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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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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正阳家中传出。哦对了,他家中那位三兄是唯一对此说法表示不信的。”

李克用听了一愣,奇道:“那却为何?”

盖寓哂然道:“他那三兄素来与正阳不善,听说正阳幼时甚是恭谦,他那三兄为人跋扈,又仗着是嫡子,对正阳多有欺压,正阳却也只是一味隐忍,从不反抗。而那日正阳受伤假死,醒来之后却忽然如变了一个人似的,将他那三兄吃得极死……他那三兄逢人便说正阳梦中所遇并非神仙,而是鬼魅狐仙之类。”

李克用听得哈哈一笑,摇头道:“荒谬,荒谬绝伦!若是鬼魅狐仙,惑人必有所求,有求则必然贪婪,可你观正阳,他可有半点心术不正?他若心术不正,岂能到今时今日还不知那王家郎君,其实乃是王家娘子?哈哈哈哈哈!某观正阳虽是奇才,却也仍是个孩子,那王家娘子若真是男儿身,就算再怎么看重于他,又岂能如此不顾一切的帮他?若说这小娘子心中对正阳没有别的念头,孤却是第一个不信的。”

说到这事儿,盖寓也不禁莞尔,笑道:“这王家娘子心里也不知是如何考虑的,若是果真心仪正阳,为何不早些让他知晓自己乃是女儿身?算起来,正阳也已年近冠弱,再不婚娶,也是不妥,他二人要是能喜结良缘,对我河东也是一大喜事啊。”

李克用捻起胡须,不停点头:“不错,不错,正是这般。只是这王家的闺女,娶回家却是不容易得很呐……更别说这位王笉姑娘(好吧,为了念起来更符合大众习惯,无风这里也称姑娘算了。)偏偏又手持王家家主之印,更是强迫不得。”他说着,叹了一叹,又苦笑道:“正阳也是奇了怪哉,上次与孤说起此事,竟称欲效法霍骠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你瞧瞧这事整的……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匈奴?对我河东而言,匈奴便是朱温,难不成他还打算灭了朱温才成婚?某虽恨朱温入骨,却也未曾想过三五年之内便能将他灭掉啊……唉!”

盖寓也苦笑了一下,却忽然眼前一亮,思索着道:“大王,此事未必没有办法……”

李克用一怔,喜道:“有何办法?”

盖寓嘿嘿一笑,道:“若是大王真想玉成正阳,其实可从长安着手。”

李克用奇道:“关长安什么事?”

盖寓捻须笑道:“大王忘了,王微、王铎、王溥三位出身王家的宰执,如今都已驾鹤,王家娘子的父亲王博士更是不在人世将近三年,王娘子守孝也即将期满……如此一来,王家长辈之中,如今谁最有地位?”

李克用毫不迟疑道:“自然是王抟无疑。”

盖寓点头道:“不错,正是王抟。王抟如今正处于仕途之中最关键的一刻,其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衔而入政事堂成为天下宰执,已经是九十九拜都拜完,只差最后那一哆嗦了(其实这句话我很想说“成为天下宰执只差临门一脚”,可想想又觉得唐朝时虽然蹴鞠出现已经许多年,但恐怕还没这个词……),倘若大王向他透个风声的话……”

李克用果然眼前一亮,抚掌笑道:“不错,不错,妙计,妙计!王抟如今乃是王家地位最高之人,又是那王笉姑娘的长辈,若有他在族中提出,即便是王姑娘手握家主之印,只怕也没法多说什么,毕竟她年岁也不算小了,王抟那般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嘛!嗯,寄之这个想法很好,而且你还提醒了孤王,其实长安不光王抟可用,陛下那里也可以想点办法嘛。孤王还真不相信,若是孤王请陛下做主,让他为正阳与王笉姑娘赐婚,陛下他能不同意。”

盖寓哈哈一笑:“大王此言大善,陛下当日……嗯,陛下如今应该深知我河东之重,深知大王之能,这等事,他岂能不遂大王之意?”

