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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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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张进思不为所动,竟直搜查,果然从亲随身上搜出短刃。忙报告韩建:“圣上召诸王入城,是要谋杀令公。”

韩建闻报大怒,遂引牙兵围住行宫,入见天子道:“八王欲谋杀老臣。陛下若以友爱含容,请依旧制,勒归十六宅,选好师傅,教授《诗》、《书》,用仁德来教化。不可再让他们典兵预政,另请陛下这就解散八王的乌合之兵,”

李晔知事已败露,大惊失色,不得已,只好下诏将诸王所领的兵士纵归田里,解散殿后四军;诸王勒归十六宅。禁卫军独剩下李筠所掌的一支捧日都了,韩建也寻了个不是,将李筠阴杀了,并兼其军,天子禁卫遂如云烟消散。

八王事件方过,延王李戒丕自太原回到华州,密奏天子道:“晋王兄不能发兵,都因为存勖被韩建作了人质,投鼠忌器。如今亚子也幽禁在十六宅,与诸王同处。陛下不如将臣也一道罢职,勒归十六宅。臣可于宅中设法营救出存勖,则晋王大军即便不来,河中李正阳也可渡河勤王,此子天下将才,曾以数千骑兵纵横中原,视朱温三十万大军如无物,如今手握雄兵十万,一旦西来,绝非韩建可敌。”延王其实并不清楚李曜手中兵力如何,这十万之说,基本上也就是随口说说,估摸着他把暂驻河中境内的河东兵也算成李曜掌握的兵力了。

李晔更不清楚李曜手头有多少兵力,但李曜的能力和他与李克用的关系,李晔是清楚的,于是叹道:“唯有此计了,然而王叔务必小心营救,不可再出差错了!”

延王领命,归于十六宅,每日与众王饮酒、博戏。每见韩建看押军士过来,便故意大声吆喝,诱他们前来观战。日子久了,众军士也是心中痒痒。延王乘机邀他们一同博戏,又故意同众王输钱给他们,九个亲王遂跟韩建军士打成一片。

这日,众军士又赢了钱,已然过意不去了,便主动请九王饮酒。九王个个欢喜,李存勖也请作伶官,于席间作歌舞助兴,这是他的拿手戏,功底果然不差。直饮至深夜子时,众人全都酣醉如泥,各自睡去,只有存勖年幼,饮酒尚少。延王努力保持清醒,对存勖说道:“乘着这黑夜,你速速逃命,先往城外六里处的望云庄,那庄主乃是王抟王相公一名学生之父,与王相也称好友,你去找他,他自会助你返回太原。侄儿回到太原,须请你父即刻发兵,入关勤王!倘若晋王身不得闲,也请晋王下令,让你兄长李正阳就近赶来,迟恐生变!切切!”

李存勖道:“韩建若知我逃走,必不会善罢甘休,王叔恐会获罪!”

“孤乃亲王贵胄,任韩建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奈何于孤,贤侄无须挂念,速速逃去,迟则生变!”

李存勖只好从命,哭拜数次,逾垣而去。

次日一早,军士发现不见了存勖,个个大惊,急忙报告韩建。韩建更是大怒,亲自赶往十六宅。

延王见到韩建,大笑道:“李存勖是孤所纵。韩建,你劫持天子,擅权作威,离死不远了!”

韩建已怒不可遏,急令儿子韩从允追赶李存勖,自将九王尽数拿下。李巨川进言道:“九王曾掌禁军,留下来则如骨鲠在喉,不如尽数杀了,以绝后患!”

韩建大惊:“某非篡臣,这屠杀亲王,恐怕会遭天谴!”

“华山脚下有一石堤谷,人迹罕至,就此地斩杀,再毁尸灭迹,他人无从知晓!令公若惧怕天谴,仆可身替!”李巨川一脸正色道。

韩建不说话了,也就是默许。李巨川于是拥着九王到石堤谷,尽数斩杀,用土石埋瘗,毁迹而归!

却说李存勖逃出十六宅,连夜奔波,因无马匹,待得天明,才来到那望云庄外,早已筋疲力尽。回头一看,正见尘土四起,马蹄声阵阵而来。存勖知是韩建追兵将至,心想:“我命休矣!”忽见一面色清癯的中年人出庄,李存勖心想:“此人莫非就是延王叔所言之人么!”大喊道:“世叔救我!”

