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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清风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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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正山离开号角手有四五步的距离,手里仍然暗捏着那颗石子。只要轻轻一弹,他就能让一个号角手发不了声,不会让别人发觉他的所做所为。但他想同时对付两位号角手。又不让别人知道,就得用上一层伤人的隐力,才使他不愿下手。急待着,将那小石子弹射到封路号上去。他不便也向兵器房的方向赶,随即跃到山岩的一侧,和众人一起,做出了一副向下瞭望的样子。

  柳义赶在这时候从小道上来了。几乎飞身而至,向着江正山道:“师父,四岳派不辞而别,一定事出有因!”说着话,扬起了他手里的物件。江正山一看,暗下一惊——那东西正是刘鹤洲的半截衣袖,不知怎么又被自己的徒弟捡到了。便向柳义点了点头,心中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这徒弟顶尖的聪明,定然在暗中密切关注着所有的事,既然前来向师父说到了四岳派的举动事出有因,又拿了这衣袖来,就已表明了他对此事的推断。

  而这一推断,也正是江正山刚刚想到的:四岳派极有可能已经认为失去了与嵩山派的对抗之能,在帮助秦硕劫了夏云后,恐怕遭到围剿,急于逃命;嵩山派人马似乎可以急起直追。

  至此,对于这半截衣袖,江正山已不再认为是自己的大徒弟苏阳所致了,当是嵩山上另藏高手倒有可能;或者是四岳派自相残杀,也不能排除;不过凡此种种,若都是四岳派的虚晃一枪呢……

  江正山没有再妄加推断。他还有一个想法,更愿徒弟柳义看到自己谨慎的一面——到时候,他手中的小石子还会毫不迟疑地射出,让那只封路号再也不能响起,而以柳义的武功,已能觉察到,他那种潜运弹通的指功。

  对此,他相信柳义不会说出来。柳义的很多话都不会说出来,像刚才的举止——举起了半截衣袖,话不多言。他当这样很好,只要不把事情挑明了,就会留给人很多活动的余地。

  这也是江正山一直教化的结果。柳义很顺着他,很听话,很令他满意。不像那个苏阳,成天都像在跟师父作对似的。不过苏阳的武功练得好,江正山也挺喜欢,觉得那也是个宝似的,不愿失了。

  一时间,江正山思前想后。忽地又记起了山沟里的血迹。前面他还以为是苏阳的血,弄到眼下还没有证实,极想再搞个清楚,便要向弟子柳义打听苏阳的去向。正瞅着柳义,发觉了他那种极为怪异的神色——又气又恨、不屑一顾,又万分重视,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江正山便感到,他是看到大师兄了。

  果然,苏阳信步而来——迎风面阳,面目奇朗;身上青袍任舞,脚下鞋跟拖地。更怪的是,他年纪轻轻,却很有高人仪态,以一副见了谁都懒得看的神情,在几位师叔辈的面前昂着头、背着手,如入无人之境。

  江正山对此也不禁皱眉,只因见到苏阳平安无事,心下大安,才缓解了将要来的气恼。但突然间,江正山又被另一种担优罩了个疯头急脑。极为后悔,没有提早向那两个吹号的下手,捏得那颗小石子都差点碎了。

  这回再要射那封路号,能发觉他这一举动的,除了柳义,还将多一个苏阳。柳义的嘴不会乱讲,苏阳的嘴会不会说,可保不住。要是苏阳瞧着有意思,夸道师父的弹通指功厉害了,将封路号都射穿了,可得将人夸死,让江正山成为众矢之的。所有喜欢夏云的人都会转而向他泄愤,甚至当他是暗中助敌。他虽然身为嵩山派的一代掌门,也将难逃众怒、难以再在嵩山立足了。不过要他真的罢手,放任封路号吹响,与四岳派展开拼杀呢……

