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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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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嗣伦再未出声,直接带着四名属下冲了进来,他脸色急切,但一见李曜,却仍先说道:“李军使,嗣伦搅扰了。”

李曜已然收了剑势,微笑道:“初阳方升,折兄便不请自来,看来军情有变。”

折嗣伦没有多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道:“家父请李军使白虎节堂一叙,以议军情。”

李曜颌首道:“既然如此,军情紧急,他事难顾,就请折兄带路,某这便去。憨……朱旅帅,你去传我号令,全军立即生活造饭,而后武装待命,不得延误。”

折嗣伦见李曜立即安排全军待命,不禁心头一松,暗道:“难怪并帅放心叫李正阳只带五百兵来援我府谷,此人果然将才。他见我清早便来寻他,便知是军情有变;然则他明知军情有变,却既不拖延时间,贻误战机,又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同时,却偏偏还立即下令全军立即处于随时待命出发之状,如此临危不乱,处置得宜,不是将才是什么?”

当下立即带李曜前往中堂,而憨娃儿则去了飞腾军驻地,宣布李曜的命令。

李曜到得中堂外,还未见着折宗本,反倒是门口一位家丁匆匆过来,一脸急切地对折嗣伦道:“大郎君,郎中说了,少阿娘或今日,或明日,就要生产了。”

李曜一愣,看着折嗣伦,只见折嗣伦面色一喜,却又一皱眉:“如今正要大战,只怕冲撞血煞……”

“大战又何妨。”李曜笑道:“若是个小郎君,这大战正是为他出世添点血气,折掘氏北地男儿,还怕血气不成?”李曜说折掘氏,是因为折氏是折掘氏改为单字汉姓,他们和西夏王族拓拔氏都出身于党项羌,更早则都出自鲜卑族,和吐谷浑也有亲戚关系。折掘氏汉晋之际就已是西北大姓了,五胡十六国时的南凉景王秃发傉檀的王后,就是出自鲜卑折掘氏(《晋书》南凉载记),秃发就是拓拔氏的一支,而以游牧民族的习惯,后族一般都来自大部落,以折掘王后来看,可知折掘氏当时是可以和拓拔氏结为婚姻同盟的大族了。(注:另外也有说鲜卑折掘氏是古代匈奴折兰王的后代,国破后又融入鲜卑族。但由于史书没有明证,又并非学术界主流思想,因而本书不采取这一说法。)

折嗣伦一听,也自释然,点头道:“不错,我羌族传统,小儿出生,为父者要在其额头抹一道指血,正是赐予其血气悍勇之意,某家儿郎,怕甚血气!”

李曜刚哈哈一笑,忽然一愣,笑声戛然而止,迟疑起来。

折嗣伦一见,心中一怔,见他表现古怪,忙问:“李军使这是……?”

李曜忽然面色怪异,问折嗣伦道:“折兄,恕某冒昧,你之妻妾,今年可有产子者以及仍有孕在身者?”

折嗣伦摇头道:“某只有一妻,过去从不得孕……此事说来话长,拙荆原不可孕,某与她自小青梅竹马,又不肯弃之,幸而去年某在府谷碰见一位跛脚乞丐,状如饿殍,一条腿上生着碗口大一个脓包,时不时有污血流出。某见他可怜,一时生了善心,命人买了几个蒸饼与他去吃,哪知那乞丐吃完,便对某说:‘妇人所以无子,由冲任不足,肾气虚寒故也。虚则风寒乘袭子宫,绝孕无子。非得温暖药,则无以去风寒而资化育之妙,惟用辛温剂,加引经至下焦,走肾及心胞,散风寒,暖子宫为要也’,此人说话之时,毫不见涩,倒是精通医理。”

李曜听了,不禁好奇,一个乞丐居然能说这番话?这话要是王秦所言,他倒是相信,启玄子王冰王公留下的“素问”,对于治疗不孕不育这方面,肯定是有过人之处无疑,不过那是太原王家的本事啊,这乞丐难道也有这等大能?不过话说回来,这乞丐的话听起来倒似乎也有些道理。

果然折嗣伦继续道:“某正惊异,那乞丐又道:‘反之,肾阴不足,精亏血少,阴血同源,血海不充,天癸乏源,子宫干涩,或阴虚内热,热扰冲任,亦不能成孕。’某更异之,那乞丐却不再说医理,只是说了一方,命某回来照药抓取熬汤服用便是,说完便转身走了。”

李曜奇道:“莫非折兄便信了此人所言?不知那乞丐所赠医方,用了甚药?”

