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醉玲珑 十四夜-第4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然而第二日玉迎便投井自尽,景王闻报虽也觉得事情做的有些过分,但并未往心里去,只吩咐葬了便罢。倒是左原孙深怜其遭遇,私下命人厚葬,并将玉迎曾填过的数十首词曲保存了下来。此后事过,便也渐渐淡忘了,直到今天柯南绪突然提起。

  柯南绪仰望长空,眼中的柔和过后是森寒的恨意,对左原孙说道:“左兄并不知道,那玉迎乃是与我自幼青梅竹马的女子,我二人两心相许并早有婚约在先。我弱冠之年离家游学,本打算那一年回天都迎娶玉迎,谁知只见到一冢孤坟,数阙哀词,试问左兄若在当时,心中会是如何感想?我早存心志,欲游天下而齐治国之学,少不更事,自误姻缘,玉迎既嫁入王府,是我与她有缘无份,我亦不能怨怪他人。可景王非但不善待于她,反而将她折磨至死,不杀景王,难消我心头之恨,无情薄幸至此,左兄以为景王堪为天下之主乎?”

  景王礼贤下士善用才能是真,然视女子如无物,暴虐冷酷亦是实情。左原孙略一思忖,正色道:“主有失德,臣当尽心规劝,岂可因此而叛之?我深受殿下知遇之恩,当报之以终生,不想竟引狼入室,实在愧对殿下!”

  柯南绪神情中微带冷然:“左兄事主之高义,待友之胸怀,为我所不及。但我从未当景王为主,叛之无愧!我杀景王,了却了一段恨事,却又欺至友而平添深憾,如今景王、虞呈皆已伏诛,我负左兄之情今日便一并偿还。无论恩怨,左兄都是我柯南绪有幸结交,唯一敬佩之人,此命此身罪谢知己!左兄欲取燕州,我绝不会再设阵阻拦,城内存有蓟州布防情况的详细安排,亦尽数奉为兄所用。在此之前,小弟唯有一事相求,还请成全。”

  左原孙沉默稍许:“你说。”

  柯南绪道:“我想请问那日在横梁渡是何人与七爷玉笛合奏破我军阵,可否有幸一见?”

  左原孙回头见卿尘与夜天凌不知何时已至军前,卿尘对他一笑示意,他说道:“王妃便在此,你有何事?”

  卿尘向柯南绪微微颔首,柯南绪笑中深带感慨:“无怪乎琴笛如鱼水,心有灵犀,原来竟是王妃。一曲《比目》,七爷之笛情深意浓,风华清雅,王妃之琴玉骨冰髓,柔情坦荡,堪为天作之合!曲中长忆当日愿,琴心惊醒梦中人,那日闻此一曲,此生浑然困顿之心豁朗开解,柯南绪在此谢过,愿七爷与王妃深情永在,白首此生!”

  误会来得突然,卿尘下意识的便扭头看去。一旁夜天凌唇锋深抿,冷色淡淡,夜天湛温文如旧,俊面不波,俩个人竟都一言不发目视前方,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任何话语。

  解释的机会在一愣中稍纵即逝,柯南绪已洒然对左原孙笑道:“当年左兄据古曲而作《高山》,小弟今日亦以一曲别兄!”

  左原孙完全恢复了平日淡定,在柯南绪转身的一刻忽然说道:“你若今日放手与我一战,是生是死,你我不枉知交一场。”

  柯南绪身形微微一震,并未回头,襟袍飘然,没入燕州军中。

  风扬残雪,飘洒空谷,七弦琴前,清音高旷。

  巍巍乎高山,泱泱乎流水!

  青山之壮阔,绝峰入云,长流之浩汤,滔滔东去!

