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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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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人官场虽然得意,但的确有些不学无术,凭借着王爷、国公等关系网,封建社会儒家学说所倡导的“学而优则仕”的传统原则对他也失去了约束。他没有科举进身,就直接由千牛直长而直升国子监司业,相当于现在北京大学的副校长了。后来再加上他为官有术,擅长投机钻营,会钻门子,看风向,于是就扶摇直上,由国子监司业升御史中丞,继而又升刑部、吏部侍郎,最后一直升到一人之下兆民之上的当朝宰相。

另据史书记载,李林甫给人的印象是平易近人,和颜悦色,但却“阴中伤之,不露辞色。”他的政治权术已经耍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仅一般人为之心惊,即便老奸巨猾者也望而生畏。尤其是他在外表上装得对人极为友善,暗中却加以中伤竟然一点也不露声色,世人谓之:“口有蜜,腹有剑”。在《资治通鉴·唐纪》中也曾有这样地记载:“李林甫为相。。。。。。尤忌文学之士,或阳与之善,啖以甘言而阴陷之。世谓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剑。”流传至今的著名的成语“口蜜腹剑”即由此而来,比喻嘴甜心毒,阴险狡诈。这个成语在中国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但要说起李林甫这位“弄獐宰相”的另一个著名的典故,恐怕就知之者寡了。

自古,宰相固然不一定必是饱读诗书的大学者,但一般也不会太差,然而李林甫的水平却差到了惊人的程度。且不说相府平常公私文书往来自然有文士(类似于今天的秘书)代笔,但问题是别人代笔之后他还不认得,由此,闹出了不少笑话。

有一次,选人严迥的公文判语中用到了“杕杜”二字,李林甫不认识“杕”字,于是就转身随口问一旁的吏部侍郎曰:“此云‘杖杜’,何也?”吏部侍郎见他误将“杕杜”念成了“杖杜”,闹出了常识性错误,但作为下属又不敢去当面纠正,于是只好装聋作哑,俯首不语,现场气氛好不尴尬。其实,“杕(dì)杜”是《诗经·唐风》中的篇目,这在当时是刚刚进学的蒙童都熟知的,而贵为大唐国相的李林甫却居然不认识。

其实,不懂就不懂,只是不要装懂就好了。至圣先师孔圣人不也曾经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吗?但孔夫子此话的意思是不懂就要谦虚踏实地学习,而权相李林甫却不仅不懂,还不学习,而且还要附庸风雅。

于是又有一次,他的小舅子太常寺少卿姜度喜得贵子,这回李林甫打算亲自卖弄一番,就没有让手下的秘书代笔,遂即兴手书庆贺曰:“闻有弄麞之庆”。恰值这天来宾贺客满堂,大家一看不禁掩口哑然而笑,但因为是当朝宰相的“墨宝”,在场的来宾是不敢公开大笑的。其实,这“麞”亦作“獐”。原来在《诗经·小雅·斯干》中有句曰:“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诗意是祝所生男子长大成人后成为王侯,后人因此称生男为“弄璋”。而不学无术的李林甫明明不懂这个典故,却还想要在大庭广众之前卖弄一下斯文,于是硬生生地就将“弄璋”误写成了“弄麞(獐)”。而这“獐“却原本是一种山林野兽,按照他的贺词,意谓“祝贺你们家生了一个小獐子(野兽)。”因此,来宾焉有不笑之理!而这原本也是当时封建社会上私塾的小小蒙童都懂的知识,根本不算什么生僻之典,而贵为泱泱大唐帝国宰相的李林甫却居然给弄错了,所以贺客们这才不禁掩口哑然失笑。而弄性尚气、弄巧成拙、为蛇画足的权相李林甫也因此笔误而贻笑当世、万世“不朽”了。对于这个有趣的史实,宋代大文豪苏东坡曾在其所作的《贺陈述古弟章生子》诗中写道:“甚欲去为汤饼客,唯愁错写弄麞书。”

李林甫这样的水平,在士林之中自然名声好不了,连带着他的后人如李袭吉这样本身的确有大才之人,一开始籍籍无名之时也常常被人笑话和看不起。

李袭吉一进门,便看见两名年轻男子立于屏风之后,见他进来,立刻拱手笑道:“贵客气度非凡,敢问可是李明府当面?”

