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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男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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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意识到。
这个时候的她,美得可以,诱惑任何男人犯罪。
就在这时,她听到耳畔,独孤明格外沙哑低沉的声音。
他像是在乞求。
“宝芙,爱我吧。”
在这一霎间,世界颠倒。
他仿佛从一个高贵的僵尸太子,变成了一个卑微的奴仆,匍匐在她脚下。
她惊呆了。
缓缓的,她将目光,大胆移向他的双眸。
那双黑暗无底,美得让人会失陷的眸中,充满了对她的滚烫渴望。那是她完全想象不到的。本来,她一直以为他是冷的。
有那么短短的瞬间。
她心里竟生起一丝隐隐的骄傲。
这么俊美的男人。
强大而无情,神一般的金蝉太子独孤明,竟在向她求爱。
从那个被迫把血献给他的夜晚开始,即使是她这么迟钝的人,也觉察出独孤明对她有着某种欲望。
习惯了他的冷虐,她绝不敢相信,他会真的对她,一个平凡的人类女子,产生兴趣。
但是此刻,她迷惑了。
他,是真的吗?
屋外似乎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动,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宝芙也不明白,在这种时候,她的耳朵为什么竟然不可思议的灵敏,还会注意到这些杂音。但是,从门外传来的低微喧闹,却让她莫名的心烦意乱。
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宝芙抬起头,再次望着独孤明那双深遽的黑眸,摇了摇头,带着一股连她自己都不懂的绝望,轻柔而悲伤的说。
“我不能。”
第三十五夜 ④篇 被拒绝的男人
入目,红与白。
雪色纯白,血色纯红。
血,点点滴滴,浸染了白色的地毯。而白色床单上,大片大片猩红,盛开得绚丽邪恶。
满床血污中,仰躺着一个赤身的白皙年轻女子,两只颀长的手臂,交叉垂落在床边,形成天鹅般优美动人的姿势。而她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空气,失去生命的瞳仁,安静的反射着,天花板上那盏紫色水晶吊灯,神秘幽遽的光芒。
她身旁不到十厘米远的地方,两具同样赤裸而美丽的躯体,则辐射着无穷无尽的旺盛生命力,像两尾发情期的章鱼,剧烈而紧密的交缠着。
“我爱你……”
……
“我爱你……”
……
“我爱你……”
……
少女浅樱色的玲珑胴体,在男人肌肉绷紧,流动着玉色光泽,强韧如树的完美躯干磨压辗转下,深陷入柔软床褥中,不断颤动。她睁着一双迷茫失神的大眼睛,嘴里,一遍又一遍,机械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混乱的意识,偶尔一丝清明。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隐约记得……
男人要她这么说。
这是一个……非常高,非常帅,非常漂亮的男人——她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会拥有,比女人还白,还细腻光滑的皮肤。
还有他黑如墨的眼睛,红丝绒一样的嘴巴。
在幽暗的街道,他朝她走来时的样子,那样忧伤,清澈,孤独。然后,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她有知觉的时候,她已经在这张床上。
她今年才十七岁,在学校里,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在家里,她是个乖乖女,从来不惹父母生气。
还没有交过男朋友。
爸爸妈妈和六岁的妹妹,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家里等她一起吃晚饭。吃过饭,她还要帮妹妹辅导功课。
此刻,她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张陌生的床上,和一个陌生人以最疯狂放荡的方式,做着这种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
如果被人知道,她清纯好女孩的形象,一定会彻底毁掉。
那很可怕。
但是,这明明是错的,她心底深处,为何却没有一丝恐惧?