李克用傲然一笑:“陛下年少,为奸人蒙蔽,犯下大错,孤王身为宗室族亲尊长者,不得不予以纠正。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教训晚辈之事,孤王去得,不代表别人也有资格去。若有别人敢打陛下的主意,不把陛下当陛下,孤王却也不吝赐他一战!”

盖寓笑道:“大王自巢贼乱起,素来便是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若真有那等人,某亦以为大王必不轻饶。”他微微一顿,收了笑容,问道:“大王既然决议出兵,某这里自然要立即准备军粮转运之事,只是正阳如今人在洺州,也许早些知会才好。”

李克用点头道:“这个无须多言,孤王自会派人急报正阳,命他做好准备。”

……

片刻之后,数匹快马飞奔出城,往东南疾驰而去。

…………………………

大纲的修改基本完成,只剩几处小细节需要再琢磨琢磨。

第174章 规划未来

洺州州府之中,李曜正在院中看书。如今已近五月,暖春气象,树木萌发,坐在院中看书,格外心旷神怡。

看书,是为了制定计划。自打下定决心要不使五代十国出现开始,李曜就在制定计划,一个接一个的计划。但当他的初步计划达成,得到洺州刺史这样一个独镇一方的职务之后,他知道自己需要一个更加全盘的规划了。

与别的穿越者不同,李曜并不是全知全能,不仅熟知上下五千年,还精通各种科学技术。他有很多东西并不清楚,只能靠着前世更先进的思想,在综合了这个时代真正的实际情况之后做出判断。

譬如,谁都知道大唐闹到这一步,经济上的问题很严重。但是,如果你成为大唐天子,你该怎么着手处理?这恐怕不是找几个清官当宰相就能宣布解决的。又比如,以李曜这般情况,如何在李克用眼皮子底下建立起属于且只属于自己的一支实力,一旦需要,就能为其所用毫不动摇?再比如,这洺州,究竟是不是一个很合适的“龙渊”,能不能支撑起李曜的梦想?

一切都是未知。

因此,李曜必须做出判断,做出计划。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经济要发展,即便是放眼后世,“区位优势”、“资源优势”等等,也都是很重要的。

在李曜详细分析自己的处境之后,得出结论:洺州虽好,非其所善。

如果他打算一辈子靠着河东,安安心心做他的河东重将,那么洺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地处李克用势力的最前沿,往东是魏博,往南就是朱温。在这个地方,别的也许需要担心,但绝对不担心没仗好打。今后十几二十年,洺州都在大战局的范围内。可以说,李曜觉得以他自己的能力,足够以洺州为根基,打出大大的功勋,甚至打成河东第一名将。

然而这不是他想要的。

洺州正因为处于四战之地,常年征战之处不可能在经济上能有多么辉煌的发展,即便李曜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后世先进经验都摆上台面,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毕竟,战争是大破坏神,战争中的第一线城市越打越衰败,这一点神仙也改变不了。

李曜心中的想法,是需要有这么一个地方,经济基础好,或者资源优势强,人口优势也比较明显。而它不能处在战争第一线,又不能离战争多发地太过遥远。

终于,李曜一边翻着手中的书页,一边将目标定格在了河中。

论位置,河中地处西都长安、东都洛阳、北都晋阳“天下三都”之要会,控黄河漕运水陆形胜,乃是当之无愧的“扼天下之咽喉”,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论经济,河中有“两池”聚宝盆,财源广盛,人口充足。

除了这地方的节度使王重盈目前乃是河东的盟友这一个麻烦之外,其余都是妙处。

不过李曜却知道,这个麻烦其实是有解决的机会的,这个机会虽然看似还要个一两年,但李曜认为这个时间差其实很不错,很方便他进行安排。

如无意外的话,李晔在景福了两年之后会觉得这个年号运气不佳,因而改年号为乾宁。而河中的机会就出现在乾宁二年(公元895年)正月——这时候河中节度使王重盈死了。

王重盈是原节度使王重荣的弟弟,光启三年(公元887年)王重荣被部将杀死,兄死弟及,王重盈接了班。一般说来父业子承,但是王重荣同志可能太过于忙着干革命,居然没有亲儿子,没奈何之下,他只好把哥哥王重简的儿子王珂过继给自己。

