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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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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她能走出来,他是惊愕的。
  更多的,是那来不及掩饰的情愫。
  而她,就这么站在那里。
  现在已是白天,她看得清楚,前面,那两条铁索实际是靠铁勾勾在洞穴外的深桩上,只需挂开这个铁勾,那么,铁索必断,他,应该会坠入底下的万丈深渊她的手放到那处铁勾,洁白的指尖从那铁锈斑斑处抚过,然,只是抚过。
  默默低下螓首的她,再无任何动作。
  铁索上,他袍袖内的手,正捏着一枚银制的暗器,但,并没有即刻射向她。
  他在等,等她动手解那铁勾,这枚暗器就会同时命中她的咽喉。
  可,她没有任何动作,不过垂下螓首,抚着那铁勾。
  日间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映着那浓艳的红,她赤着足,青丝随风披散开来这样的她,柔弱得让人心疼。
  但,他却必须残忍。
  为了他所要维护的,他只有这么残忍地对她。
  让她恨他。然后。绝望。
  哪怕,说出彼时的那些话,他的心,并不痛快。
  哪怕,他不知道,又该怎样去面对那一人。
  不过。他想,现在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他回过身,径直地顺着铁索跃至云梯,再一径往下,山下,旋龙谷中,早是硝烟弥漫。
  他走得很快,再没有回首。
  刚刚她没有动手,他就知道,她不会再动手了。
  她自己选择了放弃动手的机会。
  经历昨晚的一切,加上今日的,他想,她根本是活不下去的。
  没有一个女子能坚强到如此地步,在经受这么连场人生最大的打击之后。
  他所凭的,就是她动了情,恁谁都瞧得出,借着她的情,他才能有他的盘算。
  一步一步,他快速地下得云梯,甫下梯,他的手握住木桥连接处的另一端关于云梯的木桩,上面,同样有盘绕的铁索,踌躇间,突然,他觉得手心的铁索一松,蓦地回首,他看到,山洞那端,一道云梯就这样坠落了下来,犹如一条银蛇一般,滑入深渊里。
  是她,解开了那挂勾。
  解开,也好。
  这处山洞,本该就与世隔绝的。
  离那么远,他只看得到她脸上绝然的神情,她身上裹住的绯色轻纱,就这般迎风吹舞起来,在青山的映衬间,宛如九天的玄女一样。
  是的,就象玄女。
  他一直记得一个传说,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位女子,象极了九天的玄女,她的美。震惊三国。
  从没有人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关到,仿佛只应属于天上,仿佛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所有男子的仙子。
  她,轻易地俘获了所有见过她男子的心。
  只是,这份美,终究是孽障!
  倾世的关貌,换来,杀戮的血腥。
  成为,所有经历过的人,心里无法泯灭的痛。
  最后,这处象征三国龙脉的山洞,就是那拥有倾世容颜女子的归处。
  惟有这样,才能断了那些痴心者的妄想。
  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没有知道,这个传说的结局是什么,或许,传说,只是一个传说。
  而此刻,夕颜断去那铁索,一并断去的,是对那人所有的牵念。
  是的,她狠不下手,亲自杀他。
  他也瞧准了她这个软肋。
  可,她的不忍,和爱没有关系。
  只是,对她好过的人,即便带着目的,她还是狠不下手,放不下心。
  赤足踩在山洞的地上,她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远,走远,直到,消失在那渐浓的硝烟里。
  是的,硝烟。
  现在,整座旋龙谷,四处都弥漫着硝烟,驻立在海边那座稍矮的山上的瞭望塔,也染起了烽烟。这些连绵的烽烟传至很远。
  这种烟是召唤临近驻扎守兵的烟。
  她不清楚,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也不是她所要去关心的。
  现在,断铁索之后,她就只是她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再是轩辕聿的醉妃。
  就在刚刚,他,没有否认她的质问。
  其实,他希望他能否定,那样,她就不用面对着最撕心裂肺的事实。
  她就不用,对他也用了心机。
  她,曾经,真的很傻。
  不仅是迂,还傻,傻得,为了杀父戮兄的人,不顾自己的命。
  命,对,命!
