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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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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们飞到一处上空,下面是一片疏落的树林,情况却十分香艳,只见无数裸女在奔跑,全都一丝不挂,令我们眼界大开。

我们网内一个野鬼眼睛一亮道:「如果这是地狱,就让我降落在这里吧。」

经他一说,大家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但细看一下,森林内的裸女都奔走得十分狼狈,原来林内有许多类似猩猩的怪物,他们两臂很长,随手便能将那些裸女捉住,将之肆意奸淫。裸女无不发出凄惨的呼号声。她们经过一只猩猩折磨后,爬起来,又被另一只猩猩捉祝那苦难没完没了,这原来是女人最惨的刑罚之一。看来生前定是奸淫而犯下害人的罪行,才得到这种报应。

小琪打一个寒颤道:「但愿不要把我放在这个地方。」

我在想,如果男人因色欲而为害他人,不知又受什么处罚。

一念未完,下面已见到一个类似大球场的所在。实际上是一块炙热的大铁板,无数赤裸男人被抛到铁板上。

那大铁板下面是烈火,假使一个活人被推倒在铁板上,相信瞬即被烧焦而死。但这铁板上的全是鬼魂,所以永远死不了。他们在铁板上翻来滚去,跳起又跌下,跌下又跳起,狂呼号叫,惨不堪言。

小琪道:「看来这些就是男人因色欲犯罪所得的报应了。」

过了这「铁板刑」,还有各种各样的刑罚,不一而足。刑罚已渐转轻。

最后一关,大概是苦工刑,很多鬼魂在胸中穿了一个洞,让绳索穿过其中,缚牢他的身子,后面则拖了一辆大车卡,不停的在一个地方兜圈子。车上有鬼卒,用长长的皮鞭去挥打那些拉车人,只要稍为慢得一慢,鞭子便无情挥下,但实际上,他们不论跑得再快,也永远到不了目的地,车子只是不停的在打转。

越过这一关后,我们的飞行黑箱开始缓缓降落,黑箱里面发出一串低沉而严厉的声音道:「这些就是地狱的刑罚,你们都看清了,罪孽最重的鬼类,可以从头受刑到尾,由第一关起,经第二关、第三关,以至最后一关,才算将他的罪状清洗完毕,重新做人。罪孽较轻的鬼魂,得免去数关的刑罚。一切全看你们前生的所为,现在去看你们的『尘世纪录』吧。」

小琪和我都不知命运如何,身体一直发抖。虽然我们自信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但即使是那最轻的刑罚,在胸上开一个洞去拖车子,也是够我们受的。

大殿上有无数鬼魂在报到,这些鬼魂都是已判定要在地狱受何种刑罚,而由专车送来的。我们则不同,由于是地面游魂,巡回鬼使不论我们是否有罪,先作为负有重罪论,送来地狱处理,再由执法官员区分我们该得何种处分。

「青面鬼」和「黑熊」排在我们前面。青面鬼被判了五关地狱刑罚,原来他生前性情凶狠,因偶发脾气,杀了妻儿和岳父母一家人。

「黑熊」则被判了七关,以他的滔天罪孽,本应判足十关才对,但他因在死前受过冤鬼报复,已减轻了他的刑责,这倒是他自己意想不到的。

轮到我的时候,官吏翻了翻纪录,皱眉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本有六十八岁寿命,却遭人误打误撞,以硬物掷死。生前没做过任何坏事,你没有欠人,是别人亏欠你,转头到天堂去报到吧。」

我听了大喜过望。倒不是因为我对天堂有所向往,而是能避开了地狱刑罚,就是要我到什么地方去也不在乎。

轮到小琪了。她的情况和我也是大同小异,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本来可活到七十二岁的。又是别人亏负了她。她和我同路,一起到天堂去。