折嗣伦苦笑道:“医药无小事,某哪敢轻信?那乞丐所赐奇方,用药并不复杂,只是熟地、山药、山萸肉、女贞子、菟丝子、白芍、黄精几味,只是调配有些繁杂而已。这方子拿回来之后,某问了许多医家,都说没见过这等方子,但这几味药,却都是调理之药,服之倒也无碍。于是某便想,既然总也没有坏处,何妨试它一试?不料此药居然神效非常,拙荆原本时常腰膝酸软,头晕耳鸣,口干,舌质红且少苔,服用之后,这些症状很快消失,而后便怀上了孩儿……某如今想来,果然还是汉人学问高,‘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某那时若非起了善心,那乞丐纵有良方,焉能赐我?”

折嗣伦说完,唏嘘不已。他今年已是二十八九,几近而立之年,古人此时方才得子,已然是极迟,自然感慨。

李曜若非知道折嗣伦不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几乎就要怀疑他是故意开自己的玩笑了,这种事还真有人碰到?天底下的高人逸士就真这么多?自己碰到了钟离权,学了灵宝毕法和青龙剑法,而折嗣伦则碰到个跛子乞丐,虽然没学什么东西,却得了一手妙方,治好了老婆的不孕之症。

最好笑的是,自己碰上的钟离权也就罢了,这折嗣伦碰上的高人居然是个跛了脚,形如饿殍,腿上有个大脓包随时冒血的乞丐,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李曜于是言归正传,问道:“也就是说,如今折兄今年,绝不会有第二名孩儿诞生?”

折嗣伦实在想不通李曜为何总执着与此问,但如今他折家需要李曜帮忙,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当下点头道:“正是。”

李曜就笑了起来,道:“曾有一异人指点于某,若此番来府州,有友人得子,此子今后必为使相。”

折嗣伦大吃一惊,道:“府谷不过一小镇,即便某今日所得乃是一子,然则今后至多也就是一兵马使,如何能得使相高位?”

李曜笑着道:“听闻折氏府谷,如今内政皆由折兄掌握,而折兄访查疾苦,奖励耕牧,为政以宽,人争归附,是以府谷人口日见增多,财帛日渐丰厚,如此来看,焉知数十年后,府谷不为府州?焉知数十年后,令郎不为使相?”

折嗣伦摇头苦笑道:“原来李军使只是说笑。”

李曜见他不信,忽然道:“今日只须折兄依某一事,某便与折兄打两个赌,一赌此番折兄必然弄璋,二赌此子将来必为使相。——折兄赌是不赌?”

折嗣伦哈哈一笑:“有何不敢赌?却不知李军使的要求是甚?”

李曜道:“此子取名,须叫从远,折从远。”

折嗣伦面色一变,愕然道:“某早几年便已定下此名,言今后有子,便名从远,李军使怎会……怎会这般巧合?”

李曜哈哈大笑:“折兄啊折兄,这可由不得你不信了,那高人与我说,‘你去府谷,友人诞子,其名从远,后至使相。’你看看,太准了不是?”

折嗣伦又不是李曜这种没有什么迷信思想的现代人,听了这话,悚然一惊,心道:“莫非真有这般高人为李正阳指点过此事,否则别的不说,他怎敢如此肯定我此番必是弄璋,又怎知我要将儿子取名从远?”

人一迷信,再聪明也就化作流水,就如同那原本威震天下的高骈,坐镇扬州之后,就因为迷信,落了个晚节不保。此时的折嗣伦已然被李曜或者说李曜背后的高人“慑服”了,当下恭恭敬敬道:“如此某自然深信之,不敢有疑,不敢再赌。”

李曜依旧哈哈一笑,心道:“这算不算老子给将来的一位大名人取了名字?不知道日后史书记载折从远时,会不会写一句‘其名为李曜所取’?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不过,话说回来,折家真真崛起,好像就是从折从远开始,他今年出生,十几二十年后,不知道能不能为我所用?”

