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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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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娇嗔道:「我不许你说这种扫兴的话。」她把一些筹码放在「21」号上面,笑道:「这是我的岁数,也是我的幸运号码。」

事有凑巧,这一次,轮盘上的丸子滴溜滴溜地正好又转到「21」号的附近,以乔光的经验看去,它显然要落在「21」号上,舞女紧张得站起来。

那绿衣女鬼嘴角撇了一下,做了个不屑的表情,她伸手过去一拨,把那丸子拨到别一格去。这一次用力过猛,那丸子跳起来,飞到对面的另一个号码上。

众人齐叫道:「有鬼,丸子都快停定了,怎么还会跳起!」

舞女顿足气极道:「我明明已经中的。这轮盘有毛病!」

乔光心里暗笑,心里却也不禁警惕:原来像赌钱这样的小事,也有鬼物插手。可以助其成,也可以使其败,不知皮公子做了什么事对那女鬼不住,竟有这种遭遇。然则一个人立身处世,可真要谨慎,不要做亏心事了。

皮公子又赌了几手,终于全军尽墨,他起身带了那舞女离去,那女鬼也跟著他。

乔光目送他们走出,也离开了赌常

当他经过夜总会的贮物间时,忽然觉得门缝内有灯光。在这时候是不应有灯光的。

他一推那房门,却是虚掩著。里面听见一男一女的调笑声,他躲在一些杂物堆中偷偷望去,原来是夜总会侍者阿鲁和衣帽间的一个少女小清。

小清只十六七岁,日间读书,晚间在夜总会工作赚钱,还是个相当纯洁的少女。阿鲁却是个专门引诱女人的坏蛋,连乔光也知道他的作风。此时见小清和阿鲁在一起,心头顿时觉得不大舒服。

奇怪的是,两人之外,还有一个形状古怪的老妇人,藏在小清身后,阿鲁和小清二人全然不觉。乔光知道那又是一个鬼物。

听小清和阿鲁的对答,乔光知道阿鲁正以油嘴滑舌要诱骗小清和他做爱,小清在态度上还是有点抗拒。显示她虽然喜欢阿鲁这个人,却还不想立刻和他发生异乎寻常的关系。

但那老妇人在她身后悄悄解开她的衣裳,还用两手轻轻抚摸她身上敏感的地方,令小清如痴如醉。显然是不存好心,要她丧失抗拒力,接受阿鲁的要求。

几次,小清要把阿鲁推开,但老妇人却在后面捉著她的手,让阿鲁好进一步侵犯她。小清在半痴迷中,并不察觉是另一个人在捉著她的手。

眼著小清在鬼物的摆布之下,快将为色狼所乘,乔光勃然大怒,刚才在赌场所见的事,还可以容忍,这次他再不能容忍了,轻咳了一声,从货物堆后走出,小清和阿鲁见了他大吃一惊,各叫一声「经理」,一个忙整衣衫,一个从地下爬起,那个老太婆则倏然不见。

「小清,这不是你上班的时间吗?快回去做事吧。」乔光用温和而严肃的口吻说。

「是的,经理。」小清满面通红,匆匆披衣走出贮物室。

阿鲁则尴尬地站在那里,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阿鲁,你在外面风流的事迹,我都知道。老实说,哪一个男人不爱这一套?若是双方你情我愿,我不干涉。但小清明明不愿意,你硬是要迫她,此其一;你和她都在工作时间,不应该偷懒,此其二;这贮物室不容普通人随便进来,你破坏规例,此其三。今次我不责罚你,但你好好想一想,下次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做这种事情!」

乔光说完,阿鲁唯唯,不敢抬头。

这天晚上,乔光回到自己家中,才一进门,忽然有人冷笑一声。

「是谁?」乔光发问,四周一看并无人影。

他把谢伯所赠眼镜戴上,马上看到在贮物间所见那个老太婆,她坐在一张沙发上对他冷笑。乔光心里一寒,暗想刚才我破坏她的图谋,也许触怒了她。

「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哼,我知道你有一对眼镜,很了不起。但是人鬼有别,你尽可以旁观,却不该来破坏我们要做的事情。」