李袭吉连忙拱手,客气道:“哪里哪里,某便是李袭吉,二位……?”

面相秀气的那年轻人笑道:“此处某为主人,还是某来介绍吧。李明府,学生王秦,字燕然,不知明府可曾与闻?”

李袭吉忙道:“原来是王郎君当前,自然听过。”

王笉笑着微微侧身,介绍道:“这位乃是飞腾军李军使,尊讳不敢妄称,其字正阳是也。”

李袭吉吃了一惊,忙问:“竟是李飞腾当前?久闻大名,如雷灌耳!”

李曜听了这句,差点下意识上去伸手准备跟他握手,好容易憋住了,才笑道:“李明府客气了,久闻明府才高八斗,可惜无人引荐,不敢冒昧登门拜访。今日燕然贤弟深知我心,特请明府前来一叙,以述心怀,还望明府不吝指点。”

第144章 李曜举贤(中)

李曜这边与李袭吉相谈甚欢,两个人一边在王家后院的某处阁楼对弈,一边谈古论今,王笉笑吟吟地在一边陪着,时不时插上几句。她惯会与文人雅士相谈,随便穿插几句,便能将气氛调动得热切起来,这一局棋下完,李曜与李袭吉居然就谈成了多年故交一般。

待用罢了晚餐,李袭吉正要告辞而去,忽然来了王家家仆匆匆传讯,说是节帅王府派人来寻李军使。

李曜与李袭吉一同出了中庭,来人却是李克用身边的一位牙兵小将,那小将看了一眼李袭吉,似乎是认得他,不过却也没打招呼,直接对李曜拱手道:“飞腾,方才南边传来消息,似乎汴州出了什么事情,大王请飞腾前往王府商议。”

李曜微微诧异,本以为李克用是决定了对李存信的惩处方案,却不料竟然是朱温那边出了事。不过朱温是李克用第一号大敌,既然是事关朱温,李克用自然是很重视的,那么他也不能不表现得似乎很重视的模样,连忙脸色一肃,道:“好,某这就随你前去,劳太尉引路。”

路上,李曜思来想去,才想起最近朱温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却是之前汴军收了粮食,也整顿好了地盘,便按既定方针出兵,首先由庞师古和葛从周带兵对兖州进行了试探性地进攻,这就是先不对兖州发动主攻,而是不停地出兵对泰宁军辖境进行骚扰,以达到调动疲惫敌人兵力的目的,从而为汴军发起总攻创造有利条件。

这次进攻由于计划周全,战略得当,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庞、葛二人一路带兵绕过兖州,到达曲阜,将大营扎下,又分兵去打齐州(今济南),引得一路上的州县频频告急,而朱瑾只得不断发兵营救,结果又屡为汴军所败,最后只好退守兖州。

等汴军对兖州东部的骚扰持续了一段时间,初步达到了疲惫敌军的战略目的之后,朱温才正式亲率大军,正式出兵郓州,扎营于郓州城北七十里外的鱼山。而与此同时,庞师古也将营盘扎在了郓州南部的梁山,与朱温部遥相呼应,从而形成了对郓州南北夹击之势。此外,则由葛从周另率一部,进逼兖州,以牵制兖州方向的兵力。

这个出兵计划与敬翔那五个原则之中“攻郓州、围兖州”的战略部署稍有出入,但是也并不矛盾。因为他那五点原则的主要意思,就是集中优势兵力,于正面同时进攻郓、兖二州,使朱氏兄弟不能将兵力集中于一处,以达到逐个击破的目的。那么,究竟是“围兖州”还是“打兖州”,这就只是战术层面的问题了,可以按照实际情况,充分做出相应的安排或者改变。