来人竟然也不问他是谁,便对他说道:“公子既到得我处,自然无恙!”说完伸手虚引,做出迎客手势。李存勖的身份,自然当得起“公子”之称。

李存勖被追得急了,也顾不得许多废话,径直逃进院中,那中年人却犹自在外,提着一壶水浇花。

追兵赶到,韩从允喝问:“兀那汉子!可曾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经过。”

那中年人淡淡道:“不瞒韩公子,此处乃是河中军械监华州别院,院中有信隼七只,已然装上信函,随时发往蒲州,韩公子若想三日内得见我家节帅,这便请进罢!”

韩从允闻言大吃一惊,脸色连变,终于下马拱手道:“原是河中府邸,从允岂敢叨扰!”说完再无废话,径直下令退兵。

李曜得闻,心中暗道:“我在关中虽有多处暗哨,可又何曾在华州城外有这么一个情报点?华州……只有城中有两处啊。”

王抟见他面色,笑道:“不瞒蒲帅,那人其实是某同窗好友,当日那般说法,不过是狐假虎威,借蒲帅威名,吓退韩从允罢了,还请蒲帅勿怪。”

李曜这才明白过来,他见王抟虽急着回华州,但言语清楚,举止从容,实乃宰辅气度,心道:“若王抟此人为我所用,倒是绝大助力。我河东军力虽强,在天子身侧却无说得起话的人物,实在不该。按说以如今藩镇和宰相之间的关系来看,王抟最好就是投入河东势力之下,否则……便只能如历史上那样,被朱温、崔胤使手段逼死。”

李曜所想的藩镇和宰相之间的关系,是说晚唐时期,由于接连发生的庞勋、黄巢之乱的沉重打击及藩镇割据势力的再一次崛起,唐朝中央政权已经摇摇欲坠,宰相的权力与地位更形赢弱。这除了表现为少数宰相仍对宦官存在着不同程度的依附外,则主要表现为相当大一部分宰相巳开始依附藩镇。

唐代藩镇之影响宰相权力与地位,这是唐朝皇权与中央政权衰弱的产物。早在文宗开成年间,牛党人物因得昭义节度使刘从谏声援踵继入相,巳初见其端倪,到了晚唐时期,则进一步发展成为当时社会政治的一大特征。僖宗时,宰相卢携“内依田令孜,外依高骈为援,朝廷大政,高下在心。”的到了昭宗李晔时,凡在中央当权之宰相,几乎无不是依靠藩镇为靠山。由于凤翔镇地逼京师,又融合京西神策行营,与中央宦官也有联系,素蒙“问鼎之志”;而宣武镇地广兵众,财源丰厚,易于挥兵西向;它们是两个最能威胁中央的军事势力,因此当时宰相主要是依附这东西两个藩镇。至于李克用的河东……也不知是李克用根本没有起这份心思,还是因为他是沙陀人的缘故,基本上没有宰相依附。

在历史上,李晔朝宰相攀附凤翔邠宁藩镇的,如崔昭纬‘密结中人,外连强诸侯,内制天子以固其权,令族人铤事王行瑜邠宁幕府,每它宰相建议,或诏令有不便于己,必须铤密告行瑜,使上书昔许,己则阴阿助之……始帝委杜让能调兵食以讨凤翔,昭纬方依李茂贞、行瑜为重,阴得其计,则走告之,激使称兵向阔,遂杀让能,反又导三镇兵杀韦昭度等。”再如韦贻范与苏检在天复元年十一月李晔出幸凤翔时奔赴行在,韦贻范“用李茂贞荐”很快升任宰相,随又将苏检“荐于茂贞”,也摧为宰相。以上这些宰相可说是京西北藩镇李茂贞、王行瑜在中央政权的代理人。

