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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 无名-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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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等下去,等“浪子回头”,等“柳暗花明”。

  可是当徐晓晓在林家遭遇徐影的时候,她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思来想去,徐晓晓决定把这个徐影的底细调查清楚。她几乎动用了自己在北京的一切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毫无收获,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打听到。除了姓名,年龄,在哪工作之外,其它的一概不祥。比如是哪里人,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哪个学校毕业的,哪年毕业的等等都打听到。这不禁诱发了徐晓晓更加强烈的好奇心,欲罢不能的她花高价委托了一个私家侦探去调查徐影的背景。而徐影对此却一无所知。

  羽明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彻底恢复了健康以后就回到律师楼上班了。这个时候北京的春天来了,草绿了,花开了,阳光温暖而明媚,没有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也少了漫天飞舞的杨絮,这样的春天在北京实在是难得的!只是人们还没来得及在这样难得一见的明媚春光里稍稍驻足,SARS的风暴就席卷了北京。往昔热闹的集市商店车站少了拥挤的人群,街道上也不再是车水马龙,只间或有车辆从树荫下的公路一闪而过。似乎一觉醒来,人们就看到了一座空荡荡的北京城,空得让人心里发慌。小区里到处张贴着小广告,空气里似乎到处弥漫着病毒,让人不得不带着恐惧的情绪呼吸。相互见面的人也看不见对方的脸,千人一面都带着白色的口罩。北京以致全国的旅游业亦因SARS的光顾而受到了巨烈的冲击,天元旅行社也不例外。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春天?全国甚至全世界都在围着一个主题奋战,全民动员抗击非典,先进事迹和先进人物不断涌现,母亲吻别了沉睡的婴儿,儿子瞒过年迈的父母,妻子告别了新婚的丈夫,义无反顾迎难而上。SARS让人们在生死线上看清责任,履行义务,珍重感情,不断有因在一线救死扶伤被感染SARS病毒的医护人员以身殉职的消息传来,在这样的氛围中除了SARS人们似乎都已无暇亦无心去思考别的。楚天,羽明,以及他们的朋友同事们莫不如此。所有的恩怨纠葛,感情纷扰在这个迎战非典的春天似乎都浅淡下来。

  SARS一来,全北京餐饮业一片萧条,却独秀了什刹海酒吧一条街。自打人们发现这里湖柳翠绕、波风浩淼,既怡情雅性又避SARS,便纷纷前来消费,于是,三里屯冷了,什刹海热了。而正巧的是,号称百年老店的“烤肉季”、竹园宾馆、历家菜等名吃,也就在什刹海畔。什刹海的酒吧过去就有,不多,大多定位在幽静、雅趣上,“水村山郭酒旗风”,和四周围的环境也很融洽。时逢非典,促使人们追求自然、清净又有情调的休闲方式。什刹海一带碧水环绕、浓阴匝道、古朴醇厚的气息,恰恰满足了人们的这种需求,于是什刹海的酒吧应时应需而生,似乎眨眼的功夫便如雨后的春笋一样林立起来。

  时间跨入2003年五月的时候,全国抗击非典的战役算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六月二十四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结束对中国的旅游警告,北京再次热闹起来,天元旅行社的生意也渐渐恢复了生机。随着一切恢复正常化,原来的恩怨纠葛,感情纷扰也再度回到生活当中,让人不得不去面对。


大雅之堂(147)

  一场大病之后,羽明的心境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明透彻起来。再不像从前那样,总觉得有一个大疙瘩赌在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生病之前每次有机会见到闽乔,他的心都会像针扎一样的疼。如今不了,胸口变得舒畅了,再见到闽乔的时候,心里总是洋溢着淡淡的幸福跟甜蜜。

    最近他常常一个人站在律师楼自己办公室的大玻璃窗前默默地发呆,成千上万次地回想着自己生病时闽乔说过的话:“……你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把种子种进我的心里,到了今天长成参天大树了却来告诉我不让我靠近……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我们是一体的。你的痛从来都是我的痛,你的苦也始终都是我的苦,你为我受的也正是我为你忍的,你要放弃我必绝望……”每一次回想起这些话都会引发他灵魂的深处的最强悍的振动和战栗。

