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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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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呼吸就在无音头顶,似有似无的清香味撩拨起了她的发丝。无音此刻没有觉得羞怯,反而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好像抱着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兽。
  “小楼,你很美,我见过无数婉约女子,怕是六宫粉黛三千也不及你的容貌。”
  “王爷究竟要说什么?那刘鄂的弱点是否就是女色?”
  贺澜苍忽然在她手腕上佩戴了一只白玉镯,淡然道:“这里面藏有“暗然销魂”,只需一点便可让男子情动,小楼若是肯牺牲一点,趁刘鄂欢愉时将他刺杀,我便可挥兵进入钦州。”
  这该死的贺澜苍,将她带来的目的竟然是这等龌龊。
  忍住怒气,无音冷笑着说:“王爷当小楼是什么?任人轻薄的烟花女子还是人尽可夫的娼妓?”
  紧拥她的臂腕蓦地收紧,无音只感到胸腔疼得发闷。
  “我自会补偿你,事成后,我可以纳你为我的侧妃。”
  无音想笑,可是一呼吸就觉得胸口疼,她不得不哀声道:“王爷,你勒得我好疼。”
  手臂略微松开了一点,贺澜苍欲抚摸她的脸,却被她侧脸避让开。
  “小楼,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计划,若是不去……”
  他竟然敢威胁她,气死人了!
  “若是不去,小楼是不是就真的要去做阎罗王的婢女了?”
  贺澜苍没有想到她到了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心思说冷笑话,不由笑了笑,道:“此事万无一失,刘鄂底下的参军是我的人,到时候他会接应你,你大可放手一博。”
  什么叫做放手一博,她现在明明就是被赶鸭子上架。
  无音没好气地说:“王爷请出去吧,小楼要更衣。”
  贺澜苍又露出了温柔地笑容,“今夜就将你送去城内,那参军在左眼下有一颗黑痣,很好辨认,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见机行事。”
  他放开她,正当无音松了口气时,忽然唇瓣一个温热,当她回过神时,贺澜苍早已离开了帐子。
  无音黑着脸,心情坏到了极点,用力擦去了嘴上的痕迹。
  对着梳妆镜妥贴地打点好一切,无音望着镜子的自己深吸了口气。华服美冠,粉面桃腮,她还真像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
  到了这个时候,慌乱已经没有用了,唯有自保,她不会让人占了便宜,今晚就要想办法逃出去。
  取出昨晚提炼的毒芹粉,将它兑入了胭脂内,随后精心地抹在了红润饱满的唇上。
  当她知道自己百毒不侵时就想出了这个主意,作为钦州守备,那个刘鄂一定是生性多疑之人,将毒药藏在身上是不可能的,只有这么做才不会让人察觉。
  成败在此一举,无音对着镜子举起右手握了个拳头。
  “Fighting!”
  厚实的城墙古旧而又雄伟,城楼就竖立在夕阳落照间。霞光中,威风凛凛的兵将守在城楼上,手里的矛戈寒光凛冽,红缨随风飘舞。
  无音坐在小轿中,掀开窗帘一角,正看见一穿着盔甲、身材高大的将士走了过来。这人岁数不大,两撇整齐的小胡子,左眼下赫然有颗黑痣,想来此人就是贺澜苍安排在钦州守备刘鄂身边的参将。
  “你们是什么人,没有将军手谕,不得进入钦州城,速速离开。”
  将无音送来城门的是贺澜苍的副将,他一见到参将便翻身下了马,拱手道:“多年不见,战南兄别来无恙啊!”
  那参将一见是贺澜苍的副将,立刻寒暄起来。“原来是魏巍老弟,你不在王爷底下当差,怎么跑来这里了?”
  “实不相瞒,王爷途经此地,本想和刘将军把酒言欢,无奈钦州戒备不得而入。这不,王爷命我特送来一礼物进献给刘将军。”
  “哦?是什么礼物还需魏巍兄亲自前来?”