李晔朝宰相依靠宣武藩镇而出名的是崔胤,其以“宗人之分”于景福二年九月被崔昭纬引为宰相,实际是得到了邠宁藩镇王行瑜的助力。第二年崔胤因附崔昭纬事罢相出镇岭南,见宣武节度使朱温方霸于关东,又“密致书全忠求援,全忠上疏理胤之功,不可离辅弼之地”,结果被半路召回,重居相位。从此崔胤借助朱温之势,打击异己、控制朝局,成为朱温在中央政权的代理人。天复三年李晔由凤翔反京后,“胤恃全忠之势,专权自悠,天子动静皆秉之,朝臣从上幸凤翔者,凡贬逐三十余人,刑赏系其爱僧,中外畏之,重足一迹。”再如裴枢,其于天复元年二月入相,也是由于以兄事朱温侧足相列,崔胤诛后,“以全忠素后,相位如故。”再如柳璨于崔胤诛后入相,在李晔迁洛以后,与朱温安置在李晔身边的诸司内使、宿卫将佐“厚相交结,故当时权任皆归之。”当朱温残杀衣冠清流,柳璨更是助封为虐,致使“班行为之一空,冤声载路。”其行为品格几同朱温的鹰犬。

唐末宰相依附藩镇的另一突出表现,是在南衙北司之争中,开始依靠藩镇的支持与宦官相抗衡。甘露之变后,宦官继续以操纵宫廷禁军在中央政权内跋启横行,武宣二朝宰相都无心辅助皇帝诛除宦官,是宰相已不相信依靠一个并不掌握军权的皇帝可以成就此事。到了晚唐时期,宰相谋诛宦官已开始另辟蹊径。

早在李晔大顺初年,宰相张濬与大宦官杨复恭有矛盾,以企图通过自己掌握军队的方法诛除宦官,他曾向李晔建议“广募兵于京师,至十万人。”他在率兵出征李克用前夕,曾对李晔说:“侯臣先除外扰,然后为陛下除内患”,表明他是企图用这些新募军人诛除宦官的。到了崔胤在李晔朝为相时,其在与宦官的斗争中,也就不再谋求亲自握兵,而是借助宣武镇朱温的力量。如乾宁二年李晔自石门返京后,宦官景务修、宋道弼专国,宰相崔胤与之斗争,“由是南北司益僧疾,各结藩镇为援,以相倾夺。”到了光化三年就借朱温佐助,将“道弼长流瀚州,务修长流爱州,是日,皆赐自尽”,于是崔胤专制朝政,势震中外,宦官皆侧目,不胜其愤,”这是崔胤依靠朱温第一次战胜宦官。当年十一月,宦官左神策军中尉刘季述、右神策军中尉王仲先、枢密使王彦范、薛齐偓幽禁李晔,扶太子填即位,罢掉崔胤的宰相。这次崔胤又是勾结朱温,“趋全忠以师西,问所以幽帝状”,威胁京师。在朱温声援下,崔胤又结神策军大将孙德绍诛掉刘季述等“四贵”,并诛其党羽二十余人。这是崔胤依靠朱温的声援第二次战胜宦官。天复元年十一月宦官左神策军中尉韩全诲、张彦弘逼李晔罢去崔胤相位,劫李晔出幸凤翔,“及全忠攻凤翔,崔胤寓居华州,为全忠划图王之策”,这次李茂或石朱温兵围凤翔的情况下,被迫诛杀韩全诲、张彦弘等以求和,崔撤又君得为相:这是崔撤借助朱温第三次战胜宦官。

天复三年正月李晔返京后,落入朱温之手,崔胤又与朱温“奏罢左右神策、内诸司等使及诸道监军、副监、小使”,“尽诛第五可范等八百余人于内侍省”,“追诸道监军,!所在赐死”,“内诸司皆归省若寺,两军内外八镇兵悉属六军”,“自是宣传诏命,皆以宫人。”

至此,宰相崔胤在藩镇朱温的帮助下,彻底消灭了宦官这种左右唐中央政权近一百五十年之久的政治势力,取得了南衙北司之争的最后胜利。但至此,朱温也就完全操纵了唐中央政权,不久杀死李晔与哀帝,取苟延残喘的唐王朝而代之。一些依附朱温的宰相,在朱温篡唐过程中,先是成为朱温代唐的工具,后来也就或则被朱温怀疑不忠而处死,如崔胤裴枢等,或则成为朱温洗刷轼逆罪名的替罪羊,如柳璨,在藩镇的刀斧下,走向与唐代皇帝同样的归宿。

这些宰相,李曜并不在乎,因为“历史证明”,他们的本事恐怕多半在于投机,而非如王抟这般,是能够真正辅佐天子,执宰天下的。

李曜的目的,在于王抟。如果再大一点说,那就是……在于太原王氏。

第210章 力挽天倾(叁十)

