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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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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太后扶了一下头,哪怕,先前的凤冠内悄悄缚了那些绵软的垫子,她的头还是落下了疼痛的后遗症。
  是的,蚕桑典那次,亦是她的部署。为的,是引西蔺姝更加肆意妄为,所以,她将计就计。
  这宫里,能瞒住她的事不多,更何况纵然她没有料到,殿的匾额有问题,浑身上下,却都是武装到底的。
  凤冠内,翟服里,都绑了减轻外在伤害的东西,并,缚着血袋,万一受到冲力,血袋里的血,会让她的受伤看起来更加真实严重。
  这份严重的背后,却仍是带着血腥的残忍。
  一如,荣王的死,她,始终还是愧疚的。
  可,他是必须死的。
  他意外死了,那道密诏就彻底是她说了算了,因为来不及将它传于下一任近亲辈分最高的亲王。
  也彻底,会从这一朝开始,不再有人知道。
  哪怕还有人知道,一旦泄露出了口风,剩下的,就只有死路。
  她相信,聪明人,是不会再提了。
  “太后,末将这次一定会命人跟踪到具体位置的。”
  “有劳殇将军了。”太后说出这句话,“但,切莫先打草惊蛇,毕竟,京内的禁军数量,仍是有部分受到牵制的。”
  “末将明白。”
  天,何时能亮呢?
  太后眯起眼睛望着天际的昏暗,杭京城内,听说,聿儿和百里南开始谈判边疆的重新划分问题,这,能带来彻底的休战吗?
  骠骑将近收复洛水后,却被轩辕聿下旨,暂于洛水休憩。
  这一点,让她的心,揪着,一时,竟是放不下的。
  夕颜清醒后第二日,纳兰敬德推着一把会滚动的椅子进得她的房中,道:“为父带你出去走走。”
  是要带她去看什么吧。
  “有劳父亲了。”
  她由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搀扶起,慢慢坐到滚动的椅子上。
  身子,好痛。
  可,她知道,对于纳兰敬德来说,时间应该不多,所以,绝不会让她安养于榻太久。
  哪怕,他的伤口才开始复原。
  纳兰敬德推着她,慢慢走到室外。
  室外的景致,让她相信,这是座地宫,甚至,很像是皇陵。
  因为四周,都雕着金龙的浮绘,地下,甬道错陌,错陌的隔开处,则有水银流淌。
  水银历来的用途,仅是为了防止腐朽。
  可,纵这般,却防不了人心的腐朽。
  他推着她的椅,慢慢的从这些水银旁的甬道上走过,一直走到一座室门前,轻击掌三声,室门缓缓开启,他推她进去,甫进去,夕颜的胸口一阵窒痛,她不知道,这份痛,是来自于眼前的景象,抑或是伤口本身的疼痛。
  只知道,这份痛,比当初剑刺入身体时,更加让她觉到,锥刻入心的疼痛难耐,甚至于,她几乎就要惊呼出声。
  然,这一声,她却是要压在喉口,再出不得的。
  室内的正中,仅有一十字形的铁柱,铁柱上,此刻悬着一名男子,男子的琵琶骨被两条铁爪狠狠刺穿,将男子整个吊挂起来,那琵琶骨处的血肉早已凝结成黑色,像是吊了绝不止一两天。
  那男子的脸饶是这样,都不愿低垂着,仍是扬起,听到他们进来的步声,他睁开眼睛,冰灰的眸子本是满不在意的神色,拂过夕颜身上时,蓦地带了稍纵即逝的痛楚
  他的夕颜竟是坐在椅上,被纳兰敬德推进来,他看到,她的*包了厚厚的绷带,以这种包扎的样子来看,分明受了重伤。
  夕颜!
