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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小清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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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禹会如此说,倒是想好了解决办法,不过他还没开口,宋家马车也有动静了,宋四叔过去说了两句,便笑道,“好吧,三姐说她许久没骑马了,愿和三十四哥换。”

    宋竹年岁小,抛头露面也不打紧,何况她还戴了帷帽,此事自然也就获得解决。萧禹先下了马,见宋竹走下马车,身上还是穿的青布衣裳,不由得暗暗摇头,更觉得自己来得对了——只恨他这一番苦心,却是又无法给宋竹说明白,人情都不知去何处卖。

    这样一想,便又愿意作弄宋竹几句了,他站在马边上,等宋竹走到近前,方才悄声笑道,“粤娘妹妹,你会不会骑马呀?别和射箭时一样,上马了又栽下来。”

    宋竹戴了帷帽,一张脸只有眼睛露在外头,饶是如此,听得此言也是杀气腾腾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道,“我好心给你解围,你还好意思说射箭的事……”

    萧禹得意地咧嘴一笑,见颜家车马走远了,这才压低嗓门,端正了态度交代道,“人嘛,狼心狗肺的多,有恩必报的少……你把颜娘子当朋友,只怕颜娘子却未必这般想,此去洛阳,你小心些。”

    出乎他意料,宋竹虽然惊奇地扫了他一眼,但却并不惊异,她仿佛早就知道了此事,些许惊奇,还是因为萧禹也看破了这点。

    萧禹心中一动,正欲说话,宋竹已是恍然道,“难怪你不肯接颜衙内的斗笠……晓得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快上车吧,我怕你同我多说几句,那边又要不好了。”

    她原来什么都懂……那为何要去洛阳?萧禹心下诧异,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之所,听到宋竹对颜家人心胸评价这么低,不禁微然一笑,也不再多说下去,而是加快脚步,上了宋家的马车。

    走过了修路的那一段,大家的速度便加快了许多,不到午饭时分也就望见了洛阳城门。因为萧禹‘身体不适’,顺理成章地便和宋家马车一道,在城门和颜家人分手,让马车先绕到齐国公府上,将他放了下来。

    他不肯跟着颜家人一道上越国公府,是因为送客上门一般都要进去喝杯茶,萧禹当时打的其实是在宋家马车车辕上休息的主意,只没料到宋竹愿意和他换,效果更好,哪怕马车里其实也挺闷热,他都挺着不肯换回来,为的就是这一刻能力邀宋家两人进门歇脚喝茶——眼看到了饭点,正好就在齐国公府上吃便饭了。

    宋四叔虽有几分为难,但萧禹算准他是儒门弟子,最重礼数,只是再三相邀,宋四叔最终也是只能答应下来,至于齐国公府这边,早有人接到消息,热情地迎了出来。

    萧家曾出过宰相,自然是四处联姻,萧禹此来居住的齐国公府,便是曾和萧相公同朝为官的老宰相范氏府上。范相公和萧相公在朝时关系平淡,不料两家都退下来以后,倒是给孙儿孙女定了姻亲,范家冢妇便是萧家女,亦是皇后之妹,萧禹之姑。他这个做侄儿的到姑姑家来过端午,哪还有人敢给脸色看?一听说宋家也有人在门口,连姑丈都亲自迎了出来,大家好生见礼了一番,宋四叔终究未留下用饭,只喝了一碗茶,便带着宋竹告辞而去。

    范衙内这才带着萧禹到内室见了范萧氏,范萧氏也不要萧禹见礼,上来一把搂住,上下审视了许久,方才心疼地说道,“读书一个多月,瘦了!你若是就这样回去,我怎么和你娘交代?”