目的既然已经明确,言语就无须过于含蓄。李曜执手王抟,言辞恳切:“王相公此去华州,陛下必有大任,君虽雄才,手无寸铁,终归不便。届时若有为难之处,可报讯于河中,某虽非晋王,无有千军辟易之能,然则如韩建之流,也实未放心上,一旦闻讯,必然出兵相助,庶几可免陛下受惊。”

王抟略微有些意外,不过仍是不动声色,反执李曜之手,颌首微笑:“蒲帅好意,王抟心领,一俟华州有变,必飞报蒲帅以闻,至于鼓金行止,自有蒲帅决断。”说罢又叮嘱王笉两句,便即示意马车出门。

李曜下令大开中门,亲自送王抟出正门,下得台阶,王抟拱手道:“蒲帅留步。”

“王相公,珍重。”李曜也拱手还礼。因不是清晨送别,折柳这个过程今天算是省了。

王笉也行了一礼,向王抟道别:“叔父一路顺风。”

王抟微微点头,转身上了马车,车把手朝李曜行礼之后,驾车离去,一行百余人,渐渐消失在蒲州节帅府前的长街尽头。

李曜见王笉默然不语,苦笑道:“燕……嫣然,你可是有些不满?”

王笉面色平静,道:“蒲帅既然问起,奴自不敢敷衍,方才家叔已然提及延王遇难前所托之言,蒲帅何以听而不闻,坐看韩贼欺凌天子?”

李曜叹道:“嫣然,你有所不知。某这河中节度使,虽是一藩,却是由晋王上疏而得,河东与河中是何关系,嫣然自然知晓,虽则此番晋王曾有吩咐,将这迎驾之事交予某来处置,然则某若此刻出兵,则恐怕事情并非迎驾这么简单。”

王笉秀眉微蹙:“哦?倒要请教蒲帅,如何不简单了。”

李曜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且回崇贤院详谈。”于是二人举步,回到崇贤院中,于厅堂坐定。

这时李曜才道:“方才说某若此刻出兵,事情并非迎驾这么简单,其中有几处缘故。”

王笉看着他,却并不说话。

李曜便直接道:“其一,晋王虽许我迎驾之权,却并未指言其他,倘若某出兵西进,韩建见势不妙,引李茂贞为援,则恐引发又一次关中战乱。如今幽州局势紧张,嗣昭、嗣源二位兄长困守孤城,晋王已亲率大军北上赴援,倘若某进关中大战,则我河东不仅是南北两线开战,且战局相隔万里,殊为不便。”

“其二,官家虽同意延王之请,希望晋王引兵华州,救朝廷于水火,然则延王却并未从陛下手中讨到御笔朱批,更未将之交予存勖携来。如今延王遇难,存勖走得匆忙,未曾来我河中,晋王又不曾决断,某亦无法手持敕诏而传檄勤王,若是这般强行出兵,多少有些出师无名之尴尬。”

“其三,朱温此前虽经一败,但他坐拥八镇,雄据中原,战力恢复极快,若我出征关中,他趁河东、河中同时空虚,再次渡河北上,则潞、邢二镇压力过大,而魏博又是朱温帮凶,两厢联手,即便镇帅王镕安守中立,河北局面也必急转直下,更何况那王镕本就是一墙头草,万一也被朱温拉拢,合兵来取河东、河中,如何能守?”

王笉哂然一笑:“蒲帅这话,可是真心?”

李曜奇道:“自然真心,嫣然此言何解?”

王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那么,蒲帅可还有话未曾明言?”

“这……”李曜微微一叹,苦笑道:“嫣然法眼如炬,确实还有两点,某方才未曾细说,不过……某也不是刻意隐瞒,这两点,都事关凤翔李茂贞。”

王笉这才展颜,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李曜道:“其一,李茂贞与韩建本是盟友,此番陛下去华州,某料乃是中计,实是失策之极;其二,如要剪除韩建,十有八九要与李茂贞见阵,凤翔边军与吐蕃累世交手,实力绝非王行瑜可比,纵然我提沙陀劲旅,怕也不是那般轻易可胜,而他如今又得邠宁,坐控三四十州,拥兵二十万……不瞒嫣然,某这河中,除去河东暂驻兵员之外,如今只有五万可用之兵,同时对阵李茂贞与韩建二贼,背后又要防备朱温、王珙,实无把握,这才迟迟不肯出兵。”

王笉见李曜如此掏心剖腹,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连自己的家底也全盘托出,不禁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吃惊。感激的是李曜的信任和重视,吃惊的是情况竟然真有如此危险。她下意识惊道:“李茂贞竟然强大至斯?”