乔光想了一想道:「既然人鬼有别,你为什么又去陷害那个女孩子?」

老太婆语塞。她一顿足,老羞成怒道:「你懂什么?我和她是三世仇人,她前生害过我,所以今世要报复她。」

乔光道:「那是你的事,但小清是我的职员,那贮物室是我的地方,我有权保护她,你若在别的地方找她麻烦,我不管。」

「哼,你的嘴好厉害,我不和你说,咱们走著瞧吧。」老太婆说完,身影倏即消失。

乔光独自在客厅上坐了一回,自觉戴上鬼眼镜后,反而增添了不少是非。但是又不舍得不去戴它,因为所见的景象实在太奇异了。

「可惜一个人不能看见自己身后的鬼,不知我后面有无恶鬼跟著?」这样一想,不禁心里有些发毛。

第二天晚上,乔光坐在写字间中,有个职员来报告说:夜总会来了一个豪客,挥金如土,要请全场的客人喝酒,问乔光要不要去招呼一下。

乔光走到夜总会大厅,远远望见那豪客是个大块头,粗眉浓包髭,已喝得半醉;左拥右抱,乐不可支。

乔光禁不住又把眼镜戴上,向那豪客望去,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那豪客后面跟了一大群鬼物,男男女女,足有十多个,像一队兵丁似的,排在后面。

乔光一面感到可怕,一面又感到滑稽。想起有一个东方笑话,说每一个医生后面都有一群鬼跟著,愈是名医,后面跟的鬼愈多,那些鬼都是他医死的病人。说不定这人是个医生?

他走上前去,自我介绍,与那豪客搭讪,豪客自称名辛葛,是做入口生意的,入口商而有这样多鬼物跟著,令乔光大惑不解。

坐了一会,忽然外面有个男子跑进来,鬼鬼祟崇地在辛葛耳畔说了几句话,辛葛面色大变,站起身来,似要离去。

就在这时侯,一群鬼物互相挤眉弄眼,一拥而前,有的抱他的颈,有的拉著他的两腿,有的扯著他衬衣和领带,更有的去把他的长裤拉了下来,弄得辛葛狼狈不堪。乔光几乎笑出声来,门外忽然有数人扑进。

进来的人是便衣警探,乔光认得他们,为首的一个是汤探长,以前也常到夜总会喝酒。

那大个子辛葛,这时顾不得衣衫不整,狠命推开那些纠缠的小鬼,向横门奔去。

汤探长拔出手枪,喝道:「辛葛,不要逃,你的底细已被人揭穿了,你挂著名流的幌子,开商行,每年输入大量的海洛因,害死不知多少人,瞧你逃到那里去!」

辛葛在危急关头,反而转为镇静,他突然抓住身前一个女子作为挡箭牌,从怀中取出手枪。紧紧抵住那女子的额角,叫道:「你们不要迫我,谁上前一步,我就开枪打死她。」

那女子惊得作不了声,她不是别人,正是衣帽间的小清。乔光看得清清楚楚,当时小清正经过夜总会大堂,因发生事变而呆立在那里,她和辛葛距离数尺,辛葛本是抓不到她的。可是那个与小清作对的鬼物老太婆忽然出现,把小清推向辛葛的怀中,辛葛便乘机抱紧了她,作为威胁,那老太婆站在一旁,得意狞笑。

乔光十分愤怒,可是想不到什么法子才可以援救小清。

眼看辛葛挟持著小清,一步一步向左边太平门走去,就快逃脱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辛葛身后那群鬼物又告出现,他们抢夺辛葛手上的枪,有的则拉开他的左臂,好让小清脱困。

与小清作对的鬼魂老太婆上前怒责道:「你们为什么破坏我的计画?」

众鬼反唇相稽:「谁破坏你的计画?分明是你在和我们捣乱。我们要置这辛葛于死地,你却推这个女子来掩护他,这是什么居心?」

老太婆与众鬼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十分热闹。但旁人看不到这种场面,只有乔光看得异常清楚。他现在才明白:原来鬼物也有矛盾的,在各鬼发生利害冲突时,便会发生争执。