    说着,忙便打发人上菜,一副要在这几日内把他补胖回来的势头,萧禹被她闹得头疼,心知若是辩解,这话题简直就没完了,只好默不作声,由得范萧氏折腾,范萧氏又问了许多书院起居之事,萧禹虽然尽量简略,但她依然心疼得频频吸气,连说宜阳不好住,让萧禹回洛阳读书。

    范姑丈本来只是坐在一边吃茶,此时方笑道,“别听她的,宋先生收你,是你的福气。去年宜阳书院一科就中了三十多个进士,天下还有哪家书院有这个本领?”

    “小鱼儿又不考科举,无非也就是读书学个道理罢了,他哪怕考中三百个呢,和咱们小鱼儿又有什么关系?”范萧氏虽是这么说,却也不再纠缠此事了。

    正好饭也上来,众人吃过了,范姑丈又自去书房消闲,萧禹坐着陪范萧氏吃水果,见范萧氏大概唠叨也告一段落了,方才笑道,“说来,今日宋四叔还带了他们家三姐,刚才也进来见过您了吧?”

    范萧氏果然被他勾动谈兴,闻言便啧啧赞叹道,“真是璞玉一般的小姑娘,虽说打扮得太简朴,可那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漂亮得来——洛阳这一辈的小娘子,有一个算一个,我看都比不上她。”

    她也真不愧是萧禹的亲戚,脑筋一瞬间就转到了宫里,“可惜,宋家上几代门庭不显,她父亲又是大儒,否则,光冲这长相,都得送进宫里去。”

    所谓的门庭不显,说的是没出宰执将帅,国朝规矩,宫中后妃,都是从名门之后中采选的。

    萧禹虽然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此时却又不怎么看了,心想,“门庭不显是好事才对,太子身体不好,说句丧气话,谁知道能活几年……”

    他直接忽略了最后一句,夸张地惊讶道,“衣着太简朴?有多简朴啊?”

    凡女人,没有不喜欢说这个的,范萧氏撇了撇嘴,“一身青布衣裳,虽是细布,却也太普通了,说难听些,咱们家里的女使都穿得比她好——大抵便是名儒家风吧,唉,真是暴殄天物!如她是我们家的小娘子,早就打扮得锦镶玉绣了,只可惜你那两个姐姐,都像爹,生得太平常,穿起来也不好看。”

    萧禹劳累这么久,特地跑了三十多里,为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这——可怎生是好?我听说三娘子此来,是要参与颜家娘子办的什么文会,您也知道,这文会上……”

    范萧氏呀了一声,也有些吃惊,“那这可不行,她要就穿着这样过去,不到几天,城里就得传开了。虽说你先生家是名儒,不讲究这个,但究竟也有些丢人。”

    萧禹也是算准了范萧氏心热,见一切顺遂,心中微微有些得意,面上却做出忧急状,口口声声,只是为宋先生的名气,和宋家的名声担忧。

    范萧氏不知底细,见此反而有些欣慰,道,“都说你孝顺,我原还不以为然,今日见你这般真心孝敬师长,倒是信了,怪不得这些孩子里,就数你最得宠。你且安心,此事也不是没有办法,那文会是哪天?”

    萧禹已知得计,忙道,“听说正赶上了颜娘子的生日,便安排在正日初三。”

    “这不是明儿还有一天么?”范萧氏便道,“刚才宋三娘她们落脚在她三姨家里,倒是没说这三姨又是哪家,你可知道?”

    萧禹却一直没找到机会问,范萧氏见他不知道,便转头吩咐使女,“你且出去问问官人,可知道他们在哪里落脚。再送张帖子过去,邀她明日过来我们家园子里玩玩。”

    那使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回来道,“帖子已送去了——宋娘子住在提刑司副使刘官人家中。”

    提刑司并非什么红衙门,怎在范萧氏眼中?她听了也是微微一笑,“也罢,虽是名儒人家,但毕竟底蕴浅些,今番好在是有你这个孝顺弟子——看在小鱼儿你面上,我便为你操一回心吧。”
24欺凌
    宋竹倒不是一直住在宜阳;她是在开封出生的;说起来,还算是半个东京人,在开封住到五六岁;这才跟着父母一道回乡;当时经过洛阳,还在洛阳住了有一个多月;这几年来逢年过节,也偶尔会被带到洛阳去走亲戚;只是上女学读书以后才没得闲空;因此对洛阳也不算太陌生。

