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追梦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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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罗王一拍脑门，恍然醒悟：“差点忘了正事，本大王这就去天庭。”

　　出了地府，悟空、八戒、沙僧带上董永魂魄一路风尘飞至成都上空，三人看见董永尸身躺在人行道树干下，赵小贵脱了衣服正盖住他。

　　悟空吹一口气，将那衣服掀开，八戒、沙僧合力将董永魂魄打入尸身内，一个时辰后，董永慢慢醒来，睁开眼睛。

　　董永看见赵小贵问：“我躺在这里？”

　　赵小贵看见董永醒来，大吃一惊，抱紧他喜极而泣：“董大哥，你醒了，你真的醒啦！小弟太高兴了！”

　　董永四下看看，摸不着头脑。

　　云层中，悟空、八戒、沙僧哈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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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永死了，玉帝脸露欣慰之色。

　　王母手戳玉帝脑门，哈哈大笑：“要是佛祖怪罪下来，他是被汽车撞死，又不挨天界什么事。等佛祖发现，那畜牲早化为虚无。佛祖要救他，恐怕也来不及了哦。”

　　玉帝一脸肃然，心中却有一丝隐隐的不祥预感。

　　董永死了么？朕却高兴不起来。佛祖是慈悲之人，他会罢休？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是朕发配过的人，他们会罢休？要是他们联手造起反来，朕这天庭……

　　玉帝想到这里，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他大叫：“来人呀，快宣阎罗王上殿！”

　　空荡荡的大殿并无人应声，白雾漫涌，纱蔓飞舞。玉帝四下观望时，却发现大殿外走来了头戴紫金冠、身穿黄金甲、手背金箍棒，横眉冷怒的孙悟空。他倒吸一口气，起身要走，却迈不动步。那悟空早已飞身上来，大叫一声“玉帝老儿，哪里走”，举棒就打。玉帝骇然，瘫倒在地：“大圣息怒！大圣息怒！这都是杨戬出的主意，与朕无关……”

　　王母摇醒玉帝，玉帝醒来，原是南柯一梦。

　　玉帝抹抹脸上冷汗：“孙悟空来了？朕在哪里？”

　　王母推他一掌：“你真老糊涂了。这是大殿，哪来孙猴子的影子。”

　　玉帝缓下一口气，却见值日星官进来报：阎罗王来了。

　　阎王见到玉帝，倒头便拜：“万岁，大事不好！今有花果山水帘洞斗战佛孙悟空并净坛使者猪八戒、金身罗汉沙悟净下来地府，将董永魂魄哄抢了去。那董永魂魄在地府，有西天佛祖护心法术罩着，也下不得地狱。臣特来呈报，请万岁定夺。”

　　玉帝心头一惊，不露声色说：“知道了。”

　　送走阎罗，王母惊叫：“董永死又死不得，弼马温又跳将出来，这如何了得？”

　　殿下的杨戬，在一旁看得明白，狡黠一笑，他俯在王母耳旁如此这般一说。

　　“这么说来，只要揭去那畜牲身上的护心经贴，要杀要剐便随我们？”王母问。

　　杨戬赞同说：“董永一死，我们只把责任推到猴子身上，告他一个护送不力罪，阴谋造反罪，佛祖定拿猴子是问，待那猴子法力尽失，无甚用处，再作处置。”

　　王母大喜：“就依你计行事，不可走漏风声，更不要被###老头识破。老头子，你意下如何？”

　　玉帝仍觉头脑昏沉，迷糊之中“啊……哦……”一阵，杨戬心领神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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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北站，悟空、八戒、沙僧隐于钟楼之上，观察地面动静。

　　快近傍晚，弟兄们肚中饥了，悟空就去山野找些野果来，递与八戒、沙僧充饥。

　　车站广场上，人来人往，赵小贵抱上董永，向候车大厅走去。董永躺卧在赵小贵怀中，发现两个熟悉的影子尾随而来，原是杜宾狗和比特狗，它们寻着气味来了，董永吓得不轻。

　　杜宾狗向董永汪汪两声狂叫后说：“我们帮主死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老大。我们现在无依无靠，求你收留我们。”