  就在刚刚,只要解开铁索,一切都会结束。
  但,他下不了手。
  当然,不单单只是她不愿杀他,她也不忍杀他。
  睁开眼睛,她的目光清澈,坚定。
  摊开手,手心,都是鲜血,不是她拭去额上的鲜血流下的,而是新鲜的。
  原来,她捏那枚七彩贝克捏的那么深,再如何被被他打磨光滑的边角,都会把手心割伤。
  覆手,再松开,彻底的松开。
  那枚贝壳,闪烁着七彩的霓光,坠入,深渊。
  空落的手,再次握紧,除了一手粘腻的鲜血之外,再无其他。
  手心的伤口,会随时间愈合。
  心中的伤口,该用多久方能愈合呢?
  同样是心,一个在理,一个在外,注定,受了伤,结果是不同的。
  望着,鹿鸣台的硝烟,她的唇边,浮起苍白苦涩的笑意。
  浓到蔽日的硝烟,仅代表一种意味,就是战争。
  会盟的意味是祥和,如今却以战争作为渲染。
  是不是他们这些为帝者的又一次谋算呢?
  没有什么时机,比在鹿鸣台动手更好。
  只要师出有名,就可以。
  这才是帝王的运筹帷幄。
  利用每一次的契机,或许,这个契机本身就是对手所创造,但,只要抓住了,实现自己的宏图,就不失为万民敬仰的帝王。
  天下,分久必合,欠缺的,就是这份的契机。
  鹿鸣会盟,无疑是迎来这个契机最后的一道屏障。
  破了,也就成全了逐鹿争赢,千秋功业。
  而她呢?
  从彼时他咄咄逼人,一反常态的字里行间,她只辨出了一个味道。
  或许,不过沦为他们这份契机的祭奠。
  所以,她不在试图做任何解释。
  所以,她选择问清心底的疑惑。
  所以,她断了铁索,让他以为,她真的准备在这象征三国龙脉的洞穴内自生自灭。
  然后,她一直以来要的身后名,会是她愿意成全的。
  她用这份表面的祭奠,换的他的成全。
  他杀了父亲,却没有借机一并除了王府,若不是他的心,尚存怜悯,就是王府,或许还有利用价值。
  以前的她,太愚昧。
  今日,他用她做任何谋算,都不要紧。
  暂时护得王府的安宁,也好。
  她一步一步走回山洞,这里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她清楚地知道,从左侧的山洞进去,有一处洞室里,是一泓泉水,只要潜下去,就是出洞的另一条路。
  故而,她并不怕,解断铁索后,自己会被永久地困在这里。
  这种熟悉,其实一直来自于她记忆的深处,那一隅曾被淡忘,如今逐渐被唤醒的记忆。
  她一直以来,其实是害怕水的,哪怕曾经,父亲再怎么教她,她都学不会游水。
  因为,水淹没头顶,带来的窒息感,是让她恐惧的。
  原来,这份恐惧的起源,可能正是由于这处洞穴内的泉水。
  然,现在的她,早不怕流出的鲜血,对于另一处惧怕,一定也能克服。
  这个洞,该有维持她生存的必需的东西,她想,她也有时间来学得游水,再出去。
  在此之前,他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
  譬如,在这座山洞里,凭着那些存在于记忆深处的熟悉,找到,根由。
  这些根由,对于她,或许,是重要的。
  也是开启被埋在记忆深处那些支离破碎片段的根本。
  而,旋龙骨此时发生的一切,定会在这段她沉淀的时间后,呈现出清晰的走向,到那时,她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三国定因这场帝王肩的谋算,出现新的局势。
  不管局势怎样,利用女子,达成目的的帝王们,她会让他们知道,女子,并不因为这数千年卑微的地位,就注定,只能被利用,只能被牺牲,只能被践踏尊严!
