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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26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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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一名士兵,最大行程是十八天。即使返程口粮减半,运到前线也只有三斗。」

  程宗扬沾了茶水,在案上划着解释道:「从临安到沅水可以走水路,虽然省
力,但逆水行舟,速度缓慢。从沅水开始,到烈山是一个月的路程。宋军至少要
在途中设两处粮仓才能保障供应。计算下来,每运送到前线一石粮食,途中就要
消耗十二石。要保障宋军每个月八万石粮食供应,临安运出的粮食就接近一百万
石。」

  「不错。兵法讲究因粮于敌,从敌方得粮一石,就省了己方十倍的耗费。」
孟非卿笑道:「不过很少有人算得像你这样清楚。」

  孟非卿久经军旅,对这些并不陌生,程宗扬也不细说,接着道:「况且临安
的粮仓也不是军储,还要供应临安居民食用。我估计宋国官仓能调用两百万石已
经是极限。现在每石粮食是多少钱呢?」

  「我买的时候秋粮上市,粮价正贱。」孟非卿道:「平常粮价每斗在三十到
六十铜铢左右。」

  「那么每石就是三百到六百铜铢。以一石三个银铢计算,一百万石粮食,就
是三百万银铢,合十五万金铢。」程宗扬道:「如果粮价每石涨到一千,甚至三
千铜铢呢?」

  「你想把市面的粮食全买下来,囤积居奇?」

  程宗扬笑道:「当然用不了全买,只要我们能买一成,剩下的就有人抢着买
了。」

  孟非卿熟稔军事,对市面粮食的流通并不在行,问道:「一成有多少?」

  「我估计有四五百万石。详细的就要找行家了。」

  孟非卿琢磨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准备怎么做?」

  程宗扬精神一振,「首先从粮食交易源头下手,争取拿到两百万石左右的货
单,这一笔开支是三十万金铢。然后在市面上扫货,从三枚银铢一石开始大笔吃
进,前五天争取买到五十万石,三天之后提价到五枚银铢,接着是八枚银铢。一
个月之内涨到十枚银铢,一贯的价格。」

  「这一关是最难的,粮食涨到十枚银铢,超过平常价格一倍,肯定有人大笔
抛售。我估计吃进量会在一百万石以上,前后至少要准备五十万金铢来应付。只
要能撑过这一关,往后就好做了。」

  孟非卿牙痛似的吸了口气,「这得多少钱?」

  「至少要八十万金铢。」程宗扬道:「不过这样做最怕有大粮商出货,老大
门路广,晴州又是粮食交易大户云集的地方,我想你给我引见几个人,我先探探
底。」

  孟非卿寻思了一会儿,「晴州粮食生意大都在朱氏商会手里。但我们与朱氏
交往不深。」

  「陶氏怎么样?我看陶弘敏挺上道的。」

  孟非卿道:「找他是可以。不过八十万金铢不是个小数目,人家未必肯冒这
个风险。八十万,都够我打四次仗了。」

  程宗扬笑道:「老大,你不要想着是破财,这是赚钱的好事。只要粮价涨到
一贯,卖出一百万石就是五百万石的收入。这样的好事当然是有财大家发了。」

  孟非卿笑道:「既然是好事,以前为什么没人去做呢?」

  「平常市面粮食不缺,贵了卖不出去。现在宋国出兵打仗,粮食是必需品,
总不能让军士在前面饿着肚子打吧?价钱再贵,贾师宪也得咬牙去买。这种钱,
不挣他们挣谁的?宋国要不肯买也行,仗就不用打了。他们收兵,咱们在江州安
安稳稳过日子,顺便数钱玩。」

  孟非卿也笑了起来,「别人在前面打生打死,你在后面动动嘴,就能数钱数
到手软?」

  程宗扬笑嘻嘻道:「孟老大,你的思维要改改了。用钱打仗,才是杀人不见
血呢。其实最大的优势,在于咱们是交战的一方,怎么打,咱们说了算。一手拿
剑,一手拿钱,这才是真正的操盘手呢。只要孟老大你在战场能占据主动,这场
粮战,咱们想输都难。」

