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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琼苍-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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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近侍的突然倒戈,冥伽寡不敌众,最后只能用宇光镜将我送出了那片绝望血腥的空间。冥伽的本意,是想将我送到宇光镜被偷出之前的天界,通知天帝警惕并寻求帮助。谁知道,因为突如其来的一箭,我因挡箭而重伤,冥伽一时错乱,手上出了岔子,我竟被送到了距当时一万一千年之后的天界,也就是现在以后一千年,或者说是凡间的2000年。地点倒没错,是天帝身边,却是你看到过的,被囚于石洞中的苍麟。
  
  我用仅剩的魔法解开了苍麟手上的乌绞索,也解除了他身上所中的蔽龙之水的毒,而他则用一半的灵力勉强保住了我本该消逝的魂魄。按宇光镜时空转换的原则——同一空间的同一时刻不可共存两个自己,苍麟不可能回到一万多年前的天界阻止那件事的发生,而我,根本虚弱到身体魂魄随时会分离。所以,苍麟决定去救曦月。
  
  苍麟带着我,用宇光镜直接穿越到人界地府,并偷取了曦月的转生谱。我们很快找到了曦月的转世,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然而赶到时,小女孩趴在阳台边的手脚正被他恶毒的养父飞速抬起。苍麟落在阳台,小女孩单薄的身子从十八楼孤叶般坠落,苍麟的手捏出血来,却最终没有出手救她。我知道,即使苍麟救下她,回头也不得不‘杀’了她,他要的是曦月的魂魄。
  
  苍麟从曦月已被凡尘侵浊的魂魄中取出最纯净的精魂,置于我的身体里,让我沉睡。这样,既可守住我的魂魄,借曦月紫月岩的灵力修复力量,又能让曦月有个安身之所。这之后,我们再次动用宇光镜,穿越了两千年,来到了凡间所谓的公元初年,雾麒山。而这副身体的名字改成了,绿昔。
  
  不要问!这个问题,待我说完,你自己问自己是不是。而为什么会是两千年,为什么不直接去天界?我说过,人不能在同一时空和他的过去共处,或者说,宇光镜不会执行这样的要求,这大概是上古天神们定下的禁忌。所以,苍麟只能选择凡间,并在曦月自阴间转生到凡间之前将绿昔送上天界。哦,这里可能需要解释一下。阴间隶属下界,与阳间却是在两个空间。而天界和魔界,却是没有轮回的。天神有近乎永恒的寿命,但死后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只能烟消云散。魔界的原型是幽冥界,所有魔族,不论高低,死后皆会化为孕育新生的幽冥之气,如同养料一般,让魔界得以循环不熄。
  
  至于为什么会多穿越一千年,这就要从曦月的灵魂说起了。曦月的绝大部分灵力来自天潭紫月岩,而紫月岩与魔魇情花那类灵物不同,情花为情,锁的是灵魂,紫月岩为天地精华,被吸纳之后,会化为精气汇入四肢百骸,锁的是身体。因此,曦月被抽离出的灵魂,只能带走成仙前以及因十万年修行而沾染的不到紫月岩三分之一的灵力。说来,即使是不到三分之一的灵力也是相当惊人的,但曦月的坚定意志在忘川河百年的沉浮中渐渐消残,只能用余力将记忆深深封沉。所以,曦月需要时间重新修炼,而苍麟……也不舍的那么快将……爱人送走。
  
  一千年的时间,对于仙魔,不短,也不长。苍麟细细教导,绿昔终于将遗忘的所有灵力提炼了出来,只是灵力而已。不过,紫月岩力量的复苏,却让我得以早早苏醒,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这一千年,绿昔单纯的像个精灵,而苍麟,改变自己的容貌,掩掉自己的声音,克制住自己沧海般的情绪,对着自己爱人的灵魂,只能尽量疏远,终日自责。他埋怨着自己,就算曦月所受的折磨尽数加在他身上,也嫌不够。他知道曦月的尘世轮回充满苦难,却总忍不住偷偷跑去看,每看一回,他的心上便增加一道刀口,血流不止。直到绿昔出事,被抓进皇宫,苍麟才醒悟,知道曦月已在他身边,折磨自己不如好好补偿好好保护。
  
