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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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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安伯尘就见无华飞扑向洞天仙人。
即便元神被钉，可凭他仙人境的肉身对付无华等人也是绰绰有余，只有尽快写完才能保住众人安全。安伯尘咬紧牙关，伸指在石柱上奋笔疾书，然而刻写符箓和寻常的书写全然不同，一笔一划都需聚以元气，灌注神魂之力，近百字的符箓并非安伯尘随便动动笔便能写好的。
一边写，安伯尘一边回头张望。
出乎他意料之外，无华面对高他足足四个境界的仙人，一开始竟然没有落入下风。
眉心竖目睁开，无华飞身云间如履平地，他每迈出一步，身上的气息便拔高一筹，神色也随之变得暴虐狰狞。十步后，无华全身上下的气息竟隐隐触及三重天境，又是三十步，无华的气息突飞猛进，全身肌肉鼓胀，皮下的经络好像奔涌的海水，亦如惊涛骇浪。
这样的无华似曾相识，那年南荒夜战，无华便是这样将关云翼压制在下风。
如今他已是二重天真人境，天生竖目睁开，所发挥出的威力成倍增长，岂能同日而语。
隐约间，安伯尘就见风云涌动，形形色色的乱流没入无华的竖目，转而从他口中蹦出庄严肃穆的佛音，竟然化作一个个金色的字符盘旋于头顶，在他狰狞暴虐的气息中平添一缕威严，宛如怒目金刚。
安伯尘第一次在无华身上见到这样的气质，却是融合了倾天寺一脉的佛学以及他的天生无底洞，所释放出的威力将至仙人境。
以快打快，转眼间无华已轰出百多拳，每一拳击出，拳锋处便荡开一圈金色的波痕，波痕颤栗，传出嗡嗡佛音。
安伯尘淡淡一笑，他一直以来隐瞒修为，也曾告诫众人如此，无华依样学样，屡屡前往倾天寺，回转后常常一脸兴奋却什么也不说，想来是要给众人一个惊喜。
安伯尘并不知道，在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实力越藏越深时，无华也没有停止追赶的脚步。早在安伯尘初归五镇海渎，追杀仙家子时，无华便心生黯然，许多年前大家还是同一境界，无华的修为甚至还要高过安伯尘，却在多年后眼见安伯尘越走越快，将他遥遥甩在身后，倘若再这样下去，拉远的不仅仅是两人的实力地位，还有两人之间的交情。
一直以来安伯尘对无华和张布施隐瞒修为，也何尝不是因为珍惜少年时候那些荒唐易逝的岁月。
洞天仙人被安伯尘遏止住元神，只能凭借肉身抵挡无华的攻势，自打突破到仙人境后，他已经很少运用肉身的力量。初时好不习惯，可渐渐的，无华的气息不再增长，在四重天仙人境巅峰停留了一小会，转瞬回落。
“不过如此。”
洞天仙人轻蔑的一笑，左手舒展开，掌心涌出磅礴巨力压向无华头顶。
正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阵！”
口吐真言，第一王风白目中暗潮涌动。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洞天仙人背后。
是瞬移。
安伯尘微微惊讶，少时反应过来。
他也曾修习过秘术，自然知道秘术九字真言，阵字诀可隐身可瞬移，乃是九字真言中第六言，却没想到已被第一王风悟出。
可令安伯尘更惊讶的是，第一王风吐出“阵”字诀后，气息仍在上升。
挥舞长袖，弹指间第一王风又捏出一印，张口喝吐：“列！”
这一真言吐出，第一王风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和他的头发一样。他虽悟出“列”字诀，可显然超乎他如今所能施展的范畴，也幸好他及时施展“列”字诀，方才困住洞天仙人，救下无华一命。
“列”字诀，可操控时间长河和空间山野，陷敌于手心。
