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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小清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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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书院只是有了颓势,但还没有彻底烟消云散,年节里上门来拜年的学生也还是很多的,宋竹惦记的萧禹也在初四到访宋家,今年因为宜阳县事情多,他就留在县里和萧传中一家过年,而没有去洛阳齐国公府。萧家作为宋家的通家之好,在初一、初二、初三这三日族中亲眷内部走动的节日过后,初四一大早就携家带口上门拜年,宋竹当然也被叫到祖母身边,一道招待客人。

    在老人家跟前,她不能搞什么小动作,再说心里事多,一心为父亲难过,甚至连萧禹都无心打理了,和他稍微打了个招呼,便只做含笑聆听状,居然倒还骗来了萧明氏的夸奖,说她‘非但越大越漂亮,而且越大越超卓雅致了’。

    糊糊涂涂地应付了一上午,宋竹笑得脸都快僵了,好容易觑了个空子,钻到屋子外头,立在廊下,看着细雪打着旋儿一点点落在天井里,看着看着,倒是忘了心里的忧虑,沉浸在了这悠然的景致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走到她身边站住了,宋竹回头看了看,见到是萧禹,便冲他笑了一笑。萧禹也不说话,先塞了个小暖炉过来,等宋竹接了过去,把手放在炉子上烘着,方才说道,“你也别忧心了。”

    他语调徐缓肯定,仿佛对宋竹的心事十拿九稳,很有把握。宋竹听了,倒是有些出奇,装傻道,“我没在忧心呀,你说我忧心什么?”

    “还说没有忧心?”萧禹嘿了一声,“你要没忧心,一早上脸上写的都是什么?——再说,你又何必瞒我?你们家现在如何,你能瞒得过我么?”

    宋竹垂下头来,手在暖炉上来回摩挲,过了一会,才说道,“你说得倒是简单……”

    “我是说真的,不是安慰你。”萧禹认真地说,他也看着前方的细雪,“你放心吧,小王龙图我不敢说,但书院,肯定是无事的……”

    也许是看出来宋竹并不太相信,他扭过脸来望着她,“你信我么?”

    宋竹想了想,不能不承认,“信的。”

    “那就不必担心了,信我,书院肯定是无事的。”萧禹肯定地说。“听我的,不许再想这些事,就信我便行了。”

    “听你说的,仿佛是个‘天眼通’。”宋竹忍不住笑了,“连将来的事,你都能看清楚?”

    萧禹也笑了,他的语气半真半假,“未必我就是天眼通呢?你没见我从兄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他话里影影绰绰,仿佛暗示了许多信息,可宋竹现在却无心去分析了。也许是相信了萧禹的话,不再去忧心父亲的前途,另一桩心事便立刻浮了上来,也许是因为他在这大冷天里,因为注意到她脸色不对,特意跑出来找她,也许是因为她有小半年没见到萧禹,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因为西边的战事,给了她‘只争朝夕’的动力……

    宋竹轻轻地说,“我不信,三十四哥,你要真有天眼通,怎么就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呢?”

    她没有羞涩地低下头,反而是大胆地抬起头来,望向了她的心上人。
55慌张
    心意?心意?

    ——心意?什么心意?

    萧禹是真的被问懵了;他险险问出口:‘你对我是什么心意?’

    可;对着宋粤娘那清丽的面孔,这话到底还是被他咽了下去:还能是什么心意?不就是和那日的陈娘子一般,陈娘子中意她表哥;而宋竹……宋竹就中意他了呗!

    也许是男孩子要晚熟一些,也许是因为萧禹知道自己现在应当先一心读书;而不是把无谓的心思花在这些事上,虽然他从小也没少接触如花似玉的姐姐妹妹们;但真的从来也未曾起过色。欲之念——在入读宋学以后,接受了宋先生的教导,真心倾慕起了宋学,他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一夫一妻;除非无子否则不纳宠的观点……

    有了这样的想法,萧禹便从来也未想过自己和男女之事的关联。反正他的婚事,不由得自己做主,婚前又不会纳宠,那么多想这些事,似乎也是自寻烦恼。也因此,虽然人人都喜欢宋家女,宋竹更是有许多人上门提亲,其中不乏萧禹的老相识,可他心里从来就未曾把宋竹当做——怎么说呢,他知道她是女孩儿,只是……就是……只是他就从没把她当做个女孩儿过。