  谁也不知道,宇光镜居然还有使用次数的限制。当光滑的镜面一瞬间碎裂在眼前时,苍麟和我都震惊不小。苍麟懊悔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宇光镜去探望转世的曦月,也对冥伽的事向我表示道歉。我陷入绝望,几乎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但在苍麟为绿昔耗尽灵力,化风而去时,一下子释然。相爱不一定要在一起,也不一定要活着,只要知道自己全心投入过,努力过,曾经幸福过,就够了。
  
  你或许又会问,苍麟既然全心为曦月好,可为何问都不问绿昔的意愿就私自决定一切,甚至欺瞒她,甚至在她面前死去?为什么补偿她的方法不是照顾她一辈子,而是将她送去天界?
  
  呵呵,苍麟是让人崇拜的神,却独独这件事,愚蠢的可以!是的,用愚蠢一点也不为过!虽然我也是刚刚才明白,但苍麟不该糊涂这么久啊!他既然知道曦月中过情花之毒,就该想到,曦月当初的那些话并不是出自本意!是,他以为曦月和弦羽一样,是受伤之后才中的毒,却不想,几万年的感情,岂是说变就变的?
  
  唉,或许,过分的自责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曦月,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而以往自己从没放在心上的弦羽和曦月之间那种信赖、默契和亲密,却是越来越清晰。他以为弦羽才是曦月的解药;他以为只有弦羽能让曦月想起一切;他认为只有弦羽才能给曦月幸福。他用叮咚纯净的灵气洗去绿昔身上的魔性,他将自己仅剩的半数灵力全部注入绿昔的身体,让她有得以绝尘飞仙的能力。
  