半空中，只见第一王风左手托江河，右手举巨山，却是山河光影，亦真亦幻，将洞天仙人陷入其中。
无华感激的看了眼第一王风，未等他开口，就见第一王风眼中闪出痛苦之色，低喝道：“快走！”
话音方落，他手心的时空山河化作齑粉，仿若倾天大雨挥洒于无形。
以他如今二重天的修为，换做秘术不过是五轮，能勉强施展瞬移，却几乎无法掌控“列”字诀，片刻的时空山河已是极限。
“小辈受死！”
先被安伯尘钉住元神，又接连被无华和第一王风所阻，洞天仙人恼羞成怒，跃出时空法阵后，先是一掌扫开第一王风，随后重重一拳向无华。
无华虽听到第一王风的提醒，可他生性好斗，死不服输，并没即时撤离。
迎向来势汹汹的洞天仙人，无华已经避无可避，只见他口吐佛音，三目圆瞪，双拳齐出。
“咔嚓！”
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安伯尘身躯一震，脸上浮起犹豫之色，符箓已快写完，只剩最后五字，可无华也已命在旦夕。
轰隆隆的雷声传来，十数道雷霆掠过远天，击碎夜色，不断瞬移着，直扑石柱而来。
局势刻不容缓，倘若安伯尘去救无华，他将功亏一篑，若是不救，无华的命将难以保住。
猛一咬牙，安伯尘手指离开石柱，刚欲施法，只见一道高大而阴森的黑影出现在无华身后。
黑风呼啸，张布施伸手抱住疾退的无华，两条眉毛痛苦颤抖着，转眼后血如泉喷，那两把一长一短的魔刀从中飞出。
第410章魔相
“我还死不了。”
无华逞强道，想要推开张布施。
刚一说话，无华猛地吐出口鲜血，身体在半空摇摇欲坠，两条手臂松松垮垮的垂于身侧，却是骨骼尽断。
张布施没有说话，他的眼中布满黑丝，流转如烟气，仿佛两汪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深渊，整个人的气质也陡然一变，一扫平日里沉稳低调的形象，冰冷到极点。
对于张布施眉心中的那两柄魔刀，众人大多只是耳闻，并没亲眼见过。而安伯尘却见过一回，那还是安伯尘在关南荒道过五关闯三镇，张布施前来相救，取出眉心二刀。就像今日这般，张布施整个人从内到外，就连骨子里也透着令人心寒的冰冷，仿佛他已经超脱于世，超然于天地万物。
只不过和那年相比，眼前的张布施更加冰冷，近乎无情。
转眼间，张布施丢开无华，抓起双刀向洞天仙人扑去。他的身法非游非飞，不知从哪来的黑烟仿佛成了他另一具肉身，隐约包裹着他，只能依稀看清张布施的脑袋和脊背。
“布鞋，小心！”
无华身体轻晃，紧张的看向那道穿梭于黑烟中的身影，只觉又回到了南荒之变前，他滥用天目神通导致走火入魔，那时候若没有张布施一次次的护于他身前，他要么走火入魔而死，要么被横行大匡的妖怪给吃了。
“哈哈哈，又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洞天仙人迎面张布施，并没收回拳头，他大声讥笑着，神色之中却夹杂着一丝凝重。
事不过三，他今日接二连三被几个小辈伤了颜面，业已知道对面这伙人各怀绝技，就算彼此间修为相距如鸿沟，也不容小觑。
即便已谨慎到不能再谨慎，面对匡旗众人里，安伯尘唯一看不透底细的张布施，洞天仙人还是失算了。
黑烟滚滚，在洞天仙人的拳头来临前，弥漫在张布施周身的黑烟陡然竖立，摇摇摆摆的向天头升去。
洞天仙人一拳击出，震塌十里虚空，却没能击中张布施。
“那是什么？”
无华张大嘴巴，吃惊的看向几乎和通天柱一样长勾连天地的黑烟，喃喃问道。
夜幕下，黑烟通天，比夜色还要漆黑。
黑烟中偶尔能看到一张模糊的面孔，却是张布施冰冷到极致的脸，时而出现在黑烟底部，时而出现于黑烟之巅。渐渐的，张布施不再出现，无华虽只能看到通天的黑烟，却又恍惚感觉，它便是张布施。
“是魔相，他在入魔。”
耳边响起第一王风低沉的声音，无华眉头皱起。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入魔？”
“人与宝物争气运，非是收服宝物，便是陷入魔相。你没发现，那两柄刀已不见了？”第一王风淡淡说道。