  尽管四岳派也似害怕这场拼杀,在慌忙逃蹿;或者就算他们真的以为实力难敌,急于逃命。但对于江正山来说,追上去仍是容易送死。原因是他的武功确已走火致废,大不如前了。这一点,四派的人都以为他是装出来的,甚至连嵩山派的人都以为他是装的,除了江正山自己,好象还没人知道是真的。四岳派以此来推断双方的实力,的确得逃;柳义以此做推断,也的确可追。可是只要一经交手,四岳派即能很快地发觉真相。到时候他们会反退为进,剿灭嵩山。

  江正山就这么想。该怎么办——处在两难之间,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犹豫不决。

  山道上一物飞移,耀眼夺目,那正是铮亮的封路号闪烁的金光。有人高举着它跑得飞快,路上的人在纷纷让道。稍过片刻,这封路号就要送到了。江正山须要当机立断。

  两害相并,但择其轻——他当只有先将那东西射了。望苏阳今天神游天外,对什么事都别感兴趣。忍不住地,江正山在动手之前要察看一下,这徒弟的神情。斜眼一瞅,正见到苏阳走近了,也跟他一样——斜着眼睛在看师父。可把江正山气坏了。单凭这眼神,江正山已觉得这几年的师父是白当了——一样嘛,谁敬着谁了?不过,江正山又心想:“你今天不敬重我也没什么,你别看我呀,你别把我放在眼里都行!让我好好地把事办了,别吭声,当我是你徒弟都行!”可是苏阳偏不听他心里的话,还是瞅着师父,当他是个坏人似的。

  江正山真的坏了,想这徒弟今天对他真感兴趣,等一下一定会夸他——射封路号的弹通指功厉害——他真的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他打算好了,只要射穿了封路号,即将此事说成苏阳所为,在其开口之前,先行陷害。虽然他也不情愿这样做,在前面还一心地牵挂着苏阳的安危,但此时,出于万般无奈之下,他也没有其它良策。他想这事别的人不会看出来,单柳义能明白了,也会站在他一边,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柳义还没有摸透师父的意思,只能感到师父清楚了他的意思,在察颜观色。随着师父的注视,柳义见到了闪亮的封路号已被送至号角手的跟前。来者手捧着它双手呈上。两个号角手都想要接,一个人的动作快了点,但还未沾手。柳义便猛然惊觉到了,一种暗器破空的超强劲力,其速迅疾、发音若无,它直落到了封路号上。啪地一响——封路号上露出了一个拳头一样大的窟窿。可使那家伙没法吹了。众人惊呼一片

  柳义不禁眉头一皱,已经知道了这是弹通指功的威力,从暗器射来的方位分辨,正是师父江正山所为。想来师父是不愿大家去追赶四岳派、救出夏云,又担心众志难违,才暗下此手,幸亏自己没有自作聪明,将劝说师父围剿四岳派的话全说出来,免去了与师父唱反调的可能。就是不知师父此举还有何下文,若是被苏阳说出去了又该如何,便向苏阳望去。

  苏阳直摇头,看起来很为难。

  众人破口大骂了,嚷嚷着,将那个弄破封路号的人揪出来,斩首分尸,大卸八块,砍成肉酱,烧成粉灰……使苏阳也忍不住似的,要来一句了。柳义急步跨上。

  江正山的声音来得更快,怒道:“住口!”使得柳义一惊,以为师父是冲着他来的。苏阳却镇定自若,依旧说道:“这又何必呢?”话出口时,众人都已住口。听了这话,便齐着向苏阳投来了愤怒的目光。苏阳见到如此景象,也不慌张,又道:“这又何必呢?”就要走路,仿佛此地无趣,不值得多做逗留。

  前面的路可不太好走了,已有几个横眉怒目的人堵成了一排。江正山便上来对苏阳道:“别忙着走,先把话说清楚了。”人群中也有人道:“是啊,你什么意思?难道弄破封路号的王八蛋不该死!”