  没错,他是真的消散了。他倾尽所有,只为了让曦月幸福,但可笑的是,曦月爱的一直都是他,即使作为绿昔从头来过,选择的也一样是他。他才是,曦月的解药。
  
  我想你也明白了,苍麟其实并没有骗绿昔,他只是不小心愚蠢到把自己都骗了。
  
  所幸,上天没有太残酷。我再一次见到冥伽,而绿昔虽然不能复活相伴千年的‘师父’,却能找回刻骨万载的爱人。】
  




  第六十四章 貌合神离

  当天界明朗灿烂的阳光照耀到脸上,当清甜干净的空气钻到五脏六腑,当双足再度踏上这意味着崇高圣洁的空间时,我握紧拳头,思潮汹涌,一时间竟然无所适从。对,相当可笑,对于阴差阳错两次成为神月殿主,而且前后在天界生活了十万年的我,竟然会想逃避这片可以称之为‘家’的天空!不是因为魔谙之门前列队恭候的朝臣天兵,不是因为笛天亲临的鸾驾和他可谓完美的平静笑容,也不是因为站在鸾驾旁边熟知我和弦羽秘密的乌霆回避的目光,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承受属于曦月的那些辉煌过去、无上责任,还有……她的感情。
  绿弗的话,匪夷所思,却将千年来发生的一切都解释衔接的清楚明白,我虽然一时无法承受,但也无从反驳。我明白,不知道的事,不代表不曾发生,被遗忘的人,不一定已经消失不见,但……
  曦月……师父……苍麟……
  师父说:你只有打动天鹅湖的雪羽天鹅,获得他的真心一吻,才能化去你这身绿膜,也只有那样,才能再见到我……
  再见到我……师父所谓的再次相见,不是指他的重生,而是指我想起一切后,与他的过去相见吗?我该相信吗?我……该高兴吗?可是,就算师父是苍麟,苍麟……毕竟不是师父啊!
  我不知道我执着这个有什么意义,也因此不能理解弦羽前些日子对我的态度。曦月与我,毕竟不同,他人前尊称我为绿昔殿,私下里却狡猾的叫我昔(曦)儿,对我呵护备至,与之前的淡漠疏远完全不同。弦羽……他为何可以毫无保留的用对曦月的心思来对我?而我……
  “绿昔、弦羽,辛苦了。”这会儿其实是天界的晚上,正是明月高挂的时候,但对位于云海另一边的魔谙之门来说,却恰是艳阳如火的白昼。因此,庞大的阵容前,天帝的金色鸾驾一眼可见。
  红光暗去,魔谙之门在身后自动合上,化为无形。我看了看身边的弦羽,抬手遮在额前,眯眼笑道:“哪里,哪里,这本就是我份内之责。倒是天帝大人……呵呵,这场面未免太过隆重,魔谙之门打开时,绿昔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在魔界临兵对阵呢!”说完,我装作不经意瞥向那个笔立一旁的湛蓝身影,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眼睛被那头灿烂的金色刺得生痛。手忍不住往下压了压,挡开日光的同时,也挡住自己掩饰不住的遗憾。
  乌霆那家伙……分明是适合站在阳光之下的啊,却偏偏……
  作为笛天最得力的下属,乌霆的能力,无需置疑。但当时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带走八个翼,而且没有引起任何骚动。如今,笛天手上握有十六翼的兵力,而我与弦羽,为防紫夜变卦不得不在魔界之外留下两翼驻守,为防笛天镇压又不得不让剩下的八翼全数候命于门外,而今只身两人回来,也难怪笛天有恃无恐。
  “哈哈,绿昔真会开玩笑,绿昔第一次领兵就有如此成绩,实乃天界之大幸!来,来,来,绿昔,弦羽,上来,回殿庆功!”
  呵,演技不错嘛!我们违抗御命没有攻取魔都,又私自与紫夜达成和平协议,彻底断了他占领魔界的野心,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而且对十翼天兵全部留驻天魔虚空一事绝口不提。我想,如果不是一直对那件事执迷不悟,他倒不至于像紫夜说的那般不堪。恐怕这天界之上,他早已布下暗局,只待请君入瓮了。好吧,他不怕我们直接动刀来硬的,我也不跟他客气。勾手招了神韵,扯了扯弦羽的袖子,弦羽会意,拱手行了个礼,“谢天帝圣恩!”
  三人同驾,殿内把酒,不过是貌合神离。神月之光,还如往昔那般俯照蓬莱,一地光华。这夜的天璇殿,灯火通明,杯盘玉盏功酬交错,气氛却是诡异至极。无知的家伙自然是纯粹的高兴,笑的痛快,喝的也敞怀。那些心中有鬼的,或者摆起算盘打小九九的,就像玩‘杀人’游戏,心中盘算九百,面上必然变出一千来掩饰。所以,整个庆功宴上,目光交错远远多过碰杯酌酒。
  笛天的眼睛依然深邃难测,那笑容背后的阴森,看不到,有心者却感受得到。我和弦羽推测过,其它一宫三阁之中,除了乌霆,笛天能拉拢的只能是卜函和庄轩。当然,不排除他以这几个头衔利诱其下属司级上仙叛乱的可能。至于这个可能嘛……按弦羽列的名单观察半天了我还是一头雾水,毕竟对于司级的上仙,包括二十八翼里绝大部分将军,我知之甚少。