    在他心里,宋竹是可爱的小妹妹,是和他投缘的小师妹,是他尊敬的老师疼爱的三女儿,独独不是一个刚刚十四岁,正值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乍然听闻她对自己的心意,萧禹的震惊,自是不必多说的。这不单单是宋竹的问题,也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欢喜他——

    哦,不对,他倒是忘了颜娘子——但粤娘和她自然是不同的……

    可这不同在哪,萧禹又说不上来了,他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团麻,不知为何,竟有了逃跑的冲动。只是到底还有身为男儿的尊严撑着,不肯在一脸平静的宋竹跟前慌张失措,愕然了半晌,到底还是憋出了一句话,“你……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吧?”

    话刚出口,萧禹自己都想抽自己了:这话说出口以后,别说是脾气一向不小的宋竹了,就是最驯顺的小娘子,只怕都免不得要和他翻脸吧?

    没料到,宋竹居然未曾生气,反而认认真真地纠正他道,“我是认真的,三十四哥,我中意你许久了,只是你太笨了,没明白而已。”

    这……萧禹又有了几分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事儿啊!有这么说话的吗?这姑娘毕竟是还小,有些时候说话做事,还透了几分古怪。

    对——对呀!

    好像是找了个缺口,找到了一个借口,萧禹顿时满腔热情地支持起了这个说法:宋竹今年才刚刚十四岁,别说她了,饶是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从小有些心计的,现在想想自己十四岁的时候,也还是幼稚的很,不知做了多少让自己脸红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年少轻狂么……想这粤娘,天资到底是输了他一些,相形之下更不成熟,也是自然的事。他这个做兄长的,应该好生教导她,让她明白自己的错处,日后别再闹出这样的笑话了!

    “你还小呢。”转眼间便拿定了主意,萧禹也就找回了自信,他从容地说,语调里也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粤娘,你不知道,这样的话可是不能浑说的——我晓得,咱俩好,你心里把我当了亲哥哥一般,也就有了误会——”

    “这么说,你是不中意我喽?”宋粤娘却压根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萧禹才说了两三句,还没来得及展开呢,就被她干净利索地打断了,她略略偏过头,眼皮半搭着瞥着萧禹,神态中有些萧禹无法描绘的轻蔑,好像在嫌弃他笨,又有些他更无法描绘的风情,就像是一只手,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块皮肤上轻轻地点画着,惹得他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咳咳——”萧禹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虽然也怕宋粤娘被他明确拒绝以后,大怒之下不肯再搭理他,又或者闹出什么事来,但……“我不都说了,你还小呢吗——我——”

    “我过年都十四岁了。”宋粤娘哼了一声,往后靠到柱子上,双手一抱,“这还叫小么?已经是能说亲的年纪了……我就问你,你中意我还是不中意?你怎么连一句着实的话都不肯答我呀,三十四哥?”

    ……居然又被鄙视了。

    萧禹今日,大惊之下,的确是阵脚大乱,应对连自己都不能满意,但饶是如此,被宋粤娘这一说,他倒也被激起了傲气,也不顾虑宋粤娘的心思了,摇头道,“是,我不中意你。”

    眼见宋粤娘神色略暗,他心里又是一松(这么说了,她应该也能死心了吧),又是担忧(她可别太难过了,我得想个法子让她知道,这绝不是真正的喜欢),正也不知是忧是喜时,宋粤娘却是眼波一转,又来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中意我呢?”

    萧禹脚下一软,差点没滑坐下去——这、这、这……她、她、她……

    他也找不出话来形容宋竹了,反正,自小他在各亲戚家所见到的女子,不论年纪大小,从来也没有一个是和宋竹这样的。按他想,别人都明确说了不喜欢,就是性格最刚强的小娘子,这会儿也该说些绝情的话,然后躲起来偷偷地哭了吧。谁和她一样,还反过来说了这么——这么——这么——

    “你看,我没什么好不喜欢的呀。”也许是看他没说话,宋竹又反过来劝他。她秀丽的容颜上一片认真,伸出手扳着手指,“我们家的家风自是不必说的,一门亲戚,都不会给你们家惹来麻烦,只有给助力的份。婚姻嘛,就是结两姓之好,我们家可是没得挑了的,对吧?”