老太婆一口难敌众口,终于被十几个幽灵把她斥退。他们硬生生将小清从辛葛怀中拉开,令他顿时失去了护身符。

在汤探长眼中,看不到辛葛身边的幽灵,也看不到那些无形的争执,只以为是小清挣脱了辛葛的控制,狼狈奔走。这是千载一时的良机,他立刻向辛葛开了一枪,打中他的右腿,辛葛痛极倒下。

众鬼哈哈大笑,围在辛葛身前跳舞。有的道:「你杀人如麻,现在是你的报应!」有的道:「我们不要立刻取你性命,先让你在牢狱中享受几年『清福』再找你算帐!」有的道:「你贩卖毒品,害我全家,我要你的儿子也不得好死!」听起来阴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

汤探长赶上前来,为辛葛戴上手铐。辛葛垂头丧气,与刚才趾高气扬的神态,判若两人。

汤探长燃上一根烟,遥对乔光点首道:「对不起,打扰你们,现在没事了,如果打破了什么东西,由我负责赔偿吧。」

「小意思,不必计较。」乔光笑道:「恭喜你又立一功。」

汤探长满意地一笑,带了辛葛离去。

乔光回头找著小清,对她说:「你今年时运不太好,明天去买一条十字架项链戴起来,好驱邪。」他从腰包中掏出几张钞票,交给小清道:「是我送给你的。」

小清连声道谢,乔光又对她说:「这几天危险的地方不要去,不要去水边;夜晚不要单独外出,多和朋友在一起。」

「我知道了,经理。」小清虽然感谢乔光关怀,却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还以为他怕她遭色狼袭击。经过一番扰攘,乔光也要回家休息。他驾车经过市区。在路上遥见一处街头挤满了人,还有照明灯向一幢大厦照射著。

乔光好奇,把汽车开近,泊好车子,上前去观看,见那大厦的第九层窗盘上,坐著一个女人,大约二十来岁,赤足,一双脚伸在窗外,摇晃不停,像在唱歌。情况十分危险,只要稍为坐偏一些,便会直掉下来。

街上人群谈论纷纷。有的说这女子得了神经病;有的说她是失恋,想跳楼;有的说她撞邪。

乔光戴上眼镜,向那女子所坐的窗口望去。只见两个鬼魂,一男一女,正在上面对那女子游说,不停的指著窗外,示意要她跳下去。女子向窗外望了几眼,有点迟疑。

乔光大惊,向上面叫道:「不要听他的,千万不要跳下来!」可是当时人声吵杂,他的声音那里传得上去。

消防局人员正在地下张救生网,准备在万一时承接她,但下面布置还未妥当。上面已起急剧变化,那两个恶鬼见女子不听话,联起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将她推下楼。那女子这时反而清醒了七分,拚命挣扎,一面推拒,一面叫道:「救命,救命!」

乔光在地下仰首喝道:「喂,你们两个恶鬼,不能欺侮那女子,快住手……」

乔光身前身后的人,都不知道他说甚么,以为他是一个疯子,乔光知道没有人能相信他的话,急于赶上楼去,亲自制止,但警察拦住他的去路,说:「没有特殊关系的人不许上楼!」

乔光咆哮道。「你没看见那女子就快被人推下楼吗?还不去救人。」

警察抬头一望,道:「我看不见……」

他话声未了,那女子已自半空飞下,在众人惊叫声中,她飞堕在地面,脑浆迸裂。

乔光顿足道:「唉,要是我早到一步就好了。」

他开始了解,人都是不想死的。那些跳楼自杀的人,都是受了一时的蒙蔽。或并非出自本意,身不由己。

他带著抑郁的心情,驾车回家,刚走进自己那幢楼宇的入口,便听见有两个极细小的声音道:「我本来已要了他的命了,但刚才听六姐吩咐,程迈是个真正的善人,帮助过不少穷人,所以要延缓他寿命六年。」