李曜于是回忆了一下,折从阮早年在李存勖部任河东牙将,领府州副使。李存勖灭后梁称帝以后,又授折从阮为府州刺史。后唐长兴初年,折从阮入朝拜见后唐明宗。后唐明宗以折从阮久镇边州,熟悉边地情况,所以特加捡校工部尚书,授他为府州刺史。

后唐明宗死后,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以割让幽云十六州等条件,取得辽兵的援助,推翻后唐建立后晋。当时折从阮所辖的府州也在割让之列,消息传出,一时人心惶乱。至此,折从阮据险保境,以抗辽朝。石敬瑭死后,其养子石重贵继位,是为后晋少帝。后晋少帝恥臣于辽,反与辽朝为敌,并诏命折从阮出师伐辽。折从阮受诏后于次年春率兵击辽,深入其境,攻拔10余砦。不过后晋在将臣无能下累败于契丹军,折家在西北一隅的小胜并无法挽回汴京被破的命运。到后晋少帝开运初年,朝廷加封他为检校太保,及本州团练使,开运二年又加封他为朔州刺史、安北都护、振武军节度使、辽西南面行营马步都虞侯等职。折从阮在后晋时虽保境有功,但可惜,其辖境仅为后晋西北边境一隅之地,幽云等北边重镇尽为辽朝所有,辽朝以此为基地不断攻掠中原。

到开运四年初,辽终于攻入后晋首都开封,后晋也就寿终正寝了。当辽兵攻入开封后,后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在晋阳称帝,诏抚后晋旧臣归附。这样,折从阮率众归从刘知远。当辽从开封退兵后,折从阮随刘知远迅速进占洛阳和开封,刘知远入开封后,揭开了后汉的历史,刘知远也就是后汉高祖。后汉高祖升府州为永安军,并将原振武军所隶的胜州及沿黄河五镇都划归永安军管辖;同时授折从阮光禄大夫、杜校太尉、永安军节度使,府、胜等州观察处置使等职,并特赐功臣名号。

刘知远做了11个月皇帝死去,他的侄儿刘承祐继位,是为后汉隐帝。后汉隐帝加封折从阮为特进、检校太师。受封后的第二年,折从阮举族入朝晋见后汉隐帝,后汉隐帝又特任命折从阮子德扆为府州团练使,加授折从阮为武胜军节度使。

后周太祖郭威称帝,折从阮以北国雄镇,国朝重臣的地位,在奉表称藩后,后周就加封他为同平章事,等于是有使相的地位了。历任宣义、保义、静难、永安等四镇节度使,太祖将崩又以为世宗顾命。因镇守边关有功,去世之时,后周世宗赠为中书令。

李曜之所以这么肯定折从远今后必为使相,原本就是因为这些史实。不过他忘了一点,作为一只正在开始扇动翅膀的蝴蝶,他不应该忘了自己的存在是有可能给这个世界造成各种变故的,有时候这些变故不一定会出现,但一旦出现了,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原本历史上的折从阮一生经历了五代时期最混乱的时期,又遇上契丹南下覆灭石晋的危机,府州直面契丹的西京大同府与西南路招讨司,作为河东地区抵御契丹入侵的第一道关卡,戍守边境、维护百姓,对于中原朝庭或华夏民族而言功不可没。特别是后周代汉后,因为北汉割据太原,隔断府州与汴洛的联系,而西面又阻于世仇的平夏拓拔部,折从阮仍奉表不绝,及至于二度入阙,其气节令当世感佩,更重要因为折家军的精骑无双,牵制北汉与契丹无法全力南下,才让后周世宗可以放手进行先南后北的统一大业。

而在这个世界,折从远还会不会是那个折从远,是与历史上的折从远一样,还是根本挑不起折氏的大梁,又或者比历史上更加出众?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已经成了未知数。