  苏阳没有回答,只顾喜道:“活该!”江正山已瞪了人群中的人一眼,好不容易才压住了自己的怒气,又对苏阳道:“你看见什么了?”苏阳就望了柳义一眼,道:“我看见什么了,他也知道。”极似在跟陌生人对话。

  柳义不由得一阵不自在。江正山略做沉思,道:“原来你也不敢说。”苏阳道:“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有人连这么好的封路号都敢射。”说着走向了拿号者,从那人手里要过了破号,又道:“这人一定很有胆量。一般来说,有胆量的人都不愿意受别人的气,只要有人多骂他几句,他就要跳出来了。”又向边上的人道:“小兄弟,你拿着这东西连蹦带跳地赶,一路上好是辛苦。总算将它带到了这里,又被人毁了个大洞,自有满肚子的怨气,没个出路。不如借此机会,痛骂一番,一来消怨解气,二来也逼其现身,惩奸除恶啊?”

  他说完了,果见那家伙搂胳膊卷袖子,张嘴便骂:“王八蛋,不出来!天雷劈,地雷打!掀掉你的盖子,拆烂你的疤!拿你个*,上街破瓜……”苏阳赶紧避让一边。众人听得,又情绪激动了起来,一起应和,都要那王八蛋滚出来,叫骂声此起彼伏、连片成篇。

  江正山忍无可忍,又大声怒道:“住口!”苏阳便道:“好了,他总算出来了。”

  众人无不震惊,一时都没了声音。

  江正山面向着苏阳,仔细地打量着,脸上的怒气倒似消失了,缓声说道:“好徒子,你敢说,这事是我干的?”苏阳低下了头,自顾自地把弄着那封路号,道:“我也没想到,师父的弹通指功这么厉害了,将封路号都射穿了。”江正山点了点头,道:“嗯,你说得好,你果然如此!”又转向了柳义,仔细打量着这个总能顺从他的弟子,满有把握似地,开口道:“那么你来说说,这件事,是不是为师干的?”

  柳义的脸色都在变化了,红白不定的。只因见到事情弄到了这个地步,感到自己要左右势态了,心里头都在打鼓,急切地想要知道师父想要干什么。身上的汗都止不住,一时间呆呆的,一言不发。

  江正山手捻长髯,看了一会儿,又道:“说吧,别愣着了。”柳义还是没什么动弹,只是眼珠子一移,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定在了一个地方。心里琢磨:“师父的意向有陷害苏阳的嫌疑,要找个帮手。这事看起来有利无害,只要跟着拍几个马屁,苏阳就别想再在嵩山上混下去了,以后师父退位,嵩山派掌门之位,也就剩下自己一人可以继承了。”但是,柳义又有所思——他要让师父和众人看到,虽然自己平时对师父是百依百顺的听话,却也不是一个能够昧着良心说瞎话的混蛋。

  江正山好像也看出了一些什么。柳义的眼睛还是不敢去看师父,仍然定定地止在那里——目光所向,视而不见。忽然坚定地说道:“师父,你是敢做敢当的人,为什么不愿意诚认呢?”

  众人更惊了,尽管这里还是没人出声,却已布满了愤怒的眼光。江正山忽然哈哈地笑。柳义心头一震,身体依然丝毫未动,暗运一身罩气,准备着接受最坏的结果。

  江正山笑完了,大声道:“你们两个徒弟说得都好!一个有胆子,一个有眼光!”随之江正山的目光向众人一扫,又道:“你们用不着怒冲冲地看着我,瞧瞧柳义在看谁!”

  柳义方才感到自己的眼睛在看着什么地方,急于搞清楚出了什么问题。发觉了自己正在向一个人注目。

  这个人正是被苏阳称为小兄弟的人。看起来这小兄弟有点怪了——正在往自己的嘴上贴着两撇小胡子,要从小兄弟变成大兄弟。可是那两撇小胡子怎么也贴不上去了,急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其实这个小兄弟就是夏云装的。江正山先前见过她的打扮,在她临近的时候已认出来了,依然按计行事,已另有目的,只是挨了一场痛骂,并非所愿。此时江正山又想起来道:“对了,你们还不能分辨,让柳义来告诉你们。”

  柳义曾经派出暗探,监视四岳派一伙在嵩山上的行为,从而得知了夏云女扮男装出来闹事,自己却并未见过她这回化成的男子模样。时下,只是看出了这位小兄弟书生打扮,面貌俊极,自己又不认识,但从常理推断,该是一位弃文习武,新来嵩山学艺的少年。不过这人刚才高举封路号飞奔而来,其脚上功夫已远非一般弟子所能相比,令柳义想来又深觉可疑。便也哈哈一笑,向着苏阳道:“大师兄不会也糊涂了吧?”