我们笑逐颜开,接过放行证,手牵手从另一道门走出。

那外面是林荫大道,有一辆漂亮舒适的大汽车停在门外,车额有一个牌子写著「天堂」两字。

我们把放行证交给管车员。他微笑鞠一个躬,说:「车上有很多位子,随便坐吧。」说完顿了一顿,叹口气道:「现在能上天堂的人太少了。」

于是他走去开车。车门关上,汽车十分圆滑地开行。走了一段路,车子渐渐升高,远离地狱层。

超初四周是那么漆黑,飞了很久,才逐渐看见亮光,窗外白云飘飘。我们车内人都欢呼起来。如果没有见过地狱的可怕,又怎觉得这几片白云的可爱?

在我的感觉上,车子又再飞了几个「钟头」(我们现在已失去时间的观念,不知实际上是飞了多久),终于,司机说,我们已到了天堂了。

天堂的车站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我们心情兴奋,倒不去注意这些小节。

***第五天

我们从车子上下来,司机将要把车开走。

我忍不住问道:「司机先生,你这样就把我们放下吗?」

「自然,这里就是天堂,你们的目的地已经到达了。」

「这里并无接待人员,也没有人检查天堂入境证,好像不大对劲。」

「这就是天堂的特色。」司机道:「在天堂里,谁也不会管束谁,在这里,人人都是百分之一百自由的,你饿了,随时有东西吃;你倦了,随时有地方睡眠,不论任何需要,应有尽有。你慢慢就会发现了。」

他说完,笑笑把车子开走。

我们一群人只好信步而行。只觉四周绿草如茵,繁花似锦,风景的确很好。但就是看不见天堂的居民。

小琪走近一棵树下,忽然惊奇地叫道:「你们来瞧。」

我们围拢过去,小琪指著那树上的果子道:「这树多奇怪,长的竟是面包。」

我试把一个类似面包的果子摘下来,咬了一口尝尝,果然与面包无异。

小琪又指著旁边一丛花道:「看,这丛花长的是巧克力呢。」

她不再迟疑地把一朵花摘下,尝了一尝,高兴地叫道:「真是巧克力,好吃埃」

她连摘了几片吃下,其他人也学著我们,纷纷摘下面包和糖花吃著。不久大家发现这附近有无数的花树,都是生长食物的。有的长出饼乾,有的长出乳酪,有的长出鸡蛋。真是大大出乎我们的意外。

小琪又发现一个水泉,喷出来的竟是牛奶,她大笑不已:「真好,这里的牛奶这样多,我可以跳下去洗一个牛奶浴了。」

另一个和我们同行的夥伴,把面包树的树干切了一片下来看看,竟发现与肉类一样颜色。

「这可能是牛肉,把它煎了煎,就是上好的牛排。」

我们对天堂这种种现象,感到既新奇、又有趣。

走了不久,前面有一个一望无际的湖,湖畔沿岸都是鲜花,鲜花映在水面,使湖光十分灿烂。

小琪在水畔一站,欢呼道:「好多鱼埃」

我们齐向水面望去,见湖水虽然很深,却是清澈见底,游鱼无数,种类、颜色何止千万,逍遥自在,蔚为奇观。

忽听款乃一声,在湖岸的树丛下划出一只小船来,一个老人坐在船上垂钓,悠然自得。

这是我们在天堂上第一次瞧见一个人,心中的欢悦难以言喻,纷纷举手向他招呼。

那老人淡然一笑,作为答覆,对我们这批新来的客人,丝毫没有亲切的反应。

我暗自说:这样的表现太不老友了。

那老人的钓竿垂在水下,很少见他取起来。这也令人奇怪,水内游鱼无数,就算闭上眼睛,也能钓上一串,他的技巧怎会这样差?