    萧禹……萧禹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难道他能嫌他师门不好?再说,宋家的确也是没什么可挑的了,就连萧禹,心里也是不止一次,暗暗地希望自己能生在宋家……

    “再说我,我生得不好看吗?三十四哥?”宋粤娘这回是真有些困惑了,她偏了偏脸,“我自己是没觉得什么,可人人都夸我生得好,难道你觉得我生得不好么?”

    “你……你生得挺好的。”萧禹也没法昧着良心说假话。

    “那是我的性子不好?”宋粤娘又问,“三十四哥喜欢我二姐那样的小娘子?”

    “我……我……”萧禹绞尽脑汁,才勉强找出一句回话,不让宋竹掌握全部对话的节奏,“不,你挺好的,就是——就是我不中意——我一直就把你当妹妹看!”

    宋竹又低下头去,但这回萧禹可不会再受骗了,他紧张地望着宋粤娘,过了一会,宋粤娘果然又开口了,“好吧,那……我要怎么样,你才能中意我呢?”

    啊——

    若非此处是宋家后院,萧禹简直要仰天长啸了,这个宋竹——这个宋粤娘——这个该、该打手心的宋三娘——

    “你不能中意我!”也算是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再忍不住心底咆哮奔腾的情绪了,萧禹脱口而出,他真想捉住冥顽不灵的宋三娘,狠狠地摇晃上几番。“你不能中意我,粤娘,你——我和你——”

    刚要往下说,他忽然又清醒了过来,宋三娘面上的惊讶,就像是一桶冷水兜头淋下,让他立刻恢复了理智,萧禹松开手——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握住了宋三娘的肩膀——退后了两步,心底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也许是为了宋粤娘,也许是为了即将辜负她的自己,他应该好好解释的,起码不能这般糊弄,只是、只是……

    “你定亲了?”在忽然安静下来的后廊上,宋粤娘轻声问,“你是不是定亲了?”

    萧禹不愿再多说一个谎话,他摇头道,“我没有定亲,但……但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们两家的门第……不配。”

    他抢在宋粤娘开口之前,续道,“若是我们两家结亲,受害最深的就是先生——就是你父亲,其次是我,还有你叔叔、你的哥哥们,都会受到牵连……你不明白个中内情,否则,你绝不会有这般荒谬可笑的想法的,真的,粤娘,你还小,你知道什么叫中意?不过是有些孩子的心思,等到你长大以后想想,自己都会觉得好笑。”

    见宋粤娘拧起眉毛,又要开口,他忙抢着说,“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再也不要提起,以后……以后咱们就和以前一样,好么?”

    宋粤娘一脸迷惑深思,她紧紧地蹙着眉毛,若有所思地望着萧禹,让他不禁更加心慌——从刚才到现在,他的惊慌级数,真是层层递增,就没有松弛过。他不能再让宋粤娘开口了,天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扰乱他的心情?

    没有给宋粤娘开口的机会,他回过身,顺着原路溜回了屋子里,门帘一挑,又堆出了一脸笑,喜气洋洋地凑到了宋栗身边。

    宋粤娘没有再进后堂,一直到表嫂萧明氏带他告辞,都没再露面,这让萧禹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禁生出了许多担心:宋家人知道此事么?他们赞同吗?宋家的提亲信,该不会已经在路上了吧?如若真是如此,自己又该怎么应对?

    这满腔的担忧,使得他很是心事重重,当晚的饭,都吃得没滋没味的,吹灯上/床以后,也难得安眠,只是望着窗外的树影出神:宋粤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会……怎么会中意他?

    此事带来的种种后果,以及复杂局势,不是一时半会能想得清楚的,甚至会影响到他在宜阳书院的学习。萧禹思量了半晌,都没理顺其中的关系,也未能决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回避和宋三娘的碰面,还是真的一切皆如以往。在这静谧的深夜里,他的思绪就像是蛛网,被风吹到哪里,就黏到哪里,许多久已经遗忘的忧虑,又浮上了心头,他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竟是大有‘冥冥梅雨暗江天,汗浃衣裳失夜眠’的味道。

    也不知夜到了多深,萧禹终于有了少许睡意,在他半梦半醒之间,一个念头忽然从脑海中浮现:宋三娘中意他,那,他中意宋三娘吗?