  弦音所至,燕州军同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喝,兵马催动,发起最后的进攻。

  柯南绪的琴音似并不曾被铁蹄威猛所掩盖,行云流水陡然高起,回荡峰峦,响彻入云。

  面对震动山谷的敌兵,四周战马躁动不安的扬蹄嘶鸣,千军候命,蓄势待发。左原孙唇角微微抽动,片刻之后,目中精光遽现,抬手挥下。

  随着身后骤然汹涌的喊杀,两军之间那片平静的雪地迅速缩小,直至完全淹没在红甲玄袍、鲜血冷铁的被盖之下,天地瞬息无声。

  山水清琴,萦绕于耳,久久不绝。

  千军万马之后,左原孙仰首长空,残风处,头飞雪,泪满面,鬓如霜。

  燕州行辕内,夜天凌缓缓收起破城后取获的蓟州布防图,抬眸看了卿尘一眼。

  卿尘侧首对左原孙道:“左先生执意要走,我们也不能阻拦先生闲游山野的意愿,只是此去一别相忘于江湖,先生让我们如何能舍得?”

  燕州城破,柯南绪咳血冰弦,丧命乱军之中。左原孙似乎不见丝毫喜色,眉宇间反而带着几分落寞和失意,此时极淡的一笑,说道:“四爷如今文有陆迁、杜君述等少年才俊,武有南宫竞、唐初等智勇骁将,外得莫不平相助,内中更有王妃辅佐,我此时即便留在四爷身边,亦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何况燕州既破,虞夙孤立蓟州山穷水尽,已非四爷对手,我也确实无事能为四爷做了。”

  夜天凌道:“当年先生来天机府时我便说过,你我非是主臣,乃是朋友相交,来去皆由先生。只是先生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妨再小留几日,等攻下蓟州,我还想和先生对饮几杯,请教些事情。”

  左原孙道:“四爷可是想问有关巩思呈此人?也好,左右我并无急事,便再留些时日也无妨。”

  卿尘道:“那这几天我可要烦扰先生教我奇门遁甲之术,先生不如今日索性收了我这个徒弟吧!”

  左原孙笑道:“王妃若有问题我们一并参详便是,师徒一说未免严重。”

  谁知卿尘起身在他身前拜下:“先生胸中所博览天下,我是诚意拜先生为师,先生若不是嫌我顽愚而不可教,便请成全!”

  左原孙起身道:“王妃……”

  夜天凌淡淡抬手阻止:“左先生请坐,便受她一拜又如何!”

  左原孙短暂的愣愕之后恢复常态,继而无奈一笑,安然落座:“王爷和王妃真是厉害啊!”他不再推辞,卿尘便郑重行了拜师的礼。但左原孙依旧决定先行离开,巩思呈与他彼此深知底细,此时已难免有了提防之心,他也不宜在军中久待。

  左原孙告辞出去,卿尘亲自送至门外,转回身见夜天凌倚在案前看着前方似是沉思。

  卿尘略有无奈,这人真是什么事都只闷在心底,左原孙突然作别,分明叫人一阵空落,他却面上若无其事,甚至连挽留也只说延缓几天,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莞尔轻笑,却一抬头,正撞上夜天凌幽深的黑瞳。

  “高兴什么?”夜天凌问道:“想让左先生留下的那点儿心思得逞了?”

  卿尘坐到他身边:“我才没你那么多城府呢,不过想拜个师父,免得日后给人欺负了没有靠山。左先生要走,我们难道真拦的住?”

  夜天凌轻笑道:“奇怪了,谁人敢欺负你?”

  卿尘道:“难说你就不会?”

  夜天凌眼中兴味一闪,似乎有灯火的光泽在他眼中跳动,深深盯着她:“欺负倒未必,只是有事想问问。”

  “什么事?”卿尘问。

  夜天凌扭头俯身沉声道:“怎么没人告诉我,你和七弟合奏的那曲子叫什么《比目》?如鱼得水,心有灵犀,天作之合,情深意浓?”

  卿尘斜斜的挑眉看他,琉璃灯下抬眸处,星光滢澈,碎波点点,唇间淡笑隐现,就只那么不言不语静静看着他。

  夜天凌深邃的瞳仁微微一收,那纯粹的墨色带着蛊惑,叫人看得要陷进去,“嗯?”他探进那原本幽静的星波深处,缓慢的搅动起一点点细微的漩涡,越来越深,越来越急,直要侵吞了她整个的人。

  卿尘却突然往后一靠,眸光流转是妩媚里闪动着狡黠,灯色在她侧脸上淡淡的覆了一层诱人的清柔,她慵然靠在长案前以手支颐,闲闲去挑那灯芯,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都曾经沧海了,什么鱼水进了里面,还不没了影子?”

