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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草-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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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果青叶虽然依旧不肯答应,却也知道自家小姐秉性,知道木已成舟,万难更改,她们不接受瑶草美意,心里别扭,极不舒坦,以为小姐嫌弃自己了,不然为何不留下自己,依靠自己?
  无论这二人通透与否,瑶草按照自己心意办事,相信不久将来,二人定会明了自己苦心。
  二月二十三日,瑶草带着青果青叶去相国寺,明说烧香许愿,实乃相亲。张员外陈员外早在集市上摆了摊位,假作生意,实乃等着女家相看。
  瑶草自己在佛前烧香磕头许愿,祷告菩萨上苍,福佑柯家楚家阖家平安。且让谷雨清明带着青果青叶两人逛街购物,相看女婿。
  两丫头回头依然态度坚决不嫁人。
  谷雨清明悄悄告知瑶草,两丫头见了两员外,各自涨红了脸颊。
  瑶草微笑,这就是不讨厌了。
  紧着,瑶草吩咐谷雨清明替她二人准备床上用品以及日常用具,再托付娘亲方氏替他们寻找出色匠人,打制妆奁。
  妆奁数目,瑶草按照中等人家小家碧玉规模,择定三十二抬。囊括了四大件,箱笼,雕花床,雕花椅,八仙桌,子孙桶等。妆奁木材则是极为坚实柞木。
  柞木初始杏黄,久后变成褐红色,虽然不及红木,却也甚美,优在结实,虫蚂不蠹。
  却说这边打起了家具,瑶草在娘家已经半月,楚景春天天过来晃一晃,每每被柯老爷子柯三爷截住,难以亲近小媳妇,直觉心如猫抓,又不敢表露。 偶尔上了绣楼,碍于陪伴的大姨子,小舅子,楚景春费尽心机,顶多就能乘便拉个小手。这家伙郁闷之极,几次熬到很晚,喝得醉醺醺,飘飘然,终没上得绣楼,只被留宿外书房。
  他原是装醉行,博同情,落得这样收场只得苦笑自嘲。
  转眼又过十日,楚景春祖母派了自己跟前两位得力两位妈妈,过府探视柯老夫人,不仅送了柯老夫人许多名贵药材,柯家大小人人都有礼物。当然,两位妈妈分别跟柯老夫人方氏传到楚家老太太心意:“十分想念孙媳妇。”
  瑶草奉祖母母亲指令提前返家,这一夜,小两口久别胜新婚,锦被翻红浪,恩爱更胜从前,不说也罢。
  却说瑶草与青果青叶说亲办嫁妆之事,终于惊动了柯老夫人,这事原没什么见不得人,在瑶草来说,故意不设防,目的是激水逼鱼跳。
  青果青叶已经接受婚事,婚期就定在五月二十八。时值四月,婚期急迫,瑶带着谷雨清明石榴莲子乃至李妈妈,急赶赶替她们二人备办嫁妆,她二人自己也是整日埋头绣嫁衣,整个景萱院一片忙碌,一片喜气。
  忽一日,柯老夫人使了小丫头绿儿来楚家传信:“老夫人有请三姑娘。”
  回头却说柯老夫人经过两月治疗,口鼻歪斜尚未痊愈,话语含糊,却也能够分辨。
  却说瑶草带着药材礼品,走到祖母面前殷殷问病。柯老夫人笑容可掬,虽然笑得恐怖,瑶草可以感觉祖母善意祥和。柯老夫人先是询问几句瑶草起居饮食,婆家情形,得知一切都好,便不再犹豫,直奔今日主题:“我听闻丫头闲话,说前一阵子府里媒婆往来勤便 ,不知为谁寻亲呢?可是为了你大姐?”
  瑶草不防祖母这样直接,心里又好笑,又郁卒,瑶玉这样害祖母,害丈夫,残害姐妹的毒物,祖母难道还没死心,知不知道想要放出去祸害谁呢!