  李勇、牺牲、践踏女子尊严的人,哪怕尊贵如帝王,这一次,也一定会付出代价!
  她相信,她一定可以。
  支撑她做到这一切的,不会是单纯的仇恨。
  那样,太肤浅。
  毕竟上一辈的恩怨,孰是孰非,又是另一段过往。
  而做到这一切,需要有更深的沉淀,那样,才是有意义的,才不是盲目的。
  那就是作为一个女子,最起码的尊严被人蹂躏殆尽时,她要为自己活一次!
  哪怕!只活一次,她不要人生留下任何的遗憾,留下任何让自己都不堪回首的晦暗!
  搂紧身上的轻纱,她一步一步走回山洞。
  眼前,顿时从光明到黑暗,仅是一步之遥。
  她依旧走向左面的山洞,甬道有些崎岖,不过,她不会再像昨晚那样,误坠入一片黑暗了。
  她走的极为小心翼翼。
  其实,醒来后的那个洞室,一直是横垣在她心内。为什么,她会完全对那里完全陌生呢?
  她没有刻意去找那有着红色纱帐床榻和瑰异花朵的洞里,因为,方才匆匆奔出洞去,她甚至忘记了,那一处山洞,究竟是属于右面还是左边的洞穴。
  她的熟悉感,仅局限在左边的这处,她往里走去,转了几个小弯,前面,是一处看似并不起眼的岩壁,该是走到了头吧。
  她走到那里,同样,有一个凸起的地方,不显眼,只要用手抚过,就能知道。
  用力一按,岩壁缓缓升起。
  这个山洞内,她所熟悉的洞室,他并不十分地熟悉,看来开启的法子却是相同的。
  现在,她眼前出现的,是一处向下的甬道,走了那么久,她已习惯了黑暗,即便没有火折子,仍能沿着通道,一路往下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听到有轻微的水流声,转个弯,一泓泉水出现在眼前。
  泉水从洞壁的右侧涓涓泻下,底部是一泓清澈的池水。
  还在。
  这,就是出去的希望。
  她缓缓走到碧池旁,池边的岩石都是红色的,仿佛鲜血一样,在这片带着血色倒影的水中,她看到,水里自己的倒影。
  憔悴,苍白的脸,纷乱垂下的青丝,还有,那一身绯色,都掩不去的污浊。
  她走下碧池,掬起池水,她褪下轻纱,用冰冷的水泼到身上,然后用力的擦揉着。
  她的身上,真脏。
  这种脏,其实,用再多的水也洗不掉。
  这里的池水,仿佛是千年冰魄所融就的,这种冰冷,沁进的,何止是*呢?
  靠岩石的这处,并不算深,越往里,越深。最深的那处,拱起的梁洞下,就是通往山下的水道。
  很快,她就需要用到的水道。
  一寸一寸,她细细地擦洗着身上的每一寸,直到,她的手因浸水的时间过长发出白色的泡,直到,他的四肢渐渐麻木,她才上得池来。
  将轻纱继续裹在身上,他继续走回上面。
  凭着熟悉感,她走到一处岩壁前,用同样的方法开启这出岩壁,进入的刹那,空气里仿佛飘着就为的味道。
  这是一间四周垂挂着雪白沙曼的洞室,应该长久没有人来过,但,依旧一尘不染,因为,这座洞室十分特殊,岩壁透明,如同冰雕一样,可,那却绝不是冰。
  洞室里,仅有一床榻,一梳妆台,并一个存放衫裙的柜子。
  夕颜慢慢地走入这里,措不及防地,一颗泪就这般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流泪。
  刚刚,经理那样残忍的事,她都可以忍住眼泪,只一进了这里,她的泪,就掉下来。
  三年来,自从父亲去后,他再一次地流泪会是在这里!