果然,这一战略部署极为奏效,面对着汴军咄咄逼人的进攻,朱瑄、朱瑾只能三分兵力,一部由朱瑄带郓州兵迎战朱温,另一部则有朱瑾带兖州兵赴援郓州,剩下的一部则由朱瑾手下大将张约带部分兵马迎战来犯兖州的葛从周。

然而,天平、泰宁两军的兵力本来就不如汴军,这一分兵更让其大吃苦头。特别是由张约率领的那路兵马只有3000人,一碰到葛从周就被打得大败,张约本人则战败被擒,这也使得兖州形势更加紧张。而朱瑄得知朱温在鱼山扎营后,因在本土作战,有心与其速战速决,所以立即带兵渡过了济水,到朱温营前搦战。

朱温见他来了,也很高兴,立即整军出寨,迎战朱瑄。两军在野外扎住阵脚,准备应战。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件对郓州军极为有利的事情:就是在毫无征兆之下,忽然东南风大起,汴军顶风而立,被这阵大风吹得东倒西歪,还没交战就先有了溃败之相。其实如果这个时候郓州军能抓住这个上天赐给他们的破敌良机,不难将朱温杀得大败而逃,万一运气好,没准能收了他的脑袋也说不定。

但朱瑄这人,天生没有那种命,更没有李世民那种敏锐之极的眼神,可以随时发现胜机,他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汴军被这场大风吹乱了阵脚,光顾着看热闹,居然没有传令士兵对汴军发起进攻,所以也就失去了千载难逢的破敌良机。而此时的朱温,面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毫不慌乱,立即传令全军骑兵,挥鞭迎风大吼。顿时,整个汴军全军上下拼命呐喊,声动天地,借着风势一直传出数十里外,这一来,便将军心稳住,更使郓州军不敢来攻。

郓州军还没接战就先在士气上输了一阵,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也许是上天恨他们不能抓住赐给他们的良机,转眼间风势逆转,风向由东南转为西北,这一下汴军又占了上风头。

成功的人和失败的人,差别在哪里?就在于上天给了他们同样的机会,一个抓住了,一个错过了。

这样的机会朱温是决不会错过的,立刻命士兵放火,如此草枯之时,火借风势,只在眨眼间便燃起了熊熊烈焰,直扑郓州军阵营。这一来,郓州军顿时大乱,被汴军杀得溃不成军,余下者只能渡过济水逃生,又被水淹死不计其数。而还未等刚刚逃过河对岸的郓州军定下惊魂,庞师古又率部赶到,紧接着又是一顿砍杀,好在这个时候朱瑾带着兖州主力恰巧赶到,这才让郓州军多少还剩下些人马。

朱瑄、朱瑾带残部退回郓州,不敢再战,忙遣使向李克用求援。而李克用此时正和吐谷浑酋帅赫连铎大战在即,也抽不出兵力援救他,只是象征性地派部将安福顺带500精骑借道魏博援救郓州。

李克用派兵参战是最让朱温感到恐惧的一件事,而魏博节度使罗宏信竟然肯借道给河东军,则更让朱温觉得心里托不住底,因为罗宏信既然能借李克用过一次,就能借他过十次,能允许河东军过五百人,就能允许他过五万人,这么看来这个罗宏信果然是两面讨好,抱着个谁也不得罪的心理。朱温越想越觉得不对,连忙撤军回了曹州,其后双方数月之内无大战。

此时不比后世,信息传递比较慢,按说李克用得到朱温那边的确切消息,大概也就只能知道到这里,之后的事情,史书没有明确记载,据李曜回想,似乎过完年之后,朱温就会命养子朱友恭为统帅,再度率军进攻兖州。这一次,汴军采取的依旧是围点打援的策略,对兖州环城掘壕筑营,以吸引郓州朱瑄兵马来援。而朱温则亲自带兵屯驻于兖州西南250里的单父,随时准备对朱友恭进行增援。

