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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同人)迢递故园-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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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罗鸿急得怒目圆睁,死命挣动,两个偏将险些按他不住。然则他想要呼喝出声,却被布巾堵住嘴,说不得话,只能“唔唔”出声。
众目睽睽直下,沈浣一笑,抬手取来盘上另一支酒盏,道:“多年不见脱脱丞相,今日便以这酒敬他一杯。”言罢便要饮尽。帐下诸将听得她如此笑言,无不惊异。恰逢此时,一旁忽然伸出一只手,隔住她酒盏。那手不同于帐下无数武将厚茧遍生,却是白皙修长,俨然书生文人握笔的手,正是沈浣旁边的戴思秦。
“思秦?”沈浣连带诸人怔愣之际,戴思秦一介儒生,出手竟是迅速,一把拿过沈浣手中酒盏,举杯向图格与答失八鲁道:“我家元帅伤势初愈,不宜饮酒。这杯酒,我替他喝了。”
“思秦!”沈浣一喝,扣住他腕子。
戴思秦却缓缓向她摇了摇头。他意思沈浣甚是清楚,三人之中,罗鸿被缚,他又身无武艺,若想出去,全赖沈浣。何况恶战在前,沈浣以一敌三,这酒若是饮了,三人生计堪舆。沈浣一滞,尚未及权衡利弊,戴思秦却蓦然将那盏中之酒一饮而尽,挑眉向图格笑道:“脱脱丞相这酒却是不错!”
沈浣重重一叹,“思秦……”
戴思秦只做无事,行事如常,退了两步回到自己位上,“元帅请。属下一介文人,这耍刀弄枪的活计,还是躲得远些为好。”
沈浣从腰中取出一只白色瓷瓶给他,“天王护心丹。先用三粒,再说其它。”
戴思秦不发一语,接过那药,依言用了。“两刻钟内,定带你与罗鸿出去。”沈浣低声言道,重重一握他手,随即转身于大帐之中凝然而立,“说罢,哪三位欲来与我一较?”
答失八鲁冷声道:“图格,乌力罕,戈雅特,你们三个向沈元帅讨教讨教。”
三人领命,当即起身出帐,沈浣随之而出。诸将与答失八鲁也很快跟了出去。
图格与乌力罕均是答失八鲁帐下大将,武艺是元军将领当中数一数二的,沙场之上早已与沈浣是老相识。而另一人沈浣却未曾见过。但见其二十出头年纪,面目黝黑,眉目英武,身形高大,一身暗金战甲,棕底长袍,手中持了的却是一只丈八大戟。
沈浣看着那戟,微一皱眉。抬头却见那将领盯着自己的神情甚是奇特,眼中光芒凌厉如锋,几欲滴血,说不清是兴奋还是仇恨。
答失八鲁见了,不由大笑,出言道:“沈元帅尚不识得戈雅特吧?他乃是当年我军第一勇将苏赫巴鲁将军的独子。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十年磨一剑’?且看看我们戈雅特这七年磨出的一剑利是不利吧!”
沈浣一怔,猛然想起那丈八大戟正是当年苏赫巴鲁的兵刃。再打量那比自己尚年轻上几岁的青年,只见他眉眼确实与苏赫巴鲁又五六分相像。
杀父之仇。沈浣一下明白这青年眼中的仇恨是为了什么。七年前,正是她在川北劫杀苏赫巴鲁的时候。
她微微唏嘘,“总兵倒是会选人。”说着向戈雅特一拱手,不再多言。戈雅特皱眉看她,手中大戟握的紧了三分,眼中似有无边火焰燃烧。
她祖上留有遗志,又逢幼年家破人亡,注定沙场征战一世。而眼前青年,则是因为自己七年前朝天岭一战斩落苏赫巴鲁,而踏上沙场。
她猛地一怔,一世又一世,一代又一代,无穷无尽。唏嘘之间,她手上忽然微微发麻,那酥麻瞬间换为火烧般刺痛,由掌心一路蔓延至小臂,疼得揪心发抖。她一惊,转头看向一旁的戴思秦。却见他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滑落,另一只手扣住自己小臂,身形倒还勉强稳住。
她一下明白过来,方才那酒却非好酒。只是毒未曾下在酒中,却是涂在了酒盏之外。戴思秦摸了酒盏,她亦摸了酒盏。
回头看向图格,却见他冷笑,不由得心中一叹。当年她设计脱脱,虽比不得今日图格所计霸道,可也委实比他歹毒不少。
她一挥手道:“我兵刃留在营外未有带入,麻烦总兵借杆长枪。”
答失八鲁一挥手,一个侍卫手捧上一柄长枪导沈浣面前,竟是芦叶点钢枪。答失八鲁道:“沈元帅的兵刃留在营外,我们也不能欺负沈元帅无枪。此枪既是罗将军之物,又与沈元帅渊源不浅,沈元帅用它如何?”
