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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是老子的-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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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这天下是劳资的!
作者:小酱紫
文案
我十三岁那年,我十八岁的侄子当上了皇帝。
现在的我是皇宫食物链最顶端的女人,呵呵,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本文讲诉的是一个深井冰公主扮猪吃虎的故事。女主吐槽娘,男主忠犬郎!1v1,双c!黄桑是假的,无血缘关系!!
扫雷:
①、非金手指爽文,而是奋斗励志文!前期处境略艰难,后期高大上!
②、女主深度中二严重深井冰患者!
晋江金牌推荐
赵国的长公主赵宸安,在其十三岁的时候,她的大侄子登基了。于是,赵宸安卸下伪装,同皇帝赵宁佑相依为命,在权臣宋太师的压制下开辟出血路,赵宸安渐渐对比她大五岁的侄子万分信赖,一心一意为他谋算江山,可就在天下稳固之际,却爆出一桩惊天秘闻,赵宁佑竟然不是先皇所生…
本文采用第一人称,以女主赵宸安的视角来描述一个吐槽娘公主在后宫中蛰伏,最终登上宝座统领中原的励志故事。文章以先皇去世为初端,慢慢引出赵宸安和赵宁佑在宫中相依为命的故事,语言欢脱,男主忠犬,感情发展细腻,人物性格鲜明,情节层层递进。
☆、深井冰口口口一
元贞五十三年,赵宸帝薨了。那年,我十三岁。
葬礼在赵氏的国土之地整整举行了三日,偌大的京城被一层一层厚厚的白色帷幔笼罩,整个皇城都处于一种极度悲痛中。
我大哥赵宸帝一死,他身边要陪葬的莺莺燕燕在奉先殿外哭的死去活来,可大总管手下的太监一个个都是不是手软的货,领了旨意,举着白绫就将那群貌美如花的女人送上了路。
我偷偷溜去奉先殿看大哥的遗体,听到那声声闷沉的惨叫,身边的阿桃一下子蒙住我的眼睛,抱着我轻声安慰道:“公主别怕!”
哼,我在心中冷笑,我怎么会怕,在这富丽堂皇的大牢笼里面,这点手段又算什么!
可是,阿桃不这么认为,甚至宫里所有的人都不这么认为。
他们眼中的宸安公主从小在孝元皇后的呵护下长大,天真烂漫,童趣无比,不谙世故,整个人都蠢萌蠢萌的。
宫中人每每提到我母后,都会惊叹:想当年,孝元皇后身姿卓越,独掌后宫,手段了得,可生出的女儿宸安公主偏偏是个不争气的东西,除了那张酷似孝元皇后的脸,别的什么都没有!
对于此,我只能呵呵呵,争气?争气能当饭吃?皇位又不是我来继承,我争气有个、鸡、巴用?
奉先殿内,我那些一溜排的侄子们、侄女们正披麻戴孝跪在我大哥的遗体面前烧着纸钱,封了品阶的妃子们跪在地上正轻声抽泣着,哭叫的声音太过杂乱,一会儿“父皇!”一会儿“皇上”的。
太子殿下正跪在蒲团的正中央,连着那身孝服都隐约绣着龙形的暗纹。
掌礼司的太监太过眼尖,他一瞧见我就赶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抹了一把眼泪跪在地上给我请安,“长公主,您来啦!”
阿桃给我理了理白色的孝服,我大侄子赵宁佑抬起头,清秀的脸在孝服的映衬下更加英俊。
我瞧了他一眼,接着所有的人都仰着头望着我,我二侄子太子殿下掀开了的下袍,扫了我一眼,不冷不淡的瞧了我一眼,“姑姑怎么现在才来!”
我一口老血蒙在喉咙中,细细打量着神情倨傲的太子殿下,颇为委屈的垂下了眼。
我皇嫂敏元后皱着眉暗暗推攘了太子殿下,这才抹着泪,悲伤道:“宁光心中悲沉,想着皇上去了,在这冰冷的棺材寂寞孤独,要我们好好陪着他才是!”
我在心中暗暗咆哮,既然这么心疼,你去陪阿!外头大总管那边还在抢人头,你也去啊!去了立马就陪着了!
我状似悲痛的走了过去,一眼就瞧见太子殿下跪着的蒲团最为精致厚实,悲痛着一张脸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站在太子的边上,泪眼朦胧的盯着他的蒲团。
我二侄子真是不上道,我看了他半天,也不见他挪坑,直到旁边的小太监轻轻提醒了他,他这才黑着脸极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跪在了旁边的那个灰扑扑的蒲团上。
我轻声咳了咳,接过小太监丢给我的纸钱,按照祭祀的大礼跪在蒲团上给我大哥磕了一个响亮的头。想着,我身为长辈,大哥刚过世,得好好表现才是,泪水这个东西,关键时刻还是很要拿出手的,说着,我便准备掐着自己的大腿,来一记猛料。
刚动手,一个瘦小的人影便如飞箭一般整个人都扑倒我的怀里,嘶声裂肺的哭喊着,“姑姑,父皇他怎么就去了啊!母妃去了,父皇也去了,以后没有人疼宁纪了啊!”