    多久了?她竟能把这样的感情牢牢地压在心底,从未流露过些许,这究竟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她有多么不想辜负楚天的情义,多么不想叛离和楚天的相许,而楚天对她而言又是一个多么重要多么特别的人。很早的时候,玲玲就对自己说过,闽乔她憎恨背弃。她和楚天领取了结婚证书,她已经是楚天的妻子了,可憎恨背弃的她在自己身患重病住院的时候不仅不顾危险探望守护还对自己说出了辛辛苦苦在心底压了那么多年的话,她的心里对楚天怎么可能没有负疚?又怎么可能没有痛苦跟挣扎?可她从不抱怨这一切,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她是一个女孩子,尚能如此负重,自己是一个男子汉,却不能襟怀坦荡,一味地把儿女私情看得高于一切,重于一切。一而再再而三陷她于两难中,如果自己真的爱她又何苦要这样逼她?!

  出院以后在家里休养的时候,徐影前来探望,曾经说了一句话,她说闽乔楚天还有教授夫妇嘱咐自己要常来,因为林家的门他们不方便进来,只好委托她代为关心问候。这句话曾经令他夜不成寐感慨万千。虽然他深爱闽乔,可是因妹妹的死变得相当脆弱和敏感的母亲却对楚天和闽乔恨之入骨,排斥到了极点,甚至根本无法在她面前提到他们的名字。他付出过种种努力来化解母亲心里对闽乔和楚天的仇恨,试图让母亲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每次都是以母亲歇斯底里的发作而宣告失败。就算是闽乔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自己又如何能把她扯入这样的家庭,陷她于不堪的境地?如何忍看她在母亲的苛责中过苦不堪言的日子?如何忍看笑容和光泽从她的脸上一点点地消失,他不忍,他不能!就算是自己能为她而断绝和母亲的所有联系,不再回到这个家里,以她的为人,她的心上又怎会没有愧疚和不安,又怎能够和自己若无其事地幸福度日?!世人又怎么可能不指着她的脊梁骨说她是一个破坏人家母子关系的恶毒女人。陷她于这样的不仁不义,他更不忍,更不能!

  如今再看心中对她的情,那是集一丝一缕一点一滴于漫长而坎坷的岁月中汇聚凝结而成的万里长城,它的烽火台上无数次燃起烽烟,城墙之下无数次马蹄滚滚,无数次战鼓雷鸣,历劫纷乱春秋,风雨的侵蚀,刀光剑影的洗劫,它遍体鳞伤,创痕累累,但却始终毅力不倒。此生心中能有这样一座不倒的长城,够了,知足了,不是人人都能够在心灵的世界里构筑一条这样的万里长城的,这是一生的精神财富,够自己一世去珍藏和回味。

    他决定退让了,这一次的退让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是父亲逼着劝着告诉自己,要在她的身边默默地关心她守护她,而这一次他是积极主动地决定彻底退让。上一次退让时自己对爱情的理解很有限,所以心中有太多的委屈和不甘,而这一次他却是心甘情愿。因为他终于发现,即便是默默地关心和守护对她也依然是一种负担。于是他想,是到了该离开该放下的时候了!离开这里,放下这一切,重新去争取幸福的人生。既然自己的痛从来都是她的痛,自己的苦也始终都是她的苦,那么,勿庸讳言,自己的幸福也终将成为她的幸福。

  羽明经过了好一阵子的深思熟虑以后打了个电话给楚天,约他单独见个面,楚天很痛快地应约了,问羽明要在什么地方见。羽明说现在天暖和了,就在银锭桥吧。

  下班以后羽明担心堵车,比和楚天约好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就赶去了什刹海。时间还早,他便漫无目的的在沿街一边散步一边低着头默默地想着心事。走着走着,就觉得耳边很吵,扭头一看,一个矮个子的年轻小伙子正和自己往一个方向并肩走着,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你丫又跑什刹海来了,我跟你说,你上哪儿我管不着,你他妈要还是哥们儿呢以后再别拿我当活靶子。”

  “……”

  “去你丫的,你干嘛呀,每次都跟你老婆说跟我在一块儿呢。编瞎话你也得换换样儿。你老婆现在正在我们家闹着呢,你现在就算爬也得给我爬回去,我受不了你老婆了,她现在是把我生吞了的心都有!”