沈浣右手右臂疼痛异常,却不能于此时示弱,当即深吸口气,暗运内力强行压制住右臂之毒,左手一抹额头因疼痛而渗出之汗,抬手取来芦叶点钢枪。那枪本就是沈浣旧物,先赠与何沧,何沧阵亡以后,她又赠与罗鸿。如今这枪得到旧主手中,竟是光华大胜。沈浣右手一个枪花挽过,芦叶枪头凌厉凛冽之气让对面三员战将几乎同时呼吸一滞,一时之间,帐前空场之上寒意激荡。但见她芦叶枪头一抖,一步踏上,七尺长枪与人竟是宛如一体,锋芒莫可逼视,“雁留沈浣,讨教三位高招。”
图格、乌力罕与戈雅特皆是长枪大戟的行家里手,只这一眼,心中皆是绷紧,旋即握紧手中兵刃,丝毫不敢大意。
戈雅特当先抢出,丈八大戟一横,抬手便要向沈浣攻去。然则正当千钧一发之时,诸人但听得行营东面猛然喧哗声大做,竟似是有人闯入营中。那哗乱来的极快,转瞬竟似已经到了左近。
场上诸将同时警觉,纷纷取出兵刃,答失八鲁皱眉喝问传令兵士:“来人!出了何事?!”然则尚未等有人回禀,诸人但见东面一条人影犹若御风而来,几个起落点在营帐之上,瞬间便到了场边。诸将大惊,同时亮出兵刃护住主帅答失八鲁,却见那人影不再欺进,一个翻身落在了沈浣身前。
来人身形高瘦,眉目方正清耿,一身石青长衫,不是俞莲舟却又是谁?
沈浣一惊,不成想俞莲舟如何能出现在此时此处,一声低呼刚要出口,忽然想起此时身在元虏营中,不便称呼。
俞莲舟一见沈浣脸色白中微青,额头犹自冷汗微渗,当即察觉不对。沈浣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枪交左手,右手一抬,掌心当中黑中带紫,显是中毒。
俞莲舟眉头一皱,不再多言,手臂一伸,挡在了沈浣身前,将她掩在后面。
“还是我……”沈浣待要分辩。脱脱的账是她的,苏赫巴鲁的账亦是她的,罗鸿为了就阿瑜身陷敌营,这账还是她的。既是三军主帅,于情于理于义,这一场于她皆是责无旁贷。
俞莲舟看她一眼,“不用多言。”低沉声音之中,威严不容辩驳,微微叹息之中,却有着唯有沈浣听得明白的柔和疼护。她心中一热,再也不出声,握紧了芦叶点钢枪,站在俞莲舟身后。
“你是何人?”乌力罕当先喝问出声。
图格皱眉,似是想起什么,低声道:“他是沈浣长兄,当年淮安城下乱军之中,与沈浣合力擒了脱脱之人。”
俞莲舟并不理会对方言语,手上一震,长剑“呛啷”出鞘。剑柄倒悬拱手,扫视面前数员如虎战将,沉声缓缓道:“在下替沈元帅领教几位高招。”
他这一句,声音不高,竟是响彻元军方圆里许营寨,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仿如讲话之人便在耳边。话音已落,耳中之声却是回响不去,令人气息凝滞,场上诸将无不惊骇,无人说的出一句“不”来。
“三位请进招罢!”俞莲舟中宫起手,剑尖虚点,正是武当太乙剑法中的“日月昭昭”。
第七十八章 肯借青锋定乾坤
萧策出道,成名于袭取圻州之时以不足五千农夫以少胜多全歼威顺王的谋略奇策。
沈浣出道,则是成名于颍州万军重围之中一柄长枪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凌厉枪法。
