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东唐再续-第10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李曜这时拱手道:“大王,此物名曰沙盘,是儿命军械监新成立‘测绘司’之后做出的第一个实物,正要请大王查验检阅。”

李克用笑道:“某却不懂这东西,只是觉得奇怪,这沙盘……可是关中形势么?”

李曜点头道:“正是。”

盖寓忽然插嘴道:“正阳,某有一事不解,关中如此之大,你是如何将之这般清楚的制成沙盘的?可能保证确切么?”

李曜心中一动,暗道:“总算有个能看出沙盘这玩意儿真正难点的人了。”

据说,秦在部署灭六国时,秦始皇亲自堆制沙盘,用以研究各国地理形势,在李斯的辅佐下,派大将王翦进行统一战争。后来,秦始皇在修建陵墓时,在自己的陵墓中堆建了一个大型的地形模型。模型中不仅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而且还用水银模拟江河、大海,用机械装置使水银流动循环,如果此事当真,那么这应该就是最早的沙盘雏形。

而根据南朝宋范晔所撰《后汉书·马援传》记载:汉建武八年(公元32年)光武帝征伐天水、武都一带地方豪强隗嚣时,大将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使光武帝顿有“虏在吾目中矣”的感觉,这大概则是最早的沙盘作业。

至于现代军事沙盘作业,似乎是在1811年出现。那时普鲁士国王菲特烈·威廉三世的文职军事顾问冯·莱斯维茨,用胶泥制作了一个精巧的战场模型,用颜色把道路、河流、村庄和树林表示出来,用小瓷块代表军队和武器,陈列在波茨坦皇宫里,用来进行军事游戏。后来,莱斯维茨的儿子利用沙盘、地图表示地形地貌,以算时器表示军队和武器的配置情况,按照实战方式进行策略谋划。这种“战争博弈”就是现代沙盘作业。

所以说,在古代弄沙盘,制作上本身并没有多少难度,古代的能工巧匠说实话比现代要多得多,那是真正的心灵手巧,人家只是科技水平不够,没有现代这么多先进工具,就别提数字建模之类的了。

事实上在古代弄出可以有实际价值的沙盘难点只在一个:测绘技术。

古代没有航拍,更没有电脑可以进行3D建模,通过先进的三维仿真功能实时在电脑上进行三维单点飞行,路径飞行,绕点飞行,工程设施查询,经济效益的分析以及其他各种智能分析等。就李曜所知,这时候的末世大唐,甚至还没有等高线、海拔这些测绘学上最基本的定义。

这才是沙盘真正的难点所在。

李曜建立军械监‘测绘司’,引入了几乎所有能够引入的古代科学技术,特别是测量方面的学问,不惜拔苗助长地亲自向第一批‘测绘司专家’们传授了“海拔”、“等高线”、“比例”等等相关定义。然后,用自己对关中地貌的一些了解,汇聚一批常年在关中跑商路的老商会,最终弄成了这个沙盘。按照李曜的估计,这个沙盘精度自然高不到哪儿去,但大体指向肯定不会有错。如果要有高精度沙盘,那就只能留待来日了。对于这一点,李曜一直相信一句话:科学技术的进步,来不得半点虚假。

李曜见盖寓问起,遂将自己对军械监测绘司说过的几个定义向盖寓等人阐述,别看这几个定义对于现代人来说简单无比,但你要给古人讲明白这个问题,又不能涉及“天圆地方”的更改,那可真不是玩儿。最后讲了半天,李曜感觉自己都是连蒙带骗地才将他们说得“明白”了。

李克用听完大为赞叹:“人说正阳智慧无双,某亦赞叹,然则今日方知这是何等奇才!你那测绘司若果如你所言,日后能测绘天下九州,则那九州测绘图一旦制成,我意其物之贵重,堪比九鼎,必要亲献天子,以为我朝至宝!”

李曜心道:“全国地理详图这种玩意,我当初看了那么多年,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宝贵……不过,好吧,这玩意要是出现在古代,确实有点逆天。”

正要客气两句,谁知盖寓脸色一变,对李克用道:“大王!此事如今千万不能外泄!”