  苏阳对此也似有了兴趣,望着夏云仔细琢磨。

  夏云已经气得将两撇假胡子吹掉了,瞪着一双大眼睛,发起狠来,死死盯住了苏阳。

  原来,夏云今天女扮男装,出来护她的花儿,被父亲骂着关进了小屋,犹不知悔改,等到众人一走,又从窗口钻到外面。因看到那些花儿遭了黑手,便又要去弄一些好的来补上。走了好一段路,正没个找处,听到人们闹哄哄的,又嚷嚷着要用封路号了,便感到山上要开打了,自己身为嵩山派的人,不能置身事外,免不了地要出一份力。正巧她离着兵器房也近,抢先了一步奔到那里,拿出了封路号,拼命地往紧要处赶,真是尽心尽力。没料到,刚将封路号送到了号角手那里,便被人破坏了。

  当时她还不知道,这是被自己称为江叔叔的掌门人所为,自然是要骂上几句,所幸有很多人同骂,她的声音也不显眼。后来众人都住口了,她受了苏阳的挑拨,又破口大骂,声音独一无二,振聋发聩,使嵩山派上下都为之相随,想来实在胆大包天,令她的江叔叔脸面无光,自己的脸面也不见得好看,便要弄两撇假胡子来遮掩遮掩,偏偏那胡子还沾不上,气得她吹胡子瞪眼,全身不自在,恨不得把苏阳撕成两半……

  此刻,苏阳见她凶恶了,目光便从她的脸面上往下移,落到了她的胸部。似乎觉得,若再往下移,从头看到她的脚,对人也很是无礼,便将目光很有节制地停在了那里,想她的胸部若是一味地往前凸,虽然大了一点,也不能说是大肚,岂能容世间难容之事。不想在场的人听了柳义的话,都注视着他呢,见他的目光望着夏云的胸部,自然地跟着观光。欲明了其中深意。

  江正山又气又怒,对柳义道:“你大师兄倒是也不糊涂!”猛见一人怒不可扼,飞奔过来大喝:“成何体统!”

  众人一看,来者正是夏云的父亲夏圣平。身后紧跟着嵩山派的数位弟子。

  他们追赶四岳派一路在先,只因见到敌方绕向了狮虎岭,自要回头抄一条近路,才赶到了此地。夏圣平无意间发现了依旧是书生打扮的女儿,真如喜从天降,又见众人目光猥亵,才忍不住地一声大喝。

  夏云本来在生苏阳的气,没料到这小子竟然还敢带头看她的胸,不禁羞愤至极,新仇旧恨齐上心头,满脑袋就想着对付苏阳的招儿。爹爹来了,也不多看一眼。

  夏圣平见到女儿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也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上去一挥掌,将她的书生冠打落在地。又去拍她满头的束发,嘴上恨道:“死丫头,你差点惹大祸!”夏云也不去想这意思,将头一歪,躲了几下,自将那布冠捡来戴上,依旧狠狠地盯住苏阳。

  随着夏圣平的数人,见到了此景,无不松了一口大气。其他人才都认出了夏云,跟着庆幸。又有一些人想到刚才自己误视巫山,明忧暗喜,回味起来,都弄不清是何滋味。

  很多人都笑了,道是好惊、好险,又道是有惊无险。夏圣平却板着脸,拉住了女儿就走,怒道:“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话虽是对着女儿说的,却也能让一些人心生惭愧。回头,夏圣平又望了江正山一眼,丝毫不存敬意。自是认为,今日嵩山派众人非礼乱视,江正山身为掌门,放而任之,难辞其咎。江正山也似明了这层意思,站在那里一摇头,禁不住黄脸透红。