  夜天凌明显愣了一愣,在卿尘狭促笑看过来的瞬间忽然伸手将她拖到怀中,俯视她乐得没心没肺,却如鲜花般绽放在眼前的笑颜,“现在不管教以后就没法收拾了,看你再得意!”

  卿尘来不及躲闪,轻轻挣扎:“外面有人呢!”

  夜天凌微微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的在门口和她之间看了看,稍一用力就将她自身前抱了起来,大步迈往内室。

  卿尘急道:“干什么?”

  “不干什么。”夜天凌不急不忙拥了她坐在榻上,声音低缓:“明天一早我和十一弟率玄甲军先攻漠城,怕又要几日见不到你了。”

  漠城和雁凉是现在唯一还与蓟州通连的两郡,玄甲铁骑擅长突袭,将以快袭战术先行孤立蓟州,随后大军围城,一举决战。

  卿尘用手撑开他:“你要我随中军走?”

  隔着淡青色的长袍,夜天凌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就在她掌心处,他将她在怀中揽紧:“别想着逞能,玄甲军可以三天三夜人马不休攻城掠地,但不适合女人。你与中军随后会轻松很多,不过……”尾音一长,他的气息略带着丝霸道的不满吹的卿尘耳边碎发轻拂脸颊:“我不想再听到什么《比目》!”

  卿尘轻轻笑出声来,却冷不防被他反身压在身下,身旁的帷帐一晃飘落,带的榻前那盏白玉对枝灯绮色纷飞,似洒泻了一脉柔光旖旎如水。

  卿尘静静的看着夜天凌墨色醉人的深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将再多的话都融化在这缠绵的温柔中。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liza朱朱2007030113:53

  黑云压城城欲摧

  夜天凌清晨离开的时候,卿尘睡的很沉,竟没听到一点儿声响。醒来后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却在手边触到样温凉的东西,一看之下,是那枚黑玉龙符。

  倒不是他忘了带,是特意留给她保管的。龙符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此时夜天凌将其留在她处也当同自身,就像是丈夫出门前嘱咐一句“家里便交给你照看了”,卿尘手抚那飘飞的纹路微微一笑。

  大军简单休整之后随后出发,再次扎营已将入蓟州边界。先前有报玄甲军顺利攻下漠阳,算时间最迟两日便可配合大军成合围之势。

  待结束蓟州之战,北疆也将是冬去春至,但伊歌城中此时应该已是雁回风暖春江水破的景致,却不知武英园的桃花是不是满枝开早,今年怕是赶不及看了。

  因为仍是在军中,卿尘平日还是长衫束发的打扮。殷采倩百般央求夜天湛终于得以留下,却整日连铠甲都不脱,骑马射箭不输男子,但总有事没事就来卿尘帐中,真正倒和卿尘越发熟稔了。

  黄昏时分帐中早上了灯,殷采倩在卿尘这里待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事,丢下句“我去下湛哥哥那里”便没了人影。

  卿尘摇头笑了笑,左右无事,便拿了枝竹枝在地上随手演化左原孙教习的阵法。帐外不时有风吹得帘帐晃动,忽然一阵旋风卷着什么东西撞上大帐,案前灯火猛的闪晃,卿尘手中无意用力,竹枝“啪”的轻响,竟意外折断在眼前。

  她心头突的一跳,没来由的有些心绪不宁,微蹙着眉心瞅了会儿地上纵横的阵局,起身走出营帐。

  天边长河落日,残阳似血,朔风扑面,漠原如织。大军沿河驻扎,数万军帐连绵起伏,长旗猎猎,尽在暮色下若隐若现。

  她驻足帐前放眼眺望,耳边飘来一阵辽远的笛声。

  笛声飞扬在北疆寥廓的大地,却没有将军百战,醉卧沙场,遥望玉门,埋骨他乡的悲凉,明明是婉折轻回,偏有弹指千关,笑破强虏的挥洒,更带着号令三军,飞剑长歌的豪迈。朔风长沙的高远处,只那么轻轻一转,便依稀又见缓步闲庭的飘逸,曲斛流觞的风雅。卿尘侧首凝神听着,一时竟忘了天寒风冷,月白色的玉带随风飘扬,不时的拂上脸庞,落日最后一丝余晖也缓缓的退入了大地深处。

