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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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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小野眼中热泪流下来。
小鸟「吱吱」地叫了几声,把头在他手上揩擦著,表示亲热。
「京子,你真的要走?」
小鸟点点头,她飞到厨房的一只水碗内,脚下沾了些水,又飞回书桌上,用脚在桌面上写字:「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愿君珍重。」
小野哽咽失声。小鸟又依恋地徘徊一阵,才向窗外飞去。
小野望著它的身影,直到它消失在云外,这才失魂丧魄地坐下来。
一种寂寞、难受的感觉立即袭击著他。屋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是京子亲手布置的。就是微小如一只烟灰缸、一个案头日历,都有京子的色彩。如今女主人却已不在,教他怎不悲伤?怎不难过?
门外,有人轻轻地敲著。
小野打开门一看,赫然见京子站在那里。
「京子!」他大喜叫道。
「我是凝姿。」
「哦,对不起。」小野抱歉地说。
「没有关系。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开车跟著你来的。」凝姿微笑地走进来,向屋子里四面打量。
「一切和你所料的一样,京子真的走了。」
「我知道,从你的表情我看得出来。」
小野不再作声,凝姿在屋里来回走著。
「奇怪,这一切都符合我的口味。」她抚弄著一桌一椅,一枕一席,叹口气说。
小野望著她,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触。面前这个是凝姿,可是若不说明,她和京子又有什么分别?还不是一样的爱笑,一样的明眸皓齿?京子在变化为人时,是刻意模仿了她的面貌,还模仿了她的性格。
现在,小野明白京子的意思了。她所谓报恩,不但是她本人嫁给他,而且替他安排结识凝姿,让他能娶一个美貌的妻子。若没有这样的机会,他是不会认识凝姿的。
「你为什么老望著我?」凝姿问。
「我忽然想起,我的女儿露子还在学校,待会儿我要去接她放学。如果她发现家中没有了妈妈,她会多么伤心!」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要我从现在起,扮演她的妈妈?」凝姿抬起明澈的眼睛,像看穿他的心事。
凝姿佯装是露子的妈妈,把露子接到自己家去居住,说那是「外婆」的家。露子并不怀疑。小野天天下班,便来看她们,和她们一同去看戏、旅行和逛公司。
凝姿把到美国去度假的计划取销了,小野是个温文潇洒的男人,她很喜欢他。半年后,他们正式结了婚。
这段佳话,传遍远近,不知道的人还说小野和同一个女人结婚两次。
========================================全文完返回目录页读者留言参阅读者留言如有任何意见:四人夜话第一辑之一2原著:余过美国人说的:捉弄要捉弄一个高傲的女人,最绝的方法是令她在大庭广众中,突然赤身露体…… ========================================老毕是一个流浪汉。虽然称为「老」,但年纪不过三十左右。可惜运气不济,而且脾气暴躁,不得人缘,从纽约来到三藩市,生活总是无法安定下来。
但他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对生活从不忧虑。这天,他把袋中所有的钱,倾囊取出,买了一只烧鸡,几个罐头,一瓶好酒,到郊外的一个坟伤上,坐下来自斟自酌。
他之选择坟场,是不爱别人打扰。他看不惯一般世俗面孔,人人口是心非,带著一个假面具。谁有钱,便放个屁都是香的;谁穷,连亲人都瞧不起他。现在他坐在坟场上,只觉心境宁适,无牵无挂,好不快乐。
明天也许没有饭吃,管他呢,总不信这世界会饿死人。
他抬头一望,在醉眼昏花中,忽然有一种幻觉,好像有一个鬼魂在盯著他吃东西。
他大笑道:「盯著我干什么?要吃便来吧,反正我也吃不完。」
那鬼魂没有动静,老毕又举起酒瓶喝了一口,酒香四溢。
那鬼实在忍不住了,讪讪地走过来坐在对面,老毕看清了「他」,足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面孔黝黑,贪馋地望著老毕手中的酒瓶和一只烧鸡腿。