李曜叹息一声,道:“前番李茂贞畏惧我河东军威,服软不战,世人皆以为其不过如此,却不知这正是此人厉害之处……”说着,将自己派出的细作对李茂贞的调查一一说与王笉知晓,同时又将自己的分析说与她听。'注:李曜所讲述的李茂贞早期发迹史,由于篇幅较长,估计又有些读者可能没有兴趣,故附于正文之后,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一阅,没兴趣的读者请直接无视。我现在确实不敢再学金庸先生,插叙太长的“非主角故事”了。'

晚唐是个多事之秋,就在这个急剧动荡、群雄纷起的时代,李茂贞从区区一介武夫一跃成为称霸一方的一代袅雄,其发迹史颇具传奇色彩。

众所周知,藩镇干政是晚唐政局一个非常突出的政治现象。在此之前,方镇干政的主要方式是抗命跋扈,表请节旌,以争取权力世袭、维护既得权益为核心,而很少直接干预朝政的制定和实施。而晚唐自广明以后,群雄割据混战,日渐衰弱的唐廷不仅失去了各地的实际控制,就连朝命制定也要唯强藩马首是瞻。藩镇尤其是强藩多通过干政来实现自我利益最大化。这与唐中期以来藩镇跋扈迥然有异,是晚唐以来皇权衰微的直接体现。

藩镇在地域上的兼并与扩张必然伴随着权力上的扩张,而藩镇干政就是这种权力扩张的必然结果。其实从晚唐藩镇干政的发展轨迹来看,这样程度干政并非始自李茂贞。在僖宗中和三年,郑畋任相,主持朝政。风翔节度使李昌言“自以袭(郑)畋而夺之镇,今败当国,内不喜”,遂于七月上言“军情猜忌,不可令畋息从过此”郑畋因此被迫罢相。凤翔李昌言这次上表干预执政大臣的任命,可以算是唐末方镇干政的开始。光启元年,大宦官田令孜专权,为夺盐利导致沙苑王师溃败,天子出幸。期间,河东李克用、河中王重荣、邠宁朱玫、凤翔李昌符多次上表请诛田令孜。之后,朱玫逼迫百官奉立襄王为帝,他“自为宰相专权”,垄断军务、财政大权。这都是干政的极端表现。至于大顺元年,宰相张濬率王师讨伐李克用,官军惨败,次年正月,李克用遣使上表,迫使唐廷贬宰相张濬、孔纬,是为李克用干政。可见藩镇干政的原因、目的、方式、烈度不一而同。

李茂贞出身神策军,亲历晚唐数次朝廷变乱和乘舆播迁,对朝廷虚实知之更深。在藩镇兼并扩张的大环境下,他盘踞凤翔雄镇,鲸吞山南,虎视京师,割据态势已成。势力不断坐大的李茂贞遂“恃勋态横”,或“擅兵窥伺”,或“辞旨不逊”,骄慢跋扈,凌弱朝廷,“颇干朝政”,甚至抗命逼宫,杀相劫君,达到唐末藩帅干政的顶峰。

李曜伸出四根手指:“我意李茂贞必讨,乃是因其有四大不可赦之罪。因此,总想出兵之前,先做好万全准备。”

王笉轻扬柳眉:“哪四大罪?”