和张布施一同消失的还有眉心双刀，没过多久，双刀再现，却出现在黑烟两侧。
从如柱的黑烟两侧分出两股黑烟，宛如手臂般卷住双刀，又一眨眼，黑烟摇摆舞动，竟幻化成一条庞大的人影。
光从身影上看，有些像张布施，可张布施却绝不会拥有那样一双透着凶残而冷酷的眼睛。
那条人影似真似幻，游走于夜色中，时而和夜色融为一体，时而现身发出阴冷的笑声。
洞天仙人额上泛起汗珠，脸色铁青。
神魂尚未复苏，他还不能施展道法，不能施展道法，他光凭肉身之力，如何杀死身入魔相化作黑烟的张布施。
黑烟仿佛梦靥一般，从四面八方压向洞天仙人，双刀翻飞，或刺向他的眼耳，或割向他的口鼻。洞天仙人纵有一身强悍修为，刀枪不入之体，却护不住七窍，生怕被魔气侵蚀，在张布施的攻势下毫无办法，有苦难言。
“王风兄！”
眼见张布施占据上风，无华面露喜色，朝身边的第一王风连使眼色。
第一王风也是一脸兴奋。他们两个无法对洞天仙人构成威胁，可见到张布施化作的黑烟无孔不入，将洞天仙人逼得束手束脚，自然也都精神振奋。
“哈哈哈，看你还嚣张！”
无华看得兴起，放声大笑。
那名洞天仙人早已气得七窍生烟，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放在洞天福地乃至对面的五镇海渎历史上，像他这样面对修为比自己低上三个境界的人却毫无办法，恐怕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要怪只怪他一不留神被钉住元神，从那以后便失魂落魄，这种感觉就仿佛一下子回到元婴期。
咬牙切齿，他本想拖到化身黑烟的那人变回原形，就像光头和白发人之前那样。
却没想到化作黑烟的那个怪人非但没有变回原形，且随着时间不住的流逝，黑烟中那股凶残冷酷的气息愈发浓厚。
越打越没底，洞天仙人心惊胆跳，他复杂的看了眼无华和第一王风，又看向咄咄逼人的黑烟，随后抽身疾退，飞快的向天头那几道雷霆赶去。
“哈哈哈，王风兄，你可看到那仙人逃跑的样子？”眼见打跑了洞天仙人，无华兴高采烈，喘息急促着道。
“哼，好生狼狈。”看向无华，第一王风撇嘴一笑。
两人没有高兴多久，因为那股黑烟并没变回张布施，黑烟不安的摇晃着，宛如一条暴起的长龙不住撞击向通天柱，仿佛在咆哮。
第一王风咬紧牙关，长吞口气，随后捏动手印：“者！”
“者”字诀能恢复元气，修复肉身，也能令人神智清醒，乃是九字真言中唯一的辅助秘术。
一股清凉之气被第一王风呼出，吹向黑烟。
那黑烟稍作停顿，微微颤抖，像是在挣扎。转眼后，第一王风脸色剧变，猛地倒退两步。
眼见第一王风的秘术无法奏效，无华上前两步，手捏莲花禅印，怒目而喝：“我佛慈悲！”
无华想要效仿佛祖当头棒喝，唤醒第一王风，却不料声音刚一落下，股黑烟陡然变得狂躁起来。
“笑话，何来慈悲？”
闻言，无华怔立当场。
那声音像是张布施发出的，却又不是他平时的语气，声音透着浓浓的愤怒和不屑。
自古以来魔与佛便是死对头，无华想要用佛音唤回张布施，却不料反而激怒了蕴藏于眉心双刀中的魔性。
眼见十来道雷霆越来越近，无华心急如焚，下意识脱口叫到。
“伯尘，刻好了没有？”
久久没有回音。
无华和第一王风心道不妙，同时回身向安伯尘望去，就见安伯尘一只手抵着通天柱，另一只手无力的垂落身侧，满脸茫然。
在安伯尘的手心处，那一行行符箓正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不时有石屑沿着柱壁滑落。
就在这时，一声闷雷炸响于无华身后，来援的洞天仙人已至。
第411章长眠
安伯尘知道他又中了东岳王的算计。
符箓刚刻好，未等他抽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符箓中蔓延出，硬生生的将他的手心吸于石柱上。
再然后，安伯尘仿佛进入了一个被隔绝的空间。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发生在身后的事，却无法动弹，亦无法开口，手心破开一个裂口，三王精血源源不断的从裂口中涌出，流向符箓。