　　比特狗一脸可怜：“求求你了！老大。”

　　赵小贵听见，踢脚驱赶，那狗不但不离开，反而更加凶勇的靠上来。

　　情况危急，悟空在钟楼看得明白，掏一掏金箍棒，凌空跃起，一棒挥下去，只听“哎呀”一声惨叫，杜宾狗化着一缕青烟消失无踪。比特狗见势不妙，早隐身逃去。

　　悟空望天上一看，云层中露出哮天犬的身影，哮天犬捂着巨痛的屁股，一巅一巅跟随杨戬逃走了。八戒和沙僧紧追上去，云层中却没了杨戬和哮天犬的踪影。

　　董永看见悟空，大叫：“齐天大圣孙悟空，谢谢你再次救了我董永。我不知要怎样才能说出我的报答之情！”

　　赵小贵看见，也说：“我靠！人才出门，怪事连连，一个要杀，一个要保。你们到底要搞什么？不过，孙……什么神仙，有了你们帮助，我布图音保证能把董大哥送到月球。”

　　悟空收了金箍棒说：“外星小儿，休得管我们仙界中事，你若送董永到达月球，便是大功一件，俺老孙到时自然赏你。送不到，俺老孙定叫你拿话来说。”

　　“喂喂，孙神仙，你先搞清楚，我是帮干忙咧！不要以为你是神仙，我怕了你。”

　　“俺老孙知道阿尔法人助人为乐，你既愿淌这趟浑水，就要淌到底。”

　　“他妈的，老子这是自作自受。你要是帮我们搞一搞飞船，我们就能尽快到达月球。”

　　悟空看看四周，上来许多看稀奇的人。他不便多说，唱一个喏隐身遁去，惊得四下“噢”声一片。

　　悟空飞上钟楼，八戒迎住问：“猴哥，那三眼怪贼杨戬和哮天犬差点又得手，来者不善哟。”

　　悟空说：“这杨戬变狗，图的什么？”

　　“会不会为了佛祖的护心经贴？啊，他们要揭董永的经贴！”

　　悟空醒悟，沙僧明白说：“好阴险的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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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雾翻滚中，杨戬带上伤痛的哮天犬落到灌江口二郎庙，早有梅山六君出来迎接。

　　杨戬恼了说：“妈的，差一点到手，被那猴子搅了！”

　　众将面面相觑，郭申问：“这如何是好？”

　　杨戬安排哮天犬治伤后，他坐在庙前的台阶上，看见门口侍女说：“有猴子三人防卫，硬攻不可能，只有智取。直健将军，我们前几日抓来的蓝妖狐狸还在大殿中？”

　　直健答：“在，关在后院山洞。神君，有何吩咐？”

　　杨戬会心一笑，有了主意：“押来问话，本君自有处置。”

　　直健得令去了后山。

　　杨戬坐于大殿之上，众将立于两旁，草头神带上蓝妖狐狸。

　　杨戬问：“你胆子不小，敢打劫我二郎庙，你知这是谁的庙？”

　　搔首弄姿的蓝妖狐狸抛一抛媚眼说：“得罪得罪！大人，小女子刚从蜀山出道，果真不知是你大名鼎鼎二郎神君的真庙，要是知道，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小女子也不敢迈进庙门一步……小女子有眼不识大仙，还望大仙不计小人过，放小女子一条性命。”

　　“放你不难，要看你上不上路。”

　　“肯放我？”蓝妖狐狸睁大眼睛，想一想，“上什么路？”

　　“扮一个人。”

　　“扮谁？”

　　“紫霞仙子。”

　　