  一旁的弦羽,自恢复记忆并发现乌霆得知一切后,不曾动过声色,但我知道,形势不容乐观。
  笛天在帝位,他只要一天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就一天是站在明处,只要我们露出些许端倪,他便可堂而皇之讨伐。他不会主动出击,落人口实,就算想先下手为强也得事先捏造罪状。他最忌惮的是弦羽,也知道依白胡子和子昭的性格,一旦弦羽倒台,他们也不会再坚持。对于我,若乌霆真的没有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他,那他八成会用绿弗魔界之妖的身份来威胁我,如若不成,便直接挑明,收回我神月殿主的权利,让我再无立足之处。不过呢,呵呵,我想他该不知道我如今灵力全无,根本就没有威胁的价值吧!
  而我们,就目前表面上的分化势力来说,站在暗处,也因此处于劣势。毕竟推翻天帝,意味着犯上作乱。弦羽一人的说辞,只会被笛天反驳为篡位的借口。因此,在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甚至不能去争取力量。
  嗯,不该说我们……因为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累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了,反而需要弦羽花费心力来保护我。紫夜那边,很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嘀哒,嘀哒,嘀哒,嘀哒……
  悬浮在大殿中心的水钟,形态柔美,声音轻灵,火曜四刻位的夜明珠,光彩夺目。我揉了揉有点迷蒙的双眼,台上台下看了一圈,知道酒宴差不多该结束了。象征性的给天帝敬了杯酒,我站起身,下了台阶,走到对面的矮桌前,半蹲下身子,直视着那对金色眼眸。“乌霆,沉默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喝闷酒有什么意思,来,我敬你一杯!”
  乌霆愣了片刻,垂下眼帘,醉眼余光之中,一丝痛苦神色仓惶闪过。“绿昔殿客气了,乌霆……担待不起。”说完,也不待我举杯,将手中的金樽举过头顶,稍停片刻后,一饮而尽。
  我暗叹一口气,仰头将酒喝完,起身之际,低语轻言:“不管怎样,谢谢你。”
  “谢?哈哈……”乌霆低着头把玩着空樽,脑袋左右摇晃,看样子醉的不轻。“这个字……我更加担待不起……终有一日,你会想起……”摇着头凄笑两声,乌霆金色的短发从撑起的手上渐渐滑落。他彻底醉了,趴在桌上,含糊其词。“……一切……惩罚我……”
  “真难得,金霆星君竟然醉倒了……”“绿昔殿好酒量!”“今日真是太尽兴了!”
  喧杂的声音将乌霆零星的话语淹没。他是醉了,醉酒真言,不成文却已成意。我有些伤神,如果说百年前的那场阴谋他也参与其中的话,如今想将他抽离怕是难于摘星。
  为了不耽误明日的早朝,酒宴在乌霆醉倒后很快结束。弦羽照例带我同乘,白胡子和鸢涯子揶揄了几句,摇晃着离去。看白胡子冲我眨眼的表情,刚才的酒宴上弦羽应该和他打过‘招呼’,但并没有透露我的真实身份。也好,我现在是地雷,多一个人关注,就多一分被踩爆的危险。
  回到神月殿,弦羽与我落在殿门口,对歇在殿角的青翼视而不见。“昔儿,我不在的时候,让神韵时刻待在你身边。笛天暂时不会动你,但紫夜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们不知道莲壁收罗了哪些人,只能被动防范了。”
  我点点头,转身要进去,又被弦羽给拉了回去。“昔儿,还是随我回流星宫吧。”
  我避开弦羽即将抚上我面颊的手,摇头道:“不行,莲壁知道了势必又要去笛天那装模作样的闹腾一番。要是笛天借机让莲壁一天到晚缠着你怎么办?我不要紧,神韵会保护我的,你不相信我,还能不相信它的能力?”
  弦羽收回手,深深看了我一眼,说:“好吧。不过,现在神月殿的人都是从帝宫里调来的,你要时刻小心,特别是蹍尘。你我所中的情花之毒,应该就是经她的手下的。”
  脑中突然电闪雷鸣,我睁大眼睛望着弦羽,有点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啊,绿昔殿,您回来了!流星宫主,您也来了。”
  我转过身,望着背光而来的那个窈窕身影,喃喃念道:“蹍……尘?”
  弦羽放开我的手,侧身点了点头,“蹍尘,绿昔殿长途疲累,又喝了些酒,侍侯安妥后,就不要让人打扰了。”说完弦羽也不待蹍尘做答,扬袖踏羽而去。
  蹍尘也不恼,依旧温柔似水。“绿昔殿,热水已经备好,您是要先沐浴,还是想喝点茶?”
  我摇摇头,走过去轻轻抱住她。“蹍尘,我好想你,还有你做的桂花糕。只是,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蹍尘的身体微微一怔,我连忙轻捻手指,取下她如墨秀发上的那片残叶,握于手中。再松开她时,笑脸如初。