  他最不想伤到的人是她,却还是没能护她周全。
  是,他知道,从被纳兰敬德设计俘获时,他就护不得她周全了。
  只是没有想到,她竟会伤到这么重。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些伤都加诸在他身上,都不愿让眼前这名女子再受一点苦。
  纳兰敬德的目光从夕颜脸上瞄过,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平静,仅是平静外有些许不解。
  “远汐侯,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
  “他该奉了你的命,亲率十万斟国旧部去往牡勒山解围,对吗?”纳兰敬德接过夕颜的话,缓缓道。
  夕颜的手在袖下微微收紧,旋即立刻放开。
  “可惜啊,小颜,你始终太容易相信别人,这些男人一个都是信不得的,如果他照着你的意思去做,牡勒山的围岂会一直到三日之后,墨阳将军增援时,才被解了呢?”
  “父亲的意思是,远汐侯坐山观虎?”
  “小颜,那些男人,都有谋算,不仅仅是远汐侯。不过,为父不会让他们再牺牲你的情感区成全这种谋算,看,为父不是把他抓来了,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杀了他,当然,还有其他人。”
  果然,都被他俘获了。
  但,即便攻城一战,巽、夜两军伤亡惨重,帝君却都被纳兰敬德所俘,实是令她不解的。
  “小颜,为父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今天,现在,为父快要做到了,希望你能代你母亲分享为父的这份喜悦。”
  “父亲要女儿做什么?”她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即便是看到银啻苍这般,她仍不能有丝毫的动容显出。
  “你母亲是苗水第十任族长,你,则是第十一任族长,为父要你,一这块鹰符,将二十万族兵聚集起来,令他们从杭京出发,直捣檀寻。”纳兰敬德掏出一块鹰符,这块鹰符他最后是交予墨阳,现在在纳兰敬德的手上,无疑只证实了,轩辕聿他们确实出了事。
  “父亲,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檀寻么?以女儿如今的身子,若再回杭京,岂不颇费周折?”
  如果这里是皇陵,那么,就一定是在檀寻。
  她带着几分试探说出这句话,果然,纳兰敬德赞许地颔首,果然,她是聪明的。
  “果然是我的女儿,真是聪明,连为父带你已回到檀寻,都瞧出来了。好,那为父就不瞒你了,二十万族兵现仍在杭京,可杭京城内群龙无首,而你又被薄情之人所害,身受重伤,为父为救你,不得已才让人将你从水路带回檀寻。幸好,来得及救你一命。当然,一如你所说,你现在回杭京,却是添了周折。所以,为父想要你发信函于苗水的土长老,让他以鹰符召集苗水各大部落,集兵力,汇合杭京的二十万族兵,挥师北上,以慰你母亲在天之灵!”
  他若真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就根本不会将伤势这么严重的她带回檀寻,他要的,不过一枚人质。
  通过她命令土长老,将苗水族民的战性再次挑起。而,此时,外人看到的,仅是他散播出去的两国帝君于杭京商议划分领土的休战协定,却因着苗水族兵突然起事,里应外合,攻克杭京,只让人以为,这两国帝君皆沦为苗水起事的人质。
  一时间,无论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占足。
  苗水无疑成了鹬蚌相争的最后赢家。
  但,这层赢,却不过正了另一个人,一直隐在暗处的身份。
  是的,纳兰敬德若再出现于世人面前,必是要换一个身份,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筹谋,难道,他要的,仅是挑起三国的纷争,令他们厮杀之后,换来大一统的局面吗?
  说到底,这些,不过是他一步步完成野心企图罢了!
  所以,他带她来瞧银啻苍,暗示她,她若有任何的不妥协,那么,首先,银啻苍,是第一个会死的人。
  接下来呢?
  轩辕聿、百里南,他不让她见,就是让她不停地担心,却又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处境。
  只能心甘情愿地去完成他的部署,不是吗?