而如今王重盈死了,军中将领拥护王珂代理河中节度使一职,不料王重盈也是有儿子的,他的儿子王珙、王瑶就对此很有意见。当时王珙是陕州节度使,王瑶是绛州刺史,他们也对河中的帅位很感兴趣。不过王珙、王瑶二人的实力与王珂差得太远,于是他们就想借外人之力帮自己夺取河中。

首先王珙、王瑶以王珂不是老王家的人为名,要武力解决。他们给汴帅朱温写信,信中说:“王珂不是我们的兄弟,只是家里一个叫忠儿的奴仆,怎能继承王家的事业(珂非吾兄弟,盖余家之苍头也,小字忠儿,安得继嗣)。”

见对方拿自己的身世说事,王珂也向朝廷解释,特别指出:“亡父有兴复之功”。同时,这位聪明娃儿王珂立刻向李克用遣使求助。

皇帝一看谁都不肯让步,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就打算派崔胤去接管河中。崔胤老兄是宰执,按说档次肯定够了。然而李克用派人向朝廷喊话,说崔胤同志虽然家世、能力等方面没得说,但是只有换做刘崇望同志替代崔胤,我才能接受,否则还是以王珂继任为好。这里有一个问题,是当时大家都知道崔胤基本上算是朱温的人,那么很显然,李克用自然不肯干。

李克用的面子明显比王珂大得多,同样是一句王重荣有功于社稷,李晔听王珂说了,那是全无反应,现在听李克用提了一句,立刻表示想起来了,随即二话不说就任命王珂为河中节度使。

谁知道李克用面子固然够大,但是没办法,人离得远,如今最能影响长安的是离得近的那几镇节度使,于是王珙、王瑶在朱温的暗中怂恿下,开始以重金结交李茂贞、王行瑜、韩建等人。

这三位收了钱,还是很有契约意识,立刻上表请皇帝任命王珙为节度使,谁知道李晔当时刚刚把王珂的旌节赐下去,已下的命令怎能说改就改,何况这一改,没准李克用就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意外的是,李、王、韩三人争来争去得不到满意的结果,觉得很没面子,难道咱们三个的脸皮加起来还不如李克用一个人的大么?于是打算合伙也来一场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乾宁二年五月,李茂贞、王行瑜、韩建相约带兵到达长安,长安市民“人皆亡窜”。李晔亲自登上安福门严厉责备三人。

三国演义中钟毓、钟会两兄弟,年龄分别为八岁、七岁,见了魏文帝曹丕,“毓见帝惶惧,汗流满面。帝问毓曰:‘卿何以汗?’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李茂贞、王行瑜哥俩这次基本就是这个情形——“行瑜、茂贞惶恐战汗不能语”,李茂贞、王行瑜惶惶恐恐、战战兢兢,汗出如浆,接不上话。

说来也怪,按说李晔这个天子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强大的气场,竟能一出面就震慑住两个一贯不听话的藩镇节帅,估计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这些从基层升上去的军事将领文化水平较低,一见天子高居城门之上,疾言厉色,犹如神祗,当时就自个儿心慌了,加上水平较差,又反驳不出什么有档次的回答来,顿时就急出一身汗。

然而与李茂贞、王行瑜同来的韩建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他在当时的同类人中,算是比较热爱学习的一位。

韩建的学习方法很符合规律,没人给韩建编这样的课本,韩建自己动手创造,他让人把字写在对应的器皿、及床上物品之上,这样认字,比图画更生动具体,韩建看得久了,慢慢地把这些文字记住(遣人于器皿、床榻之上各题其名,建视之既熟,乃渐通文字)。通过这样的方法,韩建同志完成了自我扫盲。