及至他的小船划近,我们才发觉他的钓竿下面垂的不是鱼钧,而是一串食物,吸引游鱼取吃,那老人就此观赏,引以为乐。

我一想,终于明白过来,天堂是任何生物自由自在生存的地方,鱼也有它的权利,别人又怎能去垂钓,伤害它们?只有从尘世来的人,脑中才会存著这种坏念头。

越过湖畔,我们折向西行,见一片平坦碧绿的草地上,有三四个老人玩滚球游戏。

我们走到球场旁边,向那群老人打招呼,他们点点头,态度与刚才喂鱼那老人一样淡漠。

我们看他们玩了一会球,他们几个人就这样悠闲地玩著,互相间不说一句话。胜与负都没有两样,彷佛在做一样完全与他们无关的事。

小琪天真地问道:「先生,你们打球是比赛,还是赌钱?」

「都不是,」一个老人答:「只是消闲。钱有什么用?这里是没有钱的。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任何东西……这里的东西都不要钱,何必多此一举?」

「那么你们玩的目标是什么呢?」小琪好奇地问。

「不为什么,就这样玩著。」

「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意思。」

「的确没有什么意思,反正时间多著。我们的生命是永恒的。做什么和不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我细细咀嚼这句话:「做什么和不做什么都没有关系」,这中间似乎含有很大的哲理,但又令人生出无限的寂寞感。

我们中有一个夥伴,向另一个老人请教道:「请问哪里有住宿地方?我们都是新来的。」

那老人向远处一指道:「那里有很多房子,谁倦了就可以到那里去睡。」

「你的家也在那里吗?」

「我的家?这里无分你的家和我的家,谁都可以去住,谁都可以不去住,是谁的家没有关系。」

我们开始望见那些房子。小琪道:「让我们先去参观一下。」

天堂没有车子可以代步,但我们奔跑越来,自觉身体轻盈,不问多远的地方,一下子也就到了。

那些房屋白砖红瓦,内部色调鲜明,给人一种窗明几净的感觉。所有桌椅都具有一种特别的形式。有一张椅子是从屋顶上一条柱子吊下来,散开三瓣,可以坐三个人。桌子是从墙壁上伸出来,底下也没有支持的脚架。

最大的特色是所有家具都不是摆在那里,而是与房子构成一个整体,不能分离。也许这房子在制造时就与家具在同一个模子铸造出来。

卧室里有三张床,也是从墙上伸出,床上有洁净的被褥。

我和小琪连看了几间房屋,最后看见一间蓝色的比较别致,走进去看一下,正想说「让我们住在这里吧」,却见一张床上有个人坐起来。是一个女人。这是我在天堂中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一头短发,五官清秀。

「对不起,」小琪和我几乎同声说,「没想到这屋内有人,打扰你了。」

「没有关系,」女人平淡地道,「这屋子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谁都可以住在这里。」

她的话证实那老人的说法。

「那么,我们可以睡在另两张床上?」

「自然,在天堂上,房屋比人多十倍,其实你爱每天换一间房子都行。」

「请问在天堂上,夫妇是不是同住一起?」

「夫妇?」女人一笑,「天堂是没有夫妇的。男女独立生活,都有充分的自由,没有任何羁绊。」

「要不要生孩子?」

女人摇摇头:「为什么要生?天堂里面,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都有,我们不需要再增添人口。」

「不生孩子最好,」小琪喜道,「我就怕生孩子!」但她转念又问:「你们有没有过夫妻生活?」

那女人想了一想,道:「我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在天堂上,男女没有情欲,所以我们不必过夫妻生活。情欲是一切烦恼的根源,如果这里还有情欲,就不再是天堂了。」

我细想这句话,似乎有些道理,但总觉有什么缺失。人生而没有情欲,是否会太单调乏味?