  心头一阵冷笑,口里却是一本正经回说:“这倒不是,大姐上有祖父祖母父亲,又有兄长在侧,婚姻大事孙女岂敢轻言?前阵子媒婆往来,原是为了孙女两个丫头寻亲。说起来也是因为前一阵子祖母病重,孙女为了给祖母祈福消灾,与母亲商议,除了相国寺放生,府里也发放了一批丫头小厮,免她们身价银子,赏她们安家银子,让他们自去过活,这两丫头就在其内。”
  柯老夫人闻言有些尴尬,有些难堪:“难为你们母女想得周到,祖母生受你们了。”
  瑶草忙着起身,毕恭毕敬:“这是孙女该当的,祖母无需挂怀。”
  祖孙有说一些闲话,瑶草为了给祖母解闷,仔仔细细将自己亲自经手婚事细节说与祖母知道,又说太婆婆婆婆十分支持,还赏赐两丫头不少布匹首饰,以为添妆。直噎得柯老夫人半晌无语。瑶草不疾不徐,又陪祖母闲话几句,就要告辞,却不料对面瑶玉忽然咳嗽几声,柯老夫人脸颊抽搐几次,最后吞吞吐吐把话说了:“瑶草,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心肠好,又能干,对祖母祖父一贯孝顺,对兄弟姐妹一贯和顺,看顾尤佳,就是对下人丫头也这般菩萨心肠。我也知道你大姐做事无状,妄想天开,可是,她所作所为毕竟对你没什么实质伤害,你大人大量,能不能,能不能看在祖母面上,摒弃前嫌,就算可怜可怜你大姐姐,替她寻个吃饭的场所?”
  瑶草闻言,心里直觉抽痛,没有实质伤害?究竟如何才算得伤害?再一次重复前生悲剧,将自己一切拱手相让,再将自己杖毙御河么?
  瑶草豁然起身,喉头发疼,泪水行将喷发,瑶草仰头,将泪水回流心底,长长舒一口气,再舒一口气,终于稍稍平复心情,闭闭眼,差点咬断银牙,生生压住满满哀怨,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儿:“不是孙女儿违拗祖母,这事儿于情于理,实不该孙女插手,即便大伯母去了,大伯父还在,就是大伯父不管,还有大堂嫂二堂嫂们呢?俗语有云,长嫂如母,孙女实在作难,祖母见谅。”
  这话已经说明白了,自己对瑶玉没责任,也没义务,更没闲心。
  柯老夫人虽是满面羞惭,兀自强出头:“就算祖母求你一次,她再是有错,错不过与你同宗同族同根生,好歹赏她一口饭吃呢?”
  瑶草被逼无奈,看来祖母不甘心父母让瑶玉青灯古佛提议,想要绕过父母,通过自己给瑶玉安排一桩亲事,从而让瑶玉过上正常女人生活。也不想想这个被她骄纵的心如蛇蝎,残害人命,猪狗不如的孙女儿,配不配再过人的日子?
  这些话差点冲口而出,耳边响起祖父父亲之话:“祖母老了,且将就她些,缓缓图之。”
  只得忍了满腔怒火,福身言道:“我且试试,成不成的,且看天意,祖母好生安歇,孙女告辞了。”
  这话柯老夫人十分不满意,再要张嘴,瑶草已经决绝而去,留下柯老夫人眼巴巴直发愣:“我这要求过分么?”
  瑶草回头原话告知母亲,方氏气得脸色发青:“害得人还不够么?”
  早在正月,瑶玉恶行败露,柯三爷就暴虐了,要将瑶玉杖毙,被方氏以家里要办喜事,见血不吉利劝止了。
  三月初,柯三爷再次跟柯老爷子正是提议,以为祖母祈福名义送瑶玉进家庵修行,吃斋念佛。又被柯老夫人寻死觅活拒绝了。
  倘若柯老夫人好模好样,柯三爷大可以强制执行,错不该如今柯老夫人正病着,柯老夫人大骂方氏挑唆拨火,动不动救哭泣晕厥,无论真晕假晕,柯三爷再不敢明面提说了。
  方氏为了避嫌,再不提瑶玉名字,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好吃好喝供着她,心里只当养猪养狗了。
  母女们正在作难。
  一早气得发晕的谷雨,咳嗽一声道:“要说这事儿有甚作难,也忒简单了,依照奴家蠢办法,就是四个字,以恶制恶。”
  方氏笑道:“瞧把你能的,跟我几十年了,我倒不知道你何时学会做做媒了。”
  谷雨一笑,压低声音说了主意。
  方氏瑶草好笑又解气,都道:“就依你。”

  127、恩怨分明(下)

  隔天,媒婆上门,瑶草不愿再见祖母瑶玉,只令谷雨操办。
  瑶玉闻言窃喜,直道这才是不枉费自己寻死觅活装可怜呢。她倒作个羞答答模样儿,及至看了媒人人选,直气得浑身哆嗦,将媒婆子拿来的画像简介摔得满屋满地,再顾不得形象,指着谷雨破口大骂:“这是些什么混账东西,也敢拿来,别污了我的眼。你们主仆打得好盘算,竟敢这般算计我,她就该是起居八座,穿绸吃蜜做诰命,我就该嫁给杀猪,杀牛,打铁佬呢?”