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无法摆脱,还是不想摆脱……
这种沉溺快要至死的无限释放。
“……我……爱你……”
在那个蛮横无情深入自己子·宫内部,执意要将自己撑裂,却又魅人温柔的巨大凶兽,一个毁灭式的重重戳刺下,她已经沙哑不堪的喉中,再次逸出声无力的嘶喊。
被撞得支离破碎的灵魂,也随着那战栗的尾音,飘出她的躯壳。
一霎,她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眸。
血一样的红。
暴烈,贪婪,残酷的吞噬了一切。
直到怀里那个温暖柔软的身体已经凉透并开始发硬,独孤明的嘴唇,才离开那女孩被血浸泡得一团模糊的颈部。
他掰开她还紧紧搂着他肩膀的双臂,起身下床。
因为身上沾了她太多的血,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血污的脚印。过道,楼梯,大厅的地板。
猩猩点点的罪恶印记,消失在碧蓝色的浴池旁。
将自己整个身体,投入清澈洁净的水中,静静躺在池底,独孤明才感到,自己那依然没有餍足的焦灼欲望,稍稍平复下来。
横尸在楼上他卧室中的两个女人。
他甚至连她们的血,都没有喝下去多少。一大半的血,都洒在床上。因为他实在难以下咽,她们血的味道。
她们是他发泄的牺牲品。
不幸在今夜撞到他。
或者说,他挑了她们。
她们其中一人皮肤很白,和宝芙一样,有着纤长柔美的四肢,曲线好看的颈子。另一个在年纪上,与宝芙相仿。
那天,当宝芙对他说出那句话之后,他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座房子。
因为如果继续留在那里,哪怕只是多待一秒。
再多看她一眼。
他要么会占有她,要么会掐死她。
或许,两样他都会做。
独孤明蓦地睁开眼睛,目光穿透碧波粼粼的水面,控制住自己胸口那股奔涌翻腾的狂燥。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他不能猜测今后,他还会做些什么。
一个微笑,浮现在他唇角——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从水里豁得钻出,湿淋淋走上岸。早已守候在一旁,莫难纤细娇俏的身影,已经无声走过来,低眉垂目,用洁白柔软的浴巾,为他细致揩净身上每一滴水。
“叫人把房间清理干净些。”
“是,殿下。”莫难沉声应道,随即又问,“还需要为殿下找一些新的血袋吗?”
今夜,见独孤明带回来两个女孩子,她一点儿也不奇怪。
和大多数**一样四处插秧的男僵尸相比,独孤明在这方面,简直无欲无求得像一个婴儿。
她只是觉得,那天离开宝芙家后,太子殿下就变得有些奇怪,燥郁而阴沉。他不但一个人独自出去游荡,而且一连几天,和任何人都不交一言。想必,在宝芙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用成易那个情场老手的话说,独孤明一定是被宋宝芙踩了脸。
也就是说,他们的太子殿下,被女人狠狠的拒绝了。
这的确是一件不啻于地球毁灭的新闻。
世界上居然有女人,可以抗拒独孤明。
不过更让莫难惊讶的是,身为亡魂族,独孤明无需遵从人类的道德秩序,他本可以用任何手段,无所顾忌的去得到那个女孩,但他却隐忍下来,什么也没做。
那个宋宝芙,对金蝉太子独孤明,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力。
走神的莫难,丝毫没有察觉,此刻自己一双秀丽纤细的小手,正在独孤明的头顶揉来揉去,把独孤明那一头乌黑明亮,绢一般的发丝,当做面团般凌虐。
她是僵尸界鼎鼎有名的怪力者。
于是那些本来柔顺美丽,根根都堪称艺术的头发,现在成了乱糟糟竖立在独孤明头顶,不忍卒看的一丛草状物。
“不必。”已经身穿洁白浴袍,坐在椅子上一面享受着莫难的头部按摩,一面安静喝茶的独孤明,这时低声叹了口气,斯条慢理道,“莫难,你对我的发型,有什么不满吗?”
莫难愣了愣,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造的孽。
大屋里,立刻响起一声痛心疾首的惨叫。
“殿下——请让我以死谢罪!”