  毕竟,她的身份,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土长老,仅会封她的命令行事。
  她的字迹固然可以伪造,攻到檀寻那一日,必是要见到真人的。
  到时候,临阵倒戈,不会是他所愿的。
  天下的大罪人,也必是要由她一并去承的。
  “父亲,女儿的修信,若能帮上父亲的大业,女儿自当竭力而为。”她说出这句话,看到纳兰敬德满意的颔首。
  “这个人,小颜是要他活还是要他死,就看小颜的决定了,来”纳兰敬德推着他的椅子,来到一侧的一根小柱子旁,将她的手放到柱上,柔声道:“把这个按下去,前面的铁柱就会从里面烧透,这是惩罚背信弃义之人,最后的刑罚炮烙。烙进去,这辈子临死之前就再忘不了了。”
  纳兰敬德用最柔缓的语音说出这句话,带着一语双关的意思。
  夕颜的手被他覆着,放在那根小柱子的顶端,顶端是个活动的塞口,只有轻轻往下按,银啻苍就会烙死在那根铁柱上。
  放上的刹那,她差点就要以为纳兰敬德会强迫她按下,她的手差点就要挣脱。
  可,骤然一想,这,该是纳兰敬德的又一步试探吧。
  试探她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哪怕,是他的棋子,他要的,该是她这枚棋子的无二心。
  所以,她的手,不能有任何的*,仅能平静地覆到那处机关上,凝着银啻苍。
  此时的银啻苍,突然唾出一口血色的沫子,恨恨道:“要杀就杀,对于你这种女人,还真以为本侯会为你办事,本侯的斟国因你所亡,本侯要的,就是看你破城之日,怎么给轩辕聿一个交代,哈哈,你成为巽国的罪人,才是本侯要的!可惜啊,天理不公,天理不公!”
  银啻苍,你这蠢人,一样的招术用两遍,你不嫌累吗?
  夕颜的脸上一点的怒意都没有,仅是轻蔑地道:“就是我这样的女人,不是让侯爷欲罢不能么?等不到我,就说出这番话,行出这些事,真如父亲所说,该死!背信弃义的人,都该死!”
  她语音转厉,手,径直按下那机关……
  第一百七十四章  曲醉终散愿相念
  只这一按,夕颜蕴了十分的力,这力的着处却是胸口。
  胸口愈合的伤再次裂开,一阵腥甜涌上,喉口仿似有什么东西要涌出,她闭紧樱唇,仅俯低了螓首,一旁纳兰敬德看到这态势,心知不妙,旋即松开覆住夕颜的手:“小颜,怎么了?都怪为父不好,让你又被气到怒及攻心。”
  他的手扶住夕颜之际,夕颜本按住开关的手,终是软软地滑落,身子,一并瘫滑在椅上。
  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的生气,饶是如此,她的唇依旧紧闭。
  即便,眼前陷入黑暗,思绪却清明着。
  银啻苍,她要他好好的。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相比之,他为她做的事,这,算不得什么。
  因为,纳兰敬德能让银啻苍听到这些话,就不会容他活着出去。
  而她,不知道还能为银啻苍做什么,才能让他继续活着。
  仅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纳兰敬德打横把夕颜抱起,返身出得石室,甫出石室的刹那,夕颜的唇边,溢出一口鲜血,这口血,那么红,就像,若干年前,那女子*溅出的血一样,红红地灼痛了他本望向夕颜的目光。
  这,不是他的女儿,他没必要疼痛,他脸上刹那柔软的线条瞬间再次变得坚硬起来。
  银啻苍看着夕颜的身影消失,他知道,这个女子,为了他,定伤了自个。
  惟有这样,方即合了老匹夫的试探,又暂留下了他的命。
  其实,这命留着,和死差不多。
  若不是她,他宁死都不会承受这样的煎熬和屈辱。
  只是,活着,就意味着,或许还有机会看她一眼。
  看到她眉眼弯弯的笑,真好。
  可,今日再见,他看到的,仅是他的夕颜,受了那么重的伤,是谁,让她受伤呢?
  默默地垂下一直不愿垂下的脸,他的心,疼痛。
  这些疼痛,攫住他坚忍的思绪,终于让他从喉间迸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然,不会有人听到。
  夕颜再次醒来,听到的,仅是纳兰福关切的声音:“小妹,好点了么?”