千骑重围万军丛中,自是枪戟这等长兵刃为佳。是以极少有人知道沈浣习武最初乃是用剑,后来志在戎马,方改用枪。而她的剑法凌厉迅简一如长枪,功力之上更是犹有过之。答失八鲁、图格、乌力罕等人不知沈浣用剑,场上唯有一人知晓沈浣剑术之功的,便是戈雅特。
两人之间有的乃是杀父之仇。答失八鲁所言不错,七年磨一剑,戈雅特几乎将沈浣的武艺、用兵乃至个人喜好琢磨得一清二楚。比起其他元将只通长枪大戟,他为能报父仇,实是在剑法之上下过不少功夫。
只是如今,戈雅特这七年磨出的一剑,甫一交手,对手却不是他下狠功夫精研的沈浣,而是俞莲舟。他不晓中原武林,并不清楚俞莲舟声名。俞莲舟挡在沈浣身前代她出手之时,恨不得能生啖沈浣的戈雅特极是不耐,只欲十招之内解决了俞莲舟再行与沈浣一战。然则只俞莲舟这起手一式“日月昭昭”,通晓剑术的戈雅特只一眼心中便是一凛。
但见俞莲舟左手剑起手,长剑直指戈雅特中宫三路,内力到处,剑尖微颤剑光闪烁晃眼,竟发出“嗤嗤”微响。戈雅特丝毫不敢大意,当下两剑出手皆是虚招,连退两步侧身避过,并不与俞莲舟兵刃相交。
乌力罕见得俞莲舟这沉缓剑势,不晓其中内里究竟,竟是一声嗤笑,当先一步抢上手中长枪做棍,招式霸道砸向俞莲舟长剑。然则那长枪将及未及俞莲舟长剑一尺之内,乌力罕手上猛然一沉,迅猛无比的力道竟被待得一转一顿,但听得喀嚓一声,诸将定睛看去无不一惊,只见乌力罕长枪枪头竟只在第一招上便被平齐削断。二尺枪头深入地面尺余,只余寸许枪尾露在黄土之外,犹自震颤不已。俞莲舟猱身而上,右臂一扣,压住乌力罕不及收回的左臂,使出六合劲中的“螺旋”与“钻翻”二劲,诸将但听得令人发寒的数声脆响,乌力罕右臂臂骨节节寸断。乌力罕生性勇悍,尽管如此仍旧不退,合身扑了上来。俞莲舟待要补上一掌取他性命,却听得沈浣一声高呼:“俞……二哥不要!”
她话至嘴边方想起称呼之上不妥,连忙改口,却再也来不及喊出下半句话。
俞莲舟听得沈浣称呼,心中不由一动,手上却是未曾停顿。他明白沈浣的意思,如今她与自己,再加上戴思秦与罗鸿,均是身在敌营,今日若有元将丧命,此事怕便不宜善了。于是当下化掌为指,接连闭了乌力罕膻中等三处大穴。乌力罕瞬即委地动弹不得。
两招之内,军中以精勇刚猛为名的乌力罕竟然便这般落败,不仅场上图格与戈雅特,场下元将几乎无不为之震惊。
挡在戴思秦身前的沈浣微微怔愣。她熟知俞莲舟声名与功夫,对于他两招之内制服乌力罕丝毫不意外。她怔愣的却是自己方才那一声称呼。
俞莲舟为人持重守礼,她亦非随意轻浮之辈,是以尽管两人皇集雪原木屋之中,军中行营她伤重之际,皆有过同室共处软语相慰,其后两人之间虽未挑破,却每每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愫。只是无论人前人后,俞莲舟仍敬重的称她沈元帅,她亦执礼称他一声俞二侠。
如今深入虎狼之穴,这曾经夜深之际沈浣自己心底偷唤过的称呼竟是于无数人前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一时之间,她竟不能反应。
然则就在此时,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猛然响起,声音之厉震得内力深厚得沈浣竟也耳际生痛。定睛看去,却见图格手中长枪已然落地,人连退十余步,脸色惨白身形摇晃,竟似难以站住。随即一口鲜血喷将住来,摔倒在场边。