之后果不其然,汴军围城不久后,朱瑄则亲率郓州军与安福顺率领的河东五百精骑增援兖州,并为了能与汴军长期作战,朱瑄还在同时运来了大批的粮草。然而,朱瑄此次出兵被朱友恭的探马得知,朱友恭便亲自带兵在半途中设下埋伏,带郓州军进入包围圈后,朱友恭带兵突然杀出,郓州军对此毫无防范,被汴军杀得是落花流水,只得弃粮逃去。而李克用派来的五百河东精骑,也在这一战中便汴军全歼,甚至连主将安福顺也失手被擒。

朱瑄逃回郓州,不敢出兵再战,只得再次派人赴河东求援。而此时李克用在河北一带的战事刚刚结束——其实就是接下来李曜和李存孝、李嗣昭要去打的这一仗打完,正好有这么一个空闲时间,听说朱温擒了自己的部将,顿时大怒,立即命史完府、何怀宝率大军借道魏博赴援郓州。

其实不管是安福顺,还是史完府、何怀宝,都不是李克用的一线大将,但是对于李克用这个对手,朱温还是十分顾忌的,而恰在此时,淮南的杨行密也发兵攻陷了朱温所属的濠州、寿州。这一来,又使汴军处在了多线作战的不利位置。面对着这种新的战事变化,朱温迫不得已,只得命朱友恭撤了兖州之围,带部队返回汴州休整,暂时地退回了郓、兖战场。

李曜觉得这个历史似乎应该不会受到多大改变,那么按照这样的预计来看,朱温就算到时候率军撤出了郓、兖战场,也并不是因为他在战争有所失利,而只是由于他对李克用有所顾忌才主动带军撤出战场,战争的主动权依旧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里,一旦河东方面发生了新的战争,使其无暇东顾,朱温就会毫不犹豫地再度杀回郓、兖。

可是思前想后,李曜仍是不明白,如今这个时候,李克用会得到什么关于朱温的消息呢?难道是史书中未曾记载的事情?

带着一肚子疑惑,李曜再次来到节帅王府。

第145章 李曜举贤(下)

等李曜进了王府后院才知道,李克用这次却是收到线报,说朱温正在考虑彻底解决魏博的问题,由于魏博镇地处要害,一旦被朱温掌握,那么汴州对太原就处于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优势之中,因而李克用来不及详查朱温是否的确有此意向,就赶忙召集麾下重要将领来王府相商。

李曜如今按品衔来看,还不算什么高级将领,但他身为一军军使,职务却不低,而且身份特殊,乃是李克用打算用来与王氏沟通的不二人选,因而一直备受器重,自然是有份参与这次会议的。

这次与会的诸位将领与谋士,加起来约莫二十人,当然按照李克用的习惯,肯定是将领占了绝大多数,谋士就是大猫小猫三两只。李曜对李克用手底下的谋士级人物也不是十分了解,除了知道盖寓和李袭吉,此外还记得名字的,也就三五个人了。

撇开人员组成不谈,李曜觉得今天李克用能得到朱温的情报,的确让自己惊讶了一把。原先李曜一直觉得李克用对于情报工作不够重视,甚至对于后勤工作,重视程度都有些欠缺,但今天这个消息,却让他改变了一些看法。

朱温会不会对魏博下手?按照李曜掌握的历史来看,这几乎是百分之百可以肯定的事。对于李克用和朱温这对老对手而言,争夺魏博是必然的事,但是朱温抓住机会的敏锐力比李克用高得多了。历史上的朱温不就是因为拿下了魏博,如同锁死了李克用一般,这才放心大胆地篡了大唐江山的吗?

李曜正想着,李克用发话了:“今日召集你等前来所为何事,你等都已经知道了。魏博一地,事关重大,不得有失……如今罗弘信畏我军威,还不敢彻底倒向朱温,但朱温此人诡计多端,若是让他腾出手来,没准真能把姓罗的哄傻了,这事情不得不防……”

见众将都没说话,李克用有些恼火,道:“怎么,一个个的,一有事就装聋作哑了?怎么办,说,都说说!”

李曜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但他没打算立刻就说,而是仔细琢磨了一下。

要打魏博的主意,不能不知道魏博的情况。魏博什么最出名?牙兵!