  无音在轿中听得真切,心想两人忒假惺惺了。
  正想着,轿帘突然被掀开,迎面对上那个小胡子的脸。
  参将看见轿中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顿时愣了愣。无音适时的朝他嫣然一笑,他的魂更是不知道被勾到哪儿去了。
  “见过将军。”
  “好说好说。”
  参将放下了帘子,无音听见他小声同魏巍道:“王爷从哪里弄来的美人?”
  “京城凤仪轩里新来的花魁,花了不少价钱。对了,王爷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吧?”
  “你回去禀告王爷,一切都办妥了,只待事成,我立刻打开城门恭迎王爷。”
  无音倾身贴近轿门,透过轿缝看见魏巍在参将耳边说了什么,由于隔得远,她没有听见内容。
  小轿自将军府门前停下,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正等在大门外,见轿子来了忙走下台阶掀开轿帘。他不由自主的朝轿内一瞟,怔了怔,随即笑着柔声道:“是小楼姑娘吧,长途劳顿,请先随我入府歇息片刻,将军大人正在正厅与使臣商谈,稍后会见您。”
  无音也不答他话,弯腰迈出小轿,朝四周瞧了瞧,随后目光定格在大门外的牌匾上。狂草的将军府三个大字到也契合武人的性子――桀骜张狂。
  “不妨事,有劳了。”
  无音妩媚的轻笑,行走间柳腰风姿款款,管家年纪不小了,虽说跟着刘鄂美女见识了不少,但如此媚到骨子里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姑娘说笑了,小的这就领您去清韵阁。”
  “劳烦带路了。”无音摇着手中罗扇掩唇一笑。
  一路缓缓往将军府的后院走去,无音四下观察着。偌大的园子除了大门口有两名护卫外竟然没有再看到,只不过她也是学过一些风水五行之术,园子里的假山看似平平无奇,如果细细看来“八卦甲子,神机鬼藏”这四个字便可点破。如果不是管家领着,她独自一个人怕是没有几个小时都走不出去。
  无音眼神凌厉的朝假山后的那些高大树丛看去,不仅假山,怕是这些花花草草步法都有讲究。刘鄂此人能做到将军一职,又驻守齐翾国钦州要塞,一定是生性多疑之辈。一个人的功绩大了,势必会得罪不少人,尤其是敌国的乃至朝中对他不满的仇家也会日益增多,这些都是必要的防范。正是如此,她才不得不更为小心应对。既不能让刘鄂起了疑心,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简直是太难了。
  思索间,管家在一处厢房前停下,屋内有两名年轻貌美的丫鬟迎了上来,朝无音一拜。
  “小姐,将军吩咐您先在此处等着,他在前厅忙完就过来。这是暗香和疏影,有她们伺候您,缺什么对她们言语一声就行了。”
  “谢过两位姑娘,那小楼就在此候着将军。”
  “小姐何须如此客气,折煞奴婢们了。”
  无音目光很快的在屋内扫视了一番,布置倒还雅致,没有多余的摆设,倒是个清静的院落。
  “小姐可要沐浴?”暗香笑盈盈地问。
  “沐浴?”无音不明白,哪有客人一来就让人家沐浴的,抬眼一看小妮子有点害羞的脸,立刻回过神。
  她也算是贺澜苍送给刘鄂的侍妾,今晚自然是要焚香沐浴好好伺候刘鄂。看来,刘鄂底下的丫头们对这位将军的嗜好是司空见惯了的。
  疏影看着老成些,她啐了暗香一声,故作嗔怪道:“小姐别恼,暗香刚来不久,还不懂规矩,您别往心里去。”
  “疏影妹妹多虑了,我哪会恼呢。”
  “如若恼了,她们的命你就看着办好了。”张狂的笑声从门口传来,能在将军府里肆无忌惮的人恐怕只有刘鄂本人了。
  暗香疏影二人蓦地跪下,慌张的见礼。
  “见过将军。”
  无音看着刘鄂绕过两人,甚至都没有对两个丫鬟瞧一眼,也没有吩咐她们起身。