    宋家在洛阳亲戚不少,不过要说和小张氏关系最亲密的;那就是提刑司刘副使的夫人刘张氏了;小张氏是家中次女,刘张氏是她的嫡亲姐妹,论关系还要比大张氏这个从姐更近。若是小张氏带了女儿来洛阳,泰半时间都在刘家落脚,这回也不例外,宋四叔把宋竹送到刘家,便先告辞去了,宋竹一人留在刘家也不怕生,先和小兄弟们玩耍了一遭,又好生梳洗一番,把一路骑马的沙尘给洗去了,这才扑到上房。见刘张氏和乳娘闲话已毕,便笑眯眯地投入刘张氏的怀里,好生撒了一番娇,“三姨母,粤娘好想你呀。”

    刘张氏生的都是儿子,没个女儿,因此素来最疼爱宋竹,搂着她心肝儿肉儿地哄了半天,又取了好些点心来,“知道你们家规矩大,有好东西都藏着不给吃,今儿到了姨母这里,你想吃什么就尽管说。”

    宋竹笑道,“其实也没有,时常师兄们都送这送那的,也不知道谁传说出去,都知道了先生爱吃樱桃,这一整个樱桃季,就没断过往我们家送,我天天吃,吃得都不爱吃了。”

    刘张氏不以为然,“虽说如此,可你们家人多,你能分到多少?你爱吃樱桃也不早说,今年就多买些回来煎——”

    说着,便唤人道,“去把蜜煎樱桃取些来给她吃。”

    两人正说这些琐事时,忽然外头来人回报,说是范家送了帖子来,刘张氏打开看了,还有些奇怪,递给宋竹道,“你们家什么时候又和齐国公府有关了?”

    宋竹道,“哦,这是爹新收的一个学生,说是萧家的幼子——就是望海侯萧家。”

    她倒是不以萧家的《明学寄闻》为念,在她看来,这本书虽然重要,但刘张氏却未必还记得作者是谁,但皇后的娘家这对于一个官太太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的。既然如此,突然抬出那本经典,感觉就挺造作。

    她解释了一番,刘张氏大概也明白了,“想来是你投了范大夫人的缘法,想接你去说说话。——只是听说你来,本来还想带你去几家亲戚那里坐坐——”

    说着,便看了乳娘一眼,和她交换几个眼色,不动声色又改了口风,“不过既然是人家特地下帖子来请,倒也不能太怠慢了,明日我便带你过去坐坐吧。”

    又道,“今日你就穿了刚才那身衣服进去见的范大夫人?”

    宋竹理直气壮,“出门行路,还要多讲究不成?您瞧这路上尘土多大,我骑了半日的马,土都溅到膝盖了,这要是绸子衣裳,多难洗呀?还是布衣更方便些。”

    刘张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姐妹们都是一个脾性,我还记得大姐出嫁的时候,我送了一匣子首饰,大姐还说跟了她可惜了,平日里她竟是连一根荆钗都觉繁琐。”

    宋竹对此也是深以为然,她觉得头发盘双螺髻本来就挺沉的了,还要再坠首饰,拉扯头皮不说,并且还行动不便,连低头写字都觉得重心不稳。——刘张氏见她表情,免不得又是一番无奈,“去把你的包袱拿来,我给你把明日穿去齐国公府的衣服挑一挑。”

    宋竹也是好一阵无奈,但又不敢违逆长辈,只好配合刘张氏一道,挑三拣四地把衣服挑了一套,又去洒水熨好,挑在屏风上晾干了,第二日起来吃过早饭,方才回去由乳娘帮着穿好了衣服,又梳了双螺髻,乳娘还为她稍微把眉毛绷了一绷,杂毛修剪一番——虽然只插戴了朴素的米珠银簪,手上套了一对镯子,再戴了一个银璎珞,但这对宋竹来说,已算是十分繁琐难得的盛装了。