  蹍尘笑的有些迷花带雾:“厨房里正好有热着的,以前每回曦月殿回师都会要吃,我习惯做好了热着……嗯,对不起,送您回寝宫后我就去端。”
  我摆摆手,自己迈步跨过门槛,回头道:“没关系,你去端吧,我自己回就行了,路我记得的。”
  蹍尘走后,一直沉默的跟在身后的神韵突然绕到我面前来,吓了我一跳。自我灵力被封后,神韵对我一直不冷不热不太搭理,而我也听不懂它哼唧个啥,这会见它挡在我面前,我还以为它要和我和好了呢!刚要上前,它立马就退后,还摇摇摆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有点纳闷,伸手想摸摸它,它嗽的一下,飙出老远。我以为它又在和我闹脾气,不理它就好了,转身就走,谁知,穿过大殿再回头时,它老人家影子都不见了!罢了罢了,我现在普通人一个,让我去和它玩藏猫猫,还不如等它闹够了回来找我。
  走进温馨的寝宫,我禀退里面正在打理床铺的侍女。待门合上,我展开右手,掌心一片红色的叶子慢慢舒展开来,形似一柄短剑。
  这种叶子我见过,也听说只有那一个地方会有。惊鸿,名字怎么来的我不知道,帝宫里那多话的随侍只说是上上届天帝所种,树苗来自当时的灵界。灵界灭世之后,生灵尽毁,惊鸿树也就只剩下一棵,种在天玑殿的水榭对面,落叶的季节随风飘聚在水面上,上下相映,可将生命与凋零谐和成一种世间独一无二的美。
  天玑殿是上上届天帝的寝宫,也是笛天的。
  蹍尘……就是我上次偷偷溜进天玑殿时听到的那个女子,也就是……笛天的女人。如此说来,当年曦月和弦羽所中的魔魇情花果然出自她手,而现在,她又成了监视我的耳目之一。
  不知怎的,心里有点绞痛,难过的想掉眼泪,也不知道是为曦月,还是为我自己。
  “绿昔殿,睡了吗?”
  我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强挤出笑意。“还没吃怎么睡得着,肚子还饿着呢!”说完,我坐到桌边,边吃边问:“对了,蹍尘姐姐,千雪怎么样了?”现在灵力全无,要出门没了它可不行。
  蹍尘翻过倒扣的杯子,倒了杯清茶。“开始几天挺闹,也不吃东西,后来习惯了,这会还不知道您回来了呢!”
  我嘻嘻笑了两声,抬头看见结成蝴蝶结的淡紫色床帐,不由得问了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蹍尘姐姐,曦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蹍尘愣了愣,迟疑好久才重新开启那两片小巧饱满的红唇:“曦月殿……是众仙景仰的天界战神,睿智美丽,又英武不凡。可是私下里,她却只是个孩子,会撒娇,会发小脾气,也会捉弄人。虽然我来的比她晚了几万年,修行也远及不上,但她却一直当我是姐姐。”
  既然这样,你还害她?
  我故作担心的看着她:“那……她被打下凡尘,你一定很伤心吧?”
  蹍尘还没回过神来,嘴角凄惶一笑,叹道:“我……哪有资格。”
  我装作没留意,塞下最后一块桂花糕,自言自语道:“万世轮回,世世苦难,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回来的一天。唉,这般人物,还真想亲眼见一见啊!”
  蹍尘低头取过空碟,我本想抬头看看她的表情,手背突然一凉,原来碟面上溅起了一滴水花。我缩回手,有些惊讶。她,居然在哭。心里莫名有些慌乱,我左右顾盼一阵,终于找到下一个轻松话题:“啊,对了!蹍尘姐姐,神韵不知道跑哪去了,你在神月殿待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它喜欢待在哪吧?”
  蹍尘闻言一怔,收拾杯盘的动作突然快了起来。“神韵一般是要放在月阁吸收神月之光,聚天地灵气的。不过,曦月殿走后,它不太听话,常常跑的没影,我也不知道它在哪。不过,总归是在神月殿的,绿昔殿不用担心。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我让乔叶来服侍您沐浴。”说完,蹍尘端着盘子匆匆离去,门都忘了替我带上。
  不太听话,不知道在哪吗?神月大选时,随传随到的神韵难道是自己闷的慌跑出来看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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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实在是抱歉,虽然整体有框架,但回天界与笛天对弈的这部分,偶其实从来都没深入想过,绿弗自述后,偶就不知道该怎样写了,呵呵。