  她扬起笑,娉婷一福。“小楼见过将军。”
  刘鄂大概三十多岁,硬朗的面容,古铜色的皮肤,倒是个器宇轩昂的男人。
  刘鄂初见无音便怔了片刻,掩饰不住的惊艳。
  他回过神立刻伸手扶起她,手顺势握住她的,“小楼……果真是倾国倾色的可人呢。”
  那望着她的目光毫无避讳地露出倾慕之色,欲望在漆黑的瞳仁里跳跃闪烁,那分明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无音暗中想缩回手,却发现对方用了几分力道试探着,她也就全然放松任他握着,布满红霞的脸侧过低垂,娇羞道:“将军……您的手握疼人家了。”
  刘鄂黑眸闪现一股诧异,随后恢复如常的笑了笑。“哦?那可是我的不对了,还疼不疼,我替你揉揉可好。”
  粗糙大掌托起白皙的皓腕,他的拇指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她的手背,轻轻的打着圈,撩人的酥麻暧昧。
  无音抿唇一笑,娇嗔靠在他怀中。“将军……您真坏……”
  “哈哈哈,我坏么?本将军对女人可一直都是疼爱都来不及呢。”刘鄂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身,低头带着笑意凑近无音的唇。
  “别……将军,她们还在呢。”无音忙转过脸,小手贴上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眼眸似水般流转不定。
  刘鄂脸色一沉,朝身后一瞧。“没有眼色的东西,都给我下去。”
  “是,爷。”疏影暗香如获大赦,小碎步的急急退了出去。
  雕花大门一关,室内的薰香合着暧昧的气息越发惑人。
  无音拉着刘鄂的手坐到桌边,随后替他斟了杯酒。“将军,小楼初来钦州,承蒙将军不弃,这杯酒敬将军。”
  刘鄂看着杯中酒,挑眉笑说:“没想到小楼如此豪爽,好,本将军就喜欢这个调调。”他手轻轻在无音腰间一勾,整个软玉温香就抱了满怀,却并不动杯中酒。
  “讨厌,将军就会捉弄小楼。”无音慌了似的扭转过身子,逃过他落下的唇。那唇轻轻贴在了她的脖颈间――冰凉的,像是毒蛇的信舔噬过般的不适。
  刘鄂也不恼她的抗拒,紧紧搂着她的身子,殷红似血般的凑近她的耳畔。“小楼,是你想捉弄本将军吧!”
  无音心猛地一震,似水眼眸露出森冷。她笑了笑,靠在他怀里道:“将军这是什么话,小楼胆小,可被吓唬我。”
  “呵!”刘鄂冷笑一声,伸手抚摸上她的秀发,一边轻柔的顺着她的发丝,一边冷冷道:“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相,你以为本将军真是好色之徒没了分寸吗?”
  身后人的笑声更大了,带着嘲讽,甚至有一点点的狠。“说,贺澜苍派你来意欲如何?”
  无音心脏漏跳了半拍,看来贺澜苍还是低估了刘鄂,他虽然好色,但是却不会因而误事,现在这个境界,真是陷入了两难。
  “小楼不懂将军在说什么,我不过是一弱女子,王爷将我从凤仪轩买下,还将我送来钦州,小楼不得不从啊。”
  无音感觉他的手松了松,于是她不急忙从他怀抱里起身。“小楼素闻将军是国之栋梁,如今一见果真是人中龙凤,以后……还望将军多多怜惜小楼。”
  刘鄂蹙眉,随后似看穿了般的笑了。“那可否告知在下,贺澜苍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意欲如何?”
  “王爷何等雄才为略,怎是我这等小女子去揣测的。”无音开门见山的拿下了手镯,道:“不瞒将军,这是王爷临行前给我的,说……说这里是春药,能让男子……”她故意羞红了脸,不再继续。
  刘鄂神色微微一敛,牢牢盯着她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等事?”