  孟非卿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仗老孟没打过。你既然有把握,便放手去做。
需要老孟做什么,尽管开口!」

  …………………………………………………………………………………

  程宗扬没有在宁州多留,与孟非卿交谈过后,利用鹏翼社的通信渠道分别给
晴州的鹏翼总社、陶氏钱庄的陶弘敏、建康的云苍峰和秦桧各发了封信。忙完这
些,程宗扬便乘马赶回江州。

  夕阳西下,在江水上留下一抹凄艳的红色。岸边的芦苇荡里,一个戴着斗笠
的渔夫正在垂钓。程宗扬跳上船正准备驶离渡口,霍然转身,看着那个渔夫。

  就在他上船的刹那,感受到一股萧杀的气息。让程宗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
来。他先摸了摸那颗琥珀,发现没有变热,才略微松了口气。既然不是苏妖妇就
好办了,这地方正在江州和宁州之间,两边都是自己的人,打起来自己再怎么不
吃亏。

  渔夫披着蓑衣,手边放着一只鱼篓,半浸在水中,怡然自得地操着钓杆,看
上去颇为惬意。

  程宗扬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先不开口,就那么抱着臂膀打量着他。渔夫也不
理会,坦然钓着鱼。片刻后,钓杆微微一动,渔夫手腕轻提,一条尺许长的鲈鱼
脱水而出,在空中不停扭动。

  渔夫从蓑衣中取出一柄镶金错玉的匕首,凌空一割,将鲈鱼尾部切开一刀,
然后抖腕甩出鱼钩,将鲈鱼投入鱼篓。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就连鲈鱼脱钩也没
有沾到半点手指。那条鲈鱼在竹篓中活泼泼的游动着,尾部不时淌出血迹。

  只看那柄匕首,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东西。程宗扬对这装神弄鬼的家伙也
不客气,口气不善地对他说道:「喂,谁让你在这儿钓鱼了?」

  渔夫收起匕首,从容道:「我家的渔池,自然任我来钓。」

  「你家的?这大江都是你家的?你还真敢开牙啊。」程宗扬道:「江宁二州
是萧家的地盘,小侯爷就是现在生个儿子,也养不了你这么大吧。」

  「萧家不过是江宁二州的刺史,宁州境内的江河湖泽都是我的产业。」

  「哟,口气还真不小啊。嘴一张就都是你们的产业了?还有没有王法?」

  渔夫朗声应道:「不敢,正是君王所赐。」

  程宗扬噎了一口,过了会儿才道:「谢幼度?」

  渔夫抬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丰神俊秀的面孔,微笑道:「久闻程兄之名,
今日才得相识。」

  他声音清正舒雅,相貌俊雅,年纪轻轻,风采比起萧遥逸也不遑多让,正是
谢家的继承人,刚刚受职的建武将军谢幼度。

  谢幼度说大江是他家所有并不是吹嘘,晋国境内的山河湖泽名义上归晋帝所
有,出产归入内府,属于帝室的收入。不过晋国的世家大族多半通过赏赐,将其
置于自己名下。宁州一带的江河湖泊,多年前就赏赐给了谢家。

  谢幼度身为北府兵主将,晋国真正靠得住的,也就是他手下那些兵。现在朝
野不宁,时局动荡,他哪儿有工夫跑到江边喝着西北风跟自己闲磕牙?