「给你,拿去吧。」老毕把酒和鸡腿都递给他。
那鬼狼吞虎咽地吃著鸡腿,又大口大口地喝著酒。老华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索性把摆在面前的半只烧鸡一并给了他。
那鬼感激地望了一眼,不客气地大嚼起来,顷刻间把烧鸡吃尽,美酒饮光,连那几个罐头的汁水也喝完了,这才拍拍肚子,满意地叹一口气。
「许久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东西。」他说起话来。
「你爱喝酒,下次我再带一瓶来请你。」老毕道。
「你真是好朋友,」那鬼一拍他肩膊:「可是,你为什么不怕我?」
老毕道:「我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有什么要怕的?鬼魂能吓得著我吗?最多是把我弄死,死后做了鬼,说不定还快活些。」
「你错了,」那鬼说:「做鬼十分寂寞,远不及做人的好。做人就算再辛苦,其实也有无穷乐趣。不过人心无厌足,才会弄出许多苦楚来。」
「多承指教,」老毕笑道:「这样看来,我倒是深谙做人之道。」
「不错,」那鬼说:「我很喜欢你,我叫卜通,以后若是没有人陪你喝酒,尽管来找我好了。」
这天过后,老毕果然时常携酒到坟伤与卜通共醉,只要他找到一天半天的散工做,拿到工钱,便去买酒,毫不吝蔷。
一天,老毕垂头丧气走到坟伤,卜通欢欢喜喜跳出来,以为他又携酒来了,那知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这一阵,市面不景,一份工也找不到。」老毕一摊双手。
「哦,」卜通无限同情:「看你的样子,大概饭也没得吃吧。」
「两天没吃过一片面包了。」老毕坦白承认。
卜通沉思了一会,道:「这样吧,让我来帮你,你去找个酒瓶来,让我藏身在里面。」他附在老毕耳边道:「如此如此。」
老毕大喜道:「真的?」
他便在坟地上寻到一个前几天弃置的酒瓶,把瓶塞打开,卜通将身体一缩,像一阵烟般进人酒瓶之内,老毕又把酒瓶盖好。
这样,他便大摇大摆地走到市集上。首先来到一间大餐听,对老板说:「我会表演一套神奇的魔术。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工作,以娱嘉宾?」
老板看他样子像个乞丐,挥手道:「走开走开。」
老毕一转眼,见一位女士正在吃一碟香喷喷的牛排,令人馋涎欲滴。他便对老板说道:「你看,我能叫她那碟牛排自动走到我面前来。」
老板动了好奇心道:「我不信你有这种能力。」
「很好。」老毕向餐听中的食客团团行了一礼:「今天小弟要表演一套魔术,为各位助兴。现在,请那位女士不要介意,让我略施小技,使你那碟牛排从空中飞过来。」
食客极感兴趣,一个个抬起眼睛盯牢他。那位女士也停下刀叉,眼睛注视著那碟牛排,看他用什么方法使牛排飞起。
老毕说完,便把怀中的瓶子取出来,打开瓶塞,口中念念有辞,然后忽然向那女客的牛排一指道:「起!」
卜通在瓶中一钻而出,他是一个鬼魂,只要他不现形,自然别人无法看到他的身影。他走到女客面前,轻而易举地把那碟牛排托起,向老毕走过来,老毕伸手接祝这在其他人眼中,就像那碟牛排无端升起,平平地飞到老毕手上一样。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及至老毕把碟子接住,众人轰然喝采。
老毕微微一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如果各位有兴趣,我的花样还多著。」
他先把牛排送还给那位女客。又向另一张餐桌上一指道:「我要那瓶胡椒粉飞过来!」果然,那瓶胡椒粉末便凌空飞到他的手上。
这时一个女侍捧一客大菜走出,老毕向他一指道:「我和这位姑娘虽然相隔很远,但是我可以用『无影手』把她围裙脱下。」
众人哄然大笑。那女侍粉脸一红,站在那里,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老毕叫道:「各位看住了。」他伸出两手,作出替女侍脱下围裙的姿势,他这时站立的位置,与女侍相隔约两丈,他的手势变得非常滑稽。
然而,女侍身上的团裙果然自身上慢慢脱下,她感觉到有两只手在她身上移动。吓了一跳,「肮的一声,一个托盘高高掉在地下。
在女侍失声惊呼、跌下托盘之际,她身上的围裙已轻轻巧巧地飞过去老毕手中。
餐厅的食客高声喝采。年经女侍却是脸红过耳。心想:幸亏他脱的是我的围裙,要是我的内衣裤,可怎么办?