李克用一愣:“为何?”

盖寓面带忧色:“如今大王兵至关中,三贼岂能阻挡?而天子宿卫兵势之弱,天下人谁不知其难当我一击?如此情形之下,大王手中偏有这般清晰直白的关中沙盘,倘若传扬出去,世人该如何揣测大王用心?”

李克用的脸一下子白了,忙道:“果是这般道理!”忽然转头对张承业道:“克用心意如何,还须监军作证!”

张承业神色复杂地看了李曜一眼,点头道:“大王忠心,可昭日月,方才一提九州测绘,首先想到的,就是将九州形势图献给天子,这份心意,奴自不疑。”

李克用刚刚松了口气,张承业却对李曜拱手道:“只是不知李尚书可愿将此沙盘送一份与官家?”

李曜笑了一笑:“天下是官家的天下,此物送于官家一份,自无不可。只是请监军转告陛下,这等物什,却莫被一些居心叵测之辈得了去,否则多少是个麻烦。”

张承业见他这般干脆,最后一点担心也放下了,笑起来,点头道:“多谢尚书,老奴代官家谢过。”

李曜忙道:“岂敢岂敢,此为臣者之职分。”

李克用见此事谈妥,便叫众人分别就坐,然后问李曜道:“既有沙盘这等神物,料来正阳对如何攻克梨园,已然成竹在胸了?正阳有何妙计,不妨细细道来。”

谁知李曜却道:“攻打梨园之战,儿不欲用计。”

李克用愕然一怔:“吾儿此言何意?”

李曜傲然道:“我今奉天子之命征讨叛逆,名正言顺,时不我待,须得一战而定乾坤,且天子之师,乃堂堂之师,须以正兵大破敌军,方显手段,对其余某些居心叵测之藩镇,也才更有震慑之威。是故,此番作战,某意,须得用雷霆手段,一举破敌!”

第208章 再定关中(七)

李克用听得此言,颌首表示同意,只是沉吟片刻,又道:“这般思虑,本是不错的,只是铁林军毕竟受创未久,若无十分必要,不便再作死战。而黑鸦义儿军,又因李茂贞尚未平定,轻易也不好作攻坚之用,以免挫伤元气,如此说来……”

李曜自然明白李克用的意思,当下拱手道:“儿视王行瑜如冢中枯骨,朝夕可擒,又何须劳动我黑鸦、铁林二军?大王可领大军压阵,观我左翼三军(李曜开山军,以及李嗣昭、李嗣源二人本部人马)半日破敌。”

李克用大喜,正要发话,却听张承业迟疑道:“尚书志存高远,实乃朝廷之福。只是就老奴所知,王行瑜虽然先有小败,却也元气未伤,如今至少还有四五万大军……尚书及嗣昭、嗣源二位将军所部,合兵不及两万,朝夕破敌之说……”

李曜微微一笑,正欲答话,李克用已然摆摆手,大包大揽道:“监军有所不知,吾儿正阳,乃非常之人,自归我麾下,从无半句妄言,如今他既说要朝夕破敌,那么王行瑜的梨园寨就必然是一日可下。这话若是旁人说起,某或许还有所犹豫,但既是正阳如此说了,某却是毫不迟疑的,监军大可放心。”

张承业听了,心中大吃一惊。他经过这段时间与李克用在军中的相处,已经知道李克用为人虽然豪气,打仗却并非不知谨慎,而如今李曜根本不说怎么打,只说要用他们三部不及两万人去硬拼王行瑜的四五万大军,甚至夸口说王行瑜不过“冢中枯骨”,他李存曜朝夕可擒,换成旁人,只怕李克用早就喝斥其闭嘴、退下了,但如今却竟然反过来帮李曜打包票,这说明李克用对李曜的领兵之能已然放心到了极点!