  “………”

  “少跟我胡诌八扯了,我现在就在什刹海呢。我没工夫跟你这儿贫,快说,你到底沤在那个旮旯生蛆呢?! 自己拉一屁股屎,老他妈让我给你擦屁股……”

  羽明听得难受,实在听不下去,于是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了。抬眼正看见一间酒吧的门面,因为已是初夏时节,外面也摆了一些桌子,羽明便信步走过去,随便捡了一张桌子,要了啤酒。服务生去拿啤酒的功夫,微风过耳,送来坐在他身后的一张桌子上一男一女的喁喁私语声,想听不见都不成。

  “你干嘛还来找我?死鬼!见着你老婆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那是不跟她一般见识,早都吵烦了。我跟你说,就她那张脸,我现在看得是够够的,多一眼都不想看。要是再没有了你,我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每次都来这一套,能不能动点儿真格的?!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跟你老婆离婚,你还准不准备摊牌了?!不想摊牌也成,言语一声儿,咱们也别再这么耗着,各走各的路,分道扬镳呗!”

  “你看,你看,又生气了!你别跟我老婆学,她没见识心眼儿小,你怎么着也该比她强吧?!你得给哥哥时间不是?亲亲,别生气了,哥哥给赔礼道歉还不行。要不罚哥哥给你唱支小曲儿?我跟你说我还是看水浒的时候学的呢,你听着啊!”那男的也不等女的回话儿就自顾小声儿哼了出来:

  春季里,春风吹,
  姑娘楼上描翠眉,
  双眉描得弯又弯,
  独守空房无人陪……

  秋季里,秋叶黄,
  姑娘灯前卸晚妆,
  满头珠翠都摘下,
  一点朱唇无人尝……

  妹妹,想不想让哥哥尝尝你的。。。。。”

  羽明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啤酒终于送来了,服务生刚放下,羽明便抓起啤酒往酒吧里去了,找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差不多所有的客人都在外面,里面倒是安静得很。什刹海变了,羽明忍不住在心中叹息,自己还是更喜欢原来那个素朴,清幽,雅趣,没有灯红酒绿,没有声色犬马的什刹海!只是斗转星移,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东西都已物是人非。时代变了,社会变了,人又怎能不变?只是有时候,这样的变化未免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心里发空。羽明正在心里暗自感叹,却又听见酒吧里正播放的一首新歌,才听了几句,竟就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你微笑的眼睛
  沉默的表情
  都是一样的美丽
  我为你动心
  他离你太近
  我的爱从何说起

  我虽然没表明
  爱却很肯定
  不相信你看不清
  你别急着离去
  别故作平静
  别让我们爱的冷冰冰

  我听见心中一往情深的告白
  声声说着爱你深似海
  看见自己一厢情愿的无奈
  你别把心关起来
  
  寂寞的真爱
  孤独的告白
  有谁听见我对你的爱

  曾相爱却别离
  别离又相遇
  谁说这不是命运
  我依然爱着你
  但你的眼里
  有著感情却也有距离

  我听见心中一往情深的告白
  声声说着爱人别走开
  看见幸福擦身而过的无奈
  恨不能够再重来
@
  站在大雨里
  看着你离开
  怎么对你告白我的爱

  听着这首舒缓的满溢真情的恋歌,羽明再一次掉进了如烟的往事里。从和闽乔的初次相识,到现在的知情知意,这中间经历的所有的苦辣酸甜都齐聚心头。那每一句歌词,每一声告白,似乎都是自己和闽乔爱情历程的鲜活写照。在这首歌里,他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心情和心愿,看见了自己一步一步沾泪和血走过的爱的征途。他流泪了,在决定要告别闽乔的时候,没有委屈,没有不甘,没有痛苦。流泪,是为那些曾经的岁月,为岁月里的真情,为成长。


大雅之堂(148)

  银锭桥畔,今年沿着湖开了更多的酒吧、茶社,顺着湖边的围栏摆出几公里长的小木桌。什刹海里则有不少游船,点点船火,阵阵琴声,让人感觉仿佛置身在旧时的秦淮河畔。

  羽明和楚天租了一条船,在北门荷花市场码头上船,橹船穿过古老北京著名的景观“银锭 桥”,正是日落时分。夕阳下的什刹海有些朦胧,将暮未暮的黄昏为它披上了几分淡淡的伤感和忧郁。船行什刹海后海,游人点起蜡烛纸河灯放入水中,灯浮水面沿船尾浮动,忽明忽暗灿烂一片。