  “我只想自保,王爷与将军的恩怨小楼并不知晓,若是将军不嫌弃……小楼愿意伺候您。”
  无音发现对方神色间的一丝动容,毕竟刘鄂好美色,如今她此番娇媚凄楚的模样不信他不动心。
  刘鄂朗声说:“你背叛你家王爷难道就不怕他日后……”
  “难道将军就没有办法保下我么?”无音的指尖绕着他的胸口打转,波光流转间尽显万千风情。
  刘鄂被她撩拨地心痒难耐,更是将她搂紧了些,嘴里却不饶地说:“那贺澜苍岂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音轻笑,对面的刘鄂也笑得够诡诈,感情他以为她曾是贺澜苍的女人。
  她娇嗔着开口:“将军取笑了,小楼还是清倌人呢。”
  此话一出,刘鄂果真眼睛亮闪闪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似乎早已将刚才的警觉抛在一边。
  刘鄂刚愎自负,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可能会动摇他的根基。
  无音看着他慵懒地勾住了他的脖颈,附耳道:“将军,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不如饮了这杯好好歇息了吧。”
  刘鄂虽然早已欲火难耐,面对如此软玉温香心里早已波涛翻腾,他抚摸着无音的脸颊。
  “我看小楼老练得很呢,果真是清倌人么?”
  无音咯咯直笑,却不做答,波澜不惊的端起了酒杯放在他唇边。
  “将军自个儿试试不就知晓了。”
  刘鄂显然被迷昏了头,他欲拿开酒杯直接就将她抱往床畔。
  “将军,不如我们一同饮尽这杯中酒吧。”无音当然知道刘鄂还是心存怀疑,所以久久不愿喝酒。
  刘鄂眯起双眼,想了想这才笑道:“好啊,小楼先饮吧。”
  无音笑得格外欢畅妩媚,因为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自己找死的。
  她轻启红唇,秘色杯瓷触相映成欢。半杯饮尽,朱红的唇瓣晕染开,越发鲜艳欲滴。
  刘鄂见她喝下了半杯,于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狐狸上钩了!
  无音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微笑。千古不变的道理,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枪。
  “美人,这回满意了吧。”刘鄂一把抱起她就走向那张大床,一路随手放下几道锦帐。
  无音埋首在他怀里,心里默默的数数。
  刘鄂将无音抛到了床上,刚想压上,忽而感到腹内一阵剧痛。那种痛非同寻常,像是将整个肠子都绞断似的厉害。
  无音敞开衣袍露出凝脂双肩,她惬意地靠在床角,笑得份外魅惑。“将军,奴家正等你呢。”
  刘鄂整张脸都变了色,指着她叫嚣道:“你……你下毒……”
  他大吼一声,欲捉住无音掐她的脖子,却被无音一脚揣下了床。
  生死攸关之际,刘鄂痛苦地爬向门口,嘴角却不断流出鲜血。
  “来……来人……”他想叫,却发现口舌麻痹,根本发不出多大的声音。
  无音跳下床,利落的撕下了几截锦帐,然后将刘鄂绑了起来,塞住了口。
  刘鄂恶狠狠地瞪着她,满头的冷汗,凌乱的头发,落魄极了。
  无音收拾了一下,换下那身碍事的衣裙,找了一身刘鄂的男装穿上,虽然大了许多,但总比没有强。
  她小心地瞧了瞧屋外,似乎没有人把守。
  刘鄂见她要逃走,撑着最后一口气,扭动着身躯去撞托架,只听瓷器的碎裂声传来,一只珐琅瓶寿终正寝。
  许是异动惹来了守夜的丫头们的注意,疏影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将军……出什么事了么?”
  无音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只见疏影打开了门,迎面看见地上的刘鄂就惊叫起来。
  “将军!来人啊,有刺客!”
  不好,坏事了!