  谷雨嘴角一丝嘲讽,声音却是毕恭毕敬道:“大小姐这话奴家可不敢领,就是我们主子也是受了老太太所托,一片好心,这婚姻之事,女挑男女,男挑女,讲究个门当户对般配不般配。像大姑奶这般,再嫁,无育,残疾,有人愿意将就还是看在少卿府面上呢!”
  瑶玉厉声喝骂,叉开五指就扑谷雨:“狗奴才,说谁是残疾?我打死你个狗奴才。”
  谷雨敏捷避开,好心劝导:“大小姐仔细些,可别再又摔了腿!”
  瑶玉更是怒不可遏:“狗奴才竟然敢咒我,来人啊,把这奴才拖出给我乱杖击毙!”
  谷雨微笑反问:“大小姐这话奴家可不敢领,奴家又不作奸犯科,伤天害理,残害人命,大小姐凭什么杖毙奴家呢?”
  瑶玉被谷雨说出恶行,只气得浑身抖索,行将晕厥,又怕果真摔断了腿,随手把枕头砸向谷雨:“滚,滚,你给我滚!”
  谷雨却是笑得更加甜蜜:“大姑奶奶您别生气,这些杀猪杀牛不好,奴家再去寻些贩卖猪肉牛肉得来您挑选,总要让您满意才是,您好生歇着,奴家告退。”
  谷雨从容而退,生把瑶玉气个半死。
  瑶玉骂了谷雨犹不解气,又让丫头搀扶着到了柯老夫人面前大哭大闹,哭求柯老夫人做主。把谷雨之话说成瑶草话,又一番添油加醋,只把柯老夫人气个半死,当即厉声喝斥,叫传瑶草。
  瑶草得了谷雨回话,心头大爽,见了祖母行了礼,笑盈盈主动询问:“祖母选中哪家呢?”
  柯老夫人见瑶草没事人一样,气得青筋直绽,眯了眼睛,寒光凛凛:“那些人家是你寻得?配得上你大姐呢?”
  瑶草淡然一笑,眼神是清冷幽幽:“不配么?祖母觉得什么人家配呢?”
  柯老夫人见之一愣,不由把面色放缓了些:“不是,你说?你大姐瑶玉,今年刚十八岁,花枝一般,就不跟你比,总要跟瑶枝一样吧?再不济,跟青果青叶丫头一样也可得,你看看你都寻些什么人来?”
  瑶草叹口气,咬牙握了柯老夫人手道:“祖母,孙女问您一句,您觉得孙女儿会不会害您,害祖父,害父母,害兄弟?”
  柯老夫人有些跟不上瑶草思绪,还是下意识摇头:“这绝不会,祖母信任你。”
  瑶草点头笑道:“那孙女给您说个道理,您听着有理呢,就下个决心拿个章程,您若听着没理儿,您左耳进右耳出,就当孙女儿说笑话,且别生气伤身子,可好?”
  柯老夫人目光灼灼盯了瑶草一刻,点了头。
  瑶草因道:“我知道,您对这些人家不满意,您可曾想过,瑶玉倒底适合什么人家?就瑶玉自己,肯定跟您想心思一样,想嫁给官宦清贵子弟,就如楚家,或者至少也要跟二姐一样,嫁给家有恒产的读书人,对吧?”
  柯老夫人点一点头儿,瑶草不容他说话又道:“可是祖母应该没忘记吧,瑶玉她没有生育能力,且因不贤被夫家休弃,谁家头婚儿子,愿意绝后,愿意迎娶失德败行二婚头?”
  柯老夫人张嘴欲辩,瑶草根本不许她说:“孙女知道,您那意思是孙女不该明说二婚不育,等结婚再说。可是,祖母可曾想过,倘若我们仗势骗婚,一旦真情败露,人家可以上告打官司,那时不光我们少卿府颜面无存,就是整个柯家为官男子都要受到牵连,被御史台参奏轰炸,父亲哥哥们乃至弟弟们,必将再难立足官场,您难道愿意这样呢?