这种时候,张承业再说其他的,那就是不识时务了,显然在宫中多年的张承业不会如此蠢笨,当下便忍着心头的震惊,微笑道:“原来如此,倒是老奴多虑了。尚书年才冠弱,已是这般英雄了得,待平定三藩之乱,便是朝廷之大功臣,往后若是再立殊功,那可真是朝廷之福,河东之福啊!”说着便朝李克用拱拱手,仿佛是提前道贺。

李克用哈哈大笑,心中快意,一时满溢。

盖寓思来想去,虽然对李曜的领兵能力放心,却仍然尽力发挥谋主职责,对李克用道:“正阳之能,某实无疑,然则昨日军报,言李茂贞自领一路兵马,足有三万,进驻咸阳,又派一路援军,约莫万余,屯驻邠州龙泉寨,与王行瑜合兵一处……此无疑是为王行瑜张目助威之举!若细细算来,李、王二贼合兵邠宁,已有近十万大军,我河东虽则兵势无双,却也须得谨慎,以免一着不慎,大意失荆州才是。”

李克用一听,微微沉吟,目视李曜,却未发问。

李曜知他意思,当下正色道:“盖公放心,李茂贞只是担心唇亡齿寒,此番虽则出兵,却并非真敢与我河东交手。这类贼子,拥兵唯以自重,心中何曾有甚忠义仁孝?我等只须一战击溃王行瑜,赫赫兵威之下,李茂贞必然一战即走。某敢料定,我军未与王行瑜决出胜负之前,李茂贞一兵一卒都不会擅动。而我军若是连黑鸦、铁林二军都未出战,仅以我左军三部便一战击溃王行瑜,李茂贞必然如坐针毡。但若是闻风而动,立刻遁走,他又势必觉得丢人,犹豫之下,必然会与我军短暂交手。他既心中犹豫,兵将又不如我河东勇悍,自然一触即溃……如此说来,仍是以我左军三部出战梨园寨为最佳,请大王三思。”

李克用听罢,扬眉道:“不错,正阳所言,甚合我意,便是这般定了!”然后忽然面色一肃,站直身板,大声道:“李存曜、李嗣昭、李嗣源!”

李曜三人同时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在!”

“命尔三人,各率本部,以存曜为主将,击败当面之敌,拿下梨园!明日戌时二刻之前(注:约晚上八点左右),孤王要在梨园寨中为监军设宴!尔等可敢应命?”

这是李曜未曾与李嗣昭和李嗣源商议,此时不好先开口,便稍微等了一等,果然这二人对李曜都放心得很,同时昂首道:“有何不敢!”然后发觉李曜未曾说话,均向李曜望去。

李克用也发现李曜没有应答,独目凝神一看,却见李曜这时才拱手一礼,面上居然微微带笑:“儿以梨园贼血,为大王佐酒。”

李克用闻此豪言,忍不住大笑三声,继而昂然四望,一时气盖琼宇,顾盼生威。

张承业见了,心中大定,忍不住又看了李曜一眼,却见他也正微笑着朝自己看来,且轻轻点头一下,似乎是请自己安心,不觉心中又是一松,也微笑着点头,算是回礼。

当下李曜身为地主,又替李克用代为设宴款待张承业等人,只是因为明日尚有大战,因此只有李克用、盖寓、李罕之三人陪张承业喝了几杯清酒(注:清酒并非日本首产,他们是从中国学去的)。

张承业本非奢靡之人,这顿酒宴倒也无须铺张,再说李曜的军需物资安排,是早已有了详细规章制度的,这等行军作战之时,军械监运输司本来也就没有提供多少奢侈食货到军中,因此这宴散得也快。李克用平时是讲排场的,但他有一点好,就是行军之时,什么苦都能吃,这可能是草原民族的习惯,唯一对李曜的招待有些不满的是李罕之,这李摩云年纪渐老,越发贪图享乐,对李曜的“三菜一汤式”招待很是不快,只是碍于李克用没有发话,他也不好直说,只是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我闻李尚书富甲河东,却不料每日竟是如此膳食,不若待我回泽州后,送几名庖丁与尚书?”之类。