  笛声渐行渐远,慢慢安寂下来,卿尘望向大军帅营,一抹微笑透过轻暗的暮色漾开唇角。

  营帐前有人在说话,卿尘扭头看去,见卫长征同什么人一起走过来。

  卫长征到了近前,微微一欠身:“王妃,中军那边派了两队侍卫过来加强防卫。”

  卿尘已看到营前多了两队披甲佩剑的侍卫,眼前那人手抚剑柄,躬身说道:“末将吴召见过王妃!”

  卿尘认得他是夜天湛帐前侍卫的副统领,看那些侍卫的服色,也都是夜天湛近卫中的人,微笑道:“原来是吴统领,我这里其实也用不着这么多人。”

  吴召恭声说道:“此处离蓟州太近,只怕会万一突发战事,四爷的侍卫目前只有半数在此,所以末将奉命来保护王妃。外面风大,王妃还是进帐歇息吧。”

  卿尘也不再说什么,便道声“有劳”回到帐中。

  夜色已浓,一时间四处安静,此处帐前没有闲杂人等随意走动,几乎可以听见外面营火舔着木柴“噼啪”作响。卿尘静了静心,随手翻了卷书来看,一边抚摸着趴在身上的雪战。

  雪战乖巧的伏在卿尘膝头,本来微微往后抿着耳朵十分惬意,忽然间却撑起身子,竖耳倾听。

  卿尘抬起头来,外面传来脚步声,她依稀听到有人喝斥了一句:“吴召你好大胆!连我也敢拦!”

  声音隔着营帐尚远,听上去像是殷采倩,夜天湛的近卫都认得这位殷家大小姐,自然知道她刁蛮的脾气,又哪里敢真的拦她?果然紧接着垂帘一掀,殷采倩进了帐来。

  帐中被她抖的一阵冷风,卿尘笑道:“这时候你过来,不是又想赖在我这儿睡吧?”

  殷采倩将披风的帽子往下一撸,露出的脸庞因着了几分寒气微带红润,灯下显得明艳照人,她眉眼间却流露出匆忙而惊慌的神色,几步走到案前:“你还有心思和我说笑,四爷那边出事了!”

  卿尘心中一惊,笑容凝固:“他怎么了?”

  殷采倩回头瞥了一眼,低声匆匆说道:“他们遇到了突厥大军!虞夙知道大势已去,居然勾结了突厥人,他暗中放突厥三十万大军入关反攻漠阳,四爷他们只有一万玄甲军……”

  殷采倩话未说完,卿尘便猛的站了起来,雪战被吓得从旁边狼狈跳开,灯影一阵乱晃,她的心似狠狠的往下一坠,生出陡然踏落空谷的惊惧,三十万突厥大军!

  那慌乱的感觉一瞬在心头袭过,“什么时候的事?谁来报的?”卿尘立刻问道。

  她眼中骤然锐利的清光竟吓了殷采倩一跳,说道:“应该是入夜前便接到急报了,我从七哥那儿出来无意听到了他们说话,他们将人关了起来,要瞒下此事,借突厥之手致四爷于死地!”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知是惊还是怕。

  这一消息比前者更令人震骇,卿尘紧紧攥着手中的书,只觉得浑身冰冷,“难道已经拖了半夜,七爷按兵不动?”她将书卷掷于案上疾步向外走去,却被殷采倩拦住。

  “你去哪儿?这样出不去的!吴召他们奉命借着安全的幌子分别将你和左先生困在营中,若不是他们不敢放肆,我也进不来。你先换我的衣服出去再说,你别怪湛哥哥,不是他派的人。”

  难怪突然要增派防守,找了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亦叫人不疑有他。卿尘一手接过殷采倩递来的披风,却不穿上,心中电念飞转:“七爷究竟知不知道此事,是谁下的命令?”她沉声问了一句,语气中已是近乎冰冷的镇静。

  殷采倩摇头:“我不知道湛哥哥是不是接到急报了,好像并没有,他们是……”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并不想将那人说出来,卿尘冷声道:“巩思呈!”