  程宗扬沉下气来,索性盘膝坐下,「今天天气不错啊,哈哈哈哈。难得谢将
军有心情来江边垂钓,啧啧,收获不少嘛。」

  「垂钓之乐,足以永日。谢某闲来无事,曾在北固山下凭流而钓,一日得大
鲈四十七尾。」谢幼度道:「初冬时节,江鱼肥美,以盐佐之,便是佳肴。」几
句话虽然平淡,但他神采飞扬地说出来,既像是闲话家常,又别有一番打动人心
的韵致。

  谢幼度出身世家,年轻却不气盛,看得出是性情中人,令人不知不觉间心生
好感。程宗扬笑道:「这么多鱼你吃得完吗?养着多好,每条鱼都切一刀,天天
吃死鱼啊?」

  谢幼度道:「程兄但知活鱼之美,不知鱼鮓之美,别有妙处。」

  说着谢幼度拿木杓一捞,从篓中取出一条鲈鱼,然后拿过一块干布抹净鱼上
的水迹。旁边放着一只阔口陶瓮,谢幼度将鲈鱼放在覆瓮的陶碗上,操刀剔去鳞
片,剖开鱼腹,然后连骨切成两寸见方的鱼块。他动作从容而富有韵律,刀锋起
落间,鳞片纷飞,由于鲈鱼游动时已经放尽污血,鱼肉更显白嫩,不多时尺许长
的鲈鱼便剖剃干净。然后加上细盐、醇酒,置于瓮中。

  只看这位谢公子剖鱼的刀法,就在自己之上。不但力道、方位妙至毫臻,难
得的是这小子从头至尾手指都没有沾到半点污物,就把一条大鱼处置干净。不知
道他行事是不是也是这般手法。

  程宗扬赞了一声,笑道:「这鱼鮓的作法,不会是皇图天策府教的吧?」

  谢幼度将鱼鮓放入瓮中,用丝巾抹着手指道:「程公子消息倒灵通。」

  「谁不知道谢公子从皇图天策府一毕业,就找了份好工作。镇武将军--算
是北府兵的总裁兼执行董事吧?」

  谢幼度偏头想了一下,莞尔道:「程公子说法有趣。」

  「你哪儿知道找工作辛苦。」程宗扬开了句玩笑,然后打量着他,「这么年
轻就当总裁,即使在谢家,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谢幼度眼中露出一丝伤感,他长啸一声,仿佛要抒尽心中郁气,良久才道:
「怎比得了艺哥?」

  程宗扬眉头微动,问道:「你来找我,是因为谢艺?」

  「幼度奉叔父之命而来,艺哥的尸骸已安葬临安,不好打扰。但艺哥的刀尚
在尊处,还请程公子赐还。」

  谢幼度说的叔父就是晋国的太傅谢安石,他不称太傅,而说叔父,已经表明
此行纯为家事。程宗扬不甘心地问道:「就这个吗?」

  「当然。」谢幼度眼中光芒微闪,反问道:「程公子以为呢?」

  程宗扬抱起手臂,「我还以为你来帮我们打宋军呢。」

  谢幼度好奇地问道:「程公子为何会有此想法?」

  「江州再怎么说也是晋国的地盘吧?宋军大兵压境,你们政府军也不管?」

  「贾太师已经致书丞相,宋军只是过境,沿途秋毫无犯,退兵时更不占我晋
国一尺一寸土地。」

  「就算他们不占土地,打仗总是要死人吧?」

  「江州哪里还有我晋国的百姓?」

  谢幼度谈吐温和,这句反问却锋芒毕露,让程宗扬感到不好招架,只好避实
就虚地说道:「小侯爷总是你们晋国人吧?」

  谢幼度竖起手指,按了按嘴唇,问道:「你觉得他会死于敌军之中吗?」

  程宗扬哑口无言。

  谢幼度道:「艺哥身无遗物,若以此刀见赠,谢氏阖门都多谢公子盛情。」

  程宗扬苦笑道:「本来就是你们谢家的,还给你好说,只希望你别背后给我
一刀。」

  谢幼度对他的担忧一笑置之,然后抬起手掌,「一言为定。」

  两人击了一掌,接着芦苇荡中划出一条小船,谢幼度收起钓杆,登上小船,
一面道:「那篓鲈鱼,便送予程兄尝鲜。」

  「我还以为你会把那瓮鱼鮓送给我呢。」

  谢幼度微笑道:「拙荆最喜欢我亲手作的鱼鮓,此事恕难从命。」说着拱手
远去。

  程宗扬也没指望北府兵真会帮自己打宋军,能用一柄刀换来谢幼度不侵犯江
宁的承诺,这笔账也划得过,至少斯明信和卢景的两个营可以调回江州了。单靠
兵力与宋军死磕,纵然能胜也是惨胜,他有种预感,决定江州之战胜负的,不在
战场,而在于战场以外。