东岳王果然是打着断毁通天柱的主意，只不过安伯尘怎么也没想到，东岳王早发现了他身怀三王精血，派他前来洞天福地，正是想用他掌心的三王精血来毁去通天柱。
三王精血相当于故去的西北南三王全盛时的一击，即便已被公孙无忧吸收了几分，剩下的合在一起也足以摧毁通天柱。
通天柱断毁，洞天福地必然动荡，然而三王精血爆发时所产生的力量也会令安伯尘神魂俱灭。
在伐天旗一役中，安伯尘以三王骸骨为他保住性命的藉口，可也只是藉口罢了，他可不指望三王骸骨真能保住他的性命。
聚于符箓处的三王精血愈发浓郁，散发着骇人的力量，安伯尘心知一旦三王精血在石柱根部聚满，便会在一瞬间爆发，连同他掌心中剩余的精血一同引爆，所散发出的力量眨眼之间便能将他撕扯成粉末。
怎么办……
近百字的符箓已有大半被染红，顺着符箓向上看去，安伯尘心头一动。
螺旋之力！
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那便是用螺旋之力将精血扩散开，游走向石柱高处，分散力量。
时间所剩无几，安伯尘不再犹豫，四势从下丹田中涌出，奔涌向手心。
“哗啦！”
石柱猛地一晃，大片石屑从柱顶滑落，安伯尘目光所及，符箓上被鲜血染红的字已近七成，他适才那一发力非但没有将精血扩散，反而加快了精血流出的速度。
自打突破到神师境，安伯尘几乎没再施展过螺旋之力，相比真人境的种种道法，螺旋之力已然不够看。对神魂依赖惯了，许久不用肉身的力量，安伯尘再度用出，只觉无比陌生，对于力道的掌控也没有曾经那么精准。
额上滴落颗颗冷汗，安伯尘已感觉到十来名洞天仙人的到来，毫不费力的擒下无华和第一王风，而化作黑烟的张布施则被洞天仙人释放道法打碎成千百片，发出痛苦的呻吟，消散于夜幕下。
就这样完了？
安伯尘苦笑，笑他自己太低估了东岳王，也高估了自己，屹立不倒的东岳王者，岂会这么容易被他蒙骗过去。
现在说什么也已晚了，安伯尘左右难免一死，索性豁出去。
四势再度从下丹田涌出，安伯尘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操控着螺旋之力。
将杂念丢开后，安伯尘反倒越发得心应手，仙人境的螺旋之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上不少，用心操控，竟然真的分出一丝脱离符箓的吸引，向上游去。
可就在这时，安伯尘只觉一股法力从他身后袭来，来者的气息比他略高一线，估摸着是初入五重天的仙人。
避无可避，安伯尘只好将四势聚于背心，硬挡住这一击。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从身体中响起，安伯尘吐出一口鲜血，身体纹丝不动。
“咦？”
身后传来惊讶的声音，恍惚中安伯尘只觉一只手按住他肩膀。
符箓光芒闪烁，元气从安伯尘肩头的手心中涌来，流过他的经络，蔓延向符箓。
紧接着又是一道元气……当安伯尘缓过神来时，却发现身后已站着五个洞天仙人，手连背，紧紧黏合在一起。剩余的洞天仙人发现不对，再不敢上前，大声呵斥。
五股元气奔流于经络中，也幸亏安伯尘的经络足够粗壮，否则早就爆体而亡。
被击中一瞬间的失神，安伯尘手心处的精血已被符箓吸走九成，顺着他摆正的螺旋之力越过符箓，游走向石柱高处。
通天的石柱上已现出条条裂痕，仿佛随时会碎裂。
即便碎裂也是先从安伯尘掌心处引爆，安伯尘依旧毫无生机。
对于螺旋之力的掌控已然达到巅峰状态，安伯尘咬紧牙关，瞅准符箓中央的一字，裹挟住肩头传来的五股元气，连同他体内剩余的四势一同涌入手心，化作螺旋之力击向符箓中央那一字。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安伯尘身躯狂震，他死死盯着符箓，只见近百字的符箓血红一片，雄浑无匹的力量已积至临界点。
安伯尘心跳从未有过的快。