老毕表演完这一套惊人「魔术」后,向四座观众弯腰鞠躬,回头更向餐厅老板讨赏钱。
那老板却是个十分吝啬的人,虽然他也很欣赏老毕的表演,但说到赏钱的问题,他却板起脸孔,道:「我几时答应过付钱给你的?」
「我已经为你表演过了,而且博得了满堂掌声。」老毕说。
「那是你自己要表演,没有人叫你这样做。」
老毕一听,非常著恼,他脾气本来暴躁,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吧。让我免费再表演一套魔术。索性让大家开心开心。」
他又打开瓶子,道:「来来来,把老板的裤子取下来。」念声方毕,喝一声:「脱!」老板的裤子当场自动掉下,好像有人替他动手一般。老板用力撑拒,但那隐形的手腕力气巨大,硬生生地把他裤子扯下,飞到老毕手上。老板那尴尬的神态是可观的,他两手掩住下体,大骂「岂有此理」。这时食客更加哄堂了。
老毕把那裤子扬了一扬,掷在地上。对食客道:「我的表演已经完毕。再见再见。」
他离开餐厅,一无所得,两手空空,依然腹如雷鸣,十分懊丧。
忽然有人从后面一拍他肩膊,道:「喂,老兄,慢走。」
老毕回头一看,原来是餐厅内的食客之一,衣著华贵,一望而知足个富商。他年约卅余岁,自称名叫高适。
「不知有何见教?」老毕问。
「我看你的魔术十分了得,想请你做一件事。」
高适脸带微笑道:「我认识一位骄傲的小姐,从来不笑,我要你去逗笑她。」
老毕听说要作弄一位骄傲小姐,很感兴趣。问道:「她是什么人?」
高适道:「她是本城第一大富翁,石油大王郭有贵的千金郭羞花。」
「郭羞花?她不是本城的第一美人吗?」
「不错,正由于她长得太美,所以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我曾经受过她一次嘲弄。决心报复她一次,你肯不肯答应我的要求?」
「你要我怎样做?」
「我要你在大庭广众中脱去郭羞花的衣裳,令她赤身露体,当场出丑。」
「那未免有点过份吧?」老毕说。
「我愿意付出很高的代价。」
「愿付多少?」老毕眼睛一亮。
「一万元。」
老毕略一迟疑。高适以为他嫌少,便道:「那么我加到五万元吧。」
五万元对者毕来说,简直像中大彩票一样。他不能不动心了。
「你能够先付一笔现金吗?」
「自然,我先付你一千元现钞,另一张九千元支票。事情成功之后,再付你四万元。」
「好极了,让我们到那边一个小餐馆中坐下来谈。」老毕的肚子咕咕作响,实在再忍不住了。
他们一同走进小馆子,老毕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客特号大牛排,一瓶红酒。这才舐舐嘴唇,听高适谈论他的计划。
「后天,郭羞花家中有一个舞会,我也是被邀请的客人之一。届时我把你带进去,如果有谁问起,你就说是我的朋友好了,等到晚上十二时,舞会的高潮出现时,你便看我的眼色行事。」
「很好,后天我们在那里碰头?」
「你到我家中来。」高适把一个住址给他。
光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舞会的晚上,老毕到高家去找高适。
高适先让他在家中沐浴更衣,又叫专人替他理发,剃胡子,刻意修饰一番,当打扮妥当后,老毕照照镜子,连他也不相信镜中人便是自己,只觉风度翩翩,说不出的英俊潇酒。高适笑道:「原来你是个美男子。到了舞会上,不知多少淑女会为你颠倒哩。」
「算了,她们非富则贵,还会看上我这穷光蛋吗?」老毕说著,小心地把一个香水瓶子放进袋中。这瓶子里面藏著他的鬼朋友卜通,因为酒瓶难以掳带,所以改用一个小香水瓶。事先卜通已和他约法三章,他可以帮他的忙,去赚那五万元,但一到舞会上,必须先让他出来饱尝美酒名菜。大快朵颐,然后才谈到作弄郭羞花的问题。老毕自是满口应承。