  作为一个小商人,能一手推动这场用钱铢为武器的战争,对自己的诱惑力比
沙场争锋更强烈。

  江州之战的后顾之忧就此解决,程宗扬拿起鱼篓,一身轻松地跳上船。

                第五章

  程宗扬从码头下来,一群人从城中穿过,朝西门的码头赶去,为首的正是雪
隼佣兵团的副团长石之隼。程宗扬打了声招呼,随口道:「石团长,这是往哪儿
去啊?」

  石之隼道:「晴州送来一批武器,我们过去接收。」

  武器一个月前就已经备齐,怎么这会儿还有送来的?况且要接收也应该是星
月湖的军士出面,为什么会找佣兵呢?

  石之隼看出他的疑惑,笑道:「这批武器是我们薛团长找门路私下购来的,
都是守城利器。其中有两架大弩,专门用来对付攻城的巢车,我向小侯爷说过,
准备安置在南门一带。」

  大型弩机制作复杂,尤其是承力的弓臂和丝絃,寻常的工匠根本无从入手,
选用的材料和制作方法,更是军中绝密。

  程宗扬道:「薛团长竟然能买来守城弩,门路不是一般的广啊。」

  「哪里比得上公子?」石之隼指了指脚下的士敏土码头,叹道:「石某足迹踏
遍六朝,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论起守城的功效,这士敏土比起两架弩机,强上何止
百倍!而且弩机只是攻杀之具,又怎比得了士敏土用途繁多,用来建楼筑路,不啻
于点石成金。」

  石之隼眼光倒不错,这句点石成金,一语双关,一方面说士敏土坚如金石,一
方面也暗示用士敏土可以换来大笔金钱。程宗扬心头一动,「老石,你和作粮食生
意的商家有没有交情?」

  石之隼道:「晴州五大粮行都和我们雪隼团打过交道,交情谈不上深,但说
几句话还是能做到的。其他地方或多或少也有些交情。」

  程宗扬喜道:「那就好!我有笔生意,想和做粮食的朋友谈谈。帮我牵个线
怎么样?」

  石之隼一口应承下来,「这个好办!离这里最近的筠州就有两家商号,我派
人去和掌柜的说一声。不过江州战起,掌柜未必肯来,程兄不如派个得力的人一
道去。」

  做生意能称得上得力的人手,只有一个祁远,现在也脱不开身。秦奸臣又不
在,程宗扬想了一下,「这样,你先派人问一下,他们手里有多少存粮,价格合
适的话,我全都要了。等他们回了话,我自己去一趟。」

  石之隼一皱眉,拉着他走开几步,低声道:「城中缺粮吗?」

  程宗扬笑道:「这你放心,粮食城里一点都不缺,我只是准备做笔大家都发
财的生意。」

  「这就好。」石之隼道:「我来安排,快则五天,慢则七日,给你回话。」

  筠州是宋国最西边的大州,自己来时曾经路过,但远远就绕开了。程宗扬深
感这个时代信息不便,但筠州离烈山有四百余里,石之隼答应五天来回,已经不
算慢了。

  …………………………………………………………………………………

  侯玄军还没有返回,但得胜的消息已经在江州传开。听说宋军这么好打,那
些没有参战的佣兵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准备大捞一把。除了抢到的战利品,
俘虏也是一笔发财的生意。尤其是一些从军的世家子弟,抓到活的就是摇钱树。

  江州城就沉浸在这种喜洋洋的气氛中,程宗扬起初还有点疑惑,等明白原委
不禁啼笑皆非。自己和宋军交过手,单靠雇佣兵,一对一赢面就不大,一对二肯
定输得毫无悬念。不过士气高涨对自己是好事,退一万步讲,真要拿俘虏来换赎
金,也能少死点人。说到底,江州之战的目的,只是为了己方的生存,并不在于
夺取对手的生命。如果能在经济上击败对方,何必让刘平那样的将领白白战死?