转眼后，符箓猛地一颤，聚于符箓的力量开始向四面八方游散。
破一点而动全身，就像当年初遇典魁时，他所施展的技御空气，这一刻安伯尘无比感激典魁。
手掌与石住的联系终于断开，安伯尘摇摇晃晃，丹田枯竭，身受重伤，骨骼断裂，体内再无半丝元气，安伯尘仅凭最后一丝意志顽强支撑着。
与此同时，身后那五名洞天仙人也都脱离开，片刻后围成一圈，忌惮的注视向安伯尘。
“你是何人？”一名长眉仙人开口喝问，藏在背后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之所以没有上前，却是生怕像先前那样被安伯尘黏住，夺走元气。
短短几个刹那，他们也无法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始末，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恐怖的事，心中难免后怕。
“圆井村，安伯尘。”
安伯尘的神智已有些恍惚，下意识道。
那几个洞天仙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擒下他。”
远处的一名洞天仙人发话道，旁观者清，他自然看出安伯尘已是强弩之末，此时能说话却是回光返照的征兆。
五名洞天仙人心有余悸，却还是向安伯尘逼去，手中各捏印法。
没有理会身前的仙人，安伯尘抬起头，努力向前望去，目光落到被制住的无华和第一王风。
“快跑！”
安伯尘突然大叫道。
洞天仙人无不露出怪异的神色，为首的洞天仙人皱了皱眉，隐隐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通天柱。
“不好，快跑！”
他话音方落，一声巨响从石柱中传来，回荡向四面八方。
屹立在洞天福地不知多少载的通天柱剧烈摇晃起来，一条长长的裂缝从石柱上游走开来。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却是通天柱再支撑不住其上的六方洞天，拦腰截断。
乌云散乱，化作洪流压向地面，不时有山峦湖泊从云上坠落，通天柱地界一片混乱。
渊外的洞天仙人纷纷四散奔逃，站在安伯尘身前的五名洞天仙人手足无措。
“伯尘快走！”
耳边传来无华的吼叫，安伯尘抬眼看去，只见无华和第一王风仍站在大渊边，紧张的看向他。
安伯尘元气耗尽，已无法施展瞬移，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石柱碎成巨石从上方砸落，安伯尘朝向无华摆了摆手，目光落向身前咬牙切齿的洞天仙人，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纵身跳入深渊。
……
“大功告成。”
不周峰上，东岳王喝着盏中酒，遥望洞天福地方向，脸上浮起浓浓笑意。
“恭喜王上。”涂山氏跪坐东岳王身旁，低声道。
“这一战已经毫无悬念了。”转头看向涂山氏，东岳王眉毛轻跳：“不知爱妃以为如何？”
“王上别忘了，就算你赢下洞天福地，可如何胜得了九渊洲？”
“我知道。”抬手，东岳王将盏中酒水吞入腹中，笑道：“我从没想过和九渊洲硬碰硬。其实，爱妃的那个秘密本王早已知道了。”
“是吗？”
“不就是等到四个月后，九星连珠，九渊洲的上仙们合力破结界。从此以后，他们往来五界再不会被削弱修为。”
“王上既然知道，又为何还要强撑？王上虽强，放在九渊洲也不过是一宗之主的实力。”
玩味的看向涂山氏，东岳王莞尔一笑：“可是没了结界，本王也可以前往九渊洲了。结界破碎，天地秩序将会重演，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爱妃，本王的时间还多得很。”
……
“师尊，天塌了。”
穿着羽衣的少女惊叫道。
白日宫前的女仙睁开双眼，她淡淡的望了眼远方，神色漠然。
“五镇海渎赢了。”