  “这会儿的什刹海让我想起一位法国女作家的一句话。”羽明轻声说道。

  “什么话?!”楚天惬意地斜靠在船尾,幽然地问。

  “我走进一家咖啡馆,在唱机盒里投下20法郎,点一支在戛纳听过的乐曲,平添5分钟的忧郁。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可这句话就是在心上徘徊不去。”

  “喂!你说别人看见我们俩这样会怎么想?!”楚天并未直接回应羽明的话,而是自己又开了一篇。

  “我们俩怎样了?”羽明疑惑。

  “嗨,你说怎样?两大男人,租一条船,在黄昏的什刹海放河灯,说悄悄话。就这样!”

  “你呀!”羽明忍不住笑了,“那还用说,肯定以为咱俩是同性恋呢。谁又能想到,我们其实……”羽明说到这里打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轻叹了一声。

  “我们其实是情敌,深爱着同一个女孩子,对不对?”楚天接着羽明的话说道。

  “我就说闽乔爱你爱得死心塌地不会没有理由。男人就该像你这样,坦荡荡!”

  “她对你念念不忘难道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爱和恨都不是无缘无故的,都需要理由的。我知道你在她心目中的 位置和分量,一直都知道。”说到这里楚天坐正了身子,凝望着水面发起呆来。

  “楚天,我……”

  “羽明,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楚天也轻叹了一声,“我明知道她对你用情很深,她的心一直很矛盾很痛苦,可是我却始终不说要放开她,而是死死地霸着她。你说我自私也好,狭隘也罢,反正我过去没放,现在不放,将来也不会放。因为我同样能感受到她对我的真心,还因为我坚信她跟着我要比跟着你幸福。我也不用细说这中间的缘故,你是研究生毕业,是律师,想必比我更清楚。爱情是幸福婚姻的必要条件,但却不是充分条件,没有爱情的婚姻一定不幸福,可是只有爱情的婚姻也未必就会幸福。还有就是爱情它不是一种礼物,是不能够拿来在朋友之间相互转让赠与的。我既然认定了她,我就会无怨无悔地守护她。”

  暮色渐浓,水面上,霓虹灯影倒映成彩练,如鬼魅的笑,又似温柔的陷阱。听着楚天说的那些话,忘着水面上的波光粼粼的彩练,羽明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楚天,你误会了,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向你下战书的,我更不会再向几年前那样跟你说什么公平竞争之类的蠢话。我要离开北京了,确切地说我们全家都要离开北京了。是我这几天才决定的,我爸因为身体的原因在我出院之后就已经退休了。我妈又老是那个样子,我想去广州工作,把他们二老一起带到广州去养老。尤其是我妈,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了,旧宅里到处都是妹妹的影子,她忘不掉,也甩不开。我想换换环境对她也许会好些吧。”

  听了羽明这话,楚天吃惊地看着他,试图去分辨他脸上的表情,可是船上光线不是很好,在或明或暗的光影的掩映中羽明的神态看上去有些扑塑迷离。

  “闽乔知道你要走吗?”楚天的嗓音突然变得有些嘶哑。

  “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她,我不想早早地就让她感受离别的伤感。”

  楚天没有说话,船里很静,不远处的另外一只船上的游人似乎兴致很高,在齐声地哼唱着一首什么歌,伴着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想听我说实话吗?”沉默了半晌之后,楚天开口说道。

  “当然想,你说吧!”

  “我说我舍不得也不忍心你这样离开北京你信吗?”

  “我信!”

  “有时候我真是感到很困惑,你说人到底是怎样的动物?不瞒你说,你生病住院的时候,我心急如焚,害怕你出事,担心你的安危。可是当我看见闽乔为你流了那么多的泪,我的心里却又嫉妒得发疯,那种心情真的是无法用语言形容,恨不得自己也生那个病,也躺到病床上去,然后看着她为我掉眼泪。后来再想想,心里头就觉得惭愧。我爱她,却在那样的时候想着如何去折磨她,你说我还是个男人吗?!”

  “这和男人不男人的没有关系,男人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有人性的弱点。我当初的感受还不是一样,嫉妒你嫉妒得发疯,只要闽乔提到你的名字我的心都像被刀割的一样疼痛。没办法,当时就是控制不了!”