第三十六夜 ①篇 下一站
it’stoolatetoapologize;it’stoolate。
Isaidit’stoolatetoapologize;it’stoolate。
——《Apologize》
传说,人类住过的房屋,也会有记忆。
看似没有生命的水泥和砖瓦,会像录音机一样,贮存曾经在屋子里生活过的人,留下的痕迹。
宝芙觉得,和人类相比,屋子很可怜。
人总是可以离开。
屋子,却永远留在老地方,成为被遗忘的那一个。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大屋,关上门,把钥匙放在门口花坛倒数第七块红砖下面。莉莉姐晚上下班后,可以从这里直接取走钥匙。
一只半旧的绿色XXXX牌背囊。
爸爸用过的画笔和调色板。
身份证,存款不足四位数的银行卡。不足四位数的存款,是莉莉姐看在宝芙即将成为日落山名校生的前景下,投入的理性赞助。
几身换洗衣物,一本很适合五好女孩,宝芙准备看完就丢垃圾桶的睡前读物。
以及宝芙身上这条卡其色碎花连衫裙和藏蓝色小外套,再加一双半旧的麂皮机车短靴。
就是她开辟新航向的全副行头。
外套、短靴,裙子都是莉莉姐的慷慨馈赠,所以难免有点白莉莉路线。特别是那条让宝芙脱胎换骨,骤然从一个黄毛丫头,变得女人味十足的碎花裙。莉莉姐可是咬牙不惜血本,砸了三百个大子儿。
她对宝芙千叮咛万嘱咐,表示一个女人如果想闯天下,最起码得先准备九条裙子。
“为什么一定是裙子?”
从来没认真穿过裙子的宝芙,在昨晚爸爸那帮曾经的狐朋狗友,现在已经被她视作亲人的怪癖艺术家们为她举办的欢送会上,就这个问题对白莉莉提出质疑。
白莉莉是这样说的。
如果女人没有裙子,就永远无法给男人成为裙下之臣的机会。
“宋宝芙,我看好你。”藉酒装醉,趁机倒在一个比她至少小十岁的肌肉帅哥怀里,一面摸着对方下巴上的髭须,白莉莉一面对宝芙谆谆善诱,“到了日落山,千万不能虚度光阴哦,一定要让那里的男人们,把爬上你的床,视为人生最高奋斗目标!”
“大学不是让人们受教育的地方吗?”
“不是受教育!”白莉莉头疼的样子,恨不得用酒瓶敲醒宝芙这颗榆木疙瘩脑袋,“是发育——大学是为了让发育不健全的年轻人,在接受赤裸裸的成人生活前,充分发育!”
“我说的……是性教育嘛。”
宝芙小小的嘟哝了一声。
不过,她暂时还没有去想象,自己即将面临的新生活。
选择去日落山,只是因为她别无选择。
父亲离世,错过高考。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做一个三流画手混口饭吃,她再也没有别的更好出路。而那天,关马那个男人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一丝亮丽色彩。
四年学费全免,还有奖学金。
在这四年中,她只需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赚够生活费就足以。
而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画画了。
虽然九泉之下的爸爸也许仍然会反对,但宝芙还是为自己的人生,做了决定——从过去这个噩梦里,醒来。
因此,她甚至没有接受,如夜将她带到“网”中时,答应给她的酬金。
还有昨天成易登门,给她送来一份,署在她名下的房契——她记得,那是独孤明因为她在仓库中,那个稀里糊涂的“初吻”,作为补偿赠送给她,一套位于城市理想地段的铂金大屋。同时成易还暗示,她如果留在独孤明身边,会得到更多。
想不到僵尸们,也熟谙这一点:人类对于金钱的渴求,类似于他们对鲜血的渴求。
宝芙很希望,独孤明并不知道,成易来找她这件事。
那天拒绝了他,让她觉得自己很残忍——这几天晚上难以入眠的时候,她脑海里总会浮现出,独孤明那天匆匆离开时,那双漆黑幽遽的眼睛。
她忘不了。
他目光中,一闪而逝的受伤神情,使他在霎那间,化作一个男人。
不是神,也不是恶魔或者怪物,而是和她一样,有血有肉,脆弱的普通人。