李曜和折嗣伦二人因为此事一打岔,在门口耽误了片刻,此时事情谈完,担心中折宗本急切,不敢在拖延,快步走入中堂。

折家的节堂不比中原习俗,不必脱鞋跪坐,而是直接用的胡床椅凳。李曜虽然偶尔会有点大汉族主义,但绝大多数的时候是赞成民族平等的,他实际上应该算是“大华夏主义者”或者“大中华主义者”,对于椅凳,他绝无这时代一些守旧之人那种看不惯的心态,反而极其欣赏。

毕竟,作为后人,跪坐是真的累。要坐着舒服,还得用臀……

“李某来迟,劳折兵使久等,恕罪,恕罪。”李曜进来就冲折宗本一拱手道。

折宗本反倒不像折嗣伦先前那么急切,而是笑着起身拉李曜坐下,这才自己坐下,说道:“大清早就叨扰李军使,本是老夫不是,李军使何谈恕罪?不瞒李军使,此番请军使前来,乃是前方探马探知一桩新的军情,事关重大,老夫不敢擅专,是以请李军使过来,参详一番。”

李曜点头谢过,然后问道:“未知何事?”

折宗本盯着李曜的眼睛,冷静地道:“前方探马探知,夏州增兵一万,已经开往府谷。”

李曜眉头一扬,反问:“夏州增兵一万,再来府谷?”

“正是。”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李曜眼中杀气一闪,寒声道:“拓跋思恭好大的胆量。”

折宗本笑道:“拓跋思恭的胆量一贯很大,当日他实力不济,尤敢挑战黄巢逆贼,如今羽翼丰满,自然更是胆量惊人。”

“胆大包天才是吧,折兵使?”李曜面色坚毅:“即便拓跋思恭增兵一万,某也只当他是土鸡瓦狗,今番不打得他疼了,看来他是真当我河东无人,自以为可以来河东捡漏子了!”

折宗本微微一顿,问道:“我等可需再请些援兵?”

李曜摇头道:“不必,拓跋思恭如今必然知道某已经到了府谷,但他原本就有优势,如今有增兵一万,必然气焰高炽。不过不妨,此时反倒是一个机会。”

折宗本一眯眼:“机会?”

第088章 胜败之论

李曜点头道:“正是机会。”他微微一顿,问折宗本道:“不知折兵使手中如今可以调动出战的步兵、骑兵各有多少?”

折宗本打量了他一眼,答道:“八百步军,一千两百骑。”'。。'

“好,那么折兵使可知拓跋思恭所遣援军之行进路线,其军如今已然到达何处,是否分兵,领兵将领为谁,其能力、性格如何?”

折宗本脸色逐渐严肃起来,点头道:“李军使年少有为,堪称知兵。据探马回报,拓跋思恭所遣援军,领兵主将乃是其五弟拓跋思恩,此人在拓跋家其名不甚彰显,本无从知晓其脾性,然则先贤有云:‘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拓跋思恩在家中与拓跋思忠最为交好。拓跋思忠乃是死于追击巢贼,为人骁勇而鲁莽,仗义而粗豪。某以此料之,拓跋思恩之习性,即便不与拓跋思忠雷同,亦当不远矣。”

李曜听到此处,微微点头,但仍然眉头轻蹙。

折宗本知他意思,又继续道:“至于行军路线,此事非是某麾下儿郎不尽力,而是西北自古荒凉,从夏州并无直接到达府谷之路,欲要往来夏、府,则唯有在银州转道。然则银州与府谷自来少有联系,古道虽存,时断时续。此番拓跋氏前来,进入沿河五镇地界之前,其行军路线足可以千变万化,委实难料。”

李曜听了,虽不甚满意,但也知道折宗本的话乃是实情。古人再怎么说重视情报工作,毕竟比不上后世那般花样百出,其情报水准自然难跟李曜从书中看来的“国府军事统计局”相比,就更别提那些什么中央情报局、克格勃、摩萨德之类了。

不过即便如此,李曜听了,仍是点了点头,淡然一笑,微微拱手道:“折公,此番拓跋氏增兵一万,全军或有一万三千至一万五千人,而折公与某,可调动兵力不过两千五百,拓跋氏之兵力,足我六倍,闻之令人不敢相抗。”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但折宗本深知他必有下文,也不打断,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果然,李曜忽然胸膛一挺,峥嵘尽显,语如斩铁:“然则我等乃有五胜,而拓跋氏却有五败,以五胜而战五败,焉有不克之理?某来府谷之前,只想着固守城池,使拓跋氏不得深入,便以为胜,此时却敢发下豪言,必大败拓跋,令其铩羽,三年内不复有东望府谷之勇!”

