小猴叫来膝下,说道:“猴儿乖,娘今日很是开心,今天娘要说的是,我汉家开国重臣张良的故事……”希望他将来能有所成就,黄宁自他五岁起,常常跟他说些历来英雄豪杰的故事,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只盼他能记多少算多少。

  小猴儿嘻嘻笑道:“脏凉,脏凉,又脏又凉。”他听到什么没学过的词,便先用简单的字东拼西凑,说了这些话出来,自己也觉好玩。黄宁瞪着他,说道:“不是那个脏,也不是那个凉,一般人不会用那两个字当名字,你专心听,不要再乱说了!”小猴儿低下头,细声道:“娘,对不起!”

  黄宁道:“猴儿好好听,这张良是个大大的好汉,这人屡出奇策,帮助我大汉高祖,拿下了天下……猴儿,这个大豪杰,是个长的像个女人的英雄。”

  小猴儿道:“像女人的英雄?这张良有什么好,会什么本事?”黄宁道:“他本事可大了,相传黄石老人授他一本天书……”小猴儿大眼圆睁,抢道:“天书?那是什么?” 黄宁道:“天书是什么?娘也不懂。”

  小猴儿问道:“好好的,黄石老人为什么要教他天书?”黄氏道:“那黄石老人究竟是谁,也没人知道,二人在圯上相遇,那黄石老人见他可教,抚着他的头,跟他笑了笑,也不说话,只在他头上拍了几下。说也奇怪,张良第二日清早,四更天就到圯上等那个黄石老人。”小猴儿嘻嘻笑道:“这黄石老人不说话,定是个哑吧……疑……拍头?”突然想起一事,那事冥冥昧昧,在脑海间游来荡去,一时之间,想不起那是何事,苦思之下,不得其解。黄宁见他眉头微皱,面露苦容,还道这孩子恐怕是累了,带小猴儿回房休息,为他铺盖席被,待他闭上双眼后,才回房休息。

  小猴儿躺在炕上,听见黄宁关门声后,张开双眼,他翻来覆去,千思百索,竟是不能成眠。直至中夜,体力有些不支,迷迷糊糊便待睡去,这时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大叫一声:“对了!定是先生另有深意。”由炕上跳起,下得床来,抓起草鞋,走出大门,轻轻关上门后,将抓在手的鞋子穿上,发足奔向日间竹林讲堂。

第三章
月光满溢,由天空倾泄而下,照得大地一片银白,夜风吹来,只说不出的舒服。他边跑边寻,过了一条小溪,穿过竹林,不多一时,来到了讲堂前,透过月色,见讲堂内无人,在讲堂门口坐了下来。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庄间传来竹梆三响,打更人的声音从远远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小猴儿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不觉心中微微失望,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弄错了?”搔搔脑袋,自觉无趣,便想要离开。 

  就在此时,竹林内忽然闪出一人影,那人白发青袍,不是日间的授课老者却是谁?

  小猴儿见到青衫老者,待要出声禀见,老者也见到了小猴儿。老者东看西看,不见有其他人,脸上表情微微失望,喃喃道:“怎么来的是这个?另一个没来吗?真是太可惜了?这少年聪明是聪明,但言行举止不端,轻恌草率,视规矩为无物………王不平那厮不也是聪明绝顶……”

  这青衫老者便是墨教掌门禽南天,几年前他在儒教大会上眼见儒教大会上人才济济,英贤尽出,墨教在自己手上却凋零破碎,心下悲怆,一人独行,离开了洛阳。

  他到附近城镇买了五匹马,换了座骑,白日隐身于各地野店,避人耳目,顺便养伤,夜间则驰马狂奔不休。天下之大,他也不知自己能去哪里,心中只是不住的悔恨;墨教毁在自己手上,一班长老死在王不平的所设的机关,自己最钟爱的徒儿则死在洛阳。