  第六十五章 夜会

  “我要的是曦儿,是曦月,不是你,不是你……”
  夜半惊醒,身体猛地一震,我瞪大眼睛醒来,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我掀掉了一半,身上凉飕飕的,耳边似乎还飘荡着师父失望的声音。是梦啊,师父……不会不要我的!擦擦眼角,我拉好被子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中颠来倒去全是刚才的梦境。
  梦很零碎,甚至并不真实。
  无边无际的白雾,还有雾一般虚幻的师父。我拼命的跑,使劲的叫喊,却怎么也沾不到那片随时会化为烟尘的苍白衣袖。师父的样子,好失望,平凡无奇的面孔上,那双一贯温和的眼睛,溢满哀伤,千丝万缕,将我的心越揪越紧。师父要的是曦月,他不要我,他说让我把曦月还给他。
  精疲力竭的停下脚步,恍惚间,身后传来一声天籁般的呼唤。
  “曦儿……”
  转身的那一刹,我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我期待的名字。身后的人,白发若雪,玉容清消,举手投足雍容俊逸,那双琉璃般的眼中涌出的期盼,似狂风海啸,逼的我不得不躲开视线。而这时,师父已随风散飞,融入茫茫雾海里,只留下那句魔咒般的责备。
  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想的笨小孩,不会一味的相信梦,也不会断然否定梦所映射出的信息。我终于明白,不管是后来的师父,还是以前的苍麟,他们心目中的曦月,是那个聚日月光华的传奇女子,是漫舞九天的圣裔凤凰。而我,只不过是一段意外的小小插曲,在曦月的万年光辉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没关系,师父希望我记起一切,我就记起,他要我变成曦月,我就是曦月。只是,记起曦月的一切,不代表抹掉绿昔的过去,雾麒山的那一千年,永远是我最怀念的一段日子。
  想到这,脑中纷乱的思绪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心也慢慢平和了下来。睁开眼瞟了瞟窗帘上映出的青翼收翅的影子,缩缩脖子准备再睡一会,谁知,垂睫时不经意一瞥,刚刚蓄起来的睡意闪电般变质成冷汗。屋角的落地镜里,一个以微弱的七彩琉璃灯做背景的高大黑影笔直的站在床的另一边,十足一索魂夜叉。
  呼~我说天帝大人,知不知道仙吓仙吓死仙啊!
  心跳恢复正常,我翻身眨了眨眼,瞪着笛天,把被子一直拉到眼睛下。灼热的呼吸将脸捂得暖暖的,绒被下,变得潮湿的嘴角忍不住悄悄向上勾起。
  弦羽说的不错,青翼的视觉和听力果然十分厉害,那么远的距离,我和弦羽的对话它恐怕传的分毫不差。
  “不问我为什么来?”见我瞪着大眼睛一直不说话,笛天终于忍不住了。
  我眨了两下,隔着被子含糊不清道:“嗯,为什么?”顿了一下,我将被子拉下一点点,露出嘴巴:“我是问,天帝大人为什么要半夜三更闯进女子寝宫?哎,算了,有什么问题明天早朝再问吧,我还想再睡会。”
  笛天轻哼一声,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如果你希望以绿弗的身份在紫辉殿回答我的问题,我想我也不那么介意明天再说。”
  乌霆,果然没有透露我的真实身份!
  我故作惊恐,急道:“天帝大人要问什么?”
  笛天一手撑在床上,背光的脸模糊不清。“你们在怀疑莲壁什么?”
  我转了转眼珠,装愣。“怀疑?”顺着笛天的视线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青翼,我做恍然状:“不是怀疑,是紫夜亲口说的。”