只转瞬功夫,三员猛将竟已有两员败在俞莲舟手上。场中鸦雀无声,数十名元将手按兵刃,气氛愈发剑拔弩张起来,盯着场中俞莲舟与戈雅特。俞莲舟声色不动意沉气定,戈雅特双眼光芒闪烁精厉如狼,竟是血红。只见场上戈雅特丈八大戟霸道异常,自父辈时便侵染鲜血无数的红椆木戾气纵横,仿如无数血影,卷夹起黄沙飞尘。
淮安驻军之时,沈浣曾数次与俞莲舟比武过招,彼时两人可谓平手。沈浣如今看来,却知自己武艺比他实有差距。但见他一柄长剑不徐不疾,严守法度,在戈雅特招招欲夺其命的猛烈攻势之下,不张不扬,却是式式宛如扼住戈雅特招式要害咽喉之处,剑光过处,黄沙血影立止。元军诸将此时方自看出,这沉缓剑势竟比沈浣凌厉枪法更加难以相与。
俞莲舟早已认出戈雅特手中丈八大戟乃是当年朝天岭一战苏赫巴鲁之物,戟法更是一脉相承,念及当年沈浣与其父一番血战之后仍旧躬身一礼,出手便留了五分余地。然则忽然间但听得圈外一声低吟,随即是沈浣压低的担忧惊呼,“思秦!”
他心中一凛,旋即猜到中毒的只怕不止沈浣一人,当下不再恋战,脚下一点展开梯云纵,蓦然猱身而起,一反剑上沉缓路数,接连数掌疾速拍出,每一掌都直取戈雅特上盘。戈雅特不愧为苏赫巴鲁之后,武艺端地了得,竟是接连躲过俞莲舟两掌,直到第三掌上,再也相避不及,被一掌击中肩头,身形蓦然飞出圈外,丈八大戟呛啷落地,激起飞尘无数。
一时之间,但见圈外数十元将兵刃在手却无一人敢动,黄尘漫起的校场正中,唯有俞莲舟长剑低垂抱胸而立,扫视过重甲利兵的元军,神色冷然,并不言语。
答失八鲁竟也摄于俞莲舟凝岳气势,眼见手下三员大将纷纷倒地重伤,当下没了举措。
一片紧绷的静默中,沈浣清冷声音蓦然响起:“总兵,可要再来一场?”言罢沥泉一横,寒光凛冽。
答失八鲁脸色黑沉。乌力罕勇悍冠绝三军,图格武艺精熟智计过人,戈雅特沙场年月岁短,但在军中却已有其父之名。如今不过转瞬,三人相继败阵重伤。今日便是仗着人多势众强留了沈浣性命,只怕这半营将校连带自己也要被场中之人送去作陪。
身为元军主帅,孰轻孰重他自是清楚。他双眼微眯,冷笑一声:“沈元帅家学渊源深厚,在下佩服!”说着咬牙一拱手,“来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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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短短得二十里路,回时却显得异常漫长。
元虏营前沈浣一把拉住照雪乌龙要翻身上马,右手毒发起处触及粗粝缰绳,登时剧痛。俞莲舟一把隔住她手止住她动作,自己足下一点跃身上了照雪乌龙,俯身揽住她腰际一提将她抱了上来,置于身后,沉声吩咐道:“凝心静气,运功逼毒。”
“嗯。”沈浣依他吩咐,扶住他的腰身稳住身形。俞莲舟一夹马腹,历来抗拒生人的照雪乌龙竟是异常听话,一声嘶鸣四踢翻飞往西疾奔而去。后面狄行的黄骠驮着罗鸿与戴思秦急追而上。
然则转瞬功夫,沈浣似是想起什么,蓦然睁眼,伸手向马腹侧面皮袋摸去。俞莲舟察觉,问道:“怎么了?”