  无音一个箭步冲上前,疏影见一身男装打扮的无音愣了愣。无音趁她怔仲时,一拳击在她腹部,疏影顿时被打晕在地。
  无音跑出了清韵阁,整个院落顿时灯火通明。四面八方涌来不少士兵,她躲在假山内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下要怎么逃出去?这个将军府如同迷宫,看来她行事设想还是不够周密,倒让自己陷入了另一个险境。
  正在无音不知所措时,身旁忽然跃下一道黑影,那黑影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随后轻轻一跃便飞上了高墙。
  风云骤变,一道闪电仿佛利剑直插下来,天空被彻底砍裂、震碎了。青白色的电光中,雨越下越大,平原间雾气升腾,天地不分。
  一匹雪似洁白的骏马疾驰如飞在旷野中,蹄声铿锵,水花飞扬。猛然间又是一个霹雷,白马闻惊雷而长啸一声。
  马上的人收紧了缰绳,稍许驻足,放眼望去,一片在风雨中摇摆的野草中隐隐暗藏着鬼魅身影。
  丰静离低头看向怀中的人,风氅内的她异常安静,一缕发丝缓缓勾勒在她的脸颊,同样瓷似的雪白。
  无音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她埋首在他胸膛,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一切都在摇晃、旋转。小小的怀抱里夹杂着一种温热的潮湿与粘腻,满世界、满脑子的充斥着一股男性的气息。
  她软绵绵地靠着,一抬眼,看见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雷电中显得傲世而璀璨。
  丰静离将无音搂紧了些,沉声说:“你怎么样?”
  无音摇摇头,“我没事,赶路要紧。”
  他们已经在这片硕大的原野中足足奔跑了将近一个时辰,无论是人还是马匹都严重的体力透支,可是身后那些追兵却依旧紧追不舍,好像地狱的亡灵般纠缠不休。
  无音觉得那些追兵并不是刘鄂的人,而是贺澜苍的,他不可能允许她活着离开钦州。也极有可能将她捉回去做为毒杀刘鄂的替死鬼。
  骏马再次扬鬃驰骋,飞奔的身躯在夜色中如同一道银梭。
  “嗖――嗖――”
  劲风划破暴风雨,无音在不多的视线所及之处看见不断有飞箭翎尾从他们身边穿梭而过,而抱着自己的男人却依旧从容不迫、行若无事,自有一番超逸的神情。偶尔广袖翻腾,几枚利箭便应声而断。
  丰静离眼尾一瞟,远处的草面上忽然银光旋转,看似两枚银质的小铁球迅速朝他们袭来。
  他抱起无音立刻跃上半空落入一丈开外的草地上,那两枚铁球已经牢牢的拴住了白马的两蹄,只听“喀嚓”一声,键壮的马蹄竟然被生生的折段,悲鸣中马匹应声倒地,溅起一地的水气。
  丰静离将无音护在身后,轻步捷移,因为他已经看见至少有十名顶尖高手埋伏在草丛中,另有几名骑手正一步步的朝他们逼近。
  冷雨打湿了他额前鬓边的发,一滴滴地顺着清俊的脸颊低落在无音的脸上。而此刻的无音却奇迹般的觉得有种安全感,天地间无论何种危险,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就无需任何担忧与困扰。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离开我半步,听明白了没有。”他在她头顶低低地说。
  无音不由自主地点头,随即感觉他们两人已经被围困在十几人组成的包围圈中。
  一个晃眼,草丛中已经跃起四人,阴风袭袭、刀光霍霍,无情的劈向了丰静离。而丰静离却不慌不忙地闪躲开,他的身形很快,很轻,他的手更是快得出奇,连带着宽大的衣袖将那四人的兵刃包裹了起来。一阵金属的扭曲声后,腥红一片,点点血迹洒在草地上,立刻又被雨水冲散,徒留了四只残臂,浓重的血腥气和杀气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无音听着惨叫声还有雨声,脑子立刻变得混沌不清。虽然她也杀过人,却不会这么犀利阴狠,此刻的丰静离再度展现出了他的另一面,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是冰似的蓝,毫无杀戮者的嗜血。
  “不要看。”耳畔听得他低低的温柔的声音,眼睛被风氅给遮蔽起来,还有他掌心的温度。
  无音感觉自己也像是飞了起来,有时候在旋转,有时候在翻腾,有时候似乎踢到了什么,只是雨声越来越大,遮盖了一切的一切。
  她忍受不住这种寂静与嘈杂的矛盾结合,试图拉开风氅,刚看见一丝光亮就已经落座在另一匹枣红马上。
  渐行渐远,无音回头,诡异的事情正在发生,那些捉拿他们的人竟然在自相残杀。他们拿着剑互砍对方,血肉模糊,断肢残臂在空中飞舞。
  她不可思议地揪紧了丰静离的衣襟。“怎么回事?”