    宋粤娘的面庞,立刻就在心湖中升了起来,她的鬼脸、她的笑容,她恼恨的表情、取笑她的样子……

    这片刻的绮思,却没能存活多久,立刻就被萧禹打灭了:开什么玩笑?明知不该,他又怎么会去中意?多大的人了,可别和娘们一样唧唧歪歪、儿女情长的。虽说她是挺可爱的,但也就是当个小妹妹似的,他的心思宝贵得很,才不要想这些事。

    有了答案,他也安心了许多,眼一闭,顿时是酣然入眠,只是这一夜睡得也不曾安稳,翻来覆去,不知做了什么梦,第二日起来时,只觉得裤裆一片冰冷湿润,探手一摸,也不知是何物,慌得萧禹立刻找来胡三叔,得他解释一番,方才是放下心来。
56道别
    ……萧禹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他竟不是望海侯家的孩子;而是萧家什么冷门旁支,罪人子弟,更有甚者;乃是贱籍出身?

    宋竹连着十几日都在想这个问题:不这么想的话,说不通啊。

    萧家出过宰相,按照本朝荫补的规矩,家族里绝对不止一个官人。望海侯那一方只是因为出了皇后,所以得以封侯,格外显贵而已。这么多官,当然政治立场也许并不一致;但家族的凝聚力却绝不是开玩笑的。萧家之所以被众人称许;家风甚至得到宋家人的认可;也是因为一族人荣辱与共,同进同退,不曾出现两房意见相左、反目成仇的事情。

    也所以,望海侯家不可能看不上她宋家的门第呀,绝不是宋家配不上萧家。——之前来提亲的三十二哥,就是望海侯的亲侄儿,也是皇后兄弟之子,若是望海侯一家看不上宋家,也断无可能推动关系这样亲密的子侄辈前来提亲的道理。以萧家族风,更不可能是三十二哥的父母自作主张……总之,宋家的门第,全天下还真没有配不上的人家,宋竹对这点事有信心的。

    不是她们家配不上萧家,那就是萧禹出身的那户人家配不上宋家了。这倒是不无可能,比如若萧禹是罪官之后,又或者家里他母亲是贱籍,这样的出身,的确是不方便和宋家结亲的,即使宋家没意见,宋家的亲戚也会有意见,觉得对方玷污了宋家的名声。

    但……也不像啊,萧禹平时的做派,宋竹也是看在眼里的。去年他和她口角时说了,节礼里的皮子都是他送的,她自然信他的话,后来也想明白了他当时说那句话的意思:之前两人在后院射箭做耍的时候,萧禹就说过几次了,觉得她冬日穿得太少,不易防寒。

    这样的人家,能是罪官、罪人、贱籍?即使是颜家等大户人家的衙内,论气魄也都不如他吧。虽然猜来猜去,但没一个理由是能说服宋竹的,因此她虽然被萧禹狠狠地拒绝了,但却并不太难过,只是想要弄清楚萧禹为什么说两家的门第绝不相配,一旦在一起,会对他和自己父亲,都带来很大的损害。

    再说,他当时反反复复,说的都是不可能,到底也还没回答她的问题——说她小,那她现在也不小了,说不可能,那就不能绕过不可能吗?只是问一句中意不中意,有那么难回答吗?

    也不是说心里就不难过,只是这迷惑暂时也压下了失落,宋竹还是打算把事情弄明白了,再想想该如何反应。她心里更多的还是对萧禹的意见:慌慌张张的,一点都不沉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没和任何人说起,他那么慌乱做什么?连句中意不中意都不肯回答。如果他真不中意,那……那又有他说的那些障碍在的话,一切也就不提了,若是他真的中意,难道门第的不配,就不能想法子去解决么?就算他是婢生子,只要能考中科举,以他的天资,爹爹也未必就反对这门亲事……

    只是,虽然想要找到萧禹,再问出个端的,但也得要宋竹找得到机会才行。自打元月那次见面以后,萧禹便不曾上门来拜访,而宋竹也不可能去县衙找他、——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家三女,既美且贤’的名声,业已远播到东京城里,正月里上门拜年的长辈,就多有提起此事。指名要见她,她没这个闲空出门。

    过了年,她就是十四岁,也到了按惯例开始说亲的年纪,虽然长辈们没有明说,但从一些蛛丝马迹来看,多数都是受人所托,前来相看的。也许这一次拜访回去,不久以后,就会带着提亲信,再到家里来了。