  小紫坐在桌前,正摆弄那些零件。那只闹钟在她手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表
盘扔到一边,一堆齿轮重新拼合起来,三根指针直接嵌在零件上,看上去颇有些
后现代主义的风格。

  程宗扬有些纳闷,这丫头从来都是过目不忘,钟表虽然精细,但以她的顶多
用一个晚上就能重新拼好,至于用这么久吗?再看她拼接的方式,似乎不是还原
齿轮原来的组合,倒像一开始就搞错了。

  程宗扬伸过头去,看着那些齿轮在她手下以完全不同的方式重新组合起来,
禁不住道:「你在搞什么?弄成这样还能动吗?」

  小紫拧了拧发条,那几根指针纹丝不动,不由皱起眉头。

  终于看到死丫头的糗态,程宗扬禁不住捧腹大笑,「还是不会动吧?哈哈!
让你手快!这个闹钟还是借的,你玩坏可没得玩啰。」

  「讨厌。」小紫抽了抽鼻子,「你手上好腥。」

  程宗扬甩了甩手,笑道:「带了篓鲈鱼给你吃。」

  小紫给了他一个白眼,程宗扬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小紫这样彻头彻
尾的现实主义者,对吃鱼并不忌讳,顶多是不爱吃罢了。

  小紫偏着头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将拼好的零件全部拆开,又重新拼合起来。

  程宗扬坐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虽然报废了一只闹钟,但给死丫头一件玩
具,让她把多余的智力发挥钟表上面,总比她整天揣着坏心思害人强。

  穷人玩车,富人玩表,如果是段强,对机械表也许有点见识,自己这穷人从
前尽用手机计时,对机械表的了解并不比古人多几分。程宗扬一会儿逗逗小紫,
一会儿出出瞎主意,指点她怎么拼,终于让小紫不耐烦起来,把他赶了出去。

  程宗扬从内室出来,只见梦娘坐在外厢窗前,手里拿着一支眉笔,旁边放着
一只铜盆,正取了水将胭脂调开。淡淡的阳光透过窗纸映在她优雅的面孔上,唇
上那一点嫣红,柔艳动人。

  程宗扬看到盆里有水,顺便洗了手上的鱼腥,一边歪着头打量她的美态,一
边道:「怎么这会儿想起要妆扮呢?」

  梦娘慢慢说道:「是描图的。」

  「你会画画?」程宗扬好奇地伸头看去,梦娘面前铺着一张白纸,上面放着
一只小小的齿轮。

  「我不知道会不会,但比着样子总能画出来的。」

  说着梦娘用眉笔画了一个圆,出乎程宗扬的意料,她信笔一画,那个圆就像
印在上面一样完美。

  程宗扬吹了声口哨,「画得这么好!看不出你还有这本领呢。」

  梦娘也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个圆,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画得这么圆,然后抬起
脸,嫣然一笑。那种明艳的笑容令人眼前一亮,鲜明得仿佛耀眼。程宗扬禁不住
抬起手,将几点水珠弹在她娇艳的玉脸上。

  梦娘微微一愕,然后说了声,「好凉呢……」她口音绵柔软糯,听得人心弦
微动。

  小紫沉浸在钟表的机械零件上,没有一两个时辰不会分神,如果不是自己还
打着别的主意,逗逗这个毫无心机的美妇也有趣。

  程宗扬做了个鬼脸,逗得梦娘一笑,然后溜出去,在井里汲了桶凉水,浑身
上下冲洗干净,这才披上衣物,来得侧厢那间静室。

  月霜正在床榻上盘膝用功,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睛,双眼光彩湛然,眉眼
间已经没有寒毒发作时的青色。看来自己的生死根治疗她的寒毒确实对症,一炮
就把她的寒毒克制住。

  月霜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接着撇了撇小嘴,丝毫不屑于去掩饰神情间露骨的
鄙夷,「你来做什么?」