这李罕之不是个有涵养的,有什么不爽就当着面说,这话说的时候,李克用都还在场,诸将更是一个未走。这话一说出来,李克用微微蹙眉,轻轻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却默不作声,不知是何意思。盖寓与张承业则同时把目光转到李曜脸上,看他有何反应。

李曜听了却是不愠不怒,只是平静地道:“军中粮草不足,某这几日的膳食已经减半,以长安近日物价来算,一日约合七十一文上下。今日因要宴请监军,某已破例未与兵士同食,按我开山军军规,明日一早晨练训话,我须就此事对全军作出说明,以示公正。至于说庖丁……某在太原,倒也有些厨子,是太原王氏所赠,倒是不必劳烦使相操心。”李罕之虽然早已丢了河阳,被李克用任命为泽州刺史,但河阳节度使一职仍是遥领,他又早有同平章事头衔,因此李曜称他使相。

李罕之听了,不禁一噎,太原王氏乃钟鸣鼎食之家,他家送出的厨子,手艺自然不必说,自己这话算是自讨没趣。不过想到李曜前面那话,却仍忍不住拿话刺他:“久闻李尚书擅练兵,军中将士多愿以死相报,却不料尚书竟与那些虾兵蟹将同食……某却不知,如此一来,将威何在?”

李曜淡淡地道:“为将帅者,恩威并重。恩出我行,则威于彼心。”

李罕之脸色一变,正欲反驳,却不料主座上的李克用忽然一拍横案,独目中满是赞许,大声赞道:“说得好!好一个恩出我行,威于彼心!掌书记,速将此言记下,日后为我河东将帅之训!”

李罕之脸上肌肉抽搐几下,忿忿退后,再也不发一言。

散场之后,李嗣昭与李嗣源二人拉着李曜到了一旁,李嗣昭问道:“正阳,我左军三部之中唯独你开山军有四千步兵,其余一万二千全是骑兵,你却揽下强攻梨园寨的差事,还要一日破敌……你究竟有何妙计?”

李曜笑道:“四千步兵足以,骑兵全做追击之用。”

李嗣昭仍问那句:“如何攻破梨园?”

李曜指了指夜空,道:“天干物燥啊九兄。”

李嗣昭眼珠一转:“火攻?”

李嗣源双眼一亮,赞道:“好主意!”

李曜笑了笑:“关中有一物,蕴于地下,漆黑之色,如酱而粘稠,引火即燃,火势熊熊,此地之民称之为石脂水、水肥、石漆等,某谓之‘石油’。此番军械监绘制关中形势图之时,矿产司也开始对此物进行收集、研究,如今已经有少量石油,被某下令囤积军中,制成猛火罐……此前某带人到梨园寨外探查,发觉此寨防御工事多为木制,一旦在这等天干物燥之时,以猛火罐为引,大举火攻,破敌何须一日?”

李嗣昭听完哈哈大笑,指着李曜道:“某早知道,你李正阳破敌哪有不用计的!此番说来倒是强攻,可你这猛火罐,乃是人所未知之物,以它破敌,难道不算用计?奸诈,委实奸诈!”

李曜也笑起来:“这话小弟可不敢苟同,若是古时,尚未有弓箭,第一个以弓箭装备破敌之人,难道也是奸诈?这是智慧,是时代的进步……”

李嗣昭赶紧摆手:“这些大道理某是说不过你的,你说是进步,那就进步吧。”

李嗣源却微微思索了一下,道:“既然正阳有这等杀器,破梨园寨想来出不了什么差错了,某与九兄所部,以及开山军骑兵如何布置,还须正阳速做决定,我们也好提前安排。”

李曜知道李嗣源是那种少说多做型的实干派,当下便道:“好,小弟以为,我三部骑兵之布置,最好如此这般……”当下将自己的安排娓娓道来。

………………………………………………………………………………

Ps:手指伤势未复,勉强敲出三千多,抱歉。尽量在之后多补一点吧。

第208章 再定关中(八)

天翻云浪,地卷龙旗!