第十一章　去天竺

　　花开花落，冬去春来，酷暑严寒，风雪冰天，无论岁月如何改变，屹立不倒仍是灵山。一花一枯荣，一灯一世界。日月神灯照天地，永不熄灭是灯蕊。

　　五百年一瞬间，心浮化为止水，是非化为空无，生命不过是浮华尘世的云烟，云烟散后又是湛蓝的睛天，燃烧原来是一种悟道。

　　青霞明白了，问佛祖：“原来你要我们看清这世界。”

　　佛祖问：“看清了吗？”

　　“看清了。”

　　“看清什么？”

　　“无欲无求，不带尘埃；放下重负，达到彼岸。”

　　“放下了吗？”

　　“放下了。”

　　“放下什么？”

　　青霞看看双手：“我两手空空，没什么可再放下，请问你还要我放下什么？”

　　佛祖说：“我没有叫你放下双手，我要你放下的是六根、六尘和六识。当你把这些统统放下，你就从生死桎梏中解脱出来了。”

　　“原来我为物所累，是六根未净啊。”

　　佛祖又问紫霞：“你想什么？”

　　“我想一个人。”

　　“那人是谁？”

　　“一个奇怪的生灵。”

　　“你喜欢他？”

　　“无所谓喜欢，也无所谓不喜欢。”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你知道吗？”

　　“我该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

　　“我放不下。”

　　佛祖叹一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佛祖摇头走了，青霞拉住紫霞手问：“你听懂了？”

　　紫霞摇头。

　　“你真要去找哪只猴子？”

　　紫霞点头。

　　“你真喜欢他？可佛门清规……”

　　“不是爱，也不是恨，是一种不能言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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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霞，快逃吧！黄河发水了，眼看淹过来了，快向山上逃吧！”

　　蓬莱村，一个老伯跑来说。

　　田野中，小霞与一群伙伴追逐蝴蝶，她抬头看一眼天的尽头，立住了。

　　黑暗的天边乌云翻滚，决堤的洪水潮水般涌动，房屋纷纷倒下，远方一片汪洋，无边荒原上是惊恐四散的人群。

　　伙伴们吓懵了，赶来的家长一个个把他们带走。

　　小霞仍站在原地，洪水渐渐逼近，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爹和娘呢？”她问。

　　人们从她身旁匆匆经过，无人应答。

　　渐渐逼近的洪水不断咆哮，突然在她脚下嘎然而止，一阵泡沫翻动后又悄然隐去。

　　洪水退去后的湿漉荒原，走来一个人影，原是河神。

　　“小姑娘没吓着你吧，不好意思，小神贪杯来迟了。”河神说。

　　“我爹和娘呢？”小霞又问。

　　“你爹和娘？”河神四下看看，湿漉漉的荒原上一片狼籍，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有。“这个，小神不知呢？”

　　“还我爹娘来！”小霞一阵歇斯底里。

　　河神一惊，落荒而逃。

　　从大山中走出来的村民，看见荡然无存的家园，大哭不止。

　　一个村民匆匆跑来对小霞说：“小霞，我看见你爹娘了，不过……他们不幸了。”

　　小霞在摇晃中倒下，村民摇醒她，她在昏厥中悲伤说：“我爹娘不见了，我该怎么办啊？”

　　老伯抱着她，抹眼泪：“孩子，天灾面前我们无能为力！这蓬莱村是住不下去了，要不跟我们一起逃难吧。”

　　“不，我不要逃难！我要阻止河水的泛滥。”

　　“你！”人们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把我献给河神！我要阻止他贪杯醺酒，保护蓬莱村从此不再有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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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霞如愿去了，她来到河神宫。

　　河神偏偏倒倒，仍端酒盅喝寡酒。

　　“你……你叫什么来着？叫小霞。听……听阎王说，你自愿到我这河神宫作奴仆，心甘情愿服侍老子我？”