  看到她那副傲横的样子,程宗扬气都不打一处来,心里狞笑一声,脸上却堆
出笑容,「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呢。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恢复了,如果没恢复,再给
你服一剂大补的药汤。」

  月霜脸色一红,三分是想起昨天的事害羞,倒有七分是被这家伙话语中的下
流意味给气的。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无耻小人,滚!」

  程宗扬叫道:「干完就翻脸不认人了?你也太过分了吧?用过就扔掉,有你
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月霜恨得牙痒痒的,她抓起长剑,横在自己膝上,「无耻败类!不服气尽管
放马过来!」

  程宗扬双手叉腰道:「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吗?看在师帅的面子上,我让你
一只手试试!」

  月霜手掌一紧,长剑从鞘中跃出半截。程宗扬记得月丫头也就是三四级的修
为,昨天自己一时大意中了她的计,真要动手,自己并不吃亏。这会儿看到她出
剑的架式,顿时暗叫不妙。这丫头不仅寒毒尽去,修为好像也高出不少,这手隔
物传力,至少是四级的水准,真放开打,自己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等一下!」程宗扬神情凛然地说道:「动手前先听我说几句话!」

  如果是云丹琉,这一手绝骗不住她。不管自己有什么废话,云丫头肯定是先
动手打完再说。相比之下,月丫头还理性一点,她只说了一个字,「滚!」

  「别急别急,很快就说完了。」程宗扬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然后说道:
「天道毕,日月俱。出窈窕,入冥冥。气布道,道通神……」

  月霜皱起眉头,「你说的什么?」

  一阵寒意悄然涌来,月霜打了个冷战,脸色突然变得雪白,知道自己上了这
个无耻小人的恶当。

  月霜一把握住剑柄,还没等她拔出长剑,程宗扬已经念到最后一句:「幽幽
冥狱,唯吾是从!」接着喝了一声,「附!」

  一个朦胧的幻影从背包中飞出,像被风吹一样,飘向月霜,张开曼妙的双臂
拥住她的脖颈,然后消失不见。

  月霜眼中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握住剑柄的手掌僵在膝上,身体仿佛一瞬间
被一个陌生的灵魂占据,失去了对自己肉体操控的能力。

  程宗扬笑咪咪拉开背包,拿出那只都卢难旦妖瓶,在月霜面前摇了摇,「你
暗算我这一道,我也骗你一道,大家算扯平了吧?」

  月霜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卑鄙的无耻小人大模大样地泡了壶茶,然后挨着自
己坐下,把枕头放在背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程宗扬把茶壶放在胸口,对着壶嘴吸了一口,两手抱在脑后,惬意地呼了口
气,「老太监虽然是个不长眼的混蛋,留的东西倒是不错。」程宗扬得意洋洋地
对月霜道:「月丫头,来给大爷笑一个!」

  月霜眼中像要喷出火来,嘴唇却抽动几下,不受控制地露出一个笑容。

  「真乖。」程宗扬笑咪咪道:「不用怕,我只是担心你身体还没好,大家把
昨天做的事再做一遍。你放心!」程宗扬拍着胸膛保证道:「被你欺负就被你欺
负了,这事我绝对不会向别人说!」

  月霜胸口起伏着,那柄长剑在手中微微闪动,却用尽力气也无法控制分毫。

  「放心了吧?反正都是你做过的。」程宗扬一脸坏笑地说道:「来,先把衣
服脱了。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害羞的?」

  月霜手掌不由自主地放开剑柄,长剑落回鞘内,接着那双手抬起,像个陌生
人般拉住自己的衣带,朝两边分开。被陌生灵魂占据的身体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意
志,手指一边解开衣带,一边做出妖娆的动作,然后伸进衣内,轻轻一扯,将长
裤连同里面的亵裤一并褪下。