魏博的牙军历史悠久,到这会儿一百多年了,牙兵基本全是军N代,成分异常稳定,都是父子相传,徒弟都不兴的。因为在当兵的同时组织上还在牙军内部给介绍对象(年代浸远,父子相袭,亲党胶固;父子世相婚姻),总而言之魏博牙军就是一个坚强的军事团体。节度使对牙军,不仅要人人发高薪,而且还要事事迁就,绝对不能管得太严(厚给禀,姑息不能制)。

诸位看官千万别小看魏博牙军,它的能量那可是巨大的——“变易主帅,有同儿戏”。魏博地区的实质领导者就是牙军或者说牙军集团,而绝不是某某节度使,以至于当时流传有这样的顺口溜:“长安天子,魏府牙军”,就此一条,可为明证。

罗弘信的前任乐彦祯以及乐彦祯的前几任节度使都是由牙军所立。

“父子相袭,亲党胶固”的一支军队,能推出什么好领导?乐彦祯“骄泰不法”,是一个比较自大蛮横、没什么法度、很不靠谱的人。比如说,乐彦祯曾头脑一热,突然征发辖区的老百姓,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沿着河堤,修了一道总长约八十里的城墙(一旦征六州之众,板筑罗城,约河门旧堤,周八十里,月余而毕)。

乐彦祯的儿子乐从训“尤凶险”,比老爹有过之而无不及。前宰相王铎,于中和四年(884)年底路过魏州,被乐从训盯上了。王铎这位老人家官做的很大,又是王氏世家出身,身份贵重,排场很大,侍女众多,衣着华丽(侍妾成列,服御鲜华)。乐从训一看,就很眼馋(窃所慕之)。

所谓主忧臣辱,乐从训的手下人也有这么高端的意识,于是就给他出了个歪点子——没别的,就是把王铎黑掉,看什么好就抢过来。

乐从训是个二货小青年,哪里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一听之下觉得这个想法很对自己的脾气,于是亲自率人埋伏在一个叫高鸡泊的地方,把王铎及其相关人员都杀了,财产、侍妾都抢了。须知王铎当时乃是王氏的领军人物之一,虽然这老爷子年纪大了以后有些胆小怕事,但此人毕竟不是小人物,他在魏博横死,魏博绝不可能不给个交代,要不然不仅王氏不同意、皇帝也不能同意。乐彦祯想来想去没别的新意,只能向朝廷报告:这是强盗干的。结果连魏博当地的人都感觉乐从训太过分了。

然而,易中天说过,门阀斗不过军阀,王氏再能引领风潮,也骂不死本来就不要脸了的乐家父子,皇帝那会儿忙得满关中到处跑,也没工夫处理这一茬,结果乐家父子居然安然无恙。

但乐从训最终引火烧身的是因为培植自己的势力,他聚集了五百多人的亲军,称之为“子将”(从训聚亡命五百余人为亲兵,谓之子将)。这一举动引起了牙军的高度关注(牙兵疑之,籍籍不安)。牙军连乐彦祯都能“有同儿戏”般收拾掉,何况乐彦祯的儿子?于是乐从训很害怕,就化装出逃(闻而忌之,易服遁出)。乐彦祯顺势任命乐从训为相州(河南安阳)刺史,让装载兵器和钱币的车辆络绎不绝地赶往相州(辇兵械泉布,迹接于道)。如此一来,牙军的意见更大了(军中益贰)。

这时牙军展示其“变易主帅,有同儿戏”的特点,于文德元年(888)二月把乐彦祯关了起来,推举大将赵文建代理魏博节度使。

乐从训一看老爹被下岗了,带兵前来讨说法,赵文建不敢出战,牙军又把赵文建干掉。

牙军对“变易主帅”很在行,但是大敌当前,总需要个领头的,要不然靠牙兵按人头投票决策、集中领导恐怕不行,于是,此刻罗弘信抓住时机出场了。

这位罗弘信老兄长得“状貌奇怪,面色青黑”,当时在魏博担任孙猴子在天庭时的弼马温工作。但是罗弘信的相貌,唬一唬平常人差不多,想镇住牙军还要加几把火,于是罗弘信的做了相对比较高明的前期准备工作。