  源于,越过那些静止不动的雪白沙慢,她的目光看到,梳妆一侧的冰壁上,悬挂着一幅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确切的说,宛如,她看着自己,她的手指抚摸过那女子的脸,那眉,那眸,那唇,都和她几乎完全一样。
  所不同的是,那女子的神情里带着冷艳,这份冷艳,是他不曾有的。
  心里,似乎又响起一个哀伤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好像隔了好远的距离传来,她听不清,可,她知道,那一定是关于哀怨的诉说。
  泪,止不住,粘湿她的*,流了好久好久,直到,她再也留不出眼泪时,她的身子,方缓缓地萎顿与画像上,靠着冰壁,青丝覆盖住她的脸,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画像的下面,用极小的篆字写了一句词:
  君当做磐石,妾当如蒲草,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
  这行词,显得出自女子的手笔,娟秀景致,只是,那墨色,恰似染了些许朱砂一般,不是纯粹的黑。
  她凝着那句话,直到眼帘重重地合上,她就这么倚在墙上,沉沉地睡去。
  其实,倘若能一睡不醒,或许真的很幸福。
  至少,不用面对一切。
  可,这是懦弱者的逃避方式,她不会要。
  她不清楚睡了多长时间,太累了,她想好好地歇一会,但,只是这一会。
  醒来时,眼角除了干结的泪渍外,她的心,平静到没有意思的波澜起伏。
  这幅画里的女子,对她来说,意味不会是一般的。
  而她回到这处洞室的原因,并不仅仅是这幅画像。
  她起身,熟谙地走到柜子前,打开,里面是清一色雪色的衣裙,纵然,应该放置了很久,因着布料的优良,仿同新的一样。
  她随意选了一件,解开身上的轻纱,换上这些干净的裙衫,暖暖的,就好像,彼时这里,虽有着哀伤的味道,可,她的心,蓦地随着这袭裙衫的穿上,能觉到温暖。
  行至妆台前,她打开妆匣,选了一支白玉簪将青丝悉数绾起,额上的那道伤口就这么清晰的映现了出来,可惜,这里没有药,哪怕有药,或许,都不会愈合了。
  走至最里侧的冰壁,她绕过去,后面,赫然是一方绿绿葱葱的园圃。
  这里,有几处天然的采光口,旁边,还有方才那道碧池的引灌之水,所以,不用打理,都有这方葱绿。
  她采了几片嫩叶,放入口中嚼着,是熟悉的滋味,甘甜,爽口。
  这,是可以果腹的绿叶,他知道在这里栽种了这种绿叶,也清楚,每一个,她有着熟悉印象的地方。
  睡了,吃了。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从更多的地方,去找寻这份熟悉感的原因。
  隐隐,她觉得,这里的一切,不仅只是尘封的记忆,应该和她的身世有关,或许
  她止了念头,因为,猛然,从那采光的上方,叫嚣着盘旋下来一只巨大的血色阴影,她吓了一跳,忙躬身躲让时,恰是一硕大的蝙蝠。
  那只蝙蝠径直朝她扑来,她下意识用手去挡,它尖利的爪子以抓破她的手臂,血,飞溅出来,那只蝙蝠贪婪地吮吸着她手臂流出的血,她想拔下发簪,手才碰到簪子,突然,那只蝙蝠直栽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她凝神瞧去,蝙蝠的吻不出了血,还聚着一层白霜,依然毙命。
  血色的蝙蝠,她是陌生的。只记得医术上的记载,是千年之蝠,物得而阴干末服之,令人寿万岁,可如今,这只蝙蝠突然暴毙在她跟前,让他隐隐有一丝不祥征兆。
  她望了一眼手臂上被蝙蝠抓伤的痕迹,让不停地涌出血来,颦了一下眉,绕到前面的洞室内,找了一块布巾擦干血后,再找了一条腰带,捆绑住那处。
  做完这一切,她将那只蝙蝠的尸体就地埋在园圃下,纵然,并非她杀了它,它却是死在她跟前,哪怕它伤过她,再怎样,生命都是可贵的。
  如今死了,就由她来葬了它吧。
  只不知,以后,她如果死了,是否会有人来葬她呢?