  她点了点头,*的感觉是麻木的,看来,鬼门关前走一遭,她的身子骨是越来越经得起折腾了。
  纳兰福端起一青瓷碗:“来,这是血燕粥,补气血的。”
  借着舀起一勺粥,凑近夕颜,他语音低低地想起:“我知道,父亲的做法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小妹,你也别往心里去,那边,大哥会想法子照应着他点。”
  夕颜的唇方咽进一口粥,随着这句话,这粥含在口里,一时,竟难以下去。
  纳兰福,却都瞧了出来。
  “别说话,这,到处都是监视人的东西。”纳兰福拿起帕子,替她拭去唇边的渍意,语音恢复正常道,“瞧你,还是小时的样子。”
  她咽下那口粥,纳兰福复舀起一勺粥,送至她唇边:“银啻苍是条汉子,本来父亲倚重于他,让他少干涉两国这一段,只带你去苗水,却没想到,他愣是违了父亲的意思,于是,他率十万斟兵解围时,着了父亲的道,父亲命女子假扮做你,另派暗人装成一小队夜兵,造出把你俘获的假象,他不提防,仅想着救你,结果,就被那女子以铁爪锁了琵琶骨。那十万斟兵也中了父亲的毒雾弹,悉数被生擒。”
  这毒雾弹,是纳兰敬德这数十年研制出的兵器,以投石车发射,射程处,人吸入毒气,皆昏迷脱力,极是霸道。
  一语甫落,这口粥她再无法咽下去,但,她若不咽,却是令人生疑的,仅能嚼蜡般囫囵咽下。
  “慢点喝,还有。”纳兰福加大嗓音说出这句话,复再低了声音,“这毒雾弹亦是攻克杭京的武器,眼下,两国帝君皆中了毒气被俘获。杭京城内,如今除了那十万苗水族兵外,其余的兵力,都被父亲活埋了。”
  活埋?!
  那却是几十万条命啊!
  夕颜欲带说什么,一口气呛着,只猛烈地咳嗽起来。
  “也包括牡勒山以火炮僵持的两队兵力。“
  纳兰福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当知晓这一切时,他的心里,亦是难耐的。
  纵然,翼军强行打开城门,两国军队于城内短兵相接时,死伤无数,可,侥幸得以生存的,大有人在。
  父亲的狠厉,他不能说是错的,只是,他并不能完全的附和。
  所以,他选择告诉夕颜,他想,她是有权知道这些的。亦是让她明白纳兰敬德行事的狠厉。
  夕颜凝向纳兰福,这一眼,纳兰福懂她的意思:
  “小妹,父亲的血莲教在这数十年中,确实势力扩张的很快,正是被巽帝有所察觉,才有后来泰远楼之变,接下去中巽帝借出殡清剿血莲教余孽,不过是父亲让巽帝暂时安心演的戏。也成全了父亲转到地下的心思。”
  他顿了一顿,又道:
  “小妹,不要试图和父亲抗争,连我都不清楚,血莲教的势力究竟有多庞大。”
  昔日,纳兰敬德除了平定苗水之乱有功,对于血莲教的平叛,亦是有功的,想不到,不过是一招障眼法。
  而成就这障眼法,却是牺牲了太多的人命。
  或许。人命在纳兰敬德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再怎样,父亲始终是疼你的。好好听他的话,别拗着他行事,我希望我们都好好的。”纳兰福舀起一勺粥。喂至夕颜唇畔。
  夕颜摇了摇脸,这一摇,不知是对他这句话,抑或是她再也永不下一口粥。
  血燕粥,终究,太腥了,每一口咽下,都是血一般地腥。
  “那再睡会。”纳兰福将碗放下,复扶她躺下,这一扶,听得她低声问:“聿,还好么?”
  她,还惦记着那个男子 。
  听父亲说,正是那男子一剑穿透她的心,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竟然,还惦着那人。
  这就是爱吧。可惜,他确是不懂的,他的世界,只围绕着父亲一人而转。
  “吸进毒气后,浑身无力,父亲关押着,只要你听父亲的话,暂时不会有事。”
  她的手轻轻地覆住纳兰福欲带抽离的指尖,纳兰福轻轻一笑:
  “放心,你关心的人,我会尽可能照顾的。”
  这样,她就放心了。
  她不恨轩辕聿,一点都不。
  谁让她,开城门于先,和百里南‘暧昧’在后呢?
  躺下,胸口,不知何时,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而用不了多久,纳兰敬德就该让她写信于土长老了。苗水的二十万兵力,若不能为他所用,下场,也是一死。
  所以,这封信函,她是必发的,只是该如何发,才能让土长老心里起些计较呢?