脱盲之后的韩建更进一步,他找来字典《玉篇》,高兴的说:“我分类慢慢研究,还有什么学不会的呢?”(见《玉篇》,喜曰:“吾以类求之,何所不得也。”)

韩建同志的努力是有收获的——“通音韵声偶”,他学懂了音乐。韩建懂得音乐,可以说文化水平上比那些大老粗高一截。要知道,音乐的“乐”在古代经常与礼节的“礼”连在一起,礼、乐都属于“六艺”,是儒者要掌握的技能。

六艺中还有“书”,这个解释起来也有点复杂,不过人们通过多读书可以提高自己,这当然是真的。刘崇望、张浚等人的口才为什么那么好,“涉猎文史”嘛,肯定与读书多有关。韩建也是从未耽搁了读书(暇则课学书史)。

当李茂贞、王行瑜二人不能依礼回答李晔时,韩建肚中的学问有了用武之地——“独建前自陈述”,韩建自己娓娓道来,解释了带兵前来的原因。

三人表示,站在维护皇帝和社稷的立场上,发现南牙、北司互相倾轧,对国家的危害太大了,一定要把那些大的蛀虫清除出官员队伍(南北司相倾,深蠹时政,请诛其太甚者)。

到底谁是太不像话的“太甚者”呢?那就要看话语权在谁的手里。三人说:“韦昭度征讨西川时犯了严重错误,李磎当宰相大家都不同意(韦昭度讨西川失策,李磎作相,不合众心)。”

前一阵子他们来,杜让能被逼赐死。这次更进一步,不等李晔命令,对韦昭度、李磎意见最大的王行瑜,把韦、李两位宰相杀死在都亭驿。刘崇望比较倒霉,他只是由于被李克用说了句好话,居然也被贬出长安。

三镇杀了宰相,完成了一件事,还有一件老王家兄弟仨的家事国事。三人不断要求李晔把王珂与王珙对调,不然他们就赖在长安不走了。

李克用打听到这个情况,独目一瞪。哟呵,孤王安排的人你们不满意,还敢为这事去逼皇帝,长能耐了啊?当下传檄天下,起兵往关中平乱。

三镇节帅一听就懵了,李克用这独眼龙还真来啊!当下忘了之前说过的话,第一时间卷起铺盖各回各家,准备迎接李克用的考验了。

李曜对这一段历史反反复复琢磨了不知道多少次,觉得这里面蕴藏这几个机会,其中有三点最为关键:其一,战功。其二,河中。其三,天子。

第175章 规划未来(补全)

李曜不是随随便便得出这一结论的,他有充分的考虑。

战功,这个不必多说,到那时一旦李克用仍如历史上一样进军关中平乱,关中三镇别看平时嚣张跋扈,欺负皇帝跟玩儿一样,实际上往李克用面前一摆就根本不够看,被李克用撵鸡赶狗似的一顿乱揍,几无反手之力。尤其是这一世的河东,由于有了他李曜的存在,军械方面比之原有历史,提高了至少是一个档次以上,显然河东军的实力会更加强大,打起来势必更加得心应手,既然如此,只要参与此战,大把战功那还不是妥妥的?

其次就是河中。进入关中救驾按理乃是两年之后,那时候他已经有了两年多时间的洺州刺史资历,作为一方大员应该比较让李克用放心,而只要随同李克用进入关中又拿到大把战功,他就有更多的机会施展策略,影响李克用对河中人事安排的想法。历史上李克用继续让王珂节度河中,事实证明王珂才能平庸,河中交给他并不妥当。梁晋争霸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李存孝的叛出河中,致使李克用冉冉向上的发展势头遭到打击,开始逐渐由盛转衰。再一个就是河中的归属,在河中归属于河东时期,李克用纵然开始衰弱,总体来说也维持着与朱温的拉锯战状态,而当朱温夺得河中,李克用顿时就被压制成全面守势,甚至一度被打到晋阳城下,差点准备远遁。可见河中对河东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李曜早已将河中定义为“必争之地”。