    刘张氏自己,打扮得倒是中规中矩的,和宋竹一样都穿了罗衣,又随身带了一个使女服侍,一行三人便往齐国公府过去,到了门□□上帖子,自有人出来接待,那范大夫人却未亲自出迎。

    范家落脚洛阳已有五十多年,在洛阳一带家大业大,齐国公府自然是踵事增华富贵奢靡,宋竹从车马院下了车以后,一路往府里走,只觉园林美景令人目不暇接,虽然碍于仪态不好形于颜色,也在心中默默赞叹,直到堂前才忽然想起来:昨日她进来受大夫人的招待,大夫人没出迎也不奇怪,毕竟她是长辈。可今日按说姨母身份也不低,大夫人不说迎出中门,起码也该走到堂门前来接一下吧?毕竟,虽说齐国公是国公,但这种爵位又不能世系,只是封给宰执本人而已,大夫人的夫婿按官职似乎还没三姨父显赫,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知礼数了?

    她本人倒还好,很少为这些事生气,却只怕三姨母觉得受辱,偏头看了几眼,见三姨母神色淡然,这才放下心来。好在进了内堂以后,大夫人也不大傲慢,主动起身问好,态度也颇为热情。

    双方寒暄了一阵,又叙了叙亲戚,还真叙出了几条联系,一个是刘姨夫是范家三衙内的同年,还有便是两家有共同的姻亲——大夫人的神色倒是越发亲近,反而三姨母一直也淡淡的,宋竹坐在一边颇觉无聊,也不知两人要说到何时。好在没过一会,大夫人便看了看她,笑道,“今日接你来,是昨日一见了三姐你,便觉得喜欢,只是昨日你赶着去你姨母家,也不能多留。今日有闲空,何如在我们家园子里玩玩?正好,族学这两日歇息,我们家大姐在家呢,她明日也去颜娘子家文会,你们今日认识了,明日倒可以结伴。”

    说着,便令人请了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出来,打扮得也是花团锦簇,不过宋竹对此毫无兴趣,自然也无审美眼光,只觉穿得的确好看,却又不知好看在哪,又奢华在哪里,再者范大姐生得比较寻常,穿得这么漂亮,倒显得被衣服压过了人去,面目倒都模糊了。

    她比范大姐小了几岁,宋竹嘴甜,见面就叫了姐姐,这范大姐虽然生得一般,但脾气倒好,见到宋竹,和许多来访的客人长辈一般,先夸了许多声漂亮,又牵着她的手,带她去逛园子,宋竹觉得她人挺和气,谈吐也不错,倒是颇为喜欢和她聊天,又暗自遗憾,她为何不去宜阳书院上学。

    两人手拉手逛了一圈园子,范大姐便把她带到自己闺房里,笑道,“我看你是越看越爱,好似看个‘摩合罗’似的,若你是个布娃娃倒好,我便把你拿到我身边来,天天打扮你玩。”

    说着,便把自己的妆奁打开,让宋竹自己挑,“你瞧着什么好,便戴上给我看看。我这些首饰,跟了我是明珠投暗,好歹也要上个美人儿的头,才不枉到这世上来走一遭。”

    宋竹对此实在毫无兴趣,闻言便坦然道,“我瞧着都好——这些东西挺沉的,我在家时,每天要走好久的路上学下学,又要写字又要磨墨,穿的都是青布衣裳,头上也不戴这些,就因为不方便。所以姐姐问我,我是瞧着都好,哪个更好看我也说不上来。”

    范大姐倒是听呆了,“要走好久的路?”