  颦了眉,沉沉睡去,无梦。
  果然,翌日下午,纳兰敬德不仅来探望于她,并带来笔墨宣纸。
  她听从纳兰敬德的意思,起笔,下函,命令土长老速以鹰符号召苗水各部落首领再次起势,聚兵于杭京,若得天下,则封侯晋爵,绝不食言。
  甫写完,她的面色煞白,掌不住地,又是一口血喷出,她忙用手捂了,仍有些许的血从指缝间渗了一滴到纸上。
  “小颜!”
  纳兰敬德唤了一声,夕颜执起帕子拭唇,气若游丝地道:“我再写来”
  “罢了,你这样撑着,就这么发吧,只是这血迹”
  话是这么说,纳兰敬德蹙了眉,夕颜却道:
  “女儿有法子。”
  她伸出拇指,只将拇指的指腹顺着那未干的血渍按了下去,这一按,她用了十分的力,按完起指,一个清晰的血指印,恰是出现在雪白的宣纸上。
  看上去,这样做,更显得信函的重要。
  实际上,指印中有一道断痕。那是她昨夜以簪尖悄悄划指腹形成的。
  土长老是极细心之人,定能领会她的用意。
  断者,族兵会按着她的命令去往杭京,只是,在那之后,土长老不必以她其后的信函内容发号族兵。
  横者,取苗水语的谐音,意指族长身陷囹圄,土长老识具体情形,保族力要策。
  纳兰敬德见她这么做,眉眼微笑
  “如此,甚好。”
  遂将信函用蜡封在简桶中,关心地凝着夕颜:
  “好好休息,至多明日,为父就请天下第一神医来瞧你。”
  天下第一神医张仲?
  纳兰敬德说到做到,张仲出现在夕颜榻前时,不过是翌日的清晨。
  她看到张仲面色憔悴,与之前仿佛判若俩人一般。
  纳兰敬德站在一旁,甫启唇,语声里带着些许说不出的味道:
  “张仲,小颜的伤并不轻,就看你怎样妙手回春,三日内,让她下得榻了。”
  张仲的神情肃穆着:
  “我会尽力而为。”
  “最好如此。”
  三日,只是三日。
  除了第一晚,张仲替夕颜诊脉时,眉心皱了一下,以后每天仅是沉默地端来汤药,而夕颜亦不能去问他什么,包括,在杭京他的莫名失踪,以及为什么又顺从于纳兰敬德。
  以为,纳兰福说过,这里的一切,都在监控当中。
  第三日的晚上,纳兰敬德来到夕颜房中时,夕颜恰好由红衣侍女扶着起身,纳兰敬德看她能走,心情大为愉悦。
  “小颜,你可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
  夕颜轻摇螓首。
  “今日是四月廿六日,你母亲的寿辰啊。”
  母亲的寿辰,这于她来说,好陌生啊。
  是啊,她竟不知道母亲的寿辰,竟是今日,一直以来,她记住的,仅是陈媛的寿辰。
  纳兰敬德看上去,心情好得紧,亲自挽起夕颜的手,但,还是让她坐在滚动的椅子上,一路推出去。
  夕颜有丝不解,却听得他道:
  “乖,好女儿,为父今晚带你去陪你母亲一同过寿辰。”
  他说出这句话,夕颜瞧到,张仲的面色分明是一暗的。
  然,只是一暗,随着纳兰敬德的手势,张仲亦随之跟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行至一处同样没有任何轩窗的殿宇。
  正中,九条浮龙盘成的宽大椅座后,雕刻着一朵遍体血红的莲花,正是血莲教的象征。
  纳兰敬德推着夕颜向血莲后行去,那里,晶莹剔透得,仿是冰雪筑就。
  一道银色沟壑中是一座九层高台。
  夕颜坐的椅子停在高台下,她慢慢站起,纳兰敬德扶着她,一步步登至高台。
  高台尽处,血色纱幔围绕中,恰置着一水晶冰棺。