河中对河东的最大作用,除了财赋供给之外,其实还有一条,就是战略位置。拥有河中,河东兵西可以进关中,南可以战洛阳,不仅可以保持对朝廷的巨大影响力,而且随时俯瞰朱温的左翼,使其不能毫无顾忌地将朝廷玩弄于鼓掌之中。

李曜觉得自己去争河中,有两点优势很明显:其一,财赋经营能力。这一点在如今的河东只怕没人敢怀疑,李曜如果说一句:“我掌河中,岁供加倍。”只怕李克用就要立刻拍板定下来了——这位的确不是个善于打理内政的领袖,更何况如今张承业还没进河中,河中若不是有李曜,必然又跟历史上一样“民苦其政”。事实上就算有了李曜,河东的民政也是最近才有所改善,那还是李曜的军械监免费承担了不少中小型水利工程之后的事。

其二,忠诚度和灵活性有优势。虽然李曜心中早有不使五代十国出现的理想,但他对李克用确实是心存感激的,除了搜罗人才之外,他从不打算在李克用还健在的情况下做出背叛他的事来,就算搜罗人才,在李克用健在之时,不也是在为李克用服务么?对于李曜的忠诚度,李克用目前看来也是相当放心的,虽然李曜知道,李克用心底里势必也会担心他在有了王家等名门势力支持之后对河东政权的影响力会不会过大,但由于李克用同时深信必须与地方豪门合作才能长治久安,因此这一点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坏处。

除此之外,李曜相信李克用对他还是很放心的,正因为放心,军械监都已经大到这等规模,换个有正确经济大局观的人做领袖的话,不说撤换,至少是要往军械监掺沙子了,可李克用却大方得令人震惊——他干脆全面委任李曜负责了。李克用的这种处理一方面说明他不理解经济杠杆的巨大力量,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对李曜的满意。这个满意显然不光是能力,还有忠诚度。至于灵活性,李曜的算无遗策在河东如今也很是出名,以至于现在河东高级将领都知道,李克用以前问计,最重视的是盖寓,而如今盖寓虽然宠信如故,但李曜却也成为李克用问计的第二人选,从李曜每次献策无一例外地被李克用采纳这一点来看,李曜的作用已经开始凸显,若不是李克用最近将他放到洺州刺史位置上去锻炼,他在河东军事集团内部上升的势头只怕会更明显。既是如此,河中如果换做李曜坐镇,无论从能力还是忠诚上,李克用都应该是放心的。

那么,李曜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说服李克用将河中从“盟友”变成“隶属”所必须的理由了。这一点,李曜并不担心,作为一个在后世国企混过多年的“老油条”,找理由搪塞一下悠悠之口罢了,算什么麻烦事?垮那么大的楼,责任居然是几个电焊工没有焊工资格,这种理由都能摆上台面,遑论其他。

最后一点则是天子。末世大唐的天子,其作用很容易被忽略,甚至玩弄了大半辈子手腕的朱温最后都将之忽略,急吼吼地干掉李晔,立了个小皇帝,然后就忍不住称帝了。其实朱温错了,一个没有明显大错的天子不是这么好杀的。

中国人不但怀旧,而且一贯有一种被统治的惯性,古代尤甚。当一个皇朝统治了近三百年的时候,这种惯性更加巨大,而这个皇朝甚至在经历了如安史之乱这样几乎毁灭性的打击之后依然坚强地又维持了近一百五十年而不灭,那种存在于百姓心中的惯性势必更加强烈。

这对一个普通人而言就是我的皇帝姓李,父亲的皇帝姓李,祖父的皇帝姓李,曾祖父的皇帝姓李……大唐到如今,已经历经十九位皇帝(没算武周),我祖宗十八代都是李家皇帝的臣民,你说李家皇帝要下台了,现在要换个姓朱的皇帝?我傻我才信。李家皇帝虽然偶尔也有犯傻的那种,但总的来说也没见出个什么桀、纣之类的暴君,怎能说换就换了,你当换皇帝是放屁,那么轻松写意的?