说话的是有着一头红发的女子，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澄澈的眸子中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哼，就算赢了洞天福地又怎样？父皇都说了，洞天福地不过是条看门狗。”少女有些不满的说道。
司马槿笑了笑，并没接话，她看向女仙，欲言又止。
女仙盘坐于乳白色的云雾中，脸上仿佛蒙着一层面纱，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师尊，你曾答应过徒儿，战事一结束便将珠链交还徒儿。”
司马槿终于说出口。
“战事才刚刚开始。就算结束，也只是五镇海渎和洞天福地的战事。”
女仙的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丝毫情绪：“为师不给你，也是为你好，免得你空欢喜一场。你等的那个人，或许再等不到了。”
闻言，司马槿轻抿朱唇，转而一笑，没再说话。
第412章破落宗门
“师父！”
“嘘，小声点。”
“可是师父……”
“可是什么可是，怎么这么多废话，没看见外面有那么多人？”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灰布衫的老头，衣衫上打满补丁，头顶一个灰不溜秋的鹤翎冠，此时正匍匐在土坑中，紧张的望向远处的荒野。
荒野中聚满修道人，或是背负剑匣，或是骑坐妖兽，正在荒野中寻找着什么。
“小宝，你看到没有，那就是传说中的火龙兽，四重天妖兽，想当初我宗全盛时候，嘿嘿，这样的妖兽要多少有多少。哼，还有那个长着大胡子的道人，他背后那柄飞剑就是大名鼎鼎的破雷剑，还是我宗第八代掌门送给他黑山门的……等这次为师找到好宝贝，定能让重现祖上辉煌，扬眉吐气……”
老头压低声音，絮絮叨叨说着，眼里精光闪烁。
“这话师父你说了没有一千遍也有九百遍了。”
衣衫褴褛的少年撇嘴道，一脸无奈。
“让你小声点！”老头一巴掌拍向少年的后脑勺，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宝，我们偷偷摸摸跑来这，要是被上品宗的人发现，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为师纵有通天本事，可他们群起而攻之，为师想要带着你全身而退也是殊为不易。”
躲开老头一掌，少年犹豫片刻，还是扯了扯老头的衣服：“师父，你回头看看。”
老头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转过头，瞬间，他身体猛地一僵，张大嘴巴，只见在他身后的土坑外站着两个白衣青年，怀抱长剑，冷笑着看向他。
“小宝，他们来了多久了？”
“很久……”
“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不提醒为师！”
“我……”
少年委屈到极点，还没说完就见他的师父脸上已堆满笑容，站起身，朝向那两个监官点头哈腰。
“两位小哥莫怪，劣徒吵着要来见识一番各位上人的风采，小老儿实在是拗不过他。小宝，还不向两位赔罪！”
两名白衣青年互视一眼，其中一人露出玩味之色：“我怎么听说鸦道人想要重现祖上辉煌，扬眉吐气？”
闻言，老头面红耳赤，强挤出笑容道：“两位误会了，老头只不过是想要给劣徒一个修行的动力，随口胡说罢了。唉，要不是我那个倒霉师父当年硬收我为徒，我又岂会当这个破宗主。”
一旁的少年面露幽怨，嘀咕道：“你还不是一样。”
“罢了，看在你忘心宗当年的份上，就饶你这一回。你身为下下品宗宗主，应该知道你的寻宝地在哪？”另一个监官不耐烦的说道。
似乎发现对方不是那么难说话，鸦道人望了眼荒野，愁眉苦脸道：“两位小哥，下下品的寻宝地早就被挖光了，掘地百丈也找不出什么破铜烂铁来。两位，你看可不可以……”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你这么厚的，该去哪去哪，再废话忘心宗今日就要断在你手中了”