这一番话,委实太过惊人,就连折宗本这等有信心守住府谷的折家家主都震惊了,忍不住问道:“老夫愚鲁,未知李军使所言五胜五败,其理何在?”

李曜并不故作神秘,而是坦然言之:“拓跋思恭身为唐臣,官至夏绥节度,本当深念圣恩,表率一镇,然则却未奉敕旨,轻开边衅;河东节度陇西郡王李公,父子三代,受恩四朝,破庞勋、剪黄巢、黜襄王、存易定,为朝廷屡立大功,近日又为朝廷剪除一地贼寇,天下仰望,威及四海……今番夏绥来战河东,实在以逆而击顺,名不正,言不顺,此拓跋思恭大义之败,某等大义之胜。”

折宗本点了点头。他对这一点看得并不是很重,但知道但凡说话,这等大义名头肯定要挂在最首要的位置,因此李曜第一胜败之论,说大义,他并不惊讶。

李曜也知道折宗本是聪明人,对这第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有谁傻到点破。中国人自来有这个习惯,后世盛行的潜规则,似乎也与这种习惯不无关联。当然此是题外之话,不提也罢。

于是李曜便继续道:“拓跋思恭早年窃据边城,自称留后,圣人宽宥,不予追责,他却不知悔改,数度为祸,虽则响应郑相公传檄,出兵助剿巢贼,然却胜少败多,累为贼笑,可见其人志大才疏,并不知兵。此番出兵,领军之将拓跋思谦、拓跋思恩等辈,籍籍无名,碌碌之辈尔;反观我河东,并帅深孚天下之望,号称军中飞虎,兵锋所指,无有不克,旌旗所向,望风披靡,昔日长安之战,若非并帅之黑鸦军杀破贼寇,黄巢等辈,沐猴而冠,如今却也将安坐长安久矣!而于府谷,折公久领边地,晓畅军事,嗣伦兄为政宽和,人竞相附,即使我辈,军中亦有嗣恩贤弟自小从军,身经百战,国宝虎子,智勇双全,某麾下有旅帅朱八戒者,横勇无匹,马前素无三合之将……如此,拓跋思恭将才困窘,某等群贤毕至,此我人才之胜,拓跋人才之败也。”

折宗本点了点头,依旧不动声色。

李曜又道:“昨日散席之后,某曾驰马于府谷周围勘察地茂,知府谷背水依山,易守难攻,山下要道,险要难行,城池虽小,坚不可摧。拓跋氏远道而来,粮草运输极为不便,唯求速胜,可免一败,然则府谷险要,贼兵再多,摆将不开,也是无用,粮草又为困窘,一旦有个闪失,全军必陷危局。如此我只需一支可于山上跑马之精干骑兵,游击其粮秣,疲而扰之,却不与其苦战,则久之拓跋必然困顿,战意全无,唯有撤军,某等再假意追击,其必恃众反击,我等于是佯退,放其遁走。待其谨慎全消,再全力追杀,贼军必败!”

折宗本听了两点都不甚在乎,听到这里却是老眼一亮,精芒一闪。

不错,地理优势,他作为沿河五镇兵马使,府谷城就是在他的指挥下建设起来的,他自然知道府谷的地理优势很明显。然则如何将这种优势利用起来,不仅击退敌人,甚至直接击破来敌,他就有些犯难了。哪知道李曜寥寥几句话,一场勾心斗角而又惊心动魄的大战,就勾画在其眼前!