  丰静离却意外地勾起了嘴角,露出诱人的笑容。
  这家伙,又用摄魂术!
  无音撇撇嘴,下意识地将脸靠在了他的胸膛,却感觉他明显的一怔。
  危机四伏后一切归去平静,密集的大雨点在草地上溅起。雨水早已打湿了风氅,渐渐渗入无音衣衫,不禁一个瑟缩。
  雨水同样浸湿了身边人的衣袍,没有风氅的遮蔽,他浑身透着点凉。只是贴得近了,隔着湿透的衣衫却有股暖意从他胸膛内不断渗透过来。无音靠在丰静离怀抱中,周身有种异样的温暖。
  抬头,看见雨水打湿了他整张淡漠的脸,垂顺白发乃至眉睫都沾着水珠,莫名的有点心疼。
  “我冷,找个地方歇息下吧。”
  丰静离没有言语,却挥绳催马加快了速度。
  往南前行了数里,旷野渐逝,远处依稀可见连绵起伏的山峦。
  昏暗中,视线里出现了一排木桩围成的篱笆,小小的一间木屋就隐没在暴风雨中。
  丰静离下了马,伸手想将无音抱下,不料无音自己利落地跳了下来,靴子立刻陷入了泥泞中。
  他目光闪了闪,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前推开了木屋的门。
  屋里漆黑一片,或许是长久没有人居住的关系,加上又是潮湿雨天,有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这里大概是猎户狩猎时临时居住的小木屋,据说钦州戒严后,猎户就不得出城打猎,所以木屋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丰静离将屋子巡视了一番后,还是找出猎人们遗留下来的一点东西。两张羊皮褥子,一个装着火镰和燧石的包裹,还有几身换洗的粗布衫。
  屋内布置的也十分的简陋,正中是一个烧火煮饭兼取暖用的火塘,里面有些残留下来的木炭,已经变成了灰烬,怕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没有床也没有桌子,看来以往居住过的猎人们只是在地板上铺上羊皮褥子就凑合着过一宿了。
  无音想点亮窗台边的一展小油灯,却被丰静离阻止。
  “别点了,那些人可能还会追来,莫要暴露了行踪。”
  不愧是“老江湖”了,行事果然比她周密。
  无音噘嘴放下了火镰,屋里黑灯瞎火的,难道真要摸瞎子不成?好在窗外不时有闪电的光芒跃入,才不至于做了睁眼瞎。
  静下心来,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肌肤的感觉真得是非常不好。无音不由得找了个角落坐下,紧紧抱住了自己。
  刚才得一幕还在脑海中浮现,要不是丰静离的突然出现,她一定逃不脱将军府,即便逃了出来,也会死在荒野的伏杀中。
  可能是后怕加上冷,无音颤抖了起来,嘴唇也微微发紫。
  忍不住抬眼看了下丰静离,他就坐在她对面,白衫湿透,雪似的发梢还在滴水。
  他忽然对上她的眼眸,“把湿衣服脱下来吧,不然会着凉。”
  淡淡的一句话没有亵渎,唯有浓浓的关切。
  无音的脸蓦地一红,双手不由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她要怎么脱下来?这个屋子里连个遮蔽物都没有,虽然屋内比较昏暗看不清,可面对一个男人要她爽块的脱光衣服,还是觉得不自然。
  丰静离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起身拿起了两件粗布衣衫,将其中一套身形较小的放在她身边。
  他轻声说:“再不换下,你会生病的。我转身,你无需顾虑我的存在。”
  说完,丰静离转身,自己率先脱下了湿透的外袍。
  无音看着他动作利落的脱下了衣袍,以前一直以为他很瘦,现在看看却不然。他的身躯修长而完美,每一道肌理都是力与美的结合。
  双颊烙上了红晕,她偷偷地吞咽了一下,转身背对他也换下了湿衣服。她一个现代人没道理比个古代人扭捏是把,反正不过是脱个衣服而已,何必故作矫情。
  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果然暖和了许多,无音扎上腰带后,却看见丰静离早已穿好了。他正坐在窗边,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抬起的下巴勾勒出一道优美的轮廓。
  妖孽果然是妖孽,即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掩饰不住内在的华贵。
  无音走到他身边坐下,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你怎么会来到钦州?又怎么会知道我在将军府?”