另一个声音:「如果六姐出头,我们也无话可说了。」

乔光觉得好奇:「这六姐究竟是甚么人,居然能左右人的生死?从刚才两个小鬼的对话看来,他们竟十分害怕她。这『六姐』定是鬼物中一个有权力的人。」

程迈住在他家楼下。他既动了好奇心,便在程家门前敲了两下。

开门的是程迈的妻子。

乔光道。「我是楼上的住客,听说程老先生身体不舒服,不知好点了没有?」

「谢谢老天保佑,他刚刚苏醒过来,我本以为他不中用了。」程太太欣慰地说。

「我能看看他吗?」

「欢迎还来不及呢。」程太太家中只有两老,平日生活寂寞,巴不得有多个人谈话。

走进屋内,见卧房内躺著的老人支撑著身体,正要坐起来。

程太太道:「你精神不足,躺著的好。」

「谁说我精神不足,我现在龙精虎猛,肚子饿得可以吃下半打牛扒。」程迈说。

「瞧你这个人!」程太太望著他微笑,转头对乔光道:「他本来在医院住得好好的,可是三两天就说闷,要回家来祝傍晚时,他的病况变化,吓坏了我,想不到现在又像换了一个人。」

程太太唠叨著到厨房去为他张罗食物。乔光坐下来陪程迈聊天。

「刚才我以为已经死了。精神像脱离了躯壳,飘飘荡荡,经过许多陌生的不认识的地方。有时是森林旷野,有时是江河大川。但不论甚么地方都很僻静,我不喜欢,走了一会,不知怎的,又走回头。当我一发现我的躯体时,便拚命抓紧了它。终于醒转过来。」

乔光微笑地倾听著说:「你是个善心人,死不了的,就是死了,神鬼也会把你救活。」

「善心人,你怎知道?」程迈很乐意地谈起他的往事,说他在非洲殖民地做官时,怎样救了许多饥民,又宽赦过不少囚犯。

在谈话间,乔光眼前飘起几个黑影。

乔光定睛一看,是三个鬼魅,二女一男,穿的都不是现代的装束。两个女子是古代贵族妇女,神态狞恶,不怀好意。男子是一个武士,手持一把斧头。

前行的一个白衣女子道:「这程迈是杀死我全家的大仇人,现在时候到了,我一定要报复。」

另一个黑衣女子道:「他前生是个脾气暴躁的将军,冤杀了许多下属和同僚,我的丈夫就是被他害死的。」

那个武士更不由分说,走到程迈身旁,举起斧头便劈,乔光惊叫一声,欲起身拦阻。但他快,有人比他更快,有两个紫色身影条然出现,是两个身态轻盈的女子,双双出手,托住武士的斧头,不让他劈下去。

「干嘛阻住我?」武士喝道。

「六姐吩咐,这人不能杀。他还可享寿六年。」紫衣女郎道。

「这人前世穷凶极恶,我等到今世还不能报仇?六姐为甚么护著他?」武士咆哮。

「照他前世所为,今生寿数确已到了尽头。但他今生行善积德,帮助了很多人,所以准他延寿六年。」

「岂有此理!」武士咬牙切齿。两个古装女人也是怒形于色。

「我杀了他再向六姐领罪!」武士突然举起斧头,再向程迈袭去。

一阵清风拂至,有人轻轻托一下他的手腕道:「咦,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一个穿著浅蓝裙子的女郎出现,拦在那武士与程迈之间,这女郎神态秀美,像朵水仙花,赤著双脚,肌肤雪白晶莹,十分可爱。任何人只要望她一眼,便觉烦腻全消,心胸怡适。