李曜自己对这个计划也比较满意,他昨天去观察地形,的确很是为这府谷的地理优势大声叫好。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王之涣之诗摹状的是古凉州,而其所状孤城地处要塞、境界孤危之况景,又恰似府谷。

府谷城筑于黄河西岸三百丈之上的一座石山之巅,依山临河,巍峨险峻;远望城廓,宛若一只下山猛虎突然昂头,又似拔地而起的孤岛。其东临黄河,南为悬崖,西为巉岩,北若虎颈。登临此城,极目远眺,滔滔黄河奔腾而来;隔河,河东百里之地尽收眼底。

当时他来到山城南门山根,举头仰望,危乎高哉!

那悬崖绝壁山腰的一排石窟,山寺凌空,架有栈道,岩石凸暴,给人以震撼之感。沿神路攀登而上,有一千佛洞,洞中石窟六眼,窟约深丈余,宽近两丈,高一丈,内供释迦、文殊、普贤等佛陀,第二窟内供大小佛陀千余尊,千佛洞因此得名;另有祖师殿一座,建于门洞右侧之逍遥楼上,内供东华帝君金身一尊,与石窟成掎角之势,互为呼应,可谓佛道一家。

那千佛洞建在悬崖绝壁上,乃是此地古今之人,用绳索从高处把石工放吊在半空,像当年林县开辟红旗渠一样,于峭壁悬崖上用铁锤钢钻凿以成窟。

置身千佛洞栈道上,凭栏望去,脚下万丈悬崖,滔滔黄河,川逝而去,山危水阔,穷尽险奇;是时,李曜心中一首清人徐恒赞《千佛洞》之诗涌上心头:“峭壁城南寺,重重石洞穿。下临河浪阔,平眺晋云连。远树当窗近,轻舟过槛偏。心空来坐久,且话静中缘。”那一时,他的心境仿佛出现一片空灵,一种神秘崇高的敬意,自然而然产生出来。千佛洞左下石壁为摩崖石刻,古志中记石壁上刻有“禹王初导”四字。

南城门悬空而下者,乃是水门。李曜当时一问之下方知,此城依山不井汲,乃汲于河。

水门乃古代士兵和居民打取生活用水的唯一通道。水门建造奇特,巨石砌筑,高数丈,门洞两侧为峭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水乃人畜赖以生存的命脉,水门建若雄关,正是为了保护汲路,防敌进攻时切断水路之故。

拾阶而上,但见水门之外、洞门之上建有亭阁,虽不算精雕细琢,却正好融于山水,妙化无穷。

此处李曜当年出差之时其实来过,今次算是故地重游。不过后世来此,已只剩些残垣断壁,哪里能与如今相比?李曜在此想起当年出游此地时,那导游讲过的一桩故事:说黄河波涛浩渺,三百多年前,也就是1697年,清康熙帝巡兵宁夏,第三次平定葛尔丹时,御驾亲征,即由河东保德县城乘舟渡河于府谷城小住三天,即由此水门上岸登临入城。府谷新县城城址位于刘家川,其时刘氏为望族,多为船户,设有渡口,称刘家渡。康熙帝渡河时正是刘姓艄公为驾摆渡,因见艄公水中技艺高超,在滚滚巨浪中行舟若平地,龙颜大悦,随即口占诗曰:“古渡远年传至宋,舟人今日仍姓刘”,旋即传旨:从此以后,永远免除府谷刘姓之赋税。从此,刘家便再没有纳过赋税,直至全国解放。康熙帝在府谷小住时,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做了件开放“黑界地”的大事:清初,担心蒙汉联合反清,清廷下令在蒙汉交界明长城之北割划出宽50里,西至宁夏的一条地带,在此地带里,不许汉人耕作,禁止蒙人放牧。北胡南汉,互不相扰。久而久之,这条“隔离带”变为黑土,老百姓称之为“黑界地”。康熙帝了解到“界地”两翼百姓生活苦焦,民不聊生,主要原因是“界地”良田不准农牧所致,于是传旨开放“界地”,允许蒙汉耕牧,此事据说深得民心。康熙帝在繁忙的军事斗争之暇,亦不忘雅事,在府谷吟题《晓寒念将士》一诗,诗中流露出对戍边和带甲出征将士在霜华侵月、朔风凛冽中安全和温饱的担忧,不过李曜一直觉得清人写诗,只有几人可看,康熙这首诗他委实不记得了,再说他对清朝诸帝无一好感,尤以康乾二人为胜,自然不会专心去读。