但,也许这都是她的错觉。
他仍然是一只,强大而无情,在这世间几乎不受任何羁绊,善于蛊惑人类,把人类当做血袋食囊的可怕野兽。
所以。
请成易喝了一杯苦茶后,她礼貌周全的将他和那份房契一起送出门。
傻丫头如今也要翻身了。
离他,越远越好。
宝芙带着某种坚定的决心,离开了她生活多年的这片街,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车站。
秋日的风,轻轻掠过她柔和的面庞,把她乌黑的长发,不断飘起,又落下。偶尔,几茎柔丝黏在雪白娇嫩的脸颊上,挡住了视线。她不得不抬起手臂,纤细而秀美的手指,勾住那几丛不安分的发缕。
这个不经意的,散发着天然娇媚的姿态,使她胸前日益饱满的柔美曲线,凸显丰挺。
风,也同时像个痴心的情人,温柔勾勒出,少女紧俏窈秀的腰肢。
随着她轻轻的步履,联接腰臀之间的那两道美丽弧线,漾出让人心弦微荡的涟漪。
风,更像个邪恶的孩子,偷偷的,不怀好意的吹撩着她的裙摆。
偶尔一片引人遐思的雪光,从蝴蝶般轻舞翻飞的裙摆下,泄露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远处街角,一辆静静泊在那里的黑色保时捷中,一双漆黑静漠的眼眸里,都会涌现两道,暗沉炙人的光芒。这双眼睛从宝芙刚刚走出家门口时,就像一个伺候猎物的猎人,视线凝聚在她身上不放。
捕捉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而这时,他那双冰冷的眼睛,也会染上一丝淡淡的温柔。
“殿下……把她抓回来吧!”
坐在方向盘后的成易,眼看宝芙背着行囊,从他们这辆黑色保时捷旁大步走过,不禁从观后镜中,朝那双冰冷的黑眼睛,投去一个探询的眼神。
太子殿下昨夜就等在宝芙家门口,说什么也该让宝芙这小妮子,给太子殿下揉揉肩,按按脚。
就这么放她走,太便宜她了。
“不必。”
低哑的声音,从后座静静飘来。
“殿下这样会把女人惯坏的!”成易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酸楚:金蝉太子独孤明,竟然这么苦心巴拉的守了一个女人整夜,就是为了远远看她一眼,这种事传出去,绝对会成为僵尸界的千年笑柄。他不满的扬了扬眉梢,“如果是我,早已经让她在我身子底下哭着求饶——”
声音突然打住。
因为成易的后脑勺,乍然收到两道遽寒的光芒。
他登时浑身直冒冷汗,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宋宝芙是太子殿下看上的女人,他竟敢说什么让她在他的身子底下……这是大不敬,铁定会被抽筋扒皮了。
毕竟,从五百年前中古时期甦醒的太子,绝对是个热衷于各种野蛮酷刑的主儿。
因为怎么看,貌美手黑的独孤明,都像是那种阴沉的蛇蝎男。
“成易,拜托这次死的时候,不要那么难看。”
就在这时,随着这个低沉,略透着丝妩媚的女人声音,成易身旁的副驾驶座上,已经多了一个秀丽的身影。
莫难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身旁那个笨蛋,将手中一个牛皮纸袋,递给独孤明。
“殿下,这是宋宝芙的出生证明,果然都是伪造的。”
第三十六夜 ②篇 她是谁
独孤明静漠的目光,从手上那几张略略泛黄的文件上览过。
父亲姓名那一栏,有着常人肉眼绝对无法识别,但对高等僵尸来说,却一眼明瞭的修改痕迹。
高等僵尸的感官功能,至少是普通人类的万倍以上。
任何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会在他们犀利敏锐的视线下,如在光学显微镜头中,被放大。
“我去了十八年前宝芙出生的那家医院……”莫难低沉,别致妩媚的声音响起,“……没有找到宝芙在那里出生的记录,动用催眠术搜索,也没有一个医生记得,十八年前宝芙在那里出生……”
“就是说,宋子墨根本不是宝芙的生父!”成易嚷了起来,“……连出生记录都找不到,宋宝芙究竟是不是人!”