「这人大概是一个仙子!」乔光从心里赞叹道。

那武士神色惶恐,低头叫道:「六姐。」

「连我的说话也不听,不是造反了吗?」六姐虽然神态柔和地说著,但武士却吓得全身作抖。

六姐向两个紫衣女郎瞧了一眼,道:「把他两手折断,作为惩戒吧!」

紫衣女郎道:「是。」

武士连连求饶,那两个古装贵妇也是十分惶恐,六姐望也不望他们一眼。

两个紫衣女郎突然上前,一人抓住武士一条胳臂。那武士虽然力气比女郎大,但一点也不敢反抗,只是闭目咬牙,准备忍受极大的痛苦。

两女叫一声:「去!」一齐将武士的手臂打了几个转,向外力拉,「格勒」一声,两条手臂被活生生折下。

鬼魂是不流血的,但武士依然露出极端痛苦的神色,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两个古装贵妇吓得魂飞魄散,一齐哀求道:「六姐,请原谅我们。」

「幸亏你们没有出手,否则就会受到同样的惩罚,你们把他带走吧。」六姐说话神态严肃,但脸容依然像花一般美丽。

转眼间,两个贵妇已把不断呻吟的武士抬走。六姐带著紫衣女郎,转身也要离去,乔光不知怎的,心胸中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忽然起身拦在六姐面前。

「为甚么拦住我?」六姐微带诧异问。

「哦……」乔光呆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甚么。

六姐抿嘴一笑,一闪身,从他身旁掠过,她和两个紫衣女郎倏忽不见。

乔光呆了半晌,只觉在人间从未见过这样可爱的女子,再想起她临走时的一笑,更觉意乱神迷。

床上的程迈一直注意乔光的举动。不禁问道:「你在和谁说话,你瞧见了甚么?」

乔光如梦初觉,叹口气道:「我不能把实情告诉你,反正你可以宽心,我知道你还有六年寿命。如果你继续行善积福,说不定生命还可延长。」他说完,向门外走去。程迈在他身后喃喃说道:「一个疯子!」

自这次经历之后,乔光性情大变。他知道行善积德,原来有积极的果报。从此到处劝人,要抱著助人为乐的精神。自己更事无大小,必定选择有益于人的去做,「莫以善小而不为」,即使在路旁发现一块果皮,他也必将之移去,以免滑跌路人。

但由于这样,他已好几次破坏了鬼魅的行事,他忘记了谢伯对他的警告:「戴上眼镜只能做个旁观者,不可干预幽灵的行为。」

乔光已婚,二年前离异,现在是独居,他的生活比较自由,随意所之。有时戴上鬼眼镜,见到一件奇异的事情,他会一直追随下去,瞧个究竟。

这天晚上,他又见一个小鬼缠著一个路人,以为小鬼会有不良的企图,他跟随那路人乘坐地下火车,从城南到城北,在那路人到家后,那小鬼又已失去踪影,他才一个人信步而行。

附近是一个游乐场,他反正无事,便进去逛逛。

对场内的各种机动游戏,他已缺乏新鲜感。后来走过一间「变形屋」,才为门外所画的各种鬼怪形状所吸引,买了一张门券人去。

所谓「变形屋」,是由各式各样凹凸的玻璃镜组成,人走进其中,便见千百个身影,都由他自己幻化而成。有时变成一个长人,有时变成一个矮人,有时更丑如鬼怪,十分可笑。

乔光不禁再把鬼眼镜戴上,试看情景有甚么不同。只一戴上,赫然在他的身影之后,站著一个女子。

起初,乔光以为那是另一个游客。但他试把眼镜除下,那女子立刻失踪。这才意会到,原来自己身后也有鬼魂跟踪著,若没有这些镜子,他永远不会发觉。

乔光一来是吃惊,二来是好奇,他急于想知道这个跟著自己的鬼魂是甚么样的鬼,和他有甚么怨仇。

细看那女鬼,是现代装束,身材颀长美好,眼波如水,不像带著甚么恶意。

「你为甚度跟著我?」乔光问。

「不记得我吗?我叫冷翠。」女子低声说。

「冷翠?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你自然是贵人事忙,不记得在二十多年前,当你还在念中学时。邻居有个小妹妹比你年轻十岁,她喜欢上了你。常常暗中追随你的身影,露出羡慕的表情。在她心目中,将来除非不找男朋友,要找一定要找一个像你一般的典型。可惜她和你年岁悬殊,你不会注意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后来你搬家了,她再也见不到你,非常伤心。十年后她和一个男人结了婚,丈夫并不合她的心意,她始终还是记挂著你。又过了三年,她和丈夫离异,开始在外面滥交朋友,表面上生活放荡,但她的目的不外是在人海中寻找一个像你的典型,以满足她的心意。可惜,无法找到目标。二年后她因酒后驾车失事丧命。死后心情抑郁,仍然对你念念不忘,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到你的住处,从那时起,便跟上了你,直到现在。」