  柳义的脸上倒是没了红色,只觉得身上的热汗都变成了冷汗,凉飕飕的,要令他哆嗦。

  夏云被父亲拉着走了一段,想再瞪苏阳多有不便,顿时生出了满肚子的委屈,哇地一声大叫,不同凡响。苏阳哈哈一笑,道:“哭!”都挺反常。

  四岳派的人过了狮虎岭,将远离嵩山,不会再受到丝毫的追赶。

  江正山仍担心他们去而复返,派出了长探,外出警戒。警告众人:“今日之事疑窦丛生,绝不会就此罢休,一定要分外小心!以后没什么事,大家也不要到处乱跑……”他话未说完,苏阳已飘然于羊肠道上,径往偏峰而去。如觅仙踪圣迹,不顾人间纷纷争扰。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行侠谈笑间
林间浓绿,四下里鸟声惊鸣,令走在树丛中的江晓怡心潮激荡。她——掌门人江正山唯一的女儿,武功却甚平常,只是在长相上出类拔萃——冰人般的美,令人都不敢多视。此刻,她看起来还挺神气,仿佛遇上好色之徒,也不敢多看她一眼——其实多看她一眼、两眼、三眼……她也不在乎。

  本来江晓怡待字闺中,心仪苏阳。不料苏阳对她毫无情意,使她空等多年。岁数都渐渐大了,不得已,接受了在父亲安排下,与柳义的婚约。如今婚期将近,她嫁妆之中,尚有些针线活儿,须姐妹们帮着料理。自提了包裹,前去相求。抄了近道,才入林中。

  这时,有一片树丛簌簌作响,带着树枝被压折了的喀嚓声。然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呼哗——呼哗——将小树水浪一样分开。猛跳出来一个庞然大物。吓得江晓怡都退了几步,才看清了,是一大汉。

  那大汉不是向着她的,背对着江晓怡,又向前走了。

  江晓怡见到他高高的个,有好大的一个头,腰身更是大熊一般,套着一身华丽的云锦,里面大块的肉都似包不住,看起来很肥,但不失健壮。单从背影上,江晓怡也能认定,嵩山派没有这样的人,他倒是更像人们所说的那个秦硕。

  昨天,秦硕、四派掌门带人前来嵩山,那几个主要人物长相非凡,早被众人说得多了。江晓怡虽未目睹,也已耳闻,于此想起,难免一震。感到秦硕要转回身来抓她了,她的腿就要立不住、要瘫下去。但不知怎么回事,她的两条腿还能僵硬地矗在地上。将下面的一根枯枝都踩断了,发出极脆的声响。

  她心头乱跳。看到秦硕还是没有回头。倒是有点失望了。

  突然她心乱如麻、神志错乱,记起了小时候,玩过一个花瓶。那个花瓶总是被父亲放在一张小圆桌上。她极喜欢那花瓶,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张小圆桌子。她道桌子要有棱有角的才好。很多次,她看到父亲拿着花瓶,随意地把玩,她倒并不担心花瓶掉下去,碎了,只是害怕着它的去向。于是有一天,她让自己不用害怕了——她亲自打碎了它。她倒是安宁了。

  江晓怡开始镇定了,身体内有一股怪异的邪劲在推她了。她的两条腿一阵颤抖,向前挪动了。才跨出了一步、两步,马上快跑了上去,要追赶上前面那个庞然大物,像在追赶着自己。

  也许她在骨子里有些东西,跟一种暴戾的气息相互吸引。她嗅到了什么,而且她像是早在等待着这样的一个机会了,从她的父亲要将她跟柳义安排在一起的时侯开始,她就应该感到自己,又要打碎什么了。

  他的身影忽明忽暗的,在树影和日光下晃动,走得飞猛。江晓怡追起来并不容易。但她拼尽全力,用异常的精力在两人之间缩短差距。

  她已是疯了,不管周围是茂密的丛林、高耸的山岗,脚下是拌人的草地、湿污的黄泥,眼睛里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影子——足以吞噬她的一切。