小琪大概也有同样想法,说道:「看来在天堂上生活的人,既无忧虑,也不必为衣食、儿女操心,不用追求知识,更不必计画将来,没有疾病,生命如日月一样长,整天活著为的是什么呢?」

那女人听了这句话,微徵点头道:「你这话说得也对,我们有一天便过一天,从不问活著是为什么。最初我们追求一些令人愉快的游戏,但日子一久,所有游戏也都玩腻了,也许寿命无尽,正是一种错误。」

「为什么不向天堂的领导者提个意见,叫他想点方法改进?」我插口问。

「这里没有领导者,天堂上是人人平等的。」

「那么,是谁把你们安排在这里?」

「那大概是一个更高的主宰者,我们都没有见过……他是活在天堂之外的,我想。天堂、地狱、人间都受著他的管辖。」

一个可笑的问题涌入我的脑际:「在人间,人活得闷可以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在天堂,人活得闷,不知有没有方法自求结束?」

「天堂里的人不能自杀,这里的人是死不了的,只有一种方法可结束天堂生活,从这里向东走,山势渐高,到了山顶处,向下望是一个碧绿的深潭,那潭叫『尘世潭』,任何人纵身一跃,跳下那潭中,他就会回到人间去,不再回头。」

「啊,原来如此。」我和小琪恍然大悟。「愿意去跳潭的人,多吗?」

「有的,每隔一个时期就有一批,大约十天后就有一队人前往。事前,我们这些留居天堂的人总会和他们饯别的。」

***十天后

我和小琪在天堂已住过十天,对这里的种种情况也了解得很全面了。

这里的确不愁食、不愁穿,饿了随时摘食花果,渴了便饮池里的果汁牛奶,倦了,任何一间屋子都可睡眠。但除此之外,无所用心,只觉活一天等于十年,漫长寿命,不知如何度过。(在天堂是没有黑夜的,「一天」只是一段时间的记录。)男人和女人没有任何分别,只要饮过天堂的水,便失去情欲的感觉,彼此坦然相处。这虽然消除无数烦恼,但也失去不少乐趣。

天堂的人活著都是没精打采的。我和小琪住了几天,兴致索然,不约而同地想:还是回去人间的好。人间虽然有许多丑恶,但如能洁身自爱,善于自处,毕竟趣味无穷。很多黑暗面其实是愚昧的人自己创造出来的。如果人类懂得珍惜,真正的天堂应该是人间,不是天上。

我和小琪决定参加前往「尘世潭」的行列。昨天,一扯人已为我们饯别。那些留下来的人,虽然不喜欢天堂,但他们也无勇气回到人间去,只为他们过去的经历太可怕,难以忘怀。

我们接受过他们的祝福后,缓缓前行,向山顶走去。

不久,山峰已在望。我们踏上最高峰,隐隐望见下面碧绿的潭水,中间烟雾迷漫,不知有多深,益发增加了这潭水的神秘感。

我和小琪握一握手,希望我们回到人间后,仍能相见。

然后回头说一声:「天堂,再见!」纵身下跳。

========================================全文完返回目录页读者留言参阅读者留言如有任何意见:四人夜话第一辑之十二8原著:余过美国人说的:女枪手她人长得出众,枪法又好,带领一队游击队神出鬼没……========================================南美洲一个小国家S国,在电视上报告一段紧急新闻:「通缉一名女枪手,年约十八,名阿芝,腿部受伤。如有任阿人发现她的踪迹,立即呈报。可获奖金一万美元。窝藏者与叛党同罪。」

接著电视出现阿芝的照片,是一个十七八岁、明眸皓齿的女子。观看电视者不禁慨叹,怎么这样漂亮的女子会奋不顾身的去做叛国的事情?

电视新闻接下去说,阿芝夥同一女一男,企图在街头行刺总统杜诺,结果只杀死他的一名护卫,而阿芝和两名刺客全都受伤,阿芝独自逃脱,那一女一男则被政府军拘捕。

这时是傍晚六时半。一个从美国派来协助政咐军平乱的医官史天,刚看完电视,他也在感慨: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怎会投入叛军的阵营?