    宋竹稍微介绍了下自己的生活,“女学在山上,每天要走好一段台阶才能到山下坐车,晨起吃过饭去读书,回来给长辈问安过了,吃完晚饭回去做功课,如有闲空还要练习女红……”

    “你如今读到第几经了?”范大姐的兴趣立刻就发生转移,“听闻你们家大姐因文书极有盛名,还曾被召入宫中问对,得了太后、圣人的夸奖与赏赐,可有此事?”

    两人谈谈说说,倒是把这戴首饰的事抛诸脑后,范大姐听宋竹说了说两个姐姐的事,对女学也大起向往,颇为艳羡。“我这几年来忙着绣嫁妆,学也少上了,十三经里也就读通了前四经,如今亦是忘得七七八八,在文会上顶多做些歪诗献丑,若是能上书院里读两年书便好了,回来文会,定可连取魁首。”

    说着,又寻出一方好砚台来给宋竹看,“你瞧,我这半年都没怎么写字,砚台都要干裂了。”

    宋竹家传了一套文房四宝的保养法,看到好砚台被养枯了,很是心疼,忙又和范大姐说了一通养砚台的办法,说着也笑道,“这个不该和你说,该和你们家的使女说。”

    两人谈得投机,前头来人唤时,已和小姐妹一般亲热,手拉着手一道进了范大夫人屋里,大夫人见到宋竹,面上似有讶色闪过,又看了看女儿,方才露出笑脸来,对宋竹说道,“今日大姐待你和气不和气?”

    宋竹自也看出了她的惊异,只是思来想去也不知惊在何处,便老实回道,“极和气,可惜我不住在洛阳,不然,日后必定常寻大姐姐玩。(。pnxs。 ;平南文学网)”

    大夫人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尖,“你若在洛阳,我也天天接你来,这般的玉娃娃,接来就是看看也高兴。”

    她从腰上解了个玉佩下来,给宋竹挂了,“初次见面,不能没个表示,我心里实是极爱你,除了表礼以外,再给你个这个——你大姐姐也有一个,明日一道挂了去文会,两人姐妹一般,岂不是好?——就不要和我推辞了。”

    她都把话说完了,宋竹还能如何?见刘张氏微微点头,便笑道,“那谢过大夫人厚赐了。”

    刘张氏便起身道,“叨扰许久,也该告辞了。”

    之前她想必是已经和大夫人说了告辞的话,只是等着宋竹出来,因此亦无他语,宋竹又谢过大夫人赏赐,便告辞了出来。

    #

    一日无话,第二日一早,范家已来了人,要约着宋竹一道过颜家,宋竹本和范大姐投缘,此时自是欢喜。换上家里人早就给挑好的衣服,佩了玉佩,又穿戴些首饰,把头发梳了,也就无事可做,只等着范家人过来唤她。别说她不想打扮,就是她想,其实也只能打扮到这一步:像她们这样没出闺门的女孩儿,是绝不会描眉画眼的,就是日后出阁以后,也不可能浓妆艳抹——那是教坊中人的做派了。

    范大姐要比颜钦若准时得多,大约宋竹才打扮好,她的车子也就到了门口,两车并驾齐驱,到了越国公府门口,自有人接了出来。这越国公府的豪奢,同齐国公府比,却也是不相上下。范大姐携了宋竹的手,一路漫步过去,时不时还指点些景致,告诉宋竹这其中的妙处,悠然自得之处,反倒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从抄手游廊一路曲折逶迤,过了个小小的柳树林,远远的颜钦若也接了出来,她面上堆笑,极是亲热地和范大姐手握手打了招呼,宋竹也在旁笑道,“颜姐姐,你今日好漂亮呀。”

    颜钦若素日最喜别人夸她美貌,一听必是眉开眼笑,可今日却矜持得很,闻言不过扫了宋竹一眼,淡淡地道,“是么?”

    虽说宋竹是在她力邀之下,方才远道而来为她庆生,但此时她的态度却颇冷漠,居然连笑也不曾有,只是点了点头,便又去招呼旁人了。

    范大姐看了看宋竹,低声笑道,“她原来在学堂内也是这般?”