  夕颜看到这冰棺时,心底的某处柔软,再次被重重砸了一下。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趁这口气没有吁出时,离开纳兰敬德的搀扶,自个,走到冰棺旁,手,*地伸出,那口气,吁出时,人,仿似再无力气一样,撑住冰棺的边沿,她将脸贴到冰棺上,泪,滑落在冰棺,顺着棺沿,一径坠落,落至棺底盛开的如同血莲一样的血色结晶矿体。
  “娘…”低唤出这一句,*的伤口,似要再次裂开一样的难耐。
  低徊的眸华,棺中,躺着一倾国*的女子,她身着一袭红色的嫁衣,好像,她,只是在新婚的那夜,先行睡去一般。
  可,这一睡,哪怕沉睡千年,却再不会醒。
  张仲随着他们一并登上高台,他的手握紧成拳,只是,运不出一分的力。
  是的,身为苗水的木长老,他精通医术,却不会武艺。是以,在三国起了灭苗水之心时,他曾分别潜入三国,以探虚实。却未料在巽国被人察觉身份,随行的护卫掩护他时悉数被杀,他虽逃脱,也只剩半条命,机缘巧合下,结识了陈媛,亦在彼时,他才恍然发现,对伊滢有的,并非男女间的爱,仅是如兄妹般的关怀。
  可,饶是这样,眼前的男子,却是不信的。
  “张仲,怎么,不上前看一眼吗?没想到,我会用这个法子,保住伊滢的尸身吧?”纳兰敬德自负地道。
  “是,我没有想到,连先巽帝的棺枢都为你所用。不过,既然你连他的地宫都占为己用,这,自然不稀奇。”
  “轩辕焕然那个老家伙,哪配用这冰棺呢?你可知道,先前我保存伊滢的身子多辛苦啊,要用多少寒冰护着,方能将她的身子保存到了冰棺出现的那日。”
  纳兰敬德行至冰棺旁,他痴迷地将手抚到冰棺上,仿佛,抚到的,就是伊滢的脸。
  没有冰棺,用寒冰护着,确实很难,必须要每日有相当数量的寒冰供给,真的太难。
  “即便这么难,你也做到了。包括让火长老,不惜背上判族的罪名,听命于你这么多年。”
  “谁让他想得到伊滢呢?谁让伊滢最初爱的是你呢?。你让他嫉妒,他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如果,我告诉你,伊滢爱的不是我,你相信吗?倘若我再告诉你,从小就被你当棋子培养起来的夕颜,是你亲生的女儿,你信吗?”张仲闭上眼睛,说出这句话。
  纳兰敬德神色大变,目光射向张仲:
  “夕颜本就是我的女儿,何用你来说!”
  “到现在,你明明心里不信,为了自己的计较,却还利用着她,你可知道。这么利用下去,你和伊滢唯一的女儿也会毁在你的手里!”
  原来,母亲手札中,接生,以及后来救她于水中的,果真是张仲。
  他每次都是从水池潜入,所以,才让母亲发现,这处生机的吧。
  那园蒲草即为他所栽,定是全了母亲画里的相思意,只这相思,怕是应在作出那画的一人身上
  “纳兰敬德,伊滢心里爱的,确实不是我,也不是你,她心里有的,仅是短短进献贡品那段日子,为她描绘出一千多幅画的国主。”
  一千多幅画?夕颜有些震惊。
  可。彼时的母亲,面对这样的爱意,岂会不动容呢。
  然,夜帝是懦委的,他所能给予母亲的,不过,仅是那一千幅画罢了。
  “夜帝?!”
  他不是不知道伊滢和夜帝之间的一段情,是以,他一直试图最先挑起夜、巽两国的纷争。
  可,他以为,伊滢和张仲之间亦是有着私情,毕竟,张仲不止一次去过旋龙洞,被他察觉一次以后,他发现伊滢怀了身孕,当他问伊滢这孩子的父亲是不是他时,她是否认的。
  难道真的
  “不过,都不重要了!她爱的是谁,再不重要了!”