　　“是这样，大人。”紫霞侍立一旁，埋头说。

　　“河神我脾气大，只怕不好服侍。念在你一片孝心，要不我跟阎王说说，让你和你爹娘一并还阳，你们在阳世另找一个安身之处好好生活，如何？”

　　“小霞来了，没打算离开，请你留下我。”

　　“你要怎样？”

　　“我……我要劝阻你醺酒，保护蓬莱村不再发洪水。”

　　“哈哈哈……”河神一阵爽朗大笑，“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我送你回阎王那里？”

　　“只要你不醺酒，小霞我下地狱也在所不辞。”

　　“好倔犟的丫头！本神服了你，今后少喝一点就是了。”

　　河神说到这里，又喝一口酒，忽有虾兵进来禀报“大王，天上来人了”，从屏风后快速闪进玉皇大帝派来的威武二使者。

　　使者宣道：“黄河河神，你可知罪？”

　　河神一惊，酒醒大半，跪倒便拜：“小神何罪之有？”

　　“在你任内，黄河年年发大水，淹死生灵无数，村庄、集市、城邑大多荡然无存，百姓怨言，诸神愤怒，即刻拿你入天牢，听候天庭发落。”

　　河神大呼“冤枉”，一旁天兵过来带他走了。

　　使者看见小霞，问：“你叫小霞？”

　　事情变化太快，小霞一时不知所措。

　　“不用担心，天庭已派新任河神官来管河道，你的家乡蓬莱村从此安享太平，不再洪水肆虐。”

　　小霞惊喜：“真的？”

　　使者笑道：“一点不假。你的事王母娘娘也知道，她感慨你的忠孝两道，有意渡你成仙，升入天庭作仙女，不知你愿去不愿去？”

　　“愿意愿意！只要蓬莱村不再发大水，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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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看见了他，那只奇怪的精灵。他在看什么呢？时而抬头，时而低头，时而左顾右盼，与花草说话，与树精说话，与天空飞过的飞鸟说话，在寒风中他从石缝中伸出的依然是一颗不屈的头颅。

　　花开了又败，无论寒暑冰霜，总有一片鲜花在他面前簇拥；月起月落，无论阴晴圆缺，总有一群精灵在他面前唱歌跳舞。他背负的大山一片翠绿，高山之上仙鹤翱翔，雨露滋润。

　　原来，他并不孤独。

　　他，或嬉笑，或哀愁，或思索，或快乐，他又想什么呢？

　　她决定要研究研究这猴子现在的想法，他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神，他封闭的思维到底又隐藏了什么？

　　她坐在突起的岩石上看山外的风景，他在石缝中看她为风景。

　　东方冉冉升起初春的太阳，温暧大地，照亮山林。百鸟再来歌唱，鲜花依次绽放，紫霞心情愉悦极了，她伸出手去，想捧起那些精灵，亲吻它，抚摸它，欣赏它的舞姿，赞美它的歌喉。山中的一花一木是那么明亮耀眼，她的心灵也随之欢快起舞。

　　原来它们都是我梦中的期望。

　　“姑娘，快停下你的手！别惊扰了老孙的早餐剧场。你坐在这里三天三夜了，你到底要做什么？”石缝中的悟空说。

　　这是一只胜利的猴子，还是一只失败的猴子，在他脸上为什么看不到一丝囚禁的痛苦。

　　紫霞转过身，悟空看见她，原来是她——紫霞仙子。

　　“姑娘，很久不见，在天庭过得好么？那老妖婆把你怎样？”

　　紫霞心中涌过一阵酸楚，想说欲言又止。

　　“姑娘，你是来看老孙的笑话，还是老妖婆把你贬下凡间，你不远千里赶来看我，要是这样老孙多谢了。”悟空继续说。

　　他真不记得了，他真的一切都忘记了，那些流失的岁月，那些久违的记忆。八年前，在大唐长安所发生的事……

　　“你看我这洞天福地，虽说比不上花果山的优美，但老孙在这石缝中动动嘴，就有小猴奉上甘泉，饿了，有小妖送上鲜果，成天鲜花作伴，百鸟鸣啼，倒不寂寞，却也自在。”