  少女白美的下体暴露出来,月霜的动作带着舞蹈般的韵律感,她跪在床上,
两手抚着纤长的腰肢,展现出胴体赤裸的曲线,一边扭动臀部。

  程宗扬从来没有见过月霜这样充满女性魅力的姿态,她雪白的腰肢灵活地摆
动着,浑圆的雪臀又白又嫩,像雕琢过的玉球般,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抓住月霜的屁股,恣意把玩她的臀肉,一边搂住
她的腰,把她松开的裤子褪到脚下。

  月霜的肌肤比一般女子更紧凑,臀部光滑圆润,臀肉富有弹性,抓在手中,
微一用力就滑了出去。程宗扬抓弄着她的臀肉,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像
大灰狼一样嘿嘿笑道:「昨天你帮我硬起来,投桃报李,今天我帮你下面摸软,
好不好?」说着程宗扬手掌朝她腿间伸去。

  月霜齿间挤出一声细不可闻的低叫,「不要……」

  「大家搞都搞过好几回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孩子嘛,下面又湿又软
才不会痛哦。」

  「滚开……」

  「不愿意啊?那就让你自己来好了。」程宗扬说着打了个响指,月霜纤软的
腰肢随即挺起,背对着他,将雪臀送到他面前。

  「这么听话啊?」程宗扬笑嘻嘻道:「月丫头,你如果肯让我摸呢,就把屁
股摇三下。如果不肯呢,就摇一百下。一、二、三……真乖!」

  月霜浑圆的雪臀向上翘起,臀部有着完美的曲线。臀肉白生生的,像雪球一
样光滑可爱。她臀沟很浅,微微一翘,柔红的嫩肛和玉户便绽露出来。从后面看
去,她玉户只有几根细软的耻毛,白嫩的阴唇向两边绽开,露出里面一只美穴。
在她臀沟正中,那只嫩肛紧紧缩成一点,周围是细密的菊纹。那种柔嫩的美态,
让程宗扬情不自禁地想起小香瓜。好不容易在晴州遇见,又匆匆分离。如果是小
香瓜在这里,自己早和她搞到一处,在她媚艳的嫩肛里奋力冲刺了。

  程宗扬一手伸到月霜腿间,将她柔润的秘处握在手中,使尽手段挑弄起来。
月霜虽然已经破体,但论起做爱的经验,基本上就是一张白纸。程宗扬这些日子
可没闲住,尤其是在晋宫胡混那些天,与丽娘她们连番大战,不管宫廷秘技还是
青楼媚术,各种手法都学了个遍,用来对付月丫头,还不轻而易举。他指尖顺着
少女阴唇边缘来回摸弄,待阴唇充血涨起,才摸到她下体那粒小肉珠,手指时揉
时捻,时缓时急。

  月霜撅起屁股,马趴在床上,露出玉户被他玩弄,不多时就被摸弄得玉体乱
颤,嫩穴水汪汪沁出蜜汁,顺着那个混帐的手指流淌下来。

  程宗扬松开手指,咬住壶嘴惬意地饮了口茶,然后又打了个响指。

  月霜直起腰,玉体战栗着转过身来。她咬紧牙关,眼中透出羞忿欲绝神情。
程宗扬很想大笑三声,一吐心头的郁气,又怕打翻了茶壶,于是朝月霜勾了勾手
指,「月丫头,你不是喜欢上面吗?乖乖爬上来吧。」

  月霜身体完全背离了意志,她分开双腿,屈膝跪在程宗扬腰侧,接着身体一
动,腰肢不由自主地向前挺出,将少女最美妙的部位裎露在他眼前。

  在月霜杀人的目光下,程宗扬把手伸到她下体,揉了揉她柔嫩的秘处,小声
笑道:「都湿透了,真淫荡。」

  月霜玉体猛颤一下,手指抽动着抬起,似乎想扼住他的喉咙。

  「哇,你整天骂我卑鄙、无耻、下流、胆小鬼、淫贼、败类、人渣……我说
一句你就想掐死我啊?」

  月霜唇角抽搐着说道:「无耻!呃……」

  程宗扬气恼地在她下身捻了一把,然后挺起阳具,「月丫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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