  殷采倩默然承认了她的猜测,巩思呈毕竟是殷家之人,她也不能不顾忌,卿尘紧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她沉着而幽深的目光在殷采倩眼中瞬时和一个人的重合,何其相似的眼神,冷光深藏,洞穿肺腑,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无声的压力,让人无法抗拒,回答道:“我不想四爷,还有……还有十一爷出事,快想办法吧,突厥三十万的兵力,再晚就来不及了。”

  卿尘盯了她一瞬,将手中披风重新递给她:“你现在去七爷那里,设法让七爷知道此事。”

  殷采倩却犹豫不前,说了一句她原本极不想说的话:“若是湛哥哥根本就知道呢?”

  卿尘微微闭目,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睁开眼睛:“如果所有的命令都是他下的,你便尽力将事情闹大,至少闹到惊动史仲侯和夏步锋!”

  殷采倩低头想了想,微微一咬嘴唇:“好!我听你的,那你怎么办?”

  “我们分头行事,外面的人拦不住我。”卿尘说罢深深望着殷采倩:“多谢你!”

  殷采倩扬眸匆匆一笑,道:“不用谢,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没错!”

  卿尘在殷采倩离开后迅速回忆了一下已看了千百遍的军机图,蓟州附近的形势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晰明了,城池地形历历在目。

  片刻之后她起身出帐叫道:“长征!”卫长征不料她这时候竟要出去,诧异道:“王妃可是有事吩咐?”

  营帐近旁依旧是凌王府的玄甲侍卫,吴召带来的人都在外围,也正因此,他们可以远远将来营帐的人先行拦下,令卫长征等人一时也难以察觉异样。

  卿尘往阒黑的夜色深处扫了一眼:“带上人跟我走!”

  卫长征只听口气便知道出了事,不做多问,即刻率人跟上。

  卿尘此时心中如火煎油烹,万分焦虑,战场胜负往往只在瞬间,或许现在根本已经迟了。

  谁也没有想到虞夙穷途末路之下竟走此险棋,突厥得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必先除夜天凌而后兵犯中原,对于夜天湛,卿尘不敢赌,也没时间去猜测他究竟是不是已经下了清除对手的决心。

  她输不起,他是闲玉湖前翩翩多情人,也是志比天高心机似海的湛王爷。

  她已无暇去琢磨任何人的角色和目的,整个心间只余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生,她生,那个人死,她死。

  千般计策翻滚心头,她紧紧握住手中的那块黑玉龙符,无论夜天湛作何态度,她已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不惜一切代价调军驰援,只盼望夜天凌和十一能借助玄甲军的骁勇支撑到那一刻。

  果然没走多远吴召便带人迎上前来:“这么晚了,王妃要去哪里?”

  他依旧是那种恭敬的语调,垂眸立着,却将去路挡下,言语中终究还是露出了些许异样。

  卿尘冷冷一笑,脸色在营火下明暗不清:“我去哪里是不是还要经吴统领准许?”

  面对突如其来的责问吴召暗中微惊,但依旧挡在前面:“末将是觉得外面太过危险,王妃还是请回吧。”

  “你是请我,还是命令我呢?”卿尘足下不停往前走去:“让开!”

  吴召再上前一步拦路:“王妃万一有什么差池,末将不好交待!”