他的话音一落,就感到狭小车厢里的气氛,骤然冷凝。
怎么,他又说错话了吗。
成易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今天,会死得很凄凉……
“殿下,我会再去寻找宝芙的出生证据。”莫难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独孤明阴沉寂冷的面容,一点儿也看不出,此刻他在想什么,“……只是,就连戈家那边,也查不出任何线索,唯一知道宝芙身世的最高巫女,在独孤无咎大人的庇护下……”
“莫难,你在玄英家,耗了太多力气……”独孤明静静道,“……戈家巫女,交给雷赤乌吧。”
“是!”
莫难秀丽的脸颊上,微微浮起一丝红晕。
想要从亡魂族反对血之戒律的黑暗擘首独孤无咎身边,找到戈家巫女,一闻便知,不是易与之事。
与独孤明有血缘关系,同样属于强大金蝉家的独孤无咎,在僵尸界,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
他就像潜伏在黑暗水域的巨鳄。
贸然靠近他,会粉身碎骨。
特别是在经过那场剿灭玄英家的恶战后,莫难确实需要稍稍休息一下,才能迎接未来更加险谲的战争。
她明白独孤明注意到这一点。
这说明,她在他眼中,并非一道可有可无的影子。
没有什么奢望,只要知道这一点,她就心满意足。
“枢密府那边呢?”
独孤明也不转头,低声询问,另一道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旁,强硕俊酷的黑影。
“知道殿下亲自保护宋宝芙,权衡利弊,他们暂时不会再轻举妄动。”
雷赤乌沉声回答,一面伸手,抚摩着停留在他肩头上的如夜,那身光洁柔软的羽毛。
自从那晚宝芙差点儿被僵尸袭击后,这几天他们一直不分昼夜,轮流在宝芙家附近值守。当然,宝芙本人毫不知情。
谁都已经很清楚,金蝉太子独孤明殿下,很在乎这个普通的人类少女——宋宝芙。
不过在这女孩身上,还隐藏着一层朦胧要义。
那就是她的真实身份。
她究竟是谁。
独孤明冰冷遽寒的目光,这时轻轻落在那张出生证明,母亲姓名一栏上。久久的,他不发一言。
而他视线停留的地方。
写着宝芙母亲姓名的那一处,突然开始发黑。起初还只是一个被侵蚀,仿佛暗火燃烧的小点,但随即,整张纸都在独孤明的手中,像是被看不见的火舌吞噬,化为灰烬。
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烟气的雷赤乌、莫难、成易三个人,耳畔这时,都响起独孤明异常暗哑安静的声音。
“我们必须第一个找到这女人,夏红菲。”
“噢——就是宝芙的妈妈吧。”成易咧嘴一笑,“是个比宝芙还漂亮的美人呢!”
背对着独孤明,所以他看不到,独孤明在听到他后半句话时,那骤然变得凶戾阴沉,无法琢磨的眼神。
成易从西装背心口袋里,掏出张被撕掉一半的照片,献宝似的扬了扬。
雷赤乌和莫难都看到,照片上的女人,长发雪肤,一双乌黑莹润,似乎会说话的眼睛。她有几乎和宝芙毫无二致的面容,只是神情和年纪不同。
“……这是我在宝芙家,找黑暗之匙时看到的——话说,母女俩长得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话音还没落,握着照片的手指,突然像是被强力电流击过一般。
而他手中那张照片,已经被紧紧攥在另一只,五指修长,苍白如玉的手中。
独孤明的目光,牢固的胶着在照片中那个女人的面庞上,在一霎间,双瞳骤然血红如涂。
就在这时,似乎感觉到什么。
他立刻扭头向车窗外看去。
坐在他身旁的雷赤乌,以及前排的成易和莫难,耳中都听到一阵急促的,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这种对僵尸来说无比龟速,笨拙而滞缓的脚步,即使对孱弱,体能很差的人类来说,也算不上矫健。
由此可见,这个人,实在不是个擅于运动的人。
但是却以这种超出她(他)身体负荷的速度奔跑,想必她(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果然,一分钟后。
宝芙那满头大汗,气喘嘘嘘,一看就已经累得半死的身影,从车窗边咚咚跑过。看起来,她已经这样跑了不短的路。起码是从一里之外的车站跑过来。
“她在找什么?”