更令他惊异的是,这女孩子很面善,好像在那里见过。

他思索一下,一个画面终于浮上脑际:四年前,他以学生身分到S国来度假。一天在乡间路上,见一个女孩子吆喝著,把一架乾草车推过来。这乾草车是由两个少年在前面拉,另两个少年在后面推,车的速度相当快,而那女孩则站在车内的乾草上,举起一条鞭子飞舞,鞭在前前后后的四个男子身上,把他们当畜生看待,喝令他们跑得快点。

史天和几个同学在旁边看著,觉得非常有趣。那女孩子十分野,穿一条短仅及膝的破旧裙子,站在车上姿势相当动人。那四个少年竟甘心受她鞭打呼喝,毫无怨言,彷佛甘之如饴。

当车子在史天身边驶过时,他看清楚她的脸,只十三四岁,好漂亮的姑娘。车子经过的时候,她向史天露出一个笑脸,令史天久久难忘。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史天对那姑娘已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他回到自己休憩的酒店时,仍不能对她忘怀。他问自己:「如果我是那四个推车的少年之一,我甘心被她鞭打和驱策吗?」心中毫不迟疑的答道:「愿意的。」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甚至幻想那姑娘把鞭子打在他身上,有一阵痛苦而又甘凉的味道。

此后一段很长的日子,史天都对那少女念念不忘,后来因他攻读医科,功课十分忙碌,那美丽的影子才渐渐消失了。

今天,电视播出来的照片,唤起了埋藏在他心底的回忆。是她,这女子一定是她。相貌虽然美丽娇柔,但一对眼睛流露强烈的野味,除了她,别人不会有这个特色。

他籍著职务上的便利,走去政府军特别部门观看那两个被捕的枪手。

一进去,就听到凄厉的呼叫声,军人正用惨无人道的刑罚去对待那一男一女。迫他们说出同夥的姓名和藏匿处,但二囚徒咬牙苦忍,一句也不肯吐露。

官方只知道逃脱的人是阿芝,一个他们早就通缉的女叛军,其他则一无所知。

史天站了一会,见那些行刑者说,他们准备用一些极有趣的方法去对付那个女囚。史天知道所谓「有趣」是什么意思,它恰巧是「可怕」的代名词。南美国家的酷刑是举世闻名的,他不忍看下去,告辞回家。

他是美国军官,受到良好的待遇,住在一层美丽而设备完善的房子中。

当坐下不久。正要更衣休息时,忽听到后门有人连敲几下,史天问了两声「是谁」,却没有应声。

史天拔出手枪,走到后门处,倾听一下,突然把门打开,用枪指著门外那人。

出乎意料,那人却「蓬」的一声倒进来,跌在地板上。她穿的是女装,腿部淌著血,史天向她脸上一望,已知她是谁,他心头扑扑乱跳,把她接进来,将门关上。

这是阿芝。她不知道这屋内人是友是敌,怎么胆敢求助?也许她的伤势太重。使她无法支持下去。

他把她抱起,放在一张长沙发上,见她一张脸苍自如纸,但轮廓仍然十分美好,嘴角充满傲气。这是阿芝,没有问题。

史天一探她的脉搏,虽然一时昏迷过去,但生命当无碍。他先替她打了一支针剂,用刀子割开她的长裤,审视她的伤势。一条修长雪白的腿顿时呈现在他眼前。

史天有点想入非非,他摔一摔脑袋,把杂念挥去。然后替她稍为洗涤一下,露出伤口所在,看样子,有子弹碎片留在腿内。

阿芝身体颤动了一下,她醒了,见史天穿著美国军装,她有点惊讶,挣扎著要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史天拍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我会救你,我是医生,现在为你动手术,把弹片取出来。」

阿芝向他望了一眼,似乎相信了他的话。又或许她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反抗,所以不再尝试抗拒。