  柯老夫人听得一愣一愣,几次要插言,瑶草却自顾言道:“退一步说,人家愿意借势少卿府,忍了,可是大姐不生,人家必定要娶二房,繁衍子嗣。可是,祖母可还记得杨家的二房是什么下场?这杨家是我们亲眷,没把事情闹大,倘若这事出在别家,必定闹得满城风雨,御史台必定还会参奏柯家,到时候柯家颜面何存?”
  柯老夫人盯着瑶草,面如死灰,嘴唇不住颤抖:“你姐姐真是那样不堪?”
  瑶草这回是冷笑了:“未必这样不堪?我是她亲妹妹,我母亲出钱出力养活她一家大小,供她吃喝玩乐,替她买丫头使唤,她尚且为了谋取我的婚姻,伙同奸人意图害我,鸠占鹊巢。不是父母防备得紧,我焉有命在?
  您至此还敢说,她不会因为利益钱财对别人孩子下杀手?
  祖母难道忘记了她母亲王氏了?王氏为了霸占我母亲妆奁,安排简小燕勾引父亲,被祖母您设计避开,她又下药毒害母亲,若不是二婶高义,施以援手,母亲与双胞胎差点死在她手里了。瑶玉眼下作为,已经得到了她母亲真传,她们乃是一丘之貉,没得救了,祖母您还不觉醒吗?难道真要闹得不可收拾,全家为她陪葬,您才肯罢手吗?
  您大概觉得父亲提议瑶玉吃斋念佛太过狠心,可是,祖母您知道不知道,瑶玉与匪徒私通,绑架官宦千金,该当何罪?与人私通,该骑木驴,游街示众。谋害官家千金,就该杖毙砍头。
  更为严重的是,这件祸事一旦掀开,御史台就会象蚂蝗一样盯着柯家人,他们一定会把我柯家满门置之死地而后快,我们柯家满门将会就此覆没,永世无有翻身之日。”
  柯老夫人声音沙哑,充满颤抖,且有一丝困兽不甘:“这,怎么会?你休要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瑶草双目炯炯,寒光凛冽,盯紧柯老夫人,一字一顿:“胡说八道,危言耸听?祖母不记得大伯母之死么?不是楚家帮衬,父亲差点一败涂地。
  如今,二哥如今刚点了邹县县令,三哥放了祥符县令,您确定,您确定要用柯家满门,柯家香烟后代,来满足瑶玉难填欲壑?从而葬送父亲,葬送二哥三哥,还有四弟家琪,五弟家栋,六弟家梁,七弟家驹,还有大侄子小侄子么?
  果真如此,您说一句话,您说您不在乎儿孙覆灭,只要瑶玉快活,您在所不惜,那么……”
  柯老夫人终于受不了了,激烈喘气,厉声嘶喊:“闭嘴,闭嘴,我焉有此意……”
  瑶草见祖母行将疯癫,濒临崩溃,警觉自己逼得太紧了,顿时心生悔意,马上掐住柯老夫人虎口,不叫她晕厥,待柯老夫人镇定些,又替她扶背顺气,口里忙着赔罪安慰道:“好,好,好,祖母您别激动,孙女错了,孙女不说了。”
  柯老夫人半晌没动静,瑶草吓得不轻,生恐她有好歹,忙着呼喊:“祖母?祖母?您应我一声?”
  柯老夫人瞪着眼睛忽然活泛了,忽然握紧瑶草手,寒冰一般冰凉彻骨,眼睛里有一种绝望的哀痛:“祖母没事,你是好孩子,你去罢,容我个空想想。”
  隔天,柯家来人送信儿,谁柯老夫人病了,大烧大热,满口生疮,歇斯底里,胡言乱语。
  在老夫人榻前,瑶玉瞅着瑶草夫妻相携而来,犹如一对璧人,灼灼华彩,眼神犹如毒蛇吐信,死言盯了他们几眼,却无人回她一眸,顿时崩溃一般嘶声裂肺:“祖母,您醒醒啊,三妹妹,你昨日倒底与祖母说了什么?惹得祖母几次高声大叫,几次惊厥,半夜就病倒了,三妹妹,你告诉我们,你倒底说了什么,把祖母气成这样?祖母啊,您醒醒啊,您这样叫孙女怎么活啊……”
  瑶草问言一声冷笑:“哼,祖母因何得病?昨夜祖母跟你一起待到半夜才病重了,想是你忤逆不孝,冲撞祖母至其病重,怎么,想要无赖别人么?”