别说普通百姓,许多藩镇乃至文人阶层也对此不满,历史上李克用在朱温篡唐之后继续沿用唐朝国号、年号,实际上成为“反梁同盟”领袖,吸引了不少人前往投效,也是明证之一。

天子,即便是权臣,也要对其予以足够的重视,而且是越聪明的权臣,就会越重视。

更别说李曜在知道自己今生乃是“让皇帝”之苗裔后,对李唐皇朝下意识里生出了些许亲切,他绝不会将李唐天子如朱温那般忽略,那般弃如敝履。

不过重视却也不是盲从,李克用的有些行为其实颇为怪异,作为后世之人,李曜原先颇有疑问,但如今他却知晓其中缘故了。原先的历史上,李克用年少时想占据云州,杀段自守,请立留后,被朝廷讨伐,后来失败,差点客死他乡。黄巢之乱后因平叛崛起,成为河东节度,因“擅攻云州”而再次被讨伐,战胜之后只是威吓了朝廷一番,就老老实实回了太原。又几年,皇帝被关中三镇欺负得是人都看不下去了,又是李克用起兵杀入关中救驾。救驾完了,听说皇帝不想见自己,居然就真的只派了年仅十一岁儿子李存勖前去代为拜见,然后再次老老实实返回河东。

过去李曜不理解李克用为何这么做,现在他却清楚了。李克用本人的确没有代唐称帝的野心,他的目标就是他在朝廷要说得上话,面子要大,而沙陀族人在大唐要不被看做蛮夷之辈低人一等。他根本没觉得自己能取代李唐天子,甚至在被赐予李氏宗姓之后,他还下意识里觉得皇帝有面子,他这个“李家宗亲”才有面子。正是因为这些,才有了历史上李克用那样看似矛盾的表现。

但李曜认为,就那么轻松愉快的离开关中,放弃对朝廷的控制,乃是李克用犯下的巨大错误。就算那个后来同样忽略天子作用的朱温,也知道皇帝还是抓在自己手里最合适。

因此,天子一事,如果能顺利得到河中,那也是必须考虑的。

第176章 洺州密会

洺州,龙潭村。

北河春柳,翠柏连云。清澈的洺河穿村而过,村西北的龙潭泉也在此注入其中。虽已春中,但古来有云:四月八,冻死鸭,北地如洺州者更是如此。

此地离洺州飞腾军驻跸山大营相去不远,这日清晨,龙潭泉边那座不久前由军械监突击赶造的一座小亭外,已经时不时会有飞腾军骑兵巡哨经过。

龙潭村的村民尤其是猎户对此早已视如不见。他们知道,如今洺州的李使君乃是名满天下的名士,在闲暇之余,曾撰文称赞洺州景致,在文中称洺州有十景,什么北河春柳、信宫故地、南寺清泉、佛阁灯光之类,就连他们龙潭村也捞到一景:龙潭月影。更奇怪的是不远处的狗山——哦,现在要改叫驻跸山了——飞腾军大营居然也是一景,名叫:“御垒寒烟。”

村民们原本觉得李使君虽然是好官,一来洺州就给他们免了近半的苛捐杂税,但也仅此而已,直到这“洺州十景”逐渐为外人知晓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位使君的神奇之处。

犹记得李使君第一次莅临村中之时,村中宿老耄耋全部惊得亲自前往拜见,李使君当天曾说笑一般的言道:“龙潭美景,岂能无名于世?某愿为之扬名,亦为村中百姓谋一福祉。。”

他的话说完不过十日,便有洺州城中风流逸士携手前来,在那泉注龙潭之处吟诗作赋,再后几日,游人更多了些,每每携众前来,甚至如今有时还有达官贵人带着歌舞家伎一并助兴。原本村民们还嫌李使君多事,以至于多了这许多莫名其妙的游人,然后后来才发现,那些游人经常会花钱雇他们做些粗使活计,虽然并不劳累,偏偏人家给工钱却是大方,竟然比去城中军械监下那些做工的衙门赚得还多,这才知晓李使君实乃神仙中人,竟用一篇文章,为这龙潭村带来如此可喜的变化。