  笛天曲了曲手臂,身子下伏,在离我的脸三尺远的地方定住。“是啊,这一趟魔界之行,倒真抖出不少秘密。一直不知道紫夜的真正目的,却原来,是你。绿弗,你到底有何魔力,居然能颠覆魔界,迷惑两代魔王,甚至我最得力的部下,也被你弄到借酒浇愁的地步?”
  我一改之前的谦卑态度,冷哼道:“既然天帝大人您都没发现,那我的这一点点魔力,又如何比得上火之圣女——莲炙呢?”
  笛天一拳捶在软软的床面上,力气十足,却没发出大的声响。笛天低吼:“自然是万分之一也及不上!紫夜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其实他能跟我说什么,不过是想让我知道这么些年为了我他付出了些什么,希望我感动、心疼、心甘情愿跟了他而已。不过,这之间,和你身边人有关的事,多少涉及了点。譬如说,莲壁……”盯着笛天的眼睛,我故作遗憾的摇摇头,说:“她真正喜欢的人是紫夜,这么些年费尽心机留在天界,也只是为了他。”
  出乎我的意料,笛天似乎并不吃惊。“是吗?原来是这样……”
  我抽出手,挠挠头,“咦?你好像比我听到时平静多了!”
  “其实何必呢?即使她想走,我也不会放人!”
  我一头雾水。“啊?”
  “你会不知道?”不等我抓绿弗来问,笛天举头望向窗外,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还记得那日差点枯萎的火莲花么?那是莲炙仅剩的唯一一颗火莲子,精心培育了两千年才开了花,你说,我为什么不处罚莲壁?仅仅是因为莲壁是莲炙的妹妹么?不,若不是莲炙临终让我照顾莲壁,若不是用至亲之血可以重塑精魂,我何必冒如此大风险,将莲壁留在天界?”
  原来……各有所图啊!
  “重塑的精魂该是没有记忆的,犹如初生婴儿。”我盯着笛天的下颚,果然见他闻言一震。不等他接话,我继续道:“你可知,莲炙是如何死的?”
  “点起我的怒火可没什么好处!曦月那个女人……”
  笛天咬牙切齿的气势着实吓人,不用想就知道他接下去要骂的话有多么恶毒。怎么说我也算是当事人,被人当面痛骂的滋味,我没兴趣尝。“是曦月动的手没错,但你可知为何?或者说,你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去证实?”笛天能被苍麟列为天帝候选之一,智商其实不用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紫夜说,为了挑起魔界纷争,他唆使莲冽偷取天界的宇光镜,他还教了莲冽一招,美人计。魔界美人很多,但莲冽生性多疑,信不过别人,于是出动了他的大女儿,魔族的火之圣女。”笛天的拳头捏的“喀嚓喀嚓”响,我拉紧被子,下意识把声音放低了些。“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后来莲炙得以顺利的进入了天界,并偷入了圣阁。我猜曦月那日大概是要去看书,正好撞见。情急之下,莲炙操纵炎火制造混乱,打开宇光镜后,没来得及进入就被神韵击中。宇光镜落入……魔界,莲炙……却……”
  “不要说了!!”笛天强忍着低吼,他身侧的床缛,被抓出五条深深的裂痕。“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费这么多周章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曦月,放过苍麟,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紫夜身上去?”笛天突然撑手翻身,钳住我的双肩。“不错啊,绿弗!我都差点忘了,你是个编故事的高手呢!《罗罄书与朱霓若》,多感人的故事啊!用真爱化解家族仇恨,剧本里怎么写都可以,现实呢,真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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