  柯三爷顿时铁青了脸,眼睛冷飕飕等着:“瑶草,你跟我来。”
  楚景春想要陪同,也被柯三爷拦了:“怎么?我们父女说话也不行?”
  楚景春张口想要反驳:“在家从父……”
  瑶草知道他的意思,却也不希望他了解柯家丑闻,牙齿还要舌头嘴唇呢,丈夫还是隔一丈距离好些,遂开口打断了楚景春:“我与父亲说几句话,又非龙潭虎穴,你有什么不放心呢?在外面等着我。”
  楚景春稍稍愕然,眼睛胶着瑶草,他以为瑶草会需要他陪伴:“那,我就在门口候着。”
  却说书房门关闭良久,柯三爷愣愣盯了瑶草半晌,方才冷声问道:“你跟祖母说了什么?”
  瑶草嘴角微翘:“也没什么,就是祖母让给瑶玉介绍亲事,我没同意。”
  柯三爷挑眉:“就这些?没说别的?”
  瑶草淡淡一笑,道:“嗯,说了,我告诉祖母,瑶玉对我所犯罪行,倘若犯在别家,会有怎样下场。这事若被御史台知晓,柯家会有怎样下场。我还表白自己心意,瑶玉不配有婚姻。
  我还告诉祖母,我不愿意失去父亲,不愿意失去优秀的哥哥们,更不愿弟弟小侄子们前途无望,不愿娘家受为狠毒之人连累,一败涂地。
  因为女儿不愿意为瑶玉说亲,祖母很不满意,一再追逼,不得已,女儿还问了祖母,倒是要柯家,还是只要瑶玉一个人。”
  瑶草这一番见解,正合了柯三爷心思,心里很以为然,脸色逐渐缓和,看着这个一向疏远自己,傲然独立女儿,柯三爷心头十分熨帖,舒口气,缓缓言道:“你祖母如何说?”
  “祖母很失落,很矛盾,很沮丧,祖母还说……”
  “说什么?”
  “祖母说,我是好孩子,她不怪我,瑶玉之事,容她个空。”
  柯三爷闻言叹息:“你先回去吧。”
  瑶草忍了再忍,心里话终于出了口:“当时祖母好好的并无事,否则女儿绝不会离开,请父亲相信女儿。”
  柯三爷放缓了脸色,难得伸手拍拍瑶草手臂,点点头儿:“嗯,我知道了,也相信你,好好回去吧,为父自有主张。”
  瑶草闻言差点落泪,盈盈福身拜别,已经红了眼眶:“谢谢父亲,女儿拜别。”
  随后半月,瑶草日日过府伺疾,柯老夫人逐渐恢复,见了瑶草先是愣愣的,再后来便些微笑一笑。见了瑶玉便干脆闭目调脸。
  瑶玉此后便整日呆在自己房里,不再出现人前。
  及至柯老夫人痊愈,已经五月中旬了。
  瑶草由是日日忙碌青果青叶婚事,府里也有两层婆婆,又有楚景春这个大小孩需要安抚,再无闲暇日日过府,只是隔三差五才过府一趟。
  及至五月底,青果青叶同日在楚家别院出嫁,柯家满门过府吃酒,夤夜方归。
  楚景春还要得其所哉,纠缠的瑶草浑身疲软,草累得贼死。
  翌日,日上三竿,瑶草兀自酣睡,升任大丫头石榴莲子也不叫醒,随他自己酣睡。因为一早姑爷嘱咐过了:“老太太太太处已经允准了,无需你们奶奶请安,只凭你们奶奶歇息,不许惊扰。”
  两丫头连连点头应承,暗自翘嘴偷乐,心里感叹小姐命好,婆婆善良,姑爷温柔。
  却说瑶草这一场好睡,一日三餐,不思饮食,直至楚景春下朝归来,犹自酣睡不起。这才着了急,忙着将瑶草扶起,拍脸呼唤:“嗨嗨,醒醒,醒醒呢,哪有这般睡法,吃了再睡呀?”
  不想瑶草只是闭着眼睛乱嚷:“嗳哟,别拉,别动,头晕得很呢!“倒头又睡了。
  这一下,急煞了楚景春,忙叫请太医。
  白胡子太医过府,一番切脉,半晌不语,犹自皱眉闭目,摇头晃脑,只急得楚景春犹如热锅上蚂蚁:“钟太医,您倒是说话呀?”