  “用不着你交待,你既然是来保护我的,不放心可以跟着!”卿尘径直前行,吴召立在她身前,盔甲的遮掩下神色惊疑不定。忽然他视野中闯入一双月白的靴子,如水似兰的清香拂面而至,骇的他匆忙抬头,却正营火一闪,卿尘那双微吊的凤眸在的火光盛亮处清晰的有一刃浮光划过他的眼底直逼心头,澈寒如秋水,冷凝如锋。

  吴召几乎是狼狈的大退了几步,才避免和卿尘撞上。卿尘负手身后视他如无物,她前行一步吴召便后退一步,四周其他侍卫被她的目光一扫无一人敢抬头对视,遑论冒犯阻挡,纷纷退到一旁。

  卿尘眼中潋潋寒意逼着吴召:“长征,有人敢放肆便不必客气!”

  卫长征及所率玄甲侍卫手按剑柄随护身后,冷剑的寒气缓缓散布开来,吴召不得已终于侧身让开。

  卿尘傲然扬长而去,消失在黑夜的翩飞白衣飞扬夺目,似一道利鞭狠狠的抽在吴召眼前,背后风过一阵寒凉,竟已是浑身冷汗。

  眼见她带人直奔南宫竞帐营,吴召气愤的砸了一下剑柄,喝道:“去报巩先生知道!”

  营帐中钟定方、冯常钧、邵休兵这几名亲近殷家的大将此时都坐在案前,反倒一向镇定的巩思呈反剪着双手不住踱步,似是满腹心事。

  自从那日因李步引发争执之后,巩思呈心里便一直存着担忧,天帝既能连龙符都交付凌王,此后难说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东西。他与左原孙同窗多年,深知左原孙此人心性高傲且极重旧情,自景王遇事后心灰意冷退隐出仕,更是极少与人交往。此番左原孙虽说是为柯南绪而来,却显然同凌王关系非比寻常,这两件事令他隐约察觉到有些事情十分不寻常,北疆一战夺的是军权,现在想起来竟没有丝毫的把握。

  “巩先生!”冯常钧出言问道:“你可是在担心什么事情?”

  他们这些大将与南宫竞等人不同,爵位都是一门世袭,其身份和皇亲贵胄的羽林军倒是有几分相似。此时钟定方把玩着剑上精致的佩饰,抬头说道:“今晚之事毕竟还瞒着七爷,先生担心也是情理。”话虽这么说,可他口气中却没有丝毫觉得不妥的痕迹,反倒带出几分漫不在乎。

  巩思呈停下脚步:“我并非担心七爷知道,此事即便是报至帅营,七爷也自然清楚其中利害,借我们之手反而还让七爷免了为难。”

  “那先生究竟顾虑些什么?”

  巩思呈静默稍许,长出了口气:“凌王的手段非同常人,此次若不能成功,日后恐怕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哼!”一直没作声的邵休兵冷哼道:“不过是那个狐媚的女人弄出些麻烦,先皇被她祸害的盛年早势,也不知皇上怎么就也迷上了这个女人,凌王再厉害也是一半异族的血统,他有什么资格和七爷争?”

  “邵将军慎言!”冯常钧在几人中较为稳重,纵邵休兵所言他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可祸从口出,这样的犯忌讳的事还是不说的好。

  巩思呈亦对邵休兵递去一个谨慎的眼神,却不由自己又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只是皇上却未必这么想啊!

  他正蹙眉沉思,忽然吴召掀了帐帘匆匆进来,显然是有急事,连在座几位将军都没顾上:“巩先生,那边出了点儿事!”

  巩思呈一惊:“怎么了?”

  “凌王妃知道了前方的急报,带人离开营帐了!”

  “什么?”巩思呈声音忍不住略微一高:“去了哪儿?”

  “看方向是南宫竞的大帐。”

  巩思呈极懊恼:“我早便说过,南宫竞此人当初就不该留!”

  钟定方站起来:“速去阻止他们,别将事情闹出去!”

  邵休兵将原本握在手中的佩玉一掷:“我带人封了出路,不信他们还能硬闯!”