次日一早,李曜、李嗣昭、李嗣源各领本部,分中、左、右三方,呈品字排开,欲要正面强攻梨园寨。

梨园寨下,万余河东铁骑清一色穿着那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漆黑战袍,外罩冷锻钢甲,如滚滚乌云,压城而来。

兵过一万,无际无边!更何况,这梨园寨前,是拥有天下第一精锐骑兵之称的河东铁骑,是万余大军漠然伫立,横刀立马而全无声息的河东铁骑!是河东名将李存曜带领的那支横穿中原,让朱温三十万大军疲于奔命却连人毛都摸着反而还连洛阳都一度失守的开山军!

唯一的声音,是战马偶尔的响鼻,这寂静中的战马响鼻,似乎格外令人紧张,仿佛随着一声轻轻地响鼻之后,就会是令人心胆俱裂地一声:“杀!——”

诡异的寂静之中,肃杀之气越聚越浓,梨园寨城楼上的邠州兵只觉得似乎连天都又冷了几分,不少人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梨园寨主将,乃是王行瑜之子王知进,副将则是王行瑜麾下勇将李元福。此时王知进在城楼上忽然用力“呸!”了一声,恨恨道:“今早怎的这般冷了!贼你妈,李存曜这个二锤子,这么冷的天他来攻城!活该冻死这群沙陀瓜皮!”

李元福站在他身边,一脸忧色,沉凝而迟疑道:“郎君,某闻沙陀军素来只争豪勇,而从不已军纪严苛闻名,但眼前李存曜这支开山军,看来却是个例外。郎君请看,今早如此干冷,朔风如刀,这开山军自李存曜本人起,有一个算一个,就这般站在寨下排阵列阵,竟然没有丝毫混乱,甚至无人吆喝,更别提有什么军痞不服管教、骂骂咧咧……这若就是李存曜练出来的兵,某意东平王前次,只怕是败得不冤。”

王知进脸色一变,就想开骂,忽然又忍住,叹道:“沙陀本就悍勇,此番又有了李存曜这般练兵之才,这仗只怕不好打……大人(父亲)本也没料到会如此恼了李克用,竟让他领大军来伐,此番麻烦大了……”

李元福道:“尚父(王行瑜求尚书令不得,乃封太师,号尚父。)已然转往邠州,我梨园寨只须受得二三月攻势,如此隆冬腊月,李克用哪里耽搁得起?到时候,他自然也就退兵回太原了。”

王知进听了,精神多少一振,忙问:“二三月?那我等可守得住?”

李元福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城下的开山军,含糊道:“或许……事在人为。”

王知进一听,这话实在没有什么气魄,显然李元福心里也悬,当下就有些着慌,连忙又问:“万一要是守不住,河东又多骑兵,我等岂不是连跑都……”

李元福默然不语。

王知进心中一寒,想到自己父亲临走前说只要自己能够挡住李克用,立刻立为衙内都指挥使,当时觉得前程美好,可现在真正见了河东军的威势才发觉,这只怕完全是自绝于天。

正心中发寒,忽然城下闪了一点银光,王知进下意识转头望去,却见是帅旗下立马斜枪的李曜忽然扬起手中钢枪,刚才那点银光不是来自别处,正是从他的枪尖反射而来的寒芒!

王知进心中一紧,就听见城下箭射距离之外的李曜忽然大喝一声:“何谓开山!”

刚才还全军肃立不动的开山军忽然齐齐将骑枪高举,齐声吼道:“旌旗所向,昆仑难挡!旌旗所向,昆仑难挡!”

这一吼,当真是地动山摇,那气势,直当得上神鬼辟易、仙佛退避!梨园寨主城门上的王知进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锤子砸了一记,喘着气说不出话来。李元福也是大惊失色,左右望去,皆是脸色惨白。他心中骇然:“人家还未真个出战,自家军心竟然就被一吼而散,这……这李存曜到底是人是鬼,怎的练出这一支神兵?”