  这一闹腾,老太太,太太也惊动了,进门就问:“草丫头,草丫头,在哪里呢?倒是如何呢?别吓唬祖母呢?”
  白胡子钟太医这方才睁了眼,躬身给老夫人作揖:“大少奶奶尺脉滑利,乃是妊娠有喜,滑疾不散,已经坐胎三月了。”
  老夫人大喜:“嗳哟,快些焚香摆下香案,带我谢天谢地祭祖宗。”
  老夫人大夫人正在欢喜不迭,谁料白胡子又道:“只是,这脉搏甚至蹊跷噢?”
  老夫人大喜转大忧:“如何蹊跷?老神仙务必实言相告。”
  白胡子把嘴咂舌,抓耳饶腮:“容我再切切。”
  楚景春慌忙退位,将主位让与钟太医,半晌,白胡子忽然呵呵笑起来:“是了,是了,老朽糊涂了。左疾为男,右疾为女,少奶奶左疾右也疾,敢是龙凤胎矣。”
  一时,阖家大喜!
  楚老夫人喜滋滋担任起总调度:“大夫人,你去告诉你老爷,个家亲眷报喜,大孙孙,快去你岳父家里送喜讯,我去谢天谢地谢祖宗,嗳哟,瞧我糊涂,快些儿,给钟太医双份喜钱。”
  却说这边厢楚景春亲手写信报喜,委派小厮送去柯家,方氏接了喜讯乐呵的合不拢嘴巴,忙叨叨起身来至菊园给柯老夫人报喜,却是满院子鸦雀不闻。
  方氏出门直觉蹊跷,追问门房婆子:“可见过老夫人?”
  婆子笑着一指后花园子:“哦,老夫人带着人往后花园赏景去了。”
  方氏急忙赶到后院,老远听闻一阵喧扰,但见后角门大敞开,方氏待要出门,却被一小丫头撞在怀里,董妈妈慌忙扶着,骂道:“瞎闯什么,没见太太来了?”
  紧跟一婆子噗通跪地,磕不迭:“太太,太太啊,不好了,大小姐落水了。”
  方氏闻言大惊:“什么?老太太呢?”
  后湖岸边,一溜婆子丫头立在岸上火烧火燎,热锅上蚂蚁一般乱窜、乱嚷。撑船的娘子正在手忙脚乱解那柳树下的采莲船,却是心急如焚,如何也解不开,嘴里急叨叨哭泣:“老太太,老祖宗唉,求求您老,千万别乱动啊,奴家这就来来救您呢……”
  湖心游船上,柯老夫人眼神茫然,浑身止不住颤抖,上身前倾,不是随身丫头绿儿拽住,行将跌落河里。
  远处湖面,一件大红嫁衣随着碧浪悠悠荡漾,偶尔漾出水面,在阳光下折射着斑斓光辉。

  128、番外之柯老夫人

  京都少卿府菊院
  柯老夫人颓唐的躺倒在床,瑶草掷地有声话语犹在耳旁:“祖母,难道您为了瑶玉一人之享乐,儿子不要了,孙子也不要了,柯家后代香烟也不要了吗?果真这样,您说一句话,只要您说一句,儿子孙子您不要了,您只要瑶玉,孙女再无二话。”
  “我以为瑶玉不适合婚嫁,否则,柯家会彻底覆灭,再无翻身之日。”
  “彻底覆灭……”
  “彻底覆灭……”
  这四个字让柯老夫人不寒而栗,胆战心惊。也黯然惨伤:花枝一般冰清玉洁瑶玉,如何变成这般摸样了?
  “祖母知道瑶玉所犯该当何罪?”
  “骑驴游街,千刀万剐!”