十时左右,高适和老毕到了郭家。石油大王的气派惊人,舞会的布置极尽豪华之能事。侍役穿著笔挺制服,穿梭来往,替客人捧酒。到会的宾客大概有五百人以上,红男绿女,珠光宝气,令人目眩。
老毕进来时,引起很多人注意,由于他身躯高大,仪表出众,许多女宾不期然把目光射过来。有的藉故向高适搭讪,要他介绍老毕。不一会,老毕已发现他被一群高贵的女士包围了。
他别的本领没有,阅历倒是不少。把他在社会上打滚的经验,以及所见的怪人怪事,对这些女士们吹起牛来,头头是道,听得她们眉飞色舞,不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正谈得高兴之际,忽然有人叫道:「瞧,第一美人出来了。」
老毕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著紫罗兰色晚礼服的少女,出现在人丛中,她具有一种出众的仪容,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虽然她未露出一丝笑意,但那天生丽色,已令与会男士,一个个神魂颠倒,而大堂中的女士,则黯然无光。
老毕暗暗赞叹:常常听到第一美人的名字,果然名不虚传!
在这时候,他感到袋子内那香水瓶子轻微晃动著。猛地想起,他的鬼朋友卜通在瓶内一定不耐烦了。便背转身子,伦偷把瓶盖打开,让它跑了出来。
卜通一出来,便不客气地把一杯杯美酒往肚子里倒,那些斟酒的侍者觉得奇怪,怎么刚刚斟下酒杯的酒,一下子就没有了。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不敢作声。
最感惊异的是一个厨子,从厨房里捧十只烧鸡出来,捧到大堂时,有两只烧鸡竟不翼而飞,却剩下两副骨头,厨子惊得张大了嘴巴。
但在这闹哄哄的场合里,谁也没注意到发生什么怪事。因为舞会已经开始,绅士淑女们翩翩起舞。四五个男士一起走到郭羞花面前邀请。郭羞花举目一望,见到一张陌生然而英俊的脸孔,这人很给她好感,她接受了他的邀请。
「你和他们真是不同,你一出现,整个会场的空气都清新了。」邢男子在舞池赞美她。
郭羞花对这句话听得很舒服,她不觉望了他一眼,道:「我们以前见过而吗?」
「没有,我是和高适一起来的。」
「哦,你和他有生意来往?」
「不,我不做生意,我是个画家。」老毕随口胡扯。
「画家?」郭羞花眉毛一扬,脸上现出一层喜色:「我也爱绘画。几时请你来看看我收藏的作品?」
「很好。」老毕说。
经过这一舞之后,郭羞花竟和老毕十分投契,不停地和他说这说那,又接连和他跳了几只舞。令旁边的人又羡又妒,不知老毕凭什么本事,居然令部羞花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她本来已美,这一笑,恍如芙蓉吐艳,看得老毕如醉如痴。
这时,高适在附近走过,向老毕打个眼色。老毕点点头,藉故离开了郭羞花。
他走到一角落里,轻声呼唤卜通的名字。卜通在厨房里转了一转,早已吃得又醉又饱,这时来到他面前,笑道:「小子,你交上桃花运啦。」
「别开玩笑了,我正为这事情伤脑筋,一会儿高适要我用魔术脱下那女人的衣裳,可是……」
「可是你舍不得,是不是?哈哈……」卜通是隐形的,他的笑声和说话,也只有老毕能听得见。
「别幸灾乐祸。我心情不好,算了,把那一万元退还给高适好了。」
「高适这位大少爷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若不照他的话做,小心他剥下你的皮。」
「那叫我怎么办?」
「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你怕第一美人给剥光了衣裳出丑,是不是?」