    说起来,虽然爹爹的处境堪忧,但天下间不在乎风云搅动,唯重人品的人家,原来也不在少数。宋竹听爹娘的语气,如今北学大佬俱都不再提起大哥的婚事,反而是原来没有提起这一茬的人家,如今反而遣人上门说亲,虽无显宦,也都是诗书传代、耕读为业的大儒人家。她一直以来担心的‘嫁不出去’,如今已经完全不是问题。想来等到年后,也会和姐姐们一般,收到雪片一般的提亲信,而且这一回,因为局势变化的关系,会写信来提亲的人家,在品行上肯定都是过得去的,完全符合她从前为自己设想的夫婿人选条件:出身书香门第、家风严正,为人有才学,人品正直,家境也宽裕……

    没了萧禹,她也不愁找不到好夫婿,他本人在正月那天的表现,又那么不好,先是回避,后是回绝,满口托词,一句实诚话都没有,到底为什么不配,也不肯说……宋竹有时候自己也想,是不是就该放弃掉算了?也别想着问人家了,人家躲着你呢,就你自个一头热有什么意思?别人不说,就是周家的周霁,虽然局面变动,但他不就还是留在了书院吗?若是应了他,以他给人的感觉,想来也亏待不了自己。

    可……

    唉,这或者就是‘情’的感觉吧,宋竹也是莫可奈何:可,谁让她欢喜萧禹呢?谁让她中意他呢?谁让,她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呢?要怨,只能怨她运气不好,老天爷没让她喜欢上能文能武、稳重大气的周霁,却偏偏让她喜欢上了这个小毛病多多,有时候可恨得不行的萧三十四吧……

    #

    不过是一眨眼功夫,正月过去,宜阳书院也迎来了开学的日子,和宋竹预料得一样,女学里少了不少同学,北党中坚的那几户人家,几乎全都把儿女接回去了,留下来的官宦娘子,则多数都是和北党关系平平,真个是看中了宋学的教育效果,把女儿送来读书的。——要不是赵元贞居然留了下来,北党赤帜家的子女,几乎便再没有留在书院里的了。

    这也是让宋竹很不解的一点:赵元贞出身的赵家,那绝对是北党的领袖人物。且不说老宰相赵芒公昔年的事迹了,就说如今的北党赤帜,唯一一个还留在朝堂中心的陈参政,那就是赵元贞的姑父。现在北党要肃清门庭,清算被宋学反插一刀的旧账,怎么赵家还不和宋学划清界限,居然依旧把女儿送来此处?

    非但如此,赵元贞今年过来,仿佛是换了个人一般,在课堂上那是锋芒毕露,不论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表现得极为积极,大有忽然间被她大姐、二姐附体,成为大才女的势头。开学后第一次小考,她的成绩便是突飞猛进,险些威胁到了宋竹的学魁地位。

    ——当然,她之所以还是学魁,那是因为宋苡要绣嫁妆,已经不上学了,而宋艾可能自己也有一些打算,宋竹疑心她有些故意相让。不过即便如此,她自己一向在学问上用心,也不是徒有其表、沽名钓誉的假货。赵元贞的成绩原本平平,这一下猛然窜到这么高,便令宋竹很是费解。

    因为颜钦若一事,她对赵元贞始终存有戒心,两人自那以后,关系一直也就不冷不热,赵元贞颇为知趣,平时也很少过来招惹她,然而自从新春归来以后,赵元贞对她却是笑脸相迎,姐姐妹妹根本就不离口,要和她交好的心思,任谁都看得极是清楚。别说宋竹了,这会儿连宋艾都大感诧异,“赵姐姐这是做什么呢?开春回来,怎么和换了个人似的?就连打扮都要比以往精心了许多。”

    宋竹也是费解:难道她也有了心上人,每日里这么精心打扮,就是为了放学后和他相会的?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说法了,陈娘子那样找表哥说话的事,一年大约也就只能有几次,次数多了,不论是被书院还是家人察觉,都不可能有好果子吃。赵元贞每日放学也都是和同学们一起下山坐车,并无特别异动。宋竹又不好直接问她缘由,也只好把疑问放在心底,努力应付着她的热情。

    虽然猜想萧禹也不会再到父亲书房里来,但宋竹还是没改变去宋先生书房服侍的节奏。按她所想,萧禹只要还想考科举,终于是要来向父亲请教学问的,到那时候,她和他一次说个清楚,到底为什么不相配,也问个明白,若是实在没办法,他是真不中意她,那也……那也只能就这样了。

    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人,就有不被回应的可能,要说她心里不患得患失,也是假的。宋竹也不知自己是否因为牵挂太过,反而有了心魔,自作多情起来,虽然萧禹口口声声都是拒绝之意,但……但她总是隐隐觉得,他应该也是有一丝喜欢她的,否则……否则他为什么要为她做那么多事?