  终于这个影子停下来了。江晓怡飞快地冲上前去——脸色苍白,目光呆滞,梦游似地拦住了他。

  她知道秦硕是什么人,她等待着。看到了一张已经变得兴奋异常,又如狼似虎的脸。只是还有点担心,不禁痴痴地问:“是秦硕吗?”声音都发得分外清脆、明亮,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回光留言。

  他摇了摇头。江晓怡大失所望。不过,看着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又有点不管不顾起来,站着没动。

  两人之间近得都能闻到对方的气味。江晓怡毫不嫌弃。

  他上前了一步,哈哈笑道:“我是秦公子!你是谁?”江晓怡听清楚了,也闻到了一股更强烈的腥气,看到一张大嘴在迎向自己。她也不后退,感到身上着了火一般地痛快了,得意地说道:“我是江正山的女儿江晓怡!听好了,我可是嵩山派掌门人的女儿!”

  他喜道:“好,我喜欢!”伸手便抓。

  江晓怡的头往前一冲,一把秀发已到了他的手里。

  秀发尚未被他抓离头皮,他只往上一提,带个附体,使她的双足离了地面。痛得江晓怡大叫:“要干什么!”

  他饶有趣味地说:“把你的两条腿拧断了,再喜欢喜欢!”说完了,拍了拍江晓怡的脸,往下一捞,将她的下半身也弄了上来——几乎将其折成了一叠。他方想到那脑袋碍事,再往下一扒拉,将这人头朝下,都提成了一条,先抓住了一只脚。用粗糙的大手往上一抹。跟煺毛似的,把那绫子也弄开了,露出个洁白如玉的肉腿段子。瞅着个合适的部位,正好下手。

  江晓怡没再发出什么声响。她半嘴的牙都被拍松了,满嘴发麻,不断地吐着血,只是在心里叫着:“好……好……”

  有人却道:“这样可不行。”说话的声音并不响,却令倒着的江晓怡如梦方醒。双目一亮,从下面看到了两只拖着布鞋的脚。她知道,定是苏阳来了。再看看周围,她也明白了,自己已到了嵩山派演武场的外围。

  其实苏阳一直站在这里,刚才看到秦硕来了,还是他将其拦下的。江晓怡只因一时丧心病狂,才不能目睹。苏阳看到事情要弄大了,才说出了一句公道话。

  秦硕对此也觉得有理,道:“对,这样可不行。拧得太高了。”一只粗手摸向了江晓怡的小腿。

  苏阳道:“我让你住手。”秦硕真住了手,只是疑惑地恼道:“怎么,你敢叫我住手!你是谁?”苏阳只像没听见,转过身,走了几步,莫明其妙地自语道:“能上哪儿去呢?”秦硕叫道:“你别跑!”提着江晓怡往前追,忘了拧她的腿。苏阳又自语道:“还好,你不会跑。”突然往下一蹲。

  秦硕止不住脚,被绊了个正着。一倒,嘭地落到了沙石地上,把江晓怡都摔得老远。苏阳用一只手摸着屁股——那地方也被撞得很疼。

  秦硕倒不觉着疼,摔出了一身的火气,大吼一声,猛地从地上蹿起老高,直向苏阳扑来。苏阳一抬头,觉得这家伙顶天的高,对自己大为不便,从地上抓起了一个小瓜般的圆石,忙着往边上的乱石堆上爬。

  那乱石堆垒得挺好,苏阳置身其上,倒比秦硕高出了半个身子。那秦硕本来还想掐死苏阳呢,一扑到他面前,却找不到他的脖子了,就仰起了自己的脑袋,往上张望。

  苏阳手抓着圆石,就往那脑袋上砸。秦硕见了,也懒得躲闪,将头一顶,似运气劲上头。

  啪地一响,石头碎了,秦硕的头也碎了。

  嵩山派有数位弟子练剑归来,目睹了秦硕被砸。柳义正在其中,率众赶到当场。见到秦硕已经倒地气绝。真搞不清这家伙,怎么又上嵩山来送命了。

  苏阳站在乱石堆的边上,手里抓着半块小石头,低头看着。而江晓怡早已不知去向。

  柳义与众人面面相觑,都被这件事惊得不轻。好不容易才有人叫出声来:“这下子,我们可真反了!”