  “羽明,再想想吧,北京毕竟是你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真的就不留恋吗?如果你是因为我和闽乔才想离开北京的,那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即便你离开北京有些问题和矛盾也依然会存在。生活就是这样,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又误会了。楚天,我不是逃避,是放弃,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和你一样,我也认为闽乔跟着你会比跟着我要幸福得多。你说你因为这个霸住她,那么我说我为这个放弃她。要说不留恋北京不留恋她那是假的,可是经过这些年的岁月我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争取幸福的方式是学会放弃,懂得接受人生的无奈。一味地追求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不是执着, 而是愚蠢。”

  “你走了,闽乔她会很伤心的!”楚天低下头,沉声说道。

  “有你在她身边,她会好起来的。快点举办婚礼吧,做你的伴郎,看你们牵手走进结婚礼堂是我离开北京前最后的一桩心愿了。”羽明一边说一边点燃了一只河灯,轻轻地放入水中,河灯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安静地飘在河面上,“楚天,要好好待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让她伤心。你是男人,要多担待。”

  “羽明,我……”听了羽明的话楚天竟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你走了,我也会伤心!还有赵元,玲玲,徐影,她们都会伤心的。尤其是徐影,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她喜欢你!”

  “离开你们我也会伤心,但是人生的际遇如此,有相遇,有团聚,就有分手,有别离。和你们大家相依相伴的时光我会永远铭记,徐影是个好姑娘,将来,她一定会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好男人的,在我心里,她是个小妹妹。”

  “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是,是下了决心了,也是时候了。”

  “有一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有勇气说,其实是没有勇气承认。”

  “什么话?”

  “羽清的事儿,我真的是做错了,这件事时间过得越久我心里的亏欠就越深。说实话,我不喜欢你的母亲,对她的为人和思维方式都有看法,但是就在羽清这件事上,她的的确确有理由恨我,我真的不觉得冤枉,也一点儿都不怨她。当年被大学开除的时候我都没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过,长到这么大,我第一次体会到后悔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我对羽清一定不会置之不理,不论我喜不喜欢她,也无论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儿,她毕竟是你的妹妹,毕竟是一个那么年轻和鲜活的生命,可是我却沉浸在自己的儿女私情里,对别人的死活漠不关心。这不应该是大丈夫所为,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羽清她是你的亲妹妹,我尚且不能伸出援手,那那些不相干的人我又当如何?这些年自己一路挣扎过来,生活渐渐好了,却忘了自己为人的根本了。我现在真的希望羽清她还活着,还能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无论她怎样蔑视我,无论怎样冷言冷语,我都无所谓,我只希望她还活着,这就是我的心情。发自肺腑的由衷的,真的!”

  “这件事不能怪你,我这个做亲哥哥尚且不能好好看护她,又怎么能去怪别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生活总还是要继续下去。你看,水里那么多的河灯,我相信那些河灯的主人心里也一定都有各自的遗憾,但是不论过去有多少遗憾人对未来总要报着希望,这些用来许愿的河灯就是最好的见证。”

  望着水面上那些漂浮的河灯,看它们发出的微弱的光和岸上的霓虹灯影交相辉映,楚天不再说话,羽明也不再说话。什刹海上依旧是点点船火,阵阵琴声……


大雅之堂(149)

  闽乔再不用为生身母亲的步步紧逼而烦恼了,因为那个女人在SARS的风暴席卷北京的时候再一次逃之夭夭。她甚至没有正式地和闽乔告别,也许是觉得自己开始认女儿的热情太过积极,这会子又突然要离开连自己都感觉虎头蛇尾,所以连电话都没打,只通过邮局寄了张纸来。而那张纸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张便条,只说既然闽乔不愿意和自己相认,她也不想再强求,说加拿大那边的餐馆还需要照看,自己回加拿大去了。就这样,如旋风一样突然卷到闽乔面前的亲生母亲在人生的另一个严峻考验来临的时候便又绝然地扔下北京未竟的认亲事业,匆忙逃回到遥远的加拿大躲避病毒去了。闽乔知道,那个女人在离开北京的时候也知道,她再没有资格也没有脸面站在女儿的面前,她们之间就这样再无瓜葛,从此在世界的两个角落里各自过活而已。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羽明在以前见面的那家咖啡厅单独约见了闽乔。这一次见她,不为告别,不为表达爱慕,只为从她的心底抽走那些矛盾跟痛苦,给她一个可以用来无忧无虑地和楚天结婚的美好心情。他想那是自己早该为她做的,早就该给她的。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四目相对,眼神如水流般相汇,饱含无奢望的柔情。