「这样跟著我有甚么目的?」

「没有目的,你不明白女人的心理,如果她喜欢一个人,只要天天见著,就是一种满足。」冷翠微垂下头。

乔光像所有男人一样,听到有个女人这样为自己颠倒,不禁为之飘飘然,也深深地为之感动。

「可惜你不是……」乔光随口接上这么一句。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是不是?」冷翠一双妩媚的眸子望著他:「没有关系,如果你不嫌弃,人鬼也能相好。」

乔光不知道如何作答。

冷翠道:「我知道你认为我是无形无质的鬼魂,怎可以和你交朋友?其实不要紧,只要你在我嘴唇上方吹三口气。我就会暂时变成有形的人的。」

「真的吗?」

「你可以试试看,不要怕,我只是一个爱得你要命的小女孩,决不会伤害你的。算是可怜可怜我吧。」冷翠走近乔光的去边,仰起头来,双颊泛红,令人难以抗拒。

乔光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就像吻在空气上一般,一点感觉也没有。冷翠樱嘴微微开启,示意要乔光吹上三口气。乔光照样做了,用力向她嘴内吹了三口气。说来也怪,冷翠身体剧烈颤抖了一阵,未几即平复下来,对乔光道:「你再亲亲我看。」

乔光再吻她的嘴唇,这一次竟是一样有实质的、柔软的嘴唇,和普通女人没有两样。再伸手触摸一下她的腰际,也是有实质的,如一个活人一般。

「奇迹,你已经变成一个人了!」乔光惊叹道。

「是,」冷翠也非常喜悦:「让我们离开这游乐场,那对面有一个公园,很幽静,是情人幽会的好地方。」

她活泼地拉著乔光的手,出了游乐场,来到对面的公园中。他们在一块草地上坐下,她痴迷地靠在他怀内。这时她已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一举一动,都带著撩人的风韵。乔光略一接触她的饱满的胴体,她已激动地等待乔光的抚慰。在她若有意若无意的引导下,乔光和她作了像公园其他情侣所作的事情一样。

「太好了,」冷翠作著呓语道:「你满是了我多年的欲望,你是我梦中的情人,真实的你和想像的一样好。」

这晚上,乔光回家,冷翠也跟了回来。将近天亮,她身体的形质才渐渐消失,又变成捉不到、摸不到的影子向乔光告辞。

从此她天天晚上都自动到乔光家来,乔光晚上本来寂寞,也不觉嫌弃,每次她来到,先要乔光在她口上吹三口气,让她恢复人形。然后整晚与乔光嬉戏,放浪形海乔光喜欢她容貌长得艳丽,而且善解人意,每天总能想些新的花样来取悦他。

一天晚上,她带了另外一个女子来,年纪只十七八岁。瓜子脸,长睫毛,相貌长得很甜。

「这是巧儿,我新结识的女朋友。」冷翠介绍说:「瞧她多可怜,还未尝过青春的乐趣,就在游泳时淹死了,我带她出来逛逛,免得气闷。」

她在乔光耳畔说:「你也在她口上吹上三口气,以后她便是你的。你要她做甚么便做甚么,就像我对你一样。」

乔光起初有点迟疑,但冷翠已把巧儿叫过来:「快亲吻乔光先生。」

巧儿投怀送抱,那腼腆的神态很可爱,一刹那间,乔光为这神态所动,不忍拒绝,便她嘴上亲吻,并吹上三口气。不久,巧儿也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冷翠把她带进房中,让她和乔光亲热。她丝毫没有妒忌的表现。巧儿很害羞,但婉转依人。整个晚上,二女不停取悦乔光,令他觉得像帝王一般快活。