  他不容自己再想下去,今晚,要做的事,他不能忘。
  他轻击掌,四周冰雕的幕墙突然翻开,在这幕墙后,赫然现出三根冰晶柱子。
  这三根柱子,按着三国的方位,分别绑住三国曾经或者是现任的帝君。
  夕颜本俯在冰棺上的脸,听到声响,起身望去时,旦看到,除了银啻苍的琵琶骨仍被锁住外,百里南和轩辕聿的情况看上去却是要好很多,只是,都似昏迷地被悬在冰柱上。
  “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
  “忘记你自己说过的话了?背信弃义者,都该死!看着他们,每个人都曾负了你,他们的父皇,也曾负过你母亲,所以,难道不该死吗?”
  夕颜眉心颦紧,现在的纳兰敬德,突然陷入一种疯癫的边缘。
  纳兰敬德靠近夕颜,双手扶住她的肩,这一扶,让他有些不悦,夕颜的肩似乎在瑟瑟发抖,这,不好。
  哪怕仅是利用,他也要她以绝对的王者姿态,傲视眼前的所有人。
  “小颜,为什么发抖?对了,忘记告诉你,土长老已率苗水新募集的三十万族兵,即将抵达杭京,只待这五十万族兵汇合,就会挥师北上,所以,一来,以这三位帝君的血作为苗水出征前的贺祝,二来,你母亲在寿辰之日,收到这份祭品也定会很开心的。”
  夕颜甫要启唇,纳兰敬德却将她的手,放到冰棺旁的一根柱子上,柱子的最上端放着一水晶鱼嘴瓶,柱子下面镶嵌着一圈五光十色的宝石,现在,她的手就放到这圈宝石上,伴着纳兰敬德几近贴在她耳边的声音:
  “来,转一下,这三根冰柱就会生出冰刺,扎进他们的心脏,让他们的血,流淌到这池中,让你的母亲,在寿辰之日得到最好的祭品吧,这样,你就是一统三国的女皇,是的,女皇!你母亲这辈子都没到达的顶峰,你到达了,多完美!”
  她的手仿佛烙到被火烧得滚烫的铁块一样,想收手,纳兰敬德却钳住她的肩膀,让她根本收手不得。
  但,在此时,只听高台下,一声音带着不服叫嚣道:
  “父亲,枉我唤你一声父亲,原来,最终你的大业不仅不会交给我,连大哥都不会交予,只是白白便宜了这个女人!”
  循声望去,正是纳兰禄,他一身戎装,站在下面,眼底,满是沸腾的怒气。
  “阿禄,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纳兰敬德挑了一下眉,颇似不满地道。
  “父亲对我的态度,难道让儿子对你依旧恭敬有加吗?儿子今晚算是明白了,终究不过是父亲的马前卒,拼死效力的份,连杯甜羹要分,都是不可得的,是啊,泰远楼那次,你为了筹谋,竟狠心打断我的腿,我就该知道,在父亲的心里,我是个屁!”
  纳兰敬德并不为所动,只是看着纳兰禄,纳兰禄语意粗噶,恶狠狠道
  “你既为刀俎,我缺不甘为鱼肉!”纳兰禄阴阴地说出这句话,将指尖抵于唇际,轻吹一哨,旦见,从殿外跃进几名红色衣着的男子,手持着明晃晃的大刀。
  “今日,是父亲最爱女子的寿辰,这地宫所有的暗人都被父亲赏了一碗酒,所以,他们现在都很困,再不会来干扰我们。父亲,就让儿子送你一程,也算是尽了我们父子的情意一场吧。”
  “好,好,好!为父会记得阿禄的情意的。”
  纳兰敬德松开缚住夕颜的手,将目光定在纳兰禄的身上,当那几名红衣男子跃踏往高台来时,只见,纳兰敬德双掌一翻,几道红光过处,那尚跃至空中的男子,只见血光一闪,恰化为血肉横飞的碎屑。
  一点声响都没有。
  纷洒落到洁白的冰雪地的,仅有片衣和血肉。
  纳兰禄惊愕莫名,却听得张仲在旁暗淡地道:
  “你终是练成了这种邪门武功,血手印。”
  “呵呵,为什么不呢,你们苗水至高的武学,为什么我不练呢?说来,还得谢谢火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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