  莫名地,浮起这句话,她的心,终是揪了一下,紧紧地,有些喘不过去。
  唇边淡淡地笑了一下,虽有些牵强,总比耷拉着脸要好。
  洞里,不分昼夜,她先从左面的洞穴寻起,但,除了目前这两处洞室外,其余一无所获,哪怕他已经适应黑暗,还是发现不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绕到右面的洞穴,陌生的甬道,带着未知的一切,她不只走了多久,但,这里同左边并不相同,岩壁十分光滑,光滑到好像经过刻意地打磨,一点的凹凸都不曾有过。
  她一路往里行去,一直走到最里侧,沿路并没有发现有特别的岩壁,知道,一个转弯,一间开启的的洞室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正是
  带有她最痛苦回忆的地方。
  彼时,她觉得陌生,真的是因为,这件洞室本就在她陌生的右面洞穴内。
  那么,昨晚,独自走这里的,是百里男。
  是否更应征了,毁了她清白的人是百里南呢?
  不过,他清醒的比她早。
  不过,他避免和轩辕聿正面的纷争。
  或许,这场帝王间的互相谋算,也有他的份!
  然,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
  她走进那处,再痛苦,仍是要进去,当习惯以后,再不会痛了。
  她相信,这里不会无缘无故种着那些花,如果说,那些令她熟悉的地方,找不到答案的话,可能答案本身,就是在此处。
  床榻依旧凌乱,洁白的褥上,干固的血迹映进她的眼里,只让她觉得是一种耻辱。
  她,还是做不到淡然一对这一切!
  走进那处,她用力地把那褥子一并掀于地上,这样,再看不到那干固的血迹。
  但,不看到 ,不代表就不存在。
  真是自欺欺人。
  就容许她这片刻的自欺欺人吧,对着那摊血迹,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空气里的香味让她觉得难受,纵然,这是彼时,她身上的味道。
  可,似乎,现在,她的身上,不再有这种香味,刚刚擦洗身子时,她就发现了。
  她把手臂凑近鼻端,终于确定,是的,没有了,缭绕在他身上,这么多年的香味消失殆尽。
  不过,又怎样呢?
  她没有心思去想这个,绕着整座洞室走了一圈,再几案上发现了火折子,许是昨晚点燃这些蛟烛时所留下的。
  但,更吸引她目光的是,垂挂绯色轻纱的床榻上,靠榻背的地方,两边各悬着两个手铐一般的物什,这个物什在本应温馨旖旎的绯色气氛围里氏这般地格格不入。
  她走近榻背,伸手拿起这手铐似地物什,眉心微颦,眸花低徊时,却看到,床榻下面的横栏,刻着一朵盛开的夕颜花,她的手情不自禁地碰到那朵夕颜花上,竟开始瑟瑟发抖。
  随着这一触,突然,‘噔’地一声,一只暗格弹了出来。
  暗格里,赫然放着一本,已有些年数的手札。
  她取出手札,深吸一口气,这,是她找的东西吗?
  慢慢打开,手札是以杏红的薛涛笺装订成,甚是精致,该是宫廷所持有的笺纸。
  笺纸上,是娟秀精致的女子字迹,和那副画底下的自己如出一辙:
  ‘我不知道待着这里有多久了,应该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每日里,除了送食物到洞口的那个太监外,在没有其他的人来看我。就这样不死不活的,待在这里,一直到生命的终结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孤独。’
  第一页上写的内容很简单,只写了这几行,意思,也很简单。
  可她知道,这份简单,应该不过是一个开始,她翻开第二页:
  ‘他来了,我没有想到,一个人待在这洞里,过了这么久,第一个来的人,竟是他,我更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对我,我真的没有想到!’