听泉亭下,李曜负手而立。

待身后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他不曾转身,却轻叹一声,幽幽念道:“御垒寒烟漫,龙潭草色深。参禅红鱼寺,悟道信宫城。曾愿百年身,来渡世间人。唯知妖风乱,不敢洗征尘。”

身后响起一个沉肃地声音:“既然不洗征尘,却不知使君何日再征?”

然后便是王笉的声音接着道:“正阳兄,这位乃是……”

李曜转过头,微微笑道:“乃是新晋吏部尚书,王昭逸公(王抟字昭逸)。”

王笉微微一奇:“叔父此行洺州,对外只说回晋阳省亲,正阳兄如何一说便中?”

李曜笑了一笑,看着王抟,拱手一礼:“晚生见过王公。”

王抟板着脸,不置可否地道:“某称你使君,你偏置某官职于不顾,绝口不提,可是不愿回答那‘何日再征’之问?”

王笉微微皱眉,不明白叔父为何忽然换了这么一副态度,与进入洺州之后一路上对正阳兄赞不绝口的情形全然不同。

李曜却不生气,依旧微笑着回答:“何日再征,相公怕是问错人了。此事非李曜所能决断。”

王抟眉头一挑,问道:“何人可以决断?”

李曜毫不犹豫:“上有陛下,下有大王。”

王抟哂然一笑:“上有陛下?某且问你,若陛下命你出兵晋阳,与你家大王刀兵相向,你会去么?”

李曜道:“自然不会。”

王抟哈哈一笑:“那你说的什么上有陛下?”

李曜面不改色:“王公可是以为某口是心非,根本就是视陛下如无物,心中唯知大王?”

王抟揶揄道:“莫非使君不以为然?”

李曜点头道:“大王救某于危难,简拔某于草莽,深恩厚泽,此身怎可或忘?更别说晋阳城坚兵锐,某便是去了,也自送死,于事何补?此乱命也,曜不奉诏。”

王抟冷然道:“陛下若有旨意,便是圣旨制敕,你既为臣下,听旨遵命便是,怎可称其乱命,拒不奉诏,这可不就是视陛下如无物?”

李曜摇头道:“倘如王相公此言,某却有一问:若陛下命王相公往汴梁,任宣武军节度使,不知相公可愿持此旌节而往也?”

王抟微微语塞,道:“陛下怎会如此儿戏?”

李曜点头道:“相公说的是,陛下怎会如此儿戏?”

王抟看了他一眼,半晌才点了头:“好吧,就算使君说得有理,然则使君所谓上有陛下,也只是需要陛下时则有,无需时则自然无,如此有何意义?”

李曜道:“时局纷乱,陛下有时未必能遂圣意而为,故而某等边将也只得擦亮眼睛看明白,到陛下真正需要之时才去奉诏。”

王抟道:“方才使君诗中也言而今关中纷乱,如此使君以为何时才是陛下需要之时?”

李曜笑了一笑:“王相公,陛下若非急需,且别无他望,否则只怕不大想看到某等河东军在长安出现吧。”

王抟微微一滞,脸色一黯,默然道:“不错。”

李曜点头道:“所以,某等即便有心为关中扫去尘纷,也只能等陛下乐意相见之时,才好出征。否则某等抱着一颗拳拳之心往关中勤王,结果陛下全不待见,最终闹个灰头土脸甚至人人喊打,那是何其无辜,何其冤枉?”

王抟正有些语塞,王笉笑道:“叔父,此来不是与李使君商议税法一事的么?怎的一来就说到陛下呀、并帅呀这些上去了?”她又转头朝李曜嫣然一笑:“听闻正阳兄正在洺州大展宏图,花费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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