    宋竹心底是早沉了下去:前日来洛阳时,一听萧禹过来,她就是暗叫不好。知道萧禹不是和颜家人一道走,而是和宋家一道走时,心头已有不祥的预感,所以在换马时,连话都不敢和萧禹多说几句。即使如此,想来她早上在城门处和萧禹说话,换马时和萧禹说笑这两次,也许有一次,也许是全部,都已经落入颜钦若眼中。外加萧禹前日不肯接颜衙内的帽子,入城以后也只是隔了窗户和颜衙内说了几句,就直接和他们分道扬镳,倒是宋家人和他一处到了齐国公府……

    以颜钦若的性格,这些事不管和她有没有关系,先就要迁怒几分了,她才不会在乎自己有没有道理在呢。估计……她又是被萧禹给连累了——虽然萧禹的做法也很正常,但毕竟是不顺颜娘子的心思啊……

    一开始颜钦若邀约的时候,是宴无好宴,之后虽然还是宴无好宴,但颜钦若倒是明确表态会鼎力相助,所以宋竹心里也没太当回事,料想着不出大错可以过关就行了,可万没想到,就因为萧禹,现在这宴无好宴的级数,直接就上升到了鸿门宴……

    她毕竟年纪还小,此时见情况有变,立刻开始担忧两点:第一,颜钦若针对太过,让她坍了台没了脸面,日后更无人上门提亲;第二,自己应对不佳,连累得大姐、二姐都跟着坍台,败坏了宋家女的名声。

    这两件事,一件是终身大事,一件是比终身还要紧的大事,宋竹如何能不紧张在意?她几乎没心情回答范大姐的话,只能勉强笑道,“学堂内不是的,只是颜姐姐喜怒无常,想来是这几日忽然恼我了……”

    说着,又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勉力使得自己平静了下来。

    范大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她看了宋竹几眼,忽然微微一笑,低声道,“你担心什么?——难道,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宋竹莫名其妙,“我该知道什么呀?”

    范大姐似乎是肯定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倒是略带兴奋地笑了,她亲热地捏了捏宋竹的手,低声道,“你且等着吧,一会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自有我护着你。”

    等什么,宋竹不知道,但有了范大姐这句话,她倒是安下心来,范大姐又带着她过去屋内,和诸多小娘子们互相介绍见礼,认识了一番。

    宜阳女学虽有二十多人,但扣去家在宜阳本地的,今日有事不能来,家境相差太大的,年纪太小的,今日过来的也就是十人多,屋内却共有二十多人,作为少女聚会来说,规模也算是盛大的了,此时见到宋竹这张生面孔,生人都是似笑非笑,上下扫视宋竹,眼神灼灼,仿佛要把她看伤。便是熟人,今日看着宋竹的眼神也都有些古怪,仿佛和她多了几分生分,宋竹究竟不大,被这么看得,心中很有些忐忑,虽不敢再迁怒萧禹,却也不禁有几分委屈,更是把今日没来的赵元贞恨了个咬牙切齿。

    一时颜钦若也进了屋子,她是寿星,又是主人,众人自然众星捧月,顿时便有几个小娘子聚到她身边,神情亲昵地和她低声说笑,几人也不知说到了什么,忽然又都看向宋竹,望了她一会,方才彼此笑着交换了几个眼色,虽然不说什么,但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却是忍不住的。

    宋竹本来对颜钦若的心情,还算是有些理解,虽然自己烦恼,但并没太生她的气,被她这么一对付,反而很是不悦,原有的心虚怯弱倒是消褪了不少,她轻蔑地扫了这帮人一眼,拉着范大姐,也是看着颜钦若咬了耳朵,低声道,“范姐姐,你知不知道她今日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

    范大姐为人再好,也逃不出喜欢八卦的宿命,闻言顿时兴奋起来,直往颜钦若看去,“怎么,难道不知道么?”