莫难注视着远处那个黑发被风弄得散乱,脸蛋涨红,黑眸亮晶晶的少女。
背囊被她随意丢在地上,而她像一个田野中的拾荒者,在她家门前那片空地上,专心致志的寻找着什么。
垃圾桶,树下,花坛,每一道石头缝。
所有能找遍的角落,宝芙都没有放过。
风撩拨着她乱糟糟的发绺,不断拍打她的脸蛋,似乎在催促她离去,而她始终充满虔诚的希冀。
“前天,昨天,都在找呢。”成易喃喃自语,把手肘枕在脑后,让自己稍微放松点儿,“——还真是锲而不舍。”
这两天他差不多每分钟都蹲在这里,所以对宝芙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
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令这丫头丢魂落魄的,非要找到才肯罢休。
让旁观的人,都觉得她可怜。
这时,几个坐在车里的人,看到宝芙的脚步,停在那棵树下的草丛里。
那是片茂密枯黄的狗尾草丛,正随着清风摇曳。偶尔,一点银色的闪光,在被风扯得露出根部的地皮闪烁着。
宝芙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弯下腰,伸臂拾起那个银色的东西。
在远处的成易、莫难,雷赤乌也看得分明,那是一枚十字架吊坠。普普通通的银色十字架而已,链子都断了。
然而,宝芙小心翼翼把它握在手心里,先是贴在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后又把它贴在胸口。
少女温暖的,心脏在跳动的胸口。
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的独孤明,暗红的眼眸深处,像是有两团噬人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远处少女纤柔的身影,被牢牢囚禁在那双红瞳之中。
仿佛被地狱的血火焚烧。
“知道吗?连狗尾巴草也有花语呐——”就在车厢里一片闷寂,连呼吸都听不到的时候,成易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哧得一声笑出来,“狗尾巴草的花语就是——不被人了解的爱——可是,真的搞不懂,狗尾巴草,到底是花还是草啊?”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过了片刻,独孤明低沉沙哑,带着秋风般清凉的声音,静静响起。
“成易,去洗马桶吧。”
“呃?”成易隐隐感到一丝不妙,“……殿下,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似乎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对太子殿下有失恭敬。不过结果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毕竟只是洗马桶而已,与什么老虎凳辣椒水之类的相比,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误解了仁爱的独孤明太子殿下。
就在成易为独孤明的宽宏,感恩戴德之际,他耳中再次传来独孤明寂凉的声音。
“今天日落之前,洗干净,这座城市所有的马桶。”
第三十六夜 ③篇 恐怖故事
黄皮肤,黑皮肤,白皮肤,还是巧克力色皮肤。穷人还是富人。男人还是女人。
人类的血,都是红的,热乎乎的。
像自助披萨店里,饮料机中流出的果汁。
小妖最喜欢,用牙齿直接刺穿这种生物的颈动脉。那埋布在人类脆弱的肌骨下,滑数有力,跳突如豆的血管中,直接从心室射流出的鲜血,血氧丰富,酸性较低,可谓营养又美味。
很适合她这种,还在成长的僵尸。
没有高贵的血统出身,没有强大的庇护,她从一只,只能在阴暗中虺魋蠕行的低等僵尸,变成今天这么强壮,完全靠自己,嗜血如狂的渴求。
当她从那个年纪二十三四岁,在她吸他的血时,下面老二翘得不行的银行男职员身上爬起来时,他已经是她留在这间大厅里的第十七具尸体。
警笛噪杂,但她敏锐的耳朵,还是分辨出对人类来说已经是极限,但是对僵尸来说,仍然过于沉重的脚步声。
显然,潜进这座被封锁银行中的人,只是特警,而并非伏魔族。
她跟着阿灭,今晚光临这座警卫星罗棋布,戒备森严的银行,并非单纯为了狩猎。当然,也不仅仅是为了钱。她猜,阿灭不会需要,以这种手段弄钱。永夜岛的主人,独孤无咎似乎很宠爱阿灭,几乎把整个永夜岛,都拱手交给他。
除她之外,没有让第二个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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