　　紫霞遥看西方，紫气笼罩飘渺着灵山仙境，瑞霭千重的大雄宝殿，是慧眼看天下的如来佛祖，无论天下苍生如何演变，均不能逃出他的法眼，难道这一切又均在劫数中。

　　“如果老妖婆欺负了你，待我苦行期满，重获自由的那一天，我打上灵霄殿，定叫老妖婆拿话来说。”

　　紫霞说：“你真不记得了，不记得长安，不记得大漠，不记得杨戬的追杀，不记得我们亡命天涯，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悟空。”

　　悟空盯她，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呀？什么长安，什么大漠，杨戬什么时候追杀我？”

　　“你真不记得了，要怪也只能怪佛祖给你施了忘魂魔咒，这八年间发生的事，你一切都不记得了。”紫霞一脸怅然。

　　“魔咒，佛祖？”

　　悟空拼命去想，去追忆过去发生的事，脑中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记得。

　　“这五百年间有事情发生？”他奇怪有了莫名的感觉。

　　紫霞走过来，坐在悟空不远处说：“听说大唐取经的人就快来了，悟空，你真要跟他去么？”

　　悟空一听有人救他，一脸喜悦：“是呀是呀，我跟菩萨打了保证，当然不能失信。”

　　“可是，一脚踏入佛门，你就不是现在的悟空，一言一行要受佛门清规的约束，不能做想做的事，不能吃想吃的仙果，还要念叨阿弥陀佛。”

　　“妈的，没办法。佛祖比我大嘛，既然反不了，做一尊佛也蛮不错。”

　　“悟空，不要去！留下来做一只普通的猴子不是也很快乐。”

　　“可是我不去，老孙我身上的诅咒永远也解除不了。你看没看见，悟空我的心早被岁月磨平，头脚还生满岩锈。出不来，你还能让我怎样？”

　　“想想办法，总会想到一个好办法。”

　　“就凭你，紫霞仙子？”悟空看她一眼哈哈大笑，“仙班没有位置，连妖也算不上一个的小姑娘，别在这里做黄粱美梦。”

　　“你真要走？”

　　“当然啦。”

　　“一去不回头？”

　　“被逼无奈嘛。”

　　“你走了，紫霞我就得回灵山面壁思过。”

　　“不会吧？”

　　“八年前，我私自离开灵山去长安救你，被佛祖发现，罚我面壁思过一千年。”

　　“哇，这么长时间，那老头还有没有天理？”

　　……

　　此时山下传来马的风铃声，紫霞知道离别的时刻来到了。

　　“别了，悟空。在这个世界，我没有亲人，你是我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你一路保重。”

　　“是生离死别吗？太凄惨了，老孙我平时听不得人家说离别二字。小姑娘你听着，老孙到了灵山，定叫那老头放你出来，独自一人逃命去。”

　　紫霞强忍眼泪不从眼眶流出，她背过身去呢喃细语：“过去的一切都随风飘逝，不再记忆，留下的是不是仅有过往云烟和曾经的风语。即便记忆能够抹去，那些刻骨铭心的痕迹又能否消失。世间万物，化为虚无，人鸟鱼虫，销声匿迹，在心灵深处，伤痛的疤痕也许永远也无法愈合……”

　　“有够烦！快去吧。”

　　紫霞走了，云层中没回一下头，她心中堆满了辛酸，眼泪扑籁籁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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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霞飞远，悟空吁一口气说：“可怜的紫霞，不是我不愿跟你走，是时事无常，身不由己。跟了老孙我，注定一辈子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还是各自逃命要紧啊。”

　　百花听见赞同说：“大圣决定英明。不过，我好象听见她叫了一个名字一百七十八次。”

　　树精说：“我也听见，她叫了另外一个名字三百六十九次。”