却说李曜最擅长的就是心理战,这一招他准备了许久,今天看来,效果应该不错,不过究竟能到达一个什么程度,还得打了才能切实评估。当下毫不迟疑,对身边的史建瑭道:“国宝,看你的了。”

史建瑭大声应道:“军使放心,我开山军不止有‘一柱擎天’棍,还有百步追魂箭!”说罢一摆手,从开山军骑兵后面推出十二门看似有些像投石车的战车,在特殊装备骑兵的拉拽引导下缓缓上前。

城楼上的李元福最先反应过来,朝身边人怒问:“那是什么东西?弩炮(唐时将投石车称作抛石车、弩炮)吗?军中可有工匠认识此物?!”

有一名亲兵慌忙道:“将军,这是弩炮不假,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那亲兵咽了一口口水,慌道:“只是太大了些,而且看起来,这弩炮的制造可能比寻常弩炮繁琐很多。”

李元福心中一紧,那边王知进已经抓着他的手问:“李将军,河东弩炮巨大,这城楼之上恐怕不大稳妥,要不你我……”

李元福一听不好,这位准衙内完全不理会军中士气,你都说这里不稳妥,要走人了,人家守城楼的心里还不打退堂鼓?人家还一炮未放呢,咱们这人就要被你吓走完了。

他连忙截断王知进的话,道:“不错,你我正要速速想个办法出来,不能叫他们轻易得手!”

王知进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当场。

李元福还没来得及给他使眼色,忽然听见城楼下一个声音长笑一声,大喝道:“某乃河东开山军李军使麾下史国宝是也,王知进是哪一个,速速下来送死!”

王知进一愣,下意识看了史建瑭一眼,却见史建瑭手持雕弓,正朝他望来。

史建瑭箭术通神,目光凌厉之极,王知进一瞥之下,下意识退后半步,忽然发现身边的亲兵在史建瑭一声大喝之后,都下意识看着自己。他猛然觉得不妙,正要往后疾退,却见史建瑭冷笑一声:“奉军使令,取尔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都没看清动作,史建瑭已然完成了抽箭、张弓、瞄准、射箭四个步骤,或者说……这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连贯动作罢了。

疾如劲风的一支雕翎箭,带着阎王的请帖,轻而易举、毫无阻滞地将王知进的咽喉射穿,分毫不差!

李元福本欲拔剑去劈箭身,可剑尚未拔出,王知进已轰然倒地。

城楼之上,一时一片死寂。李元福脑子正一乱,一下想到这时候王知进死了,自己应该接过指挥权,一下又想到他死了自己怎么向王行瑜交差,再又想到他既然死了,自己是不是可以以此为借口拥兵撤退,到时候自己手中有兵,王行瑜要动自己也得投鼠忌器,多少是个凭恃……

然而,他心中再如何心念电转,也比不得城楼下史建瑭和开山军的速度,只听得史建瑭大喝一声:“猛火罐!……放!……”

李元福眼神微微有些迟钝地转过去,就看到空中飞来了十来个一人怀抱大小的漆黑陶罐。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为啥要扔陶罐?难道陶罐里都是铁蒺藜,落地炸开之后就能伤人?”

想到此处,他也顾不得去管王知进的尸体了,只是装模作样地吼了一声:“带衙内走!”然后自己一马当先,转身就往城楼阶梯上奔,打算赶紧下楼,以免被铁蒺藜刺伤。

谁料那些陶罐落地之后,根本没有料想中的铁蒺藜,反而迸射了无数漆黑粘稠的液体,落到人身上,人都变成黑炭模样了,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味。

李元福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他下意识摸了一把,用手捏了捏,又细看了一下,迟疑道:“这是什么?”

忽然身边一名亲兵鬼哭狼嚎似地一声喊:“石脂水!这是石脂水!沙陀人要火烧梨园寨!”

李元福毕竟也是关中人,再加上唐朝时期已经有少量石油被简单利用,他虽然对石脂水这玩意具体来说不是很了解,但他也知道一点:这货很好点燃,而且火势很大!

一瞬间,李元福觉得自己头皮都炸开了,猛然大喊一声:“防备火攻!瓦布、水龙准备!”