史天替她注射了麻醉针,小心翼翼地替她把弹片取出。

半小时后,一切妥当了,阿芝也渐渐苏醒过来。

「谢谢你。」她软弱地说。

只在这种情况下,她的野性稍为收敛了。

史天端详她那美丽的轮廓。心意十分矛盾:「在职责上,我应该把她交给这里的军事当局。但是……我忍心把这样一个女孩子交给那些和野兽一般特务行刑者吗?」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很快答道:「不,不能把一个好好的人交给他们去糟踢,我虽然与她无亲无故,也不忍心这样做。」

于是他取了一条湿毛巾,从后门出去,检查墙壁上和地面上有没有留下阿芝的血渍,果然给他发现了数处,便用毛巾揩去,或用泥沙擦去。

回到屋内,他又把阿芝抱进房中,把自己的床让给她。这时阿芝由于过度疲倦,已沉沉睡去。在灯下看来,仍然像昔年在乡村的乾草车上所见时那么俏丽,现在更增加一种成熟的风韵。

史天心里有一种冲动:如果我现在对她怎样,她决不能反抗。不仅因为她已受伤,而且因为她是一个通缉犯……可是,我能吗?我是一个医生,决不能这样对待病人的呵。

终于,他把房门反手关上,自己到客厅去安睡。

第二天早晨,史天再去看阿芝。她已醒了,张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怔怔地注视著他,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

「早安。」史天微笑,「你暂时还不宜起床,要多躺二三天。」

阿芝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在说:「谢谢。」但她两眼仍露出狐疑的神色,好像要询问他收留她的原因。

「我是美国政府派来的医官,虽然目的是协助贵国的政府军,但是也没有理由一定要把你送去给别人处死。」

阿芝再说一声「谢」,这一次比刚才一次更出自衷心。

「现在我要去部队报到,你放心留在这里。在S国我没有什么友人,不会有人来找我。你住在这里比一般的民居安全。」

阿芝略一移动腿部,知道她的确还不便行走,不得不接纳这青年军官的好意,点了点头。

史天把一盘食物放置在一张小几上,搬到床前。上面有牛油、果酱、面包和生果,供她取用。

交代清楚后,史天便出门而去,傍晚回来,见阿芝安静地躺在床上,知道她对自己信任,暗暗感到欣喜。

他把一叠报纸给她观看。然后坐下来替她换药。阿芝的身体抖动得很厉害。接著地哭起来。

史天吃了一惊,以为她身体发生什么意外,问明白了,才知道她是为两个同伴被捕而哀伤。

「这里的囚牢,任何人被拉进去,都会被整治得不成人样,倒不如乾脆死了的好。」她悲痛地说。

史天亲眼见到特务人员使用的刑罚,知道这是实话,无由辩驳。

「告诉我,你们打游击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把话题岔开。

「每个人都有反抗的理由。我自己是为了打倒独裁者,为父亲和姐妹报仇。」

她略略述说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政府军曾到他们乡间去查缉反叛分子,见她的三个姐姐长得漂亮,一时兽欲大发。把她们统统强奸了。父亲激烈反抗,军队便诬他是反叛分子,把他活活打死。后来为了灭口,连三个姐姐也一并杀掉。阿芝自己因和母亲到外婆家居住,才逃过这场大难。后来回来听邻人覆述事件经过,母亲痛不欲生,不久便神经失常,被送进疯人院。

阿芝恨透了政府军,也恨透了政府军的首脑……独裁者杜诺。一年后,她加入S国的游击队伍,学习烧枪和骑马。见了政府军便杀,成为游击队的一名急先锋。

听完她的叙述,史天开始了解,S国的一般平民是怎样被迫上梁山。

经过这次谈话,两人的了解又增加了几分。

三天后的傍晚,阿芝已能起床行走了,她试走了几步,很满意,对史天道:「这条命,是你送回给我的,我不知该怎样谢你……」

接著她说:「我应该借你的地方沐浴一次。自受伤以来,一直没有洗澡,把你的床都睡脏了。」

她向史天借了一件晨褛,进入浴室内半个钟头,重新出来,就只披了那件晨褛。她把自己的内衣裤洗了,准备明天更换。

新浴之后,在水蒸气的浸润下,更显得鲜艳动人。她笔直走到史天面前,把脸靠在他的胸前,两手从腰际环抱著他。

「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要早点回去,免队伍上的弟兄们挂念。今晚……我还是自由的,你可以把我当普通的女人,你喜欢怎样……便怎样……」