李曜再次一根一根伸出手指,数李茂贞之罪状:“其一,强吞山南,胁君杀相;其二、耀武阙下,扶植代言;其三,河中争帅,通宫谋废;其四,截掠京城,舆驾播迁。”然后,便一条一条详论,指出其罪之细节。

李曜数其罪一,是强吞山南,胁君杀相。

在藩镇兼并扩张的大环境下,位居雄藩、野心勃勃的李茂贞早就对山南西道凯觑己久。景福元年正月,李茂贞抓住大宦官杨复恭叛逃兴元并与杨守亮等人举兵抗命的时机,率领关中诸镇即静难王行瑜、镇国韩建、同州王行约、秦州李茂庄共五节度联合表请讨伐杨复恭,并为李茂贞讨一个“山南西道招讨使”的名号。李茂贞主动上表求加职名,这被视为他干政之始。

唐廷认为李茂贞既得山南,则不可制约,遂下诏和解。然李茂贞不听朝命,擅自伙同王行瑜举岐邠大军进击山南。李茂贞一面挥军南下,抢占地盘,以使进讨山南成为既定事实,一面继续不停地上表求加“招讨使”的名号,还向执政的宰相杜让能、权宦西门君遂施压,书信中“辞语不逊”,有“陵蔑朝廷”之言。这是李茂贞首次公然违抗诏命。李晔迫于压力,只得加李茂贞为山南西道招讨使,给了李茂贞一个“奉诏讨逆”的名分。李茂贞也终于尝到了干预朝政的甜头。随后,李茂贞仗持“天威”和优势兵力,于当年八月攻克兴元,至乾宁元年七月彻底吞并山南西道等四镇之地。

事实占领是晚唐藩镇兼并的潜规则。虽然取得了对山南地区的实际控制,但李茂贞明白唐廷尚在,当前的首要问题还是应该以一种朝廷任命的合法手段将战争成果确定下来。于是,他表其假子李继密权知兴元府事。唐中期藩镇滥觞以来,节度使同时兼任治所州府的刺史或府尹。李茂贞此举用意正是想让朝廷授予李继密山南西道的节旌,将山南西道一镇堂而皇之地变为自己卵翼下的属镇。

正当李茂贞自认为山南西道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时,没想到却又起波折。唐廷不欲“卧榻之侧”的李茂贞势力继续坐大,又希望朝廷能够恢复对山南的管理,故迟迟不下诏命。而野心昭然的李茂贞岂能坐等,他又于景福二年正月上表“自请镇兴元”。在李茂贞咄咄逼人的压力下,李晔竟异想天开地任命李茂贞为山南西道兼武定军节度使,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徐彦若以使相身份充任凤翔节度使,同时又割果、阆二州隶属武定军。李晔天真地以为这样的调命也许既能让李茂贞身兼两镇,满足其胃口,又能让李茂贞拱手让出其老巢凤翔镇,从而达到抑制李茂贞势力、重新控制近在咫尺的“国之西门”凤翔镇的双重目的。可是,老奸巨猾的李茂贞本欲兼得凤翔,决不会轻易将山南交给下山摘桃子的朝廷,况且他又岂能不知李晔釜底抽薪的用意。这显然是他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于是,李茂贞宣布“不奉诏”,继续盘踞凤翔,并保持对山南西道的实际占领。

景福二年七月,未遂心意的李茂贞“恃功骄横,上表及遗杜让能书,辞语不逊”,公然指责李晔及朝臣的无能。李茂贞这次上表朝廷的内容云:“陛下贵为万乘,不能庇元舅之一身;尊极九州,不能戮复恭之一竖”。又曰:“今朝廷但观强弱,不计是非”。又曰:“约衰残而行法,随盛壮以加恩。体物锱铢,看人衡纩。”又曰:“军情易变,戎马难羁,唯虑甸服生灵,因兹受祸。未审乘舆播越,自此何之。”

其实李茂贞言辞固然骄慢不逊,然而其所指当时之弊政实亦如此。可年少英武的李晔不任其逼,怒不可遏,决意征伐李茂贞,并命宰相杜让能专掌其事。杜让能却认为凤翔近在国门,不可轻易构怨动武,万一不克,后患无穷。然李晔主意已决,定要于李茂贞摊牌。显然,李茂贞在权力和地域的肆意争夺上终将朝廷与一战。

同年八月,李晔任命嗣覃王李嗣周为京西招讨使,神策大将军李鐬为副。九月乙亥,李嗣周率领神策军五十四都名义上送凤翔节度使徐彦若赴镇,实际用意则是征讨李茂贞,进军兴平。李茂贞遂纠集盟友王行瑜,歧邠联军近六万,驻军盐厘待战。在兵力对比上,李茂贞六万,而李嗣周仅有三万,李茂贞人数占优。从战斗力上分析,朝廷禁军多是最新招募的市井少年,而李茂贞所率的歧邠联军皆属边兵,俱乃百战之余,强悍勇猛。因此,唐廷与李茂贞的这次对决,胜败不战己知。九月壬午,李茂贞进军兴平,然禁军不战自溃,望风而逃。李茂贞乘胜进军京西的三桥,京师大震,士民逃散。