  柳义的脸拉长了,走到苏阳跟前,尽量平静地道:“师兄,你知道吗?”苏阳却没有反应。柳义才大声道:“师兄,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苏阳依然如故。柳义把手都举起来了,差点要冲师兄拍上去。忍了忍,才指着苏阳怒道:“你……何以这样了?干什么事情,你都不计后果了吗?”苏阳都没搭理。

  气得柳义转过了身,也不去看他,只顾着讲起来:“从小你比我懂事,可是你现在不小了,怎么倒似傻了呢?不想想,难道我们就不想要秦硕的命?咱为啥还让他活着?不过现在好了,他死了,你不用多想了,你马上会看到,朝廷跟四岳派的人都会来找我们算帐!也许你武功好,你有能力保护嵩山!”说着话,柳义忍不住地又回转了身,再次用手指住了自己的师兄。

  忽然见到苏阳蹲了下去,不起来了。柳义方才起疑,心道:“难道他受伤了?”

  有人道:“师父来了!”不知谁报了信去,江正山、夏圣平带着嵩山派的一大群人飞奔而至。

  苏阳已被乱石挡住了身影,未被师父见着。江正山上来,气急败坏地察看秦硕的尸体,问柳义:“你大师兄呢?”柳义又一指。

  江正山猛地跳了过去,就要抓人。忽又止住,回转个身,忙不迭地叫道:“烽火台的人先去点上狼烟,全山警戒!巡山的人增加一半,前山后山要查得一处不漏!还要立即搜山,严防秦硕有同党逃脱!”又对夏圣平道:“去安排家眷,做好撤离的打算。”又对柳义道:“但愿秦硕的死不会被外面的人知道。他的尸身也许还有用处,你知道怎么处置吗?”

  柳义可真没想到,在此关键时刻,师父竟会让他去处理尸身,才清醒了般,怪自己刚才一味地指责师兄,失去了呈能的时机,便道:“嵩山上的龙尾洞深长阴寒,可以将尸体放在那里,叫专人看护。”又道:“还得问一下大师兄刚才的情况。”江正山方道了声对,望向苏阳。

  苏阳蹲着还没起来,早忙活开了——一块块地搬弄地上的乱石,将那乱石堆都拆了。终于,他找出了一小块暗绿色的石头。捏在手里,好是稀罕。

  原来这块小石头名唤水灵石,深藏于大磐石之内,非震山之雷不足以使其现形。眼下的一堆乱石,就是被天雷劈裂而成的磐石碎体。但当时那水灵石仍受一层坚岩包裹,落在地上小瓜似的,不露痕迹。苏阳善察万物之精蕴,路经此地,才能发现。那会儿只恨没法子将它打开,凑巧遇上了秦硕,看出了秦硕练有一身的外家硬功。苏阳便打算借他的脑袋一用,就抓了那小瓜似的石头,使出了上成的内功,去砸他的头,迫使其运用外家硬功相抗。两种功力在石头上内外一夹,果有奇效,弄出了这块水灵石。至于秦硕的脑袋因此作废,倒像无关紧要;救出了江晓怡,也似顺手牵羊。

  眼下,但见那水灵石绿底青丝、蓝线黑条,分布均匀。自成一番景致如江河千里,青山绿水都已收入其中。虽只是区区弹丸,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并不输于这大千世界。真是看得苏阳爱不释手。

  江正山不禁摇头斥责:“玩物丧志!”柳义见他还跟小时候一样,在玩石子,难免暗笑,帮着师父问话:“师兄也该说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把秦硕打死了?”问完了,柳义才担心他像刚才一样,不理会自己,岂不大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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