罗弘信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跟人说,这几天每天出门的时候,总能碰到一位白胡子老头对我说:“你将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宏信自言,于所居遇一白须翁,谓之曰:“尔当为土地主。”如是者再,心窃异之)。

在牙军叽叽喳喳了好长时间也没个结果之后,有个不耐烦的牙兵喊了一句:“哪个愿意主持军事(孰愿主吾军者)?”罗弘信天将降大任一般长身而立,应声回答:“神明让我来主持(神命我矣)。”

众人一下子把目光聚集在这黑脸人身上,人们交头接耳,这不是那个神奇的老头说他会当“地主”的谁谁谁吗?人决定不了的事听鬼神的,于是罗弘信就走上了魏博节度使的位子。

中国人自古有个陋习,叫作迷信。那年头公开场合选领导,怎么都得先激情飞扬地喊几嗓子,要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想当年陈胜、吴广在大泽乡的时候,慷慨激昂地动员:“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众人于是跟着高呼:“敬受命。”

试想一下,陈胜、吴广若不提前往鱼肚子里塞布条,若不先学那几声狐狸叫,“敬受命”这句话,戍卒们喊出来,只怕不见得有那么干脆。国情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君不见国外的上帝一贯消极怠工,什么大人物出世都没个异兆,而我国的满天神佛忙得不可开交,每每有大人物出世,史书总是不厌其烦地写一句“满天金光”、“红光冲霄”之类么?

弼马温是有本事的,所以乐从训被罗弘信打败,只得向朱温求援。朱温原本跟罗弘信往日无寃,近日无仇,想他罗弘信一养马的,也不至于开罪得到朱温。但是朱温还是来了,因为牙兵惹恼了他。这是说来很巧,朱温之前派人带着财物到魏博买粮食,正赶上牙军收拾乐彦祯,结果朱温的人比较冤,稀里糊涂地被顺便干掉了,于是朱温正好师出有名。

罗弘信这个弼马温,碰到玉帝就收拾,见了如来就烧香,一看朱大帅亲自来了,知道五指山的厉害,不敢乱飞,立马给朱温送上礼物讲和。恰巧在当月李罕之与河东军队围攻张全义,张全义前来求救。朱温于是两头作好,一边同意讲和,一边命令大军解救张全义,使得张全义全心归附。

其实罗弘信最后也是站在朱温这边的铁杆盟友,不过这过程相对麻烦一点。魏博这地方很重要,本身也有相当的实力,虽被别人觊觎,但不会给一口气随便吃掉,大家就互相维持着原有的关系。

大顺元年,朝廷在张浚、孔纬等宰相的主导下,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张浚率领好几路节度使的兵马讨伐李克用,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朱温。朱温在整个过程中,忽悠别人动手,自己躲在后面保存实力。他先派少量军队加入联军,然后宣扬要从汴州发兵太原。但是长途跋涉,还要渡过黄河,再打到太原,哪有那么简单。不如先把近处的地方都收拾了,取得地盘和人口才是最大的实惠。远交近攻的道理,敬翔是告诉过朱温的。

朱温于是告诉罗弘信,自己要奉命征讨李克用,得从魏博经过;另外我干的是公事,你要提供粮草。这事任谁都不会乖乖听朱温的,而不听从派遣,这也正是朱温等着的结果,正愁没理由收拾你。(假道于魏,以攻河东,且责其军须,亦所以怒魏为兵端也。)

联军的结局前文有述,张浚大败而归。在总结原因和教训时,朱温把责任推到罗弘信头上,指出罗弘信不提供支援,没有全局意识导致失利,这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于是,大顺元年十二月,朱温命丁会、葛从周、庞师古、霍存等分兵多路进攻魏博,第二年正月,朱温亲自赶到前线。