「废话,这还用说!」老毕没好气道。
「有一个办法,让大家瞧不见,不就行啦。」
「怎么样?」
「可以同时关闭灯掣,把大厅弄得漆黑一片。」
「对了,」老毕一竖大拇指说:「这样我一方面可实现我的诺言,一方面又不必郭羞花出丑,确是两全其美……但谁负责关灯的工作?我不能出面,高适会怀疑。」
「我也不能同时做两件事。这样吧,我去多找几个鬼朋友来帮忙。你等我,五分钟内准回来。」
说罢,卜通已走得无影无踪。
不到五分钟,卜通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来了:「我已找到鬼朋友帮忙了,一切依计行事。」
老毕大喜,又叮嘱他诸事小心,这才回到郭羞花身边去。
忽然,有个侍者走上前来,向老毕一鞠躬,递给他一张字条。
老毕打开一看,是高适写的。上面只简单几个字:「准备动手。」老毕看完,把字条搓成一团,随手置于袋中。
郭羞花笑问:「是女朋友写给你的?」
老毕道:「不,我没有女朋友。」
「你没有女朋友?」郭羞花不相信地问。
「一个也没有。」
「为什么?」
「我眼界太高,普通的女人我看不在眼里,叫我看在眼里的女人却又瞧不起我。」
郭羞花格格她笑了。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笑得哪么开心。连她那站在大堂另一端的父亲也不由望过来,眼中带著欣慰的表情。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女儿的开心比钻石还珍贵。
「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郭羞花突然说。
老毕怔了一怔。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感激。为了掩饰,他忽然高声笑起来。
「怎么,你觉得我不配?」郭羞花不悦。
「不是这么说,你身边有许多贵介公子包围著,怎会把我放在眼中?」
「别提他们了,我瞧他们不起。」
「我心中正有一个疑问,你平日是不是曾得罪过一些人而不自觉?」
「也许是吧,让他们恨我好了。」
「有人恨你恨得很厉害,要向你报复。」老毕忍不住提出警告。
「谁?」
「我不知道,」老毕搔搔头皮:「只是那么听说,有人今晚要作弄你,出一口气。你最好暂时避一避,半个钟头后再出来。」
「我不相信谁敢对我怎么样,我偏偏不走,看他们能奈我何!」
「唉,」老毕有点焦急:「那会令你十分难堪的。」
高适看看表,还有二三分钟就是午夜十二点,这时舞会的气氛正热闹,老毕刚离开了郭羞花,她站在大堂的一角,为许多男士包围著。
高适向老毕点点头,老毕口中念念有辞。蓦地,郭羞花在那边惊叫一声:「啊哟!」
她的晚礼服自肩上无端卸下来。两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裳,十分狼狈,彷佛怕它飞去似的。
高适嘴里露出微笑,暗想:「枉你平日高傲万分,今天要你当著众人的面被脱得赤条条的,看你怎样下台!」
在他的心底下更希望看到郭羞花那雪白晶莹的肉体……那人间的无价之宝……,只要看上一眼,也足令人死而无憾。
然而,就在紧张关头的一刹那,忽然全厅漆黑,满屋哗然。不知怎的,电灯全部熄去了。
郭羞花依然在失声叫著,好像与谁在挣扎,她的晚礼服已被一双无形的手硬生生给脱了下来。但那双无形的手似乎留有余地,没有进一步碰触她的内衣。
尽管这样,郭羞花也羞得满脸发烧,要不是电灯及时熄去,她真会无地自容了。
她呆了一呆,耳边便听得一个亲切的声音道:「随我来。」
她听得出这是老毕的声音,便像在兵荒马乱中遇见亲人一般,急忙把手伸给他。老毕拉了她向前直跑,问道:「你的房间在那里?」