水门而上,循蹬道,路曲径危,登高涉陂,立马就到南城墙根。城墙高耸,下半段为半丈长一尺厚的石条筑垒,女墙段为一尺多长的青色城砖砌筑,城墙蜿蜒,随地就势,通高两丈半以上。转弯处,早见城门高耸,门楣上“府谷”两字扑入眼帘;入“府谷”,过洞门,里面是四方四正的一个“瓮城”,府谷山城置东西南北四大门又小南小西两小门,南北大城门及小西门外均筑有瓮城;巡瓮城一周,又早见“南门”两字,入南门,登城楼,但见城楼与瓮城差错峥嵘于蓝天白云之下,下瞰黄河如带,浩浩荡荡;目睹府谷新县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片繁荣景象。

如此易守难攻之城,李曜看在眼中,哪有不豪情万丈之理?

想想历史上府谷战绩,也可知道这府谷不是那么好打的!

府谷古城雄踞边塞,襟山带河,北枕长城,西濒榆神,与晋、蒙相连。古时设府谷则为了控制黄河西岸,府谷治所高踞塬头,固然易于防守,却极为缺水,须由黄河中取水供应,如水源被切断,州城就难于防守。所以当年筑城时为了巩固取水道路,就紧濒黄河,连城下也不留空隙。

府谷折氏镇守府谷数百年,北汉、契丹、西夏、辽、金等割据势力数百次侵掠府谷,很少得到便宜。后周广顺二年(952)北汉刘崇遣兵三千攻府谷。防御使折德扆大败汉兵,杀二千余众。显德(954—960)中,北汉遣乔赟率军攻府谷,永安军节度使折德扆率军与北汉军于河市镇决战,北汉军大败,死五百余众。北宋乾德元年(963)腊月,北汉卫州刺史杨璘率军攻打府谷,宋将折德扆于府谷城下大败北汉军,生擒杨璘。至道元年(995)契丹大将韩德威率一万余众并党项首领马翰自振武(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偷袭府谷。折御卿在子河汊以数千兵设伏,契丹军自相践踏,坠崖谷而死者甚众,五千余众被杀,其中有名号的将领就有二十多人,韩德威“仅以身免”。咸平二年(999)秋,赵保吉(李继迁)率西夏兵攻府谷,折惟昌与叔父折海超、弟惟信率兵应战,海超、惟信战死。后西夏兵复来,折惟昌与刘文质、宋思恭合兵大败赵保吉(李继迁)军于横阳川(今神木黄羊城河)。

由于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给契丹换取契丹的支持做儿皇帝,从五代至北宋,中原政权与契丹及后来的西夏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息。麟府地区犹如楔子一般嵌入三个政权的领地之间,屏蔽河东,控扼大漠,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在历次战争中,由于失去了燕云十六州沿长城一线的天然屏障,中原政权从未占过上风,总是一败涂地,狼狈不堪。唯有麟府的折家军在与契丹及西夏的战争中战必胜、攻必克,几乎是屡战屡胜。雍熙三年(986)正月宋太宗下令北伐。东路曹彬、崔彦进、米信出雄州(今河北雄县),中路田重进出飞狐(今河北来源),西路潘美、杨业出雁门。三路大军虎头蛇尾,连杨业这样能征善战的名将都被辽将耶律斜轸所俘,浩浩荡荡的雍熙北伐以丧师失将而告终。而折家军在保卫麟府的历次战争中,契丹从未讨得便宜。宝元元年(1038)党项首领李元昊建立西夏国称帝,调集十万大军侵袭陕西延州及河东麟府,延州数百里边寨全线崩溃,而麟府则取得了抗击西夏的辉煌胜利,折家军甚至长途奔袭,深入西夏腹地给西夏以沉重打击,减轻了延州压力。

麟府二州远离延州一千多里,属河东,即今山西,治太原。李元昊建立西夏国称帝侵掠延州的同时,于宝元三年(1040)率大军攻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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