沈浣毒气难耐无法开口,只强咬牙关从皮袋之中取出一弯强弓利箭,于马上回身,弯弓搭箭,直指元营辕门将旗。她恐答失八鲁心有不甘之下,在几人出营后派重兵追击剿杀,是以欲射下其将旗以为警告,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她剧毒乃是由右手掌心肌肤而入,如今已经贯穿小臂,一时竟拉不开平日里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拉开的强弓。
她深吸口气,顾不得额上涔涔冷汗,略去臂上犹若刀割般的疼痛之感,待要再次强行开弓,却只觉后背一热,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她托弓的左手,另一只手由身后环住她,宽厚稳定的右手握住她勾住弓弦因为中毒而青紫的右手,助她稳稳拉开弓弦。正是俞莲舟松了缰绳,回身助她。六钧强弓张如满月,沈浣托弓架箭双手在俞莲舟掌中助力之下稳定异常。
马做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呛”的一声,箭羽化作寒光犹若流星,疾射而去。眨眼功夫,只见元军大营辕门之上的玄色帅旗猛地一震,旗绳应声而断,帅旗颓然落地。
再无力理会遥遥传来的躁动喧哗之声,沈浣手臂一软,靠在俞莲舟身上,喘息不已。
俞莲舟一翻掌扣住她小臂其门穴,一股真力送将过去助她抑制毒性。
转眼间疾驰出五六里地,忽听得罗鸿一声惊呼,“元帅!俞二侠!戴中军、戴中军他……”
俞莲舟一手扶着沈浣,单手立止健马,待得罗鸿坐骑奔上,伸手一探戴思秦脉息,只觉他脉动竟是越弱,眼见不能再拖。
沈浣看向俞莲舟,“俞二侠……”
俞莲舟晓得她的意思,当下一点头,松开了扣住沈浣其门穴的手,翻身下马,从罗鸿马上接过戴思秦,“罗兄弟,我替他逼毒,你沈大哥亦要疗毒,你须得看守此地,切莫让她岔了真气。”
罗鸿当下一点头,“俞二侠放心!”
此时道边乃是一片树林,冬末时分无甚枝桠,光秃秃的,不利潜行。然则此时却也没有其它选择,四人当即往得林中半里路左右,席地而坐。沈浣催动功力逼住小臂毒性蔓延。俞莲舟则在一旁替戴思秦驱毒。罗鸿红着双眼,一柄芦叶点钢枪握得死紧。
然则只片刻功夫,便听得东面隐隐传来响动,似是几百人马行动之声,其间间或夹杂了蒙古语的呼喝号令之声,竟是一小股元军追袭而来。此时俞莲舟与沈浣皆是行功正急,罗鸿心中一横,芦叶点钢枪提起,蓄势待发。那响动之声越来越近,罗鸿只怕沈浣与俞莲舟听见而岔了真气,频繁回头,见得两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头顶之上袅袅热气蒸腾。他心中打定主意,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人打断两人行功驱毒。
谁知不承想,眼见那百余人马便要进得树林,与几人不过半里,马上便要发现其行踪之时,忽听得一个声音以蒙古话喝令了两声,转眼间逼近的脚步声竟然停了,转眼便似收了队,调头往北而去。
良久再也听不到其它响动,罗鸿一刻快要跳出腔子的心微微放下了些,刚要回头去看沈浣与俞莲舟,只听闻一个脚步声向这边急速而来。他本能一般挑起长枪挡在两人之前,但见得一个高大身影一身重甲,正是方才败在俞莲舟手上的戈雅特。
罗鸿一步踏上,芦叶点钢枪犹若寒光蛟龙,喝道:“站住!先过我这关再说其它!”
戈雅特脸色犹自青白,显然方才在俞莲舟手下伤的不轻。他看了罗鸿一眼,冷笑道:“我若想取你们性命,方才何须调走自己手下?”
罗鸿闻言一皱眉,却是半步不让。戈雅特并不理他,看着正自运功的沈浣与俞莲舟,眼中精光闪过,森然嗜血,带着狂热与狠厉,“沈浣,你这条性命总有一日我要来取!到时定与你死战一决,且看那时这两军阵前到底是谁家天下!”