郭羞花伸手不见五指,只能说:「在大厅的东北角。」
老毕带著她左冲右撞,终于带著她找到出口,走进一条长廊,到了长廊上,郭羞花对地势已十分熟悉,她摸到第三个门口道:「这个房间便是我的。」
她推门进内,老毕道:「请休息一会,我告辞了。」
郭羞花将他一拉:「你陪著我。」老毕迟疑了片刻,陪她走入房中,只觉幽香阵阵,令人心神一荡。她在床沿坐下,叫老毕也坐在她身边,她的躯体微微发抖地偎著他。
本来郭羞花有许多话要问他,今天晚上的情形太奇怪。但不知怎的,一坐在他的身旁,嗅到一阵强烈的男子气息,芳心不觉一醉。竟感到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
在黑暗里,她的上身逐渐向老毕挨过去,终于忍不住,一转身,紧紧地搂著他。
女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别以为高傲的女人难以追求,其实越高傲的女性,防线也许越脆弱,问题是进攻者能否找到她的弱点罢了。
郭羞花不需要男人吗?自然不是,越漂亮的女人越需要男性的呵护,只是平日未得机缘。现在与老毕在黑暗中肌肤相亲,她感到再无顾忌,心理防线一撤,便变得热情如火。
老毕如果再不反应,就不是男人。但他尚有一线理智,觉得有一件事情,非对郭羞花说明不可。于是他把高适的计划和自己变魔术的过程,原原木本对郭羞花讲述出来。郭羞花倾听完毕,微顿一顿,自嘲道:「为什么要为我设想?你和我本来没有什么交情,大可以安安稳稳地拿它五万块钱。」
「自见你的面后,你的美丽教我仰慕,也令我深感惭愧,不愿意作弄你。」
「原来如此,」郭羞花吐了一口气,微微一笑:「你是喜欢我的。」
她把脸仰起来,呵气如兰。满头秀发,触著老毕的下巴,令人痒痒的。两人的距离逐渐「修正」,他们的嘴唇终于像磁石般吸在一块。
第一美人的热力,将老毕全身融化了,他们一同倒在那张软绵绵、香喷喷的大床上,郭羞花咬著他耳朵道:「除了我父亲之外,你是第一个走进我房间的男人。……进来了就休想出去。」
在黑暗中,老毕享尽了艳福,但奇怪的是,外面的电灯,早经工匠修理而复明,这房间的电灯却始终未亮过,原因在那里?(事后老毕才知道,又是他的鬼朋友帮了一固大忙!)经过这一夜的缠绵,老毕与郭羞花成为一双甜蜜的情侣,出双入对。老毕在石油公司担任了一份工作,由郭羞花亲口推荐,职位自然不低。
这件事情令高适又妒又恨,他一口咬定,老毕出卖了他。非但不肯付其余的钱,还要设法对他报复。
他雇了一名神枪手,埋伏在郭羞花门外,一心等待老毕出来时,便将他射杀。
这天老毕从郭家走出,与郭羞花一同去郊游。他们将要上车之际,那神枪手对他瞄准了,正要开枪,忽然觉得下身有点异样,低头一看,自己的裤子无端掉了下来,他吓了一跳,急忙拉上,但彷佛有人用强有力的手臂将他搂紧,令他完全不能动弹,下身的裤子便被硬生生脱去了。这还不算,连内裤也被褫去,像风筝一般飞起,飘浮在半空中,抓也抓不到。凶徒大呼救命,狼狈逃逸,老毕和郭羞花抬起头来,见了一个不穿裤子的人在街上乱跑,笑得前仰后合。
夜晚归来,老毕照例又携了酒肉,到坟场去找卜通,这时候他认识的鬼朋友越来越多,都是上次在郭羞花家中帮过他大忙的。
卜通道:「老兄,那高适对你怀恨在心,今天上午,若不是我看见那家伙,先发制人,你已经一命呜呼,永远和我们为伍了,你得好好想个法子对付他。」
「有何高见?」
「一定得给他一个下马威,令他不敢再来缠扰你。」他叫老毕附耳过来:如此,这般这般。
老毕点头叫好。
一天,高适在家中和一群叫「短刀党」的歹徒商量,要将郭羞花劫持,带到一个偏僻的山居去禁锢。在行事时,各人带上面具,不要被她认出,然后住在山居中,将她肆意凌辱,一星期后,才将她送回家。