谁料刚才喊出“石脂水”的那亲兵哭喊道:“没用的将军!水浇不灭这石脂水烧出的火!太多了,太多了!李存曜这是挖了多久,才能存这么多石脂水啊!”

李元福心中一寒,自己也猛然想起来,水是浇不灭油火的,他惊恐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漆黑粘稠的石脂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要夺路而逃,忽然听见外面史建瑭哈哈一笑,大声道:“军使有令,飞箭引火!”

话未落音,就看见他张弓把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一支火箭朝城楼上射了过来,李元福刚才就知道史建瑭神射自己绝对挡不住,一看他火箭射来,二话不说,转身狂奔。谁料地下全流满了石油,滑不溜揪,没跑出几步,就摔了个狗吃屎,再也爬不起来。

那火箭正中一根门柱,门柱上早已涂满了石油,瞬间燃烧起来。这火蔓延之快、焚烧之烈,不是亲眼所见,绝难想象。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梨园寨城楼便已是一片火海。

史建瑭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等情形,当下也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儿,看见上头那些邠州兵被烧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竟然有些头皮发麻,犹豫了一下,打马回到李曜身边,小心问道:“军使……这,这还要放第二波猛火罐么?某瞧着……好像无甚必要了。”

李曜自己心里的恶心之感比史建瑭更甚,他毕竟不是从小看着杀人长大的,对这种肆无忌惮地杀戮,心理承受还是比不得这个时代的沙陀兵将,只是靠着维持主将威严的信念强忍着,闻言正合心意,点头道:“好……”说着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满。

史建瑭——确切的说,如今整个开山军——都很怕李曜,虽然他对自己足够严格,平时对部下足够宽和,但正因为如此,再加上他神迹一般的战绩,让人不自觉地在心里将其神化,其结果就是李曜微微皱眉,他们都会下意识心中一慌,以为自己有什么没有做好,惹军使不快了。

然而事实上,其实李曜刚才本想说:“好吧,命弩炮兵退下。”结果才只说了一个“好”字,就感觉差点要吐出来,惊得连忙忍住,哪里是有什么不满。

史建瑭却是心中微微一慌,本想再解释一下自己并非同情敌军什么的,却见李曜摆了摆手,只好悻悻转头,下令叫弩炮兵退下。

又过了一会儿,城楼上火势终于渐渐小了,梨园寨中也完全没有救火的迹象——这不奇怪,如此烈火,又没了主将、副将,里头早已乱作一团,各自逃命去了,谁还管得了城楼上的火?

憨娃儿在一边开始兴奋起来,他知道接下来虽然只能算撵鸡赶狗,打扫战场而已,但他如今金刚棍法越加精纯,每天不找人练练都觉得不痛快,有了可以毫不留手揍人的机会,他哪里会不兴奋?眼看着火势渐小,他立刻凑过来问:“郎……军使,俺请战!”

谁料李曜理也没理他,直接转头对李承嗣道:“承嗣,你率本部,突破城楼,击溃城中负隅顽抗之敌。”

李承嗣抱拳道:“得令!”

李曜又补充道:“你只须击败负隅顽抗的敌军便可,那些逃出城的,不必去追,我自有安排。”

李承嗣心中一紧,他刚才的确是想进城大包大揽,不叫一个邠州兵走脱,好独揽一功的。但他是跟着李曜千里转战中原过的,对李曜的敬畏恐怕比史建瑭更甚,李曜既然说“自有安排”,那他李承嗣是决计不敢打乱军使的安排的。当下二话不说,领兵杀进城去了。

憨娃儿急道:“郎君,俺还没捞到事做呢!”

李曜白了他一眼:“哪次让你闲着了?”

憨娃儿果然是个憨娃儿,依然着急:“这不就是一次了啊?”

李曜哭笑不得,只好直说:“带了你的兵,跟我去会同九兄、十兄,咱们去抓王行瑜。”

憨娃儿一愣:“王行瑜不是在梨园寨么?”

李曜哼哼一声,道:“九兄麾下的探马,我开山军如今都还比不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