    一转眼,她同萧禹认识也有两年了,虽则不是朝夕相处,但仔细搜索,也有许许多多让人会心一笑的往事可以回味。宋竹在书房洒扫的时候,时常就会想到,在这张桌子上,两人一道比试学问,萧禹斜着眼,去看她的试卷……

    这一日宋先生不在书楼,楼内也是清静无人,宋竹索性就坐在书房里发呆,正是托着腮胡思乱想时,忽然听见外间脚步急急,一个人居然未曾通报便掀帘子走了进来,她连起身回避的时间都没有。

    “先生——”那人一边进门一边说,“嗯?怎么只有你在?”

    宋竹看到是他,也安心了——心中更是猛然一跳:这还是萧禹这段时日里第一次和她撞上。

    “我爹出去了,应该在藏书楼里,你得去那里寻他。”她面上却还是力持镇定,就怕自己反应太大,反而吓跑了萧禹。

    不过,看清萧禹神色以后,她倒是打消了原本的心思,而是关切地问,“怎么,是出什么事了?”

    萧禹面上阴云满布,似乎根本没留意到她的那点小心思,他低低地自语了一句,“藏书楼人太多了……”

    便又抬起头来,急急地说,“我家里有急事,必须得回东京去了。传讯人现在回去给整理行装,一会在山下等我,时间不多,我就不去藏书楼了,一会你和先生说一声。就说……就说请他不必担心,书院一定能度过眼下这个难关的。”

    女学都少了不少学生,男学又何能外?宜阳书院的规模缩小,是不争的事实。萧禹所说的难关,也就是眼下的这么一摊子事。宋竹虽然也十分好奇他的凭据,但却知道此时不能多问,虽然心中有许多话要问,但也只是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你放心回去吧,我一定把话给你带到。”

    萧禹冲她点了点头,仿佛这才想起来什么,他的眼神一下变得极为复杂,咬了咬嘴唇,一句话都未曾多说,回身便是匆匆而去。

    走到门边,却又顿住了脚步,宋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有无数言语,但都强忍着只是不说。

    “那一日,没把话给你说清楚……”萧禹又回过头来,但没望向宋竹,只是看着她的方向,“想来你心中也有许多疑惑,今日……我也只能告诉你一句,别的事,以后你慢慢都会明白的。”

    他的眼神终于挪到了宋竹眼里,强烈得几乎夺去她的呼吸,她甚至不能立即理解他的意思,只是愕然地等着萧禹的下文。

    “我从来都不是萧禹。”这个不是萧禹的萧禹,也是犹豫再三,方才开了口,他轻轻地说。“真正的萧三十四体弱多病,一直在望海侯府中养病,从来也没有出过东京一步……我的真名,叫做陈珚。”

    宋竹脑际轰然一震,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明白,她目送萧禹——陈珚转身离去,过了许久,才捂着嘴瞪圆了眼睛。

    陈为国姓——可——可如今宫中,众所周知便只有一个子息,便是太子啊……

    一个极荒谬的想法忽然浮上脑际:萧禹,不,陈珚他,该、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57回京
    且不提宋竹;只说陈珚这里,他匆匆交代一番以后,便是直出书院山门;等候了不久,果然胡三叔已经牵了两匹马奔来。两人翻身上马,挥鞭直出,一路上到了驿站便稍息片刻,而后换上新马继续往东京城里赶,西京到东京也就是五百多里路,这么熬了两夜;到第二个下午,视野中也就出现了开封城的影子。

    陈珚毕竟年轻,身体底子厚实;这么发狠赶了两天的路,也未曾伤筋动骨,他和胡三叔两人直入宫城,娴熟地找人过来接待,不过是一个时辰以后,陈珚就已经沐浴洗漱,略进点心,换了一身绫罗衣服,随着内侍的脚步,在宫廷中穿殿过屋了。

    也不知道现在宋家和书院又会是怎样了,一面数着脚步,陈珚心中一面惦记着宜阳:到底还是孟浪了些,真的最妥当的做法,还是把此事遮掩到底,事后再慢慢让表兄和先生透出。如今直接对宋粤娘亮明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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