　　悟空问：“这么奇妙！谁的名字，老孙我怎没听见？”

　　“她在心里说瘟猴子。”

　　“她在嘴上念孙悟空。大圣，是叫你的名字。”

　　“哦，有这回事，瘟猴子是谁？”

　　百花与树精都摇头。

　　飞去又飞来的飞鸟说：“她哭了，哭得一塌胡涂，连青山也为之垂泪，白云降下雨珠。”

　　悟空一惊：“我铐，不会这么夸张吧！一个女人咧，天地为之动容？搞没搞错。”

　　雨水飘摇了过来，雨雾弥漫，水气升腾，悟空张嘴吮吸这天降的甘露，自是痛快淋漓。

　　春天的雨水原本甘甜，悟空咋咋嘴，却分明感受到一丝苦涩。

　　“水变味了。”他说。

　　百花摇摇花瓣：“真的很苦。”

　　树精挥挥树枝：“难道是紫霞姑娘的泪水？”

　　飞鸟笑了说：“泪水苦来也作甘，有苦有甜赛神仙……总之，春天来了，百花开了，万物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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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吹拂，风铃声响。茂林修竹中，蜿蜒山道上笃笃走来一匹白马，坐马的是一个大唐和尚。

　　“师父，坐稳罗，我们要上山，小白担心把你颠倒了。”小白龙驮着唐僧招呼说。

　　唐僧说：“收到。”

　　五行山上春光明媚，五彩祥云仙鹤鸣啼，果然一座巍峨的好山，唐僧不由心生感叹。

　　“徒弟呀，这真是一座好山，花卉烂漫，春色满园。这里会不会有妖怪出来呢？”

　　小白说：“师父放心，听说这山名唤五行山，是大师兄落难之地。我们只要救了大师兄，就是来一千一万个妖怪，大师兄踩它们如踩蚂蚁一般，到时死翘翘一大片。”

　　唐僧放了心。

　　白马渐渐近了，悟空远远看见，他盼这一天盼了五百年，终于盼到这一天的擦肩相见。

　　百花、树精、飞鸟看见，纷纷闪到一边，既惊又喜，徒生伤感。

　　唐僧看见悟空，滚鞍下马，冲到悟空跟前：“悟空，你在这里，为师来迟了，为师找得你好辛苦。”

　　悟空说：“和尚，快放老孙出来。”

　　唐僧一听，一脸诧异：“悟空说话，怎么这样？”

　　小白说：“大师兄说话，一向心直口快。师父，你千万不要计较，快放他出来。”

　　唐僧念一声阿弥陀佛，并没有动。

　　悟空急道：“和尚，快放老孙出来！”

　　唐僧叹一声：“善哉，善哉！心中有时自然有，心中无时自然无。悟空，你迈一步看看。”

　　悟空迈了一步，果然迈出了石缝。他终于获得了自由身，惊得四方土地纷纷前来朝贺。

　　唐僧看一眼这个似曾相识的猴子，又叹一声掏出金箍咒说：“还是观音姐姐想得周到，给他做了一顶铁帽子，不知大小是否合适。悟空，来来，把这个戴上，就算为师的一点见面礼。”

　　悟空一把抢过金箍咒，翻来复去看：“好玩好玩。你这和尚倒也不错，不把老孙当外人看。老孙跟定你了。”

　　悟空戴上金箍咒，唐僧嘿嘿一笑说：“走。”

　　悟空问：“上哪儿去啊师父？”

　　“天竺！”

　　“天竺？请问，天竺怎么走？”

　　小白龙踢他一脚：“傻冒一个，当然跟着走。”

　　“跟着走，跟谁走？”

　　“跟着感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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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真假紫霞

　　“猴哥，思念为什么会有痛苦？”

　　“呆子，你又想女人了。”

　　“我没有。我只是有一点思念而已，思念一个人会有错？”

　　“思念没有错。错的是你不该思念。”

　　“为什么？”