  丰静离不说话,转而定定地望住她。
  “还冷么。”他低低开口,语声轻柔。
  被他一句话噎住,无音不满地说:“回答我的话,别转移话题。”
  他微笑,伸手理顺了她散乱的鬓发,举动如此的自然。
  “只要我想找到的,就能找到。”
  无音怔了怔,望住他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他的话显然很诱惑,心底有样东西悄悄地绽放开来。
  她下意识地拍开了他的手,从自己的诧异中回过神来。
  “模棱两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再次看向他,他满眼暖意让她怦然心动。
  “别这么看我,我会以为你喜欢上了我。”
  丰静离听后一震,转而垂眸久久不语。
  “不可以?”他突然开口,像是自己对自己的求证。
  无音愣了,在心里故意不去猜测他话里的意思。她偏过脸,不悦地说:“你们的话我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你,君千翊,贺澜苍,你们都是绝顶精明的人,揣测你们的内心太累了,我不想那么做。”
  丰静离忽然抚摸上她的脸颊,下一秒却将她搂入怀里。
  他贴着她的面颊,在她耳边低语,“无音……我喜欢你……”
  被紧紧搂住的无音满脸错愕,内心狂乱地跳动着。她想制止那窜腾而出的悸动,可是它却百般不由人的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轻咳一声,挤出微笑。“没有想到暗帝也会将笑话,呵呵……呵呵……”
  丰静离轻轻地环着她的双肩,嘴唇吻在她的耳鬓,语气中有股羞恼。
  “你觉得我是在讲笑话么,无音,再说一次,我喜欢你。”
  耳垂微微发烫,无音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从脖颈开始直到整张脸都开始发烫。
  “我喜欢你身体里时刻洋溢着的生机,喜欢你灿烂地笑,喜欢你坐在我身边,哪怕什么都不说……”温热的气息缠缠绕绕地拂在耳根,越发的滚烫。
  “无音……”他低低轻唤,沙哑而柔情,随后唇亲啄在她的耳垂,唇角,下颚,沿着颈项肌肤蜿蜒而下,细细密密、如影随形。
  丰静离的吻令无音感到窒息,她睁大了慌乱的双眼,甚至忘了呼吸,只听见自己心头剧烈的跳动。
  他的双唇灼热中带着微颤,生涩而又热情,让她光裸的颈项肌肤上染上朵朵嫣红。无音感觉整个身子沉沦入深海中,随风逐流、却又克制不住的战栗酥麻,她快要溺毙在他带给她的炙热情感中。
  迷醉间仰面,他最终覆上那渴望的红唇,贪恋她口中一切的香甜柔嫩,极尽缠绵后的轻吻愈发灼热深邃。
  在丰静离怀里,无音觉得自己即将要融化。
  雨后,万物清明如洗,牧草分外苍翠、鲜艳。
  一片阳光斜射入屋子里,金色的光辉环抱着屋内相拥熟睡的二人。
  无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刚张大了嘴便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丰静离那张白皙的近似透明的脸孔就在咫尺,深邃的眼窝下是剪影般修长的睫毛,挺直的鼻子看着直叫人嫉妒,再往下是一张好看的嘴,不厚不薄,红润的想让人去亲吻。
  无音暗自羞红了脸,回想起昨晚真想打自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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