  巩思呈抬手阻止:“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就只一个字便可――拖!已过了半夜,玄甲军纵有通天之能,又能在三十万突厥大军前抵挡多久?”

  liza朱朱2007030113:55

  但使此心能蔽日

  卿尘与卫长征不期而至让南宫竞颇为意外,而卿尘在他帐中竟见到史仲侯和夏步锋则一阵惊喜。

  她也不及细说,只将事情大略言明,夏步锋脾气急躁,几乎是自案前跳起来便吼道:“这帮狗娘养的竟敢……”

  “步锋!”南宫竞及时喝止他信口粗言:“王妃,末将即刻点兵动身,但原先十万先锋军已整归中军指挥,恐怕兵力不足。”

  夏步锋道:“只要一声令下,神御军兄弟们哪个不为四爷效命,怕他什么兵力不足!”

  卿尘道:“四爷将龙符留在我处,我们可以此调遣神御军。”

  史仲侯一直未曾表态,此时却说道:“来不及了,即便有龙符,调遣大军也需时间,更何况能不能不过七爷那一关尚未知。眼下我们三人手中能用之兵大概也有三万,事情紧迫,唯有先行增援!”

  “就先调这三万!”卿尘略一思索:“立刻动身!”

  南宫竞等人自来在夜天凌的要求之下带兵严格,不过半刻功夫三万兵马齐集,当即毫不停留直奔辕门。不料辕门处却早已有重兵把守,两列并不明朗的火把下邵休兵与钟定方缓骑而出拦住去路。

  巩思呈身在两人之前,对卿尘拱手行礼,问道:“时值深夜,敢问王妃要去何处?”

  卿尘以前也曾有恨过怨过的人,但此生至今却从未觉得有人如眼前巩思呈般可恨可杀,迫于势态暂无暇与他罗嗦,只冷冷道:“巩先生还请让开,我要去何处你心知肚明。”

  巩思呈道:“王妃的行动我等也不能干涉,但王妃带兵出营却似乎不妥,今晚并未听说中军有军令如此布置。”

  卿尘听他说话不急不慢,又寻事纠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时间流逝一分,希望便沉没一分,当即取出龙符,扬声说道:“龙符在此,如圣上亲临,调兵遣将,三军皆需听令,还不让开!”

  巩思呈未曾料到卿尘手中竟有龙符,自是有一刻震惊,但心念一转已有了对策:“我朝调军龙符向来由圣上交与领兵帅将以节制兵马,从未听说任何一府的王妃可凭此调遣大军。王妃手中的龙符是真是假我等不能分辨,当由监军营校验此符,以确保万一,若龙符真伪无误,自然无人敢再阻拦王妃。”

  卿尘眼中锐光骤现,面笼寒霜,已是动了真怒,如此拖延便是到时给她四十万大军又有何用!她修眉微剔,冷声叱道:“放肆!巩思呈,你不过是尚书府一名幕僚,凭什么身份要求校验龙符?这营中大军是我天朝的,是皇族的,还是你殷家的?便是我朝没有王妃持符调兵的先例,难道南宫将军他们你也有权力过问?再不让开,莫怪我不客气!”

  巩思呈不想平日沉静柔和的女子一旦发作,竟处处犀利,一连串质问言辞锋锐,令他一时也无法反驳,却见邵休兵带马上前:“巩先生虽无军衔,但我等皆是军中大将,难道也没资格过问此事?”

  南宫竞看了他一眼:“邵将军,你我同为御封的三品领军将军,我奉龙符调兵如何还要向你交待?”

  邵休兵道:“南宫将军莫要忘了,此时大军的主帅是七爷,我奉命巡护营中安全,责任重大,眼前这么多兵马调动岂有不问清楚的道理?既有龙符便拿来验明真伪,否则没有中军的军令,谁也不能出大营!”

  南宫竞等靠军功提拔起来的将领同邵休兵这些阀门贵胄向来互有成见,嫌隙颇深,此时各为其主,话中都带了十足的火药味。

  卿尘同南宫竞对视一眼,心中一横,他们即便校验过龙符也不难寻出其他理由阻挡,时间如何耽搁的起,说不得就只有硬闯了!

  夏步锋可没有那般耐性,拔剑喝道:“谁再敢拦路罗嗦,我先取他性命!”

  “呛啷”数声响动,辕门前诸兵将先后拔剑出鞘,邵休兵等人也铁了心不计后果,一时间剑拔弩张,南宫竞眼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