  “闽乔,快点和楚天举办婚礼吧。虽说是好事多磨吧,也不要一拖再拖了。”

  “羽明,我……”

  “谢谢你在我生病住院的时候,不顾安危地守护我。对我说了那些话,那是我今生收到的最最珍贵的礼物。有了你的那些话,我就有了幸福。我感知到了幸福,这就够了,即使不在一起,我也很满足。”

  “你真的这么想吗?”闽乔轻轻地问道。

  “真的,不要再为我和楚天左右为难了,生活不该是这个样的,心情也不该是这个样的。今天能跟你坦白地说这些话,那是因为我的心中已经了无遗憾,我的心境也再不像从前那样了!你真的不用再牵挂我,我会生活得很好,很快乐,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把自己的心生生地切割成两半,是我们不好,不,是我不好,让你受这样的折磨。如今我想通了,真的想通了。和楚天结婚吧,我会送上我最诚恳的祝福。”

  “羽明…… ”闽乔望着羽明,眼睛里闪出点点泪光,“真的?!你真的可以快乐的生活?即使我和楚天结了婚,不能和你在一起?”

  “是,我能。”

  “羽明,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幸福吗?”闽乔眼中的泪光此刻化作了两汪清泉满盈在眼眶中。 

  “知道,在你跟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怎能不知道。以前一直觉得幸福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经历得多了,才明白有时候两个人的幸福是很狭隘的,尤其是当它必须要建立在亲人和朋友的痛苦之上才能完成和实现的时候。那样奢侈的幸福你和我都享受不了也享受不起,硬要去享受,佳酿也终会变成苦酒的。”

  “羽明——” 闽乔低下头,泪终于滑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滚落,溅到了咖啡里,而唇边却漾出一朵舒畅的笑,“这些话也都是我想和你说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说出口。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未能成眷属的有情人,也有很多不能实现他们各自愿望的人,羽明,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而绝望,更不要因为这个就放弃追求新的幸福。还记得小的时候跟着爷爷要饭,总是看见匆匆忙忙的人群从我们身边经过,每个人都在很执着地赶路,他们都有可去的地方。那个时候我就想,假如有一天我和爷爷也可以这样赶路,也有一个可去的地方就好了,那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了。后来,我有幸遇见了我爸爸,他把我们领回了什刹海,我和爷爷终于有了家,我们终于和那些匆匆忙忙赶路的人一样有可去的地方了。再后来我认识了羽清,当我第一次见到她在爸爸的琴房里弹钢琴的时候,我羡慕极了,想着假如有一天我也能像她一样坐在钢琴前面弹奏那么美丽的曲子,那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了。再再后来,我终于能像羽清一样弹奏钢琴了,可是正当我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中的时候却突然断了手指,再不能弹琴了。当时已经过上了幸福生活的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觉得幸福死了,绝了,今生都不会有了。可是却不是那样,幸福依然还在,虽然它的枝叶枯萎了,可是根还在土壤里,春天来的时候,它又会重新发芽了。只是有时候我们看惯了幸福枝繁叶茂的姿态,以为只有那样的幸福才叫幸福,却瞧不起它因风霜枯萎的样子,不去呵护,不去照顾,也不去浇灌,凭它死去,凭生命在灰色里流浪。”

  “闽乔,你的良苦用心我懂,全都懂。你放心,我会让我的生命变成七彩的而不是灰色的,相信我!”

  “我相信!”

  他允诺,而她则全然信任,泪光中的笑容越发明媚灿烂起来。

  “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不为什么,只是好奇。”

  “什么问题?”

  “就是给远皓接风的那个晚上,在你家里,你们三个,你,徐影还有玲玲提到的那个韩国演员,你们三个都喜欢的,他是谁?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听他问这个她轻轻地摇摇头,望着他,带着泪,温柔地笑,却不答话,于是他不再问。

  七月中旬,徐影的案子终于结案了,那个恶棍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案子作出判决的那个下午,徐影一个人跑去了什刹海,在湖边抱住一棵大树泪水横飞,多少年来积压在心底的仇恨和郁闷就这样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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