    宋竹也看了看颜钦若,笑了几声,“一会出去再和你说。”

    说着,便和范大姐相视而笑,那份高高在上悠然自得的情态,也是分毫不差地学了过来。

    虽说两帮人没说话,但无形间已是过了一招,见宋竹如此淡定,颜钦若那边想是有些不快了,其中一名小娘子便笑道,“宋娘子,你的这枚玉佩,真是温润非凡,可能给我看看?”

    宋竹解了下来,见她不动,便递给女使,女使送到那小娘子手中,她看了看,倒是没有做那故意摔破的蹩脚事,而是笑着夸赞了几句,“宋娘子一进门我就看见了,真是美玉无瑕,宋娘子全身上下,最好看便是这枚玉佩了。”

    她身旁忽又有一人笑道,“咦,范娘子身上倒也有个一色一样的,这两枚玉佩是一对么?”

    宋竹只得道,“这是范大夫人赐给我的。”

    那两个小娘子相视一笑,第一人往宋竹头上看了几眼,意味深长地道,“我说呢……原来如此呀。”

    第二人也不理宋竹,直向范大姐道,“范娘子这玉佩虽好,却也只是家常戴戴罢了,几次出门都没见你佩,想是今日为了和宋娘子配成一对,才戴出来的?”

    全身上下最好看的东西,竟是别家长辈赏下的,且这东西在别家,也就是家常佩戴的物事,没有戴出门的道理。——宋竹听了这段双簧,心中也是暗呼厉害:难怪人人都和她说洛阳不是善地,原来这大家小娘子中的明争暗斗,居然是如此激烈。

    到了这一步,她倒是不喜不怒,转眼间已经想好了一篇说辞,正要回话时,范大姐忽然按住她的手,宋竹微微一怔,便又把话吞了回去,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那两人的话。

    那两位小娘子见宋竹不应,彼此对视一眼,倒也无甚喜色,只是各自轻轻冷笑,又都依到颜钦若身边和她说话,颜钦若毕竟是寿星女,不知不觉间,宋竹和范大姐这头,已是无人搭理。
25颜面
    越国公府毕竟是几世同堂;人口众多;颜钦若虽然得宠,但她的小生日兼文会也不可能惊动合府上下一道为她庆贺,也就是这一辈的姐妹们6续都有过来道喜——颜家这一代女儿不少;小娘子们66续续;倒是把一间屋子都填得放不下了,颜钦若忙张罗着带了众人出到后园中去;那里临水有个大敞轩,早是摆了两个大条案;深凳两排;正合人跪坐在上用饭——这是上承唐制,虽然家常吃饭已经在坐胡椅了;但聚会时还是以跪坐为主。(。pnxs。 ;平南文学网)

    大家挤挤挨挨、说说笑笑地坐下;范大姐又把宋竹介绍给后来的颜家姐妹认识,这些姑娘们倒是个个都热情非凡,争着夸宋竹漂亮,宋竹倒被她们说得有些害羞,她虽然自知自己生得还算不错,但从小就长在重才德轻容貌的环境里,不论是长辈还是宋家的客人、下人,都很少夸奖她的容貌,因此她也不以此为意,今日到颜家来,得了这样的夸奖,她还有些忐忑,只怕是颜钦若作弄她的手段之一。

    这里才方各自跪坐好了,正要上菜时,外头忽然有人笑着过来道,“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来了。”

    于是众人又不得不都站起身来,颜钦若面上容光焕发,忙接了出去,不多时和几个盛装贵妇一道,扶进了一位鬓发皆白的老诰命,因笑道,“祖母您今日倒是赏脸。”

    自然早有人在条案上头为诸位长辈单设了一案,太夫人满面是笑,坐定了方道,“今日我有闲空,过来看看你捣鼓什么。你这丫头,一年难得回来几日,一回来就要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虽说是埋怨,但只看她对颜钦若说话的态度,便知颜钦若有多得宠了。宋竹见一干颜家姐妹都只能陪笑,不敢出面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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