第七十九章 地火明夷凤垂翼
罗鸿近乎不敢置信的盯着戈雅特离去背影。
他方才见过戈雅特功夫,自己只有四五分把握能挡得住他。原以为此次定然是一场恶战,却不承想对方竟然只气势汹汹的约定再战,也不管沈浣听见与否,便扬长而去。尽管如此,罗鸿丝毫不敢大意,戒备良久,再听不得什么动静,才微微出了口气。待得回头,却看见俞莲舟方自收回了抵在戴思秦肩贞,列缺二穴之上的手,睁开双眼,将戴思秦人倚在一处树干之上。
“俞二侠……”罗鸿叫道。
俞莲舟抛给他一只药瓶,“去弄些水来,将这药三粒化了,给戴兄弟服下。”随即俯身去看脸色青白犹自运功的沈浣。
罗鸿虽担忧沈浣,却也不敢耽误戴思秦病症,当下转身疾奔寻水去了。
沈浣此时额头汗水布满,脸色惨白,一口气气归丹田,身形摇摇欲坠,却是睁开了眼。
俞莲舟伸手稳住她身形,只一探她脉息,便知她运气十成功力只能勉强抑制住毒发,却清不去体内余毒。此时已是精疲力竭,一只右臂仍旧青紫泛黑。
沈浣见得俞莲舟皱眉看着她,勉强开口低声道:“这毒不知是什么来头,路数诡异,上行太快,我只能将它逼得出丹田,却驱不出去。”
俞莲舟点了点头,以他内力替戴思秦驱毒,虽比沈浣轻松不少,却同样无法将毒净除。
沈浣勉力提起一口气看向早已昏过去的戴思秦:“思秦如何?”
俞莲舟道:“性命暂时无碍,毒祛不尽,须当尽快寻到解毒之法。”
听得戴思秦一时半刻没有性命之忧,沈浣一颗心放下了一半,再也顾不得其它,扶着俞莲舟靠在一棵树干之上,半昏半醒,神智有些模糊。
俞莲舟却抓起她右手,但见其上紫黑之气四溢,整只手肿胀异常,不由眉头皱的更紧。不同于戴思秦,沈浣中毒以后,数度运力于臂。内力过处,毒发极快。虽被沈浣以真气逼住不再上行,然而这毒眨眼功夫再不能有所缓解,这一只手只恐废了。
沈浣戎马十余年,全仗一柄长枪驰骋沙场,这一只手实与她的命无甚区别,俞莲舟再是清楚不过。
他见沈浣神智昏沉,再不敢耽搁,当下拔出随身长剑,剑光过处利刃于她右手掌心深划一道。沈浣昏沉之中痛得本能一缩手,却被俞莲舟牢牢扣在掌中。黑色毒血流出,奈何毒气凝滞,流速甚慢,无甚效果。
俞莲舟微一皱眉,再无其它办法,只得俯唇相就,替她将毒血一口口自掌心伤口中吮吸出来。
沈浣昏昏沉沉之中,只觉得掌心一下钻心利痛,想要缩回右手,奈何被扣住不得动弹。随即掌心之中便是温热湿润之感,带着丝丝剌剌的疼痛,和着血腥味道,却让她不由心中无端一跳。待要张眼看清,又提不起半分力气,只得一任自己的手被纹丝不动的扣住。手臂之上痛得已经泛麻,再难有什么感觉。唯有掌心一处,烫热温湿,鲜明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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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浣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自己寝帐熟悉的帐顶。
右手右臂麻木难耐,吐息有些涩滞,其余倒也无恙。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身上猛然一重,一个窈窕人影扑在床边,夹杂着惊恐与怒气的哭声响起。她不由叹气,便是不看,她也知道这回阿瑜决计不会轻饶了自己。
果然熟悉的娇声怒骂在耳边响起,狠狠的把沈浣的祖上十八代连带往下的子子孙孙骂了个遍,字字句句能让军中这群粗鲁汉子瞠目结舌自叹弗如。阿瑜红着眼睛,早哭得花了的脸上因为怒气而涨的殷红。沈浣见得她那撒泼的模样,却觉得俏丽异常,一如觉得她那骂人的声音竟与她唱曲时候的歌声动听不相上下。