  她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着,每一页的字都差不多,但,越往后翻,字迹越是潦草,在寻不到初时的精致,仿佛,写出这些字的人,心绪渐渐不宁。
  ‘从那一晚以后,他每晚都会来,无休止地折磨,忘我渐渐觉得,死,是不是才是一种解脱!我没有错,出了我的身份,我有什么错呢?可,连我的容貌在他们眼里,都是错!祸乱三国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自杀,被他发现了,没有死成,很奇怪,这一晚,他终于停止了折磨我,原来,他怕我死。或许,他没有想到,像我这样懦弱的人,在全族被杀时都选择苟活下去的人,也会选择自杀吧。是的,当我觉得,或者对我是一种暗无天日的绝望时,只有死,才是真正的解脱。可惜,我懂得太晚了。’
  ‘没有死成,他连白天,都会到这里,他想看着我吗?还是,他真的不想失去我呢?可,有用吗?没用!我不爱他,一点都不爱,哪怕,得到我的身子,我的心,不会给他,不会的。’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我!为什么!我终于相信嬷嬷对我说过的话,女子太美,是祸水,早知这样,当初,阿玛就该把我掐死在苗水河边。这样,我就不会有今天大痛苦了!是的,我很痛苦,这种痛苦,比之前他每晚在我身上凌辱,更让我痛苦……我怀孕了。我怀了他的孩子!’
  接下来的几页,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字迹不再潦草。
  ‘我想堕掉这孩子,我不想生下他的孩子,这样,让我还有什么脸去见那个人呢?虽然,我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一人。可,我真的好想见他,好像,好像。即便这样,我还是下不了手,我没有办法对一个小生命动手,这个小生命如果有错,是不该投在我的腹中,假使我把这条错投的生命扼杀了,是不是,我比他还残忍呢?’
  ‘我没有告诉他,我怀了孩子,而他似乎也不再来了。我想,他该对我的身体厌恶了吧,毕竟以他这样的男子,要得到什么女子不可以呢?既然已经得到,蹂躏了我这么多夜,他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我能感觉到腹里的孩子,越来越大了,我仿佛能听到一个生命正在悄悄的孕育完整,每日,我会可以避开送饭的太监,这样,我渐大的腹部就不会被他发现。只是,随着日子的推移,我觉得,越来越辛苦,我想,或许,是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去做一个母亲。’
  之后应该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再翻开一页时,字迹里的一些味道始终还是变了。
  ‘我不知道,生孩子,竟然是这么痛苦的事,可是,我做到了,我把她生了下来,看着我的孩子,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但,那一晚,如果不是他的到来,我想,我可能会死在难产上,幸好,他来了。救了我,也救了孩子。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再次见到他,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是,在我拥有了孩子的时候,却真的,永远失去了他,永远……唯一给我留下的,仅是那一园的蒲草。君当做磐石,妾当如蒲草,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每天,嚼着那些蒲草,我能觉到,心里的泪,怕是穷着一生,都流不尽的,幸好,我有孩子,她,将是我最后的依赖,即便,她的父亲,让我不堪……’
  ‘孩子的降临,使我在这洞里的日子,过得分外安好起来,我喜欢看着她甜甜对我笑的样子,很奇怪,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开始,几乎很少哭,她是因为知道,她母亲的不幸,所以才会如此一直对我笑吗?我爱她,我想,她就是我今后生命存在的意义,也是我所有的一切,我爱这个孩子,这是长生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我竭力把孩子的出生的事情隐瞒,可是,还是给他发现了,他又来了,在过了这么久之后,他又来了,许是因为那人来过,他问我,是不是他的孩子,我说不是,是的,不是,我不要这个孩子有他这样的夫妻,于是,他怒了,第一次,打了我,他骂我不贞,对,我本就是一个不贞的女子,我的贞洁都被他玷污了,我哪里还有什么贞洁可言呢?可是,痛的是我的身体,我的心,再也不会柔弱到一碰就痛了。可是,在我流血的身上,他再次的强占了我,这一次的强占,他再没有一丝对我的怜惜,手紧紧地钳住我的脖子,好像要掐死一样,只是,最终,在我昏过去之后,她没有杀我,发泄完他的*后,就这样离开了。’
  ‘我想,我必须要带着孩子离开了,如果不走,留下来,带给我的是什么,我很清楚,为了我的孩子,我也要离开这里,离开!我知道,有一个法子可以离开,或许,会十分的艰难,但,一定可以的。’
  整本手札到这里戛然而止,下面都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记录这本手札的女子,写到了这,或许,就真的逃了出去。
  夕颜的手*着阖上那本手札。
  画上的女子,应该就是写这本手札的女子,她与自己的关系,可能,真的显而易见了。
  只是,当初接触到这所为的真相时,让她觉得的,仅是更深的悲凉。
  她怅然地环顾这个洞室,挂不得,她对这里是不熟悉的,因为,这里,是那名女子带有屈辱回忆的地方,又怎么会带她来呢?