在内黄这个地方,魏博军队五战五败,罗弘信被打怕了,向朱温服软,双方同意停止争斗(战于内黄,魏兵五战五败,弘信惧,请盟,乃止)。

挨了朱温几大棒,罗弘信开始考虑在各个藩镇之间的站队问题。这些年朱宣、朱瑾、时溥等被朱温打得焦头烂额,不断向李克用求救。魏博位于太原和兖、郓之间,是他们联系的必经之地。魏博迟早还是得要站队。

而李曜想到的,则是后面对于魏博归属决定性的那件事。

那本来应该发生在乾宁三年(896)春,李克用派李存信率大军救援兖、郓。朱温派人忽悠罗弘信:六兄,您难道看不出来啊,李存信这是假道伐虢之计,他们回师之日,就是你灭亡之时(回戈之日,贵道堪忧)。罗弘信深以为然。

结果,李存信大军的军纪奇差,魏博的军兵百姓都很有意见(存信戢众不严,侵暴魏人)。罗弘信天天听人告状,终于大怒,于是发兵击溃驻扎在莘县(魏州境内)的李存信。李存信损兵数万而逃。

这一战之后,魏博彻底倒向朱温。

于是,李曜听了几个根本没什么新意的说法之后,终于站出来说道:“大王,前不久兖、郓求救,我河东正赶上大战,只派了少量援军,其实济得甚事?不如这次派出大军三四万,由一大将统领,前往兖、郓。”

“嗯?怎的忽然说起这件事了?”李克用一时没理解过来。

李曜微微一笑:“这样的话,大军必然要经过魏博……”

李克用这下明白过来了,精神一振:“不错,好办法。”然后微微蹙眉:“那你觉得,派谁去好呢?”他说着,瞥了盖寓一眼之后,紧紧盯着李曜的双眼。

李曜面色淡然:“存孝、嗣昭二兄长与某三人,不日将有大战,自然是去不得的,若存孝兄长不去,舍存信兄长其谁?”

李克用惊讶无比:“存信?”

第146章 孤意已决

李曜微微一笑,笑得人畜无伤,笑得自在洒脱:“大王何虑之有?存信兄长虽与某并非如何亲近,但他多谋善断,通四夷语,知战策,识兵势。若大王问某,领兵南下救援二朱之最佳人选,某自然说是存孝兄长,然则王镕与李匡威之事,如今已是火烧眉毛,不得不顾,大王又已经点将于他,不好临阵换将,那么此时最适合领兵南下的,除了存信兄长之外,还能有谁?”

李克用见他说得诚恳,理由似乎也足够充分,不禁露出笑容,颌首道:“好,论公就是论公,不谈私谊,公私分明这一点,存曜,你做得很好。”

李曜微微一笑,躬身退后坐回原位。

其余诸将也未曾料到李曜最后会推荐李存信领军南下救援二朱兄弟,要知道这次领军南下,可是真正的独当一面,中间隔着其他藩镇的势力,连上次河东大战时的李存孝都不能与这次出兵相比——那次他虽然是南路主帅,但毕竟还是在河东范围内作战,比不得这次“深入敌境”,独立作战。

如果要做一个比如的话,这次的主帅就类似于刘备手下的关羽,但凡刘备要出兵两个方面,除了自领一军之外,另一个“方面军司令”肯定是关二哥。关羽在刘备麾下的地位,想来不必多做解释。

因此,这次出兵,说起来的确是一个证明自己军中地位的极佳时机。

然而李曜竟然推荐了李存信,这让李存孝顿时有些脸色发黑,只是碍于李曜如今已经是自家这边的一方支柱,因而忍住没有开口罢了。

李克用眯着独眼仔细打量了在座将领之后,忽然嘿嘿一笑:“也罢,存信前次犯事,被某一顿好骂,如今还被某关在节帅王府闭门思过,连家都没敢回,这次既然是存曜不计前嫌,推荐他去,某亦不能不给儿郎们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件事就这般定了。”

李存贤等人喜上眉梢,这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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