本该在富饶之地安享繁华的姑娘跟了她十余年,在这荒野贫瘠的战场上被她的出生入死吓了十余年。让沈浣把一条命陪给她都行,何况只是被那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骂上两句。沈浣微微一叹,笑吟吟的任她骂得爽快。
阿瑜怒瞪着眼前这不知死活,无论她怎么骂都照单全收岿然不动的人,恨不得亲手掐死她省得再让自己下次担心。一回头间,看见自将沈浣送进帐内便一直坐在床边椅上的俞莲舟不言不语,心下更是火起。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功夫好,一个比一个主意正,一个比一个不要命,一个比一个不出声。本以为俞莲舟能让沈浣沙场之上多些眷恋顾及不再那般不顾性命,谁承想一来二去竟适得其反。想起自己为两人花了多少心思,阿瑜咬牙切齿,指着沈浣的鼻子道:“你就仗着有你男人护着,死命折腾吧!原本是一个不要命!现在给老娘弄成俩!本来惦记着你有个情郎能有点女人样儿,可你给老娘越发的不像话!两个人一起不要命!呸!有这功夫、有这本事,你倒折腾出来个孩子啊!杀来杀去的算个屁本事!”
又是“男人”又是“情郎”,连“孩子”都出来了,沈浣听得阿瑜这几句话字字露骨,便是再厚的脸皮也抗不住,急声道:“阿瑜!”话音未落,但觉耳际发热,苍白脸色竟是瞬间红了起来。
阿瑜才不理她,想起方才给沈浣炖的参汤还放在炉子上,一下直起身,双手抱胸斜睨着沈浣,“叫什么叫?!个把男人磨迹了这么多年都没搞回家来,你沈大元帅不废物难道还是老娘废物不成?!”
沈浣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阿瑜隆起的小腹,脸色登时红中带紫,哪敢应声?
阿瑜才不去理会于她,看了一旁肃然不语的俞莲舟一眼,纤白素指直指着他道:“还有你!俞二侠!你就惯着她罢!”
言罢她再不理两人,径直出了帐子。
阿瑜这一走,声声如珠落玉盘的骂人脏话转眼消散,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被阿瑜这般“教训”一顿,沈浣还如何敢再去看俞莲舟?一时之间,但觉心跳的厉害,脸颊之上滚烫发热,耳间唯闻自己毫无规律的吐息之声,脑中思绪更是纷乱。然则念头一转,却又暗骂自己:俞莲舟仗义出手相助自己,实是侠义之举,如何自己到这般矫情起来?当下虽然仍旧不敢抬头,却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未承想她尚未来得及说一个字,便觉得行军床边微微一沉,一只宽厚温热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探了探温度,低声道:“已经不热了,当快能够下床了。”正是俞莲舟起身坐到她床边了来,手里端了一直一直温着的药。
沈浣张了张嘴,只觉得“多谢”二字实在是多余。
俞莲舟扶她坐了起来,沈浣待要伸手去接那药碗,谁知右边手臂稍一用力即便痛麻,抖得厉害,整个手掌被棉布包裹住伤口,全然端不了碗。
俞莲舟摇了摇头,将她手臂放回被下,“你身上余毒未清,手臂为甚,用不得力。”说着乘了一勺汤药,就着碗递至沈浣嘴边。
沈浣一怔,不知如何反应。
皇集一战重伤之时,俞莲舟也并非没有喂过她。只是这一次两人之间却似有什么不同了。
一时之间,她呆呆的看着俞莲舟,竟不知要张口,只心中腾腾跳得厉害,颊边红潮又要涌上来。
俞莲舟见得沈浣怔愣模样,不明所以,还以为她不愿意吃药,不由心中奇怪。沈浣历来极少任性使气,如何会有这般毛病?
“张嘴。虽苦了些,却是六妹留下的方子,抑制毒性少有药方能与之相比。”
沈浣怔愣间,全然没听到俞莲舟后半句话说的是什么,只听了那一句“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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