  原来,这么多年了,她的记忆力,这部分的缺失,真的,是关于他的身世。
  她的亲生母亲,是画像里的女子
  也是苗水族的后裔。
  鹿鸣会盟的由来,在出席晚宴前,莫竹曾和她简单提过。
  她知道的不多,但已足够了。
  巽、夜、斟三国血戮苗水一族,又留下画里的女子。
  为什么要留下画里的女子,她不知道原因,能肯定的仅是,她的生身父亲,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才有了她!
  而且,还是在清醒状况下,做的这些事。
  她不知道这个禽兽一样的男人是谁,她只知道,她无法接受!
  她不接受这些,不!
  纳兰敬德才是他的父亲,陈媛才是她的母亲。
  她无法接受!
  拽着那本手札,她奔出这处让她窒息的洞室。
  一路奔着,直到洞的入口处。
  她的步子,骤然停住,心里的痛苦,让他没有办法立刻在进入左面的洞室。
  因为,她怕回忆起更多的细节,这些细节都是他童年最初记忆的一部分。
  此刻,空气里,突然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种肃杀气氛。
  她发现,天,已太黑。
  旋龙谷那段,在没有硝烟,星星点点的,是零落的灯火。
  而,那被断掉的云梯彼处,她惊骇地发现,竟有一队士兵正在试图搭建着什么。
  这,让她的心,只觉到一阵莫名的秫意。
  她不清楚,那队士兵是哪国的人马,可,目的,应该不仅仅是这象征龙脉的山洞。
  难道,旋龙谷的局势有了大变?
  变到,连她的猜测都是错的?
  不敢怎样,她不会再任别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回身,她奔至右面的山洞,回到方才那个洞室,她拿起几案上的火折子,将它凑近樱唇,只那么轻轻地一吹,死灰已是复燃。
  但,心死,却不会再有余火,剩下的,或许,仅是关于过往的灰烬。
  她能觉到,那本手札里记录到最后,无外乎,画像中的女子,心,一点一点地死去。
  她退至洞室边,将燃烧的火折子点燃那本手札,火苗舔舐着杏红的笺直到化为绝对的焰红。
  在手札上的或快要咬噬她的指尖时,她把手札和火折子都一并掷进洞室。
  嚣张的火舌很快燃着铺天盖地的沙曼,还有那些不知名的诡异花朵,火势越见汹涌,逐渐淹没这一片血洋,而她,适时地抽身,退出洞室。
  这里,既然有着一切不堪的回忆,那么,就由她来彻底的摧毁。
  她迅速奔回有着碧池的洞穴,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即便,她还不会游水。
  可没有关系。
  克服内心的恐惧,应该就可以了。
  彼时她恐惧水,所以,无论父亲怎么教,她都不会。
  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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