  这时身上所受外伤,渐渐愈合,功力渐渐恢复到原来的五六成,他慢慢回想起一些事,脑袋开始清楚起来。先是动念:“不如去扬州一带,找到‘救人门’长老,他一身医术逸群,响誉武林,这次教中大会,他因病未来,请他替我疗疾,再与他商量复教之事。”但随即惭愧自责起来:“墨教百年基业,尽毁我手。若非我专断独行,诸长老、众弟子怎会无辜丧命?我有什么面目去见昔年属下?”又想:“铁风恐怕是凶多吉少,我教以义气为先,他为我舍命抗贼,我岂能独活?不如养好了伤,光明正大与王不平决一死战,活也罢!死也罢!堂堂正正的墨教教主跟个乌龟一样,躲躲藏藏,算是什么好汉?”随后他又想:“墨教一脉,传到我手上。我若莽莽撞撞,误了大事,从此我教失传于世上,那当真对不起列祖列宗了。”他功力因毒失了一半,自知非王不平的对手,反覆思索,踌躇三日,终于下了决心:“寻找根器上等之徒,传我一身功夫,授我一身学艺,将来让这人除了报仇雪恨,手刃奸匪外,也将我教精神发扬光大。”便往南方而行。

  一路上毒发过几次,他明白身上的“子午追魂散”,乃天下第一之毒,无药可解,换作是寻常人,早就一命呜乎了,但他仗着玄功在身,每夜运功,以内力护住周身大穴,不使毒气攻心,又辅以草药,刚开始竟有了效果,功力渐渐恢复。数月后,他估量当已驱散这恶名天下之毒,心中不由大慰。

  一夜,他来到湘水上一座木桥,走到一半时,一股毒气突地浮上檀中要穴,他慌张失措,竟由马上摔下,这一摔弄的他措手不及,险些掉落百丈下波涛汹涌的湘水中。他这才明白,“子午追魂散”威力之大,超乎自己的估量,身上的毒并非已散去,而是随着血液,布满了全身。

  自那一夜起,禽南天明白了身上的毒,已随着血气运行到全身要穴,随时都有可能发作,那时如果无法逼退这些毒,会有性命之危。他既不知何时此毒会反噬,又无能驱毒,只能活一天算一天,但内心焦急,每一天对他来说,都可能会是他的最后一天,这更坚定了他求徒的心愿。

  为了速速求得一个根骨上上之徒,半年中他走遍大江南北,明考暗选,以“墨家大试”第一试的“威吓*”,前前后后试过不下千人,但这些人一经禽南天逼吓,大多吓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一个江陵的渔夫与颖川的一个书生二人过了这关,但其中一人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嚎啕大哭,另一人更惨,第二日竟成为痴呆。

  那“威赫*”便是在正常的说话中,突然面目语气一变,让受试者心神遭受到巨大的威胁,试的正是一个人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个性,为墨家验人的第一试。墨家求徒甚严,即便一般的门人都要求作到箪食瓢屡,刻苦自励,是以墨门在择徒鉴人,往往须费很长的时间。但也因为千挑万捡,设下很多的规定,收到的门徒资质多半很高,再经艰苦的修行,一般的墨徒,确实有以一当百之才,这也是为何墨家能在历经数百年后,仍在众多门派中屹立不摇的原因。

  禽南天知道己教择徒之严厉,又觉来日可数,不由心急如焚;但人海茫茫,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合适的人选,找不到徒弟和随时会死这两件事,让他无计可施,不由慢慢消沉起来。常常面带愁容,毒气侵入了五脏六腑之间,尤以肺脏受害最深,一开口说话,就咳个不停,脸上的气色越来越糟。

  六个月转眼过去了,禽南天并未找到良徒,又加上命在旦夕,他越来越沮丧,竟然憔悴到一头青丝全部转变成银白色,每日像是行尸走肉,怀忧丧志,牵着一匹马,游走在世间,由北而南,由西向东,又找了几个月,走了几千里,终于来到了徐州。

  一日突然福灵心至,想起赵铁风那夜似乎说过“妻小在常山”等语。禽南天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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