陈兵阙下的李茂贞上表请李晔诛首议用兵者,再次野蛮干政。

是日,自食苦果的李晔不得不贬宰相杜让能为梧州刺史,又流执政宦官观军容使西门君遂于澹州,内枢密使李周憧于崖州,段诩于驩州。乙酉,李晔又下令斩西门君遂、李周渔、段诩,再贬杜让能为雷州司户,极力想保全贤相杜让能之性命。然李茂贞仍然勒兵不解,甲申日竟然进逼临皋驿(临皋驿在长安城西),表示只有处死杜让能才能撤兵回镇。十月,李晔无奈只得将杜让能及其弟户部侍郎杜弘徽赐死。终于,李茂贞逼君杀相,左右朝命,淫…威得逞。随后,唐廷又屈辱地诏以李茂贞为凤翔节度使兼山南西道节度使,守中书令,进封秦王,最终在名义上承认李茂贞对山南的事实占领。至此,李茂贞尽有凤翔镇、山南西道、感义军、武定军、天雄军等地。加之关中的邠宁王行瑜、华州韩建等诸镇也依附于他,李茂贞在地域上势力空前。

李茂贞先是擅攻山南,坚请节旌,继而违诏抗命,言旨不逊,更甚陈兵京郊,逼杀执政。其一连串的举动都是对朝政干预的极端表现。不仅如此,在新一届执政大臣的人事任命上,朝廷以内侍骆全瓘、刘景宣为左、右军中尉,东都留守韦昭度为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御史中承崔胤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此辈也多为李茂贞属意之人。从此,朝政落入李茂贞为首的关中藩镇之手。有书载:“自是朝廷动息皆察于那、岐,南、北司往往依附二镇以邀恩泽。”又云:“有崔铤、王超者,为二镇(邠、岐)判官,凡天子有所可否,其不逞者,辄诉于铤、超,二人则教茂贞、行瑜上章论之,朝廷少有依违,其辞语已不逊。”

总之,通过此次干政,李茂贞在权力上达到一个新的顶点,自此“始萌问鼎之志”,“朝廷不能制”。

其罪二是耀武阙下,扶植代言。

景福二年之后,李茂贞在权力和地盘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史称“时茂贞有山南梁、洋、兴、凤、岐、陇、秦、径、原等十五余郡,甲兵雄盛,凌弱王室,颇有问鼎之志。”李茂贞干政也随即进入新的阶段。

乾宁元年(894)正月,李茂贞以拜谢李晔赐封的名义,亲率大军自凤翔入朝,“大陈兵卫,献妓女三十人”。这次入朝的真正目的是对李晔代表的唐廷进行武力示威。李晔知其来者不善,在内殿赐宴,盛款李茂贞。而李茂贞对李晔的谦恭态度十分满意,耀武数日之后归镇。李茂贞这次入朝使李茂贞的野心得到了进一步满足,在“挟天子令诸侯”的道路上又踏出一步。此时踌路满志的李茂贞已自视为大唐王朝的监护人,把李晔当作他的掌中傀儡。

李茂贞干政的方式也随即由违诏抗命、兵戎相见的极端手段变为在朝臣中扶植自己的代一言人,通过自己上表奏言来干预朝策制定等较为温和的方式。其实早在此前,李茂贞就己经为自己物色好了代言人,那就是时任宰相崔昭纬。崔昭纬阴结那、岐,为之耳目,杜让能朝发一言,二镇夕必知之。景福二年李茂贞一逼京师,迫杀宰相杜让能,就是出自崔昭纬的唆使,史云:“崔昭纬心害太尉、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杜让能,密遗茂贞书曰:‘用兵非主上意,皆出于杜太尉耳。’”于是,李茂贞陈兵京西,上表列杜让能之罪,力逼李晔诛之。而李晔迫于李茂贞的军事压力,只得赐杜让能自尽。其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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