  夜半三更,柯老夫人再次被这几句当头棒喝而醒。
  大汗淋淋柯老夫人不由沉浸往事之中。
  柯老太爷原系长房嫡孙,原该继任族长,只因父亲英年早逝,柯老太爷科举不第,大权旁落。所幸祖上尚余五百亩土地,日子尚可。柯老太爷因为父亲早逝,失了族长地位,且被追回公中土地钱财掌管权利,更被族人欺凌,从原本属于大房的族长房舍赶将出来。
  孤儿寡母,被逼自立门户,柯老爷子心中怨愤,自此便绝少与族中往来,放荡形骸寄情山水。
  即便柯老夫人杨氏过门,连生三子,柯老太爷耽于玩乐不理俗物的性格,并未稍微改观,不过从之前依靠婆母;而今依靠妻子。
  幸亏杨氏在娘家学过家务,跟着婆婆学些操持之道,总算不负婆婆嘱托,几十年来,杨氏除了精打细算让丈夫儿子个个读史书穿绸缎,还依照婆婆吩咐,坚持每生一子便精打细算立一座小小院子,生了三个儿子便围绕正堂休了三座小院子,只可惜只有三个淘小子,力争每个儿子能读书有房住。
  过门多年,夫妻恩爱,婆媳和谐,唯有一宗,没个女儿贴心撒娇,稍显不足。
  夫妻眼巴巴望个女儿,自己却歇了怀。
  柯家三子均是相隔三岁,生下柯老三,三年过去却没动静,夫妻以为生女无望。却不料老三五岁那年,自己意外怀孕,如愿生下一女,长的粉白细嫩,眉眼俊秀,恰似柯家一棵耀眼明珠。
  她又乖巧嘴甜,替父亲装烟丝铺纸磨墨,兄长犯错挨打挨骂,她哭得比兄长还要伤心,直至父母不大不罚兄长了,她才住了哭声。
  兄长每每受罚,妹妹回回救驾。简直成了柯家三个淘小子的护身符。
  这一来,不仅柯老夫妻们爱如珍宝,兄长惜如掌珠。却不料养了五年,花枝一般的女儿竟然染上天花。
  其时,开封地面,恰遇三年干旱,赤地千里,一家子吃喝拉撒都成问题,柯老夫人为了一家子生计整日忙碌,无暇顾及其他,因而也就忽视了宝贝女儿。只因小女一只健壮,初时染病,以为女儿如同以往,乃偶感风寒,不以为意,不过挤出银钱,请了最便宜游医上门,开了一剂退烧药。熟料庸医误人,延误了病情,待柯小姑身上疹子发出来,才知道是天花恶症,却为时已晚,不治身亡。
  阖府伤痛,尤其柯老夫人更是哀痛欲绝,后悔莫及。前后哭泣达三年之久,悔恨至今。
  这也是柯家最后与苏大夫家结亲缘由。
  后来娶了儿媳却接连剩下三个小子,长房嫡孙女适时降生,成了众人眼中珠宝。最是难得,此女生得与夭折姑姑十分像,且是越大越像。柯老夫人暗暗欢喜,偷偷抹泪,窃以为乃是女儿重生,只把一颗爱女之心移到了孙女身上,一家子爱如珍宝。
  为了给长孙女儿命名,柯老爷立时三月,名字起了足足有几百个,自己总觉得那些歌白雪白梅淑娴书画啥啥的配不上自己宝贝孙女,一否在否,最后亲自给长孙女取名瑶玉。
  瑶池美玉,尊贵无比,精美无双。
  而后瑶枝瑶草,则是柯老爷子依着大孙女瑶玉,以瑶字为派命名,以便听起来就是姐妹。
  瑶玉朱玉在前,柯老夫人只觉得瑶枝木讷,严于乏味,瑶草胆怯,沉默寡言。比起瑶玉巧笑倩兮,承欢膝下,真是天差地别。
  幸亏一点难得,几个孩子脑子都灵巧,尤其老三瑶草,读书识字堪比几位兄长,很得柯老爷子钟爱,只可惜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会读书并非长处。
  柯老夫人记得,彼时,自己坐镇柯家,王氏嘴乖舌滑,逗弄得自己笑口常开,苏氏木讷无语,埋头做事不吭声,方氏则出钱出力,心无旁骛,纵观全局。
  那时后,自己儿孙绕膝,媳妇孝顺,生活何等熨帖滋润。紧着老三中举,方氏得子,举家上任,万事顺遂。
  柯老夫人凝神思虑,那时,瑶玉还是很乖巧很懂事的?如何嫁人之后,连连背运,忤逆公婆,打骂丈夫,欺辱小姑,整治姨娘,作死庶子,被人休弃。到如今变本加厉,伙同盗贼,绑架堂妹,犯下死罪。
  一连串事情回荡脑海,柯老夫人直觉头疼如裂,呐呐难安。
  “这一切何时走偏了呢?”
  “我对瑶玉不够好么?”
  “不够关心么?”
  “倒底何时瑶玉蜕变成这样?”
  沉思柯老夫人忽然想起瑶草与瑶玉之间第一次爆发。
  记得那一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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