史天的心上上乱跳,这样美丽成熟的女子,向他说出这样的话,教他如何不动心?何况这是他一直怀念的女子。

可是他转念一想:「阿芝这样做不是她真心情愿的,她是为了答谢我,刚才不是说过『无以为报』的话吗?我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占有她,这和前几天晚上占有她有什么两样?」

于是他对她道:「我虽然非常爱你,但更尊敬你,不愿意在我对你有过一点帮助的时候,便占你的便宜。希望将来还有机会,在我们彼此条件完全相当的时候……」

阿芝抬头凝视片刻道:「你是一个君子,从第一眼打量你便知道……那么至少,你应接受我一个吻……」

她仰起唇来,闭上眼睛,史天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浅尝即止,只觉情意迷惘,心中如醉。

阿芝离开他。对镜把头梳理,道:「不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替我出外买一套普通男人服装?」

史天明白她的用意,道:「可以的。」

当他把服装购回来的时候,阿芝已把头发剪短,要扮成一个男子。

原来阿芝早有准备,随身携带一副假发和一些油膏,她把险上皮肤涂成棕黑色,再黏上胡子,穿上男人服装,果然像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天衣无缝。

「妙极,妙极!」史天拍手道,「换上这个装束,你一定可以安然回到你的部队里去。」

阿芝用那戴著胡子的嘴唇,再在史天脸上亲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分手了,史天在窗上望著她的背影离去,心里有种怅然的感觉。

一别半年,两人分隶不同阵营。自然没有机会再见面。只在一些S国军官口中,听到在游击队内有个出色的女将,人长得出众,枪法又好,带领一队男女混合游击队,神出鬼没,政府军被她打死打伤的不计其数,有些军官对她恨得牙痒攘地,说如果把她捉到,一定要剥光她的衣服,示众三日,才把她杀死。

史天一面觉得好笑,一面也为阿芝担心,怕她万一有事,落在这些凶残的军人手中,那后果真是不堪想像。

政府军与游击队的战事日渐扩大和激烈。一天,史天隶属这一医疗小组奉命到前线去抢救一批伤兵。那地方叫牛镇,以产健壮的牛著名。但因不断发生战事,镇上已变得一片破烂,居屋十室九空,只有一队政府军驻扎,从各处运来的伤兵倒有三十多名,齐集在一间小学校舍内。

史天和三个同僚即展开救伤工作,从中午开始,一直忙个不停。

傍晚时分,听说西部二十里外的一个村镇被游击队包围,牛镇的百名政府军分出一半前去救援。

到了午夜,东部十五里的一个政府军据点又忽然告急,该处一排政府军死伤逾半。牛镇的指挥官只好再把留驻约五十名官兵分一半前去相助。

牛镇只剩下廿五名守兵,本已岌岌可危,冷不防在镇中心的地底忽然裂开一个洞口,七八十名游击队员从洞内爬出来。他们用的是地道战术,牛镇军士只注意防范外来的敌人,没想到会在腹背受到袭击。廿五名官兵很快便被解决了。史天等四个美籍医官和所有伤兵都成了阶下囚。

游击队使的是声东击西之计,假装攻击外围地点,实则真正目标是牛镇。这里贮存有枪枝和汽油甚多,是游击队最需要的补给品。

天亮后,游击队就利用收容伤兵的小学为审讯俘虏的地方。

史天被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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