又过了几天,冷翠带了另一个女子来见他,名叫洛缤,生前是个红歌星,容貌冶艳。乔光的夜总会虽没有邀请她唱过歌,但对她的名气也略有所闻。她是去年服药轻生的。

洛缤要乔光也在她唇上吹三口气。乔光既有过二次经验,不在乎第三次,照著做了。

从此,冷翠不时把新的女子带来。

每一个来过的女子,都成了他的情妇。

乔光的家竟变成一个交际圈,又像是不夜天,每晚开著狂欢的派对,十几个美丽可爱的女人在唱歌、弹琴、跳舞,尽情狂欢。这派对的特点,是只有一个男人,就是乔光。他可以尽情欣赏这些女人的娇、痴、狂、浪的种种姿态,他爱和那一个女人亲热,就和那一个女人。对这种生活乐此不疲,他完全忘记了她们全是鬼魂。

日间他在自己写字间打瞌睡,精神萎靡。对夜总会的业务也不大照管。一到晚上,便匆匆赶回家中,看看今晚来了多少女客,有没有新鲜的佳人。

一天,当他又从写字间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问道:「还记得我吗?」

声音清甜悦耳,乔光觉得有点熟悉,问道:「是谁?」

「你戴上眼镜就看见了。」那女声说。

乔光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眼镜。他把鬼眼镜戴上,赫然见是「六姐」站在面前。那水仙般的神态和纯洁无邪的笑容,令人一见,俗虑全消。和他每晚所见惯的大群女人比较,那些女人立刻便如粪土一般,不值一顾。

「六姐。」他亲切地叫道。

六姐微笑一下,似乎高兴见到他对她的态度,但脸容突转严肃:「你知道你就快死了吗?」

「我?」乔光一惊,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被许多游荡的女鬼缠著,脸上沾满妖气,如果不知摆脱。前面便是死路一条。」六姐顿了一顿:「我见你人还不错,特地来提醒你。因为你戴上这眼镜,瞧见鬼魂的活动,破坏了他们许多计画。令他们很讨厌你,所以派冷翠来要你的命。」

「冷翠?她说是我的旧相识。」

「蠢材,那些话都是编出来的,你再想想看,你记忆中有没有这个人?」

乔光如梦初觉。寻思冷翠所为,果然是有意以女色迷惑他,要令他心力交瘁而「我该怎么办?」他急忙向六姐求救。

六姐沈吟了一下。「我看你的祸源就是那对眼镜,不如把那对眼镜给了我,它对你没有好处。自从有了它,你的生活均衡被破坏了,令你患得患失,焦虑烦躁。那又何苦?毕竟人是人,鬼是鬼,人间的是非你尚且管不到,何况阴间的是非?所以你能瞧见,反不如瞧不见。懂不懂这个道理?」

乔光若有所悟,再抬头,望望六姐一双澄澈的眼睛,更好像什么都懂得了。

「我愿意把眼镜交给你,不过,我一除下眼镜,便连你也瞧不见,太可惜了。」

傻瓜,不论你有没有眼镜,我今后也永远不会再和你见面的,如果你喜欢我,记著我可爱的一面;我还有丑陋的一面是你不认识的,要不要也见见?」

「不,我还是不见的好,」乔光连忙说,他不欲心中六姐的形象被破坏。

「那么,听我的话吧。」六姐伸出手来。她的话有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乔光缓缓把眼镜除下,交给她。

「我会把冷翠和其他游荡女鬼全赶跑,你放心好了。」六姐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著,不久便即消失。乔光乘车回家,果然,家内空荡荡的,再没有许多女人等著他。一切又恢复以前的样子。他对镜子照照,惊觉自己脸容瘦削,不知苍老了多少。

「六姐说得对,如果不及早回头,我也许命不久长了。」

这天后,他再次振作起来,把精神放在他的事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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