　　“既做佛中人，就要六根净，你干净么？”

　　“我……我……我做不到。猴子，难道你能做到，紫霞仙子在你心中没有一点影子？”

　　“呆子，休得多语！我根本不认识一个叫紫霞仙子的人，即便认识，那也是几千年前的事。几千年，知道么？即便有记忆，也被过往的风吹散了。”

　　“你撒谎！你心中仍然惦记紫霞，你表面的镇定仍然不能掩饰你内心的虚弱，你只是不敢表白罢了。你肮脏的心灵敢不敢在太阳下袒露，你这样活着痛不痛苦？”

　　“别说了！俺老孙平生所做的事，是如何云游四海，如何结交更多的朋友，女人对老孙来说不感兴趣。”

　　“猴子也学会撒谎了！哈哈哈……我好高兴，终于有人跟我一样不敢说真话了。哈哈哈……”

　　八戒大笑，躺在草地上不住打滚。笑毕，他眼角分明淌下几滴晶莹的泪珠。

　　天空忽然由晴变乌，乌云中飞过一个翩翩的人影，直向火车站月台飞去。悟空定睛一看，有点象紫霞，他说：“时间不早，我们上路。”

　　一列火车象黑色的乌龙在川西平原上飞驰，沃野千里，暮色垂落。赵小贵抱上董永坐在车厢，他们赶上了这趟开往北京的列车。悟空、八戒、沙僧一路飞来，也变化成人形挤上这趟火车，贴身保护董永的出行。

　　车厢内人头攒动，脚气、汗臭空间四溢，糟杂之声不绝于耳。在八戒眼前晃来晃去的是不断穿过的人流，八戒心情不好，难以忍受大叫：“我讨厌火车，讨厌人类！”

　　“为什么？说个理由。”沙僧说，“你不是说，人类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这种生活就跟猪生活一样。何来衣食父母？”

　　“你本来是一头猪嘛，你以为你是人啊。”

　　“打死你，打死你！臭鲨鱼，怎么老跟我老猪过不去。”

　　“省省吧你，拿开你的猪手，我是金身罗汉，地位不比你低，不要以为老沙我怕了你。”

　　“咦，沙师弟今日说话怎跟往日不一样？”八戒一惊。

　　悟空说：“沙师弟道行高了，当然说话水平也就高了。平时只是不善言谈罢了。”

　　八戒明白了说：“原来沙师弟学会了伪装，城府很深哦。有脾气，今日作了金身罗汉，可以不把二师兄放在眼里。”

　　沙僧又顶他：“没脾气，怎么在佛道上混。”

　　八戒一急，站起身说：“你以为你是谁，黑社会？不要以为老猪我怕了你，放在平时，看我老猪不扁你。”

　　“试试。”

　　……

　　悟空打住道：“各位歇歇，做正事要紧。”

　　火车翻山越岭，一路飞驰。天空圆月高悬，繁星点点。火车铁轨有节奏的“咔嚓”声，增添四周宁静的气氛。车厢一片平静，人们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一路劳累，赵小贵抱上董永依偎在车窗也睡着了。

　　偶尔有列车员推着售货车在通道走过：“矿泉水、方便面，卖！”“香烟、啤酒、豆腐干，卖！”他的吆喝象梦幻一般若即若离，惊醒的人们看他一眼，懒得理睬，又转过身去再睡。吆喝与铁轨声相呼应，很是有趣。

　　八戒和沙僧在列车的轻微摇晃中，也渐渐睡去。悟空则没有睡意。

　　他盯着黑暗中的远方，他看到什么？

　　透过层层四散的白色烟雾，他看到花果山、方寸山、五指山、灵山，他还看到唐僧、玉帝、菩提、如来……过去的往事又如云烟一般在他眼前浮现。

　　他看到一个人，带一种卑微的眼光，那眼睛如冰冷的海水深不见底，又如一只孤独的魂灵茫茫没有归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