“好说，好说。”
老头眼见对方动了真火，连忙拽起少年跳出土坑，讪讪一笑，随后驾起他那柄破破烂烂的飞剑向远处飞去。
“师兄，这忘心宗已经好几代都一脉单传了，却占得偌大山头，好生浪费，这样的宗门还留它做什么？”
看向鸦道人的背影，之前出言讥讽的青年不屑道。
笑着摇了摇头，被称作师兄的青年幽幽道：“它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这些所谓的下下品宗在九渊洲时，也曾辉煌一时，却因百多年前的那场大战而沦落至此，可惜可叹。”
“战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成王败寇，那些宗门堕落如斯，还不如彻底断绝一了百了。”
“话不能这么说。留着它们在，表示我等不忘本，如此才能笼络人心，至于它们还能存在多久，却看它们自己的命运了。再说了，战事还没完全结束。”
“哼，只是一些余孽罢了，想来也没多少日子蹦弹了。不说了师兄，听说金华洞天今日有场法宝交易会，不如去凑凑热闹。”
……
歪歪扭扭的飞在半空，鸦道人板着脸，一言不发。
“师父，你这飞剑又要修了。”
被老人提在半空的少年低声道。
眼见师父依旧紧绷着脸，少年乖巧的道：“也许今日能挖到铜精一类的矿石，这样就能拿来炼剑了。师父，你别多想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除了铜精还能找到玉精啊金精什么……”
少年还没说完，鸦道人已经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使劲揉捏着少年的脸道。
“难得你这么懂事，我鸦道人这辈子命不好，不想竟能得到你这个徒弟，也算是有福了。”
“好疼，师父快放手！”少年手舞足蹈，拼命挣脱开老头的魔掌，复杂的看了眼他师父，幽幽道：“徒儿不求别的，只要师父以后不再让徒儿背黑锅就好。”
“这个自然，今天是例外。”老头打了个哈哈，轻描淡写道。
黄昏漫漫，飞了约莫两柱香，一老一少两人终于来到大渊前。
距离那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已过去了将近两百年，死于战事的仙神妖魔不计其数，也让洞天福地多出许许多多的废墟，时至今日这些废墟依旧深埋着故往的热血，却给后继者留下一丝期盼。每年这个时候，洞天福地的宗门都会进行大规模的寻宝，却按照宗门的品秩分配旧时战场，上品宗门自然能分得最大规模的古战场，至于忘心宗这样沦落到一脉单传的下下品宗门，就只能分得几乎已经无宝可寻的废墟，甚至还不知道这废墟曾今有没有发生过战事。
表面上洞天福地的上品宗门不忘本，让那些没落的宗门拥有一线生机的，然而品秩一经划分，这些没落宗门的命运便已定下。
“鸦上人，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
“忘心宗乃是有飞剑的大宗门，岂会看得上区区铜精。”
“说得也是，鸦上人，最后一点铜精本宗主就不留你了。哈哈，告辞。”
早来的那些个下下品宗主瞅着鸦道人，无不春风满面，稍作寒暄便带着手头那点铜精告别而去，只留下鸦道人和小宝以及深不见底的大渊。
“师父，连铜精都不剩了。”小宝愁眉苦脸道。
被众宗主一阵挤兑，鸦道人早已气得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道：“区区铜精本宗主又岂会看得上眼？”
“就是，我师父可是有光复宗门的大志，比那些个得了点铜精就洋洋得意的下下品宗主不知高明到哪去。”
“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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