这天夜里,郭羞花从家里开车出来,后面跟著一辆黑色的车子。
郭羞花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到了一条僻静的街道上,那车便冲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几名蒙面大汉凶神恶煞地跳下车,把她连拉带扯,推进他们的车厢里,还用布条绑住她的眼睛,才开车飞驰。
大约个多钟头后,汽车停下来。当她下车时,嗅到一阵田野的气息。
他们进入一幢房子,郭羞花双手被捆绑,吊在半空之中,直到这时眼上的布条才被解开。
郭羞花看清楚这是一个农家,陈设很破陋,似乎是他们临时借来应用的。
为首一个蒙面汉,走近她身边,伸手抚摸她是踝。郭羞花一急,两脚乱踢,踢中他的脸颊。那人恨恨地道:「贱人,不给你一点颜色,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他把身上的皮带抽下来,当作鞭子,一鞭一鞭抽在她身上。
郭羞花自小至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不觉放声大哭。
旁边一个汉子,在那首领耳边喃喃说了几句,他得意道:「是的,我们要把她的衣服脱光,让弟兄们欣赏一下她的肉体。」
郭羞花怒骂道:「你敢!」
「为什么不敢,我们弟兄们没有不敢做的事情!」几个汉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来扯她的裙子。郭羞花虽然挣扎,但两条腿给他们握牢了。眼看那裙子就要被他们褫下来,不禁羞得满脸通红,高叫:「救命!」
就在这时,几个汉子脸上,忽然给人热辣辣的打了几巴掌。他们莫名其妙,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个道:「你为什么打我?」另一个也道:「你为什么打我?」一刹那间,吵得天翻地覆,他们把郭羞花放开,互相殴打成一团。
蒙面人首领大骂道:「你们怎么啦?」话声未完,他的脑子也「咚」的一声,给人击昏了过去,当他醒来时,不觉叫一声苦!
原来他自己被人高高吊起。郭羞花站在地上,已揭开他的面幕,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高适。
「不要脸的东西!」郭羞花狠狠地向地下吐了一口唾沫。
高适感到无地自容,紧紧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一次要身败名裂了。
其他的几个蒙面人,在地下东歪西倒,也已失去知觉。令高适奇怪的是:究竟是谁救了郭羞花?
外面一阵急促的汽车刹车声,不久一个男人奔跑进来。
「你受惊了?」他对郭羞花关怀备至。
「是你?」郭羞花大喜,立即投进他的怀中。这不是别人,正是老毕。
「我来迟了一步,不过,我的几个鬼朋友已先来了。我怕你吃了眼前亏。他们乘风,比我乘车快。」
「你怎知道他们的阴谋?」郭羞花问。
「我有几个很好的鬼朋友,他们听到高适的图谋。」
「妖术!妖术!」高适破口大骂。他的骂声还未停止,忽然觉得自己身体凌空飞起,离开了农庄,在黑漆漆的天空下,无边无际地飘荡著,吓得他三魂去了七魄,大叫救命。
耳边听得有人呵呵大笑道:「这就是妖术,让你尝尝妖术的滋味!」
高适的两手依然被绳索捆缚著,身体像风筝一般飘飞,最后在什么地方一绊,就此卡著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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