赵宁纪按照排行属老七,是我大哥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六岁。
小宁纪整个人长的酷似他母妃,整张小脸沾了泪更显得可怜,看见他哭,我也想哭,孝元后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了,我父皇也去的早,我大哥登基的时候我才六岁。这么一想,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哗哗流下。
小宁纪死了爹娘可以往我身上扑,可当年的我死了爹娘往谁身上扑呢?当年的我愣是在奉先殿的棺材里陪着我母后陪了整整三夜。
宫里的人都死得早,这样的定律从很久以前就成为了不成文的规定,好多人,那么年轻就死掉了,不管是他杀还是病死,这个皇宫本来就是极其不吉祥的地方。
这么想着,我的泪一下子就崩出来,我不想呆在这个破地方,更不想那么年轻就挂掉,看着大哥的棺材,我似乎就能想到我以后的命运,我流着泪,流着鼻涕对着小宁纪道:“姑姑也没了爹娘,以后连大哥也没有了,小宁纪没有人疼,以后姑姑疼你。”
说着,我和小宁纪对望了一眼,抱在一起嚎嚎大哭。
奉先殿的太监们个个都扑通一声跪下,假声哭道:“长公主和七殿下不要悲伤,皇上在天之灵,定是希望公主和殿下好好的。”
我和小宁纪不管,哭声越来越大,有种要哭塌整个奉先殿的冲动。
身边的人都被我们的举动给吓得停了动作,可似乎光看着我们哭不够地道,于是也纷纷撩开了嗓子,大声的痛哭着,整个奉先殿的哭声一下子抬高了八斗,异常热闹。
可再大的嚎声有什么用,人总是死的,我大哥也将永远归于那黑暗脏湿的黑土中,再也不会醒来。
震耳欲聋的哭声中,我红着眼睛望着那口镶了二十八条金龙的檀木棺材,心中发出冷笑,看吧,赵宸穆,你死了你的天下就结束了。
我大侄子赵宁佑站起身,将我和赵宁纪分开,我不肯放开手中温柔的活物,话说,小宁纪抱起来柔柔软软的异常舒服,我不想松手。结果便是,赵宁佑伸出修长的手使着劲将我的紧绷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扒开,我异常愤怒的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
赵宁佑也不生气,抬起头看着我,苦逼的脸上嘴角似乎还在隐忍着一丝笑意。
我看了心中不由来气,顿时在心中破口大骂:畜生,死了爹还笑的出来!心中那些骂人的话还没有骂完,脸上便接触了一个活物。赵宁佑伸出手举着手帕一点一点将我脸上的眼泪和——鼻涕o(︶︿︶)o虽然我也有点不好意思都擦得干干净净。
我心想,刚刚那骂人的话可能太过了,我大侄子还是一个懂得体贴长辈的好孩子,可没等感慨完,赵宁佑将他手中脏兮兮的手帕塞到我手中,道:“姑姑,手帕还是好好拿着,免得再次流了泪,伤了我们皇家的体面。”
我去年买了个表啊!
当皇子的人果然厉害,以为书读的多就可以明里暗里埋汰人了,呵呵,我算是记得了。
我握紧了手中的手帕,仰着头(赵宁佑实在是有点高,我如今挺直了腰板才到他的胸口)又多瞧了几眼,示意他记着,本姑姑我这笔账会算回来的。
哭孝哭完了,阿桃扶着我,不停的抹着泪安慰我:“公主不要伤心,阿桃一直陪着您纳!”说着便将我扶出了奉先殿的外厅。
在阶层的顶端就是这个好处,譬如我哭一下就可以离开,而整个奉先殿却要按照祖训老老实实的跪上十二个时辰。我想我走出来的时候,里面定有几个人是羡慕我的。
我这么美滋滋的想着,外头忽然高声喊了一声,“宋太师前来吊唁!”
奉先殿门口长长的石道上,穿着黑色臣服的宋太师带着一帮臣子和守卫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我站在门口伫立了一会,宋太师如今才过不惑之年,双鬓却生了几缕华发。这个人在赵国的名声极其响亮,上至京城,下至边关寒远之地,到处遍布了他的爪牙。我大哥赵宸帝名声不怎么样,可我知道宋太师在京城跺跺脚,整个赵国都是要抖一抖的。
宋太师径直向前走了几步,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凝神思索,不过片刻便极其恭敬的弯了腰同我行了拜礼:“微臣拜见长公主。”我与宋太师见面统共不过三次,我挺着身子打量着他谦恭的神色,心中不由冷笑,不愧是老狐狸,即使握着重权,这行为举止却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错。
面上我用手中的手帕轻轻抹了泪,恭敬的道:“太师有礼了,皇兄就在里面,太师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宋太师福了身,这才急急大步迈进殿内,扑通一声立马跪在蒲团上,不久,里面就传来宋太师的痛心声:“陛下,老臣来迟了,陛下!”
来迟了?哼,你不正是盼着我大哥早点入土么!这与宫里扯上边的人就是奇怪,明明虚情假意,满口谎话,偏要表现的自己坚韧正直、忠诚不屈。
阿桃看着宋太师跪着的背影,轻声道:“听礼部的人说,等太子殿下登了基,宋太师的女儿便要入主东宫,掌管整个后宫了。”
宋太师的女儿?那个宋心瑶?
可这谁登基还不一定呢,想到我英明神武的皇兄偷偷留给我的遗诏,我的心情又不可抑制的愉快起来。
阿桃上来继续安慰我:“公主,你不用担心,你是长公主,宋家的人再怎么蛮横,独霸后宫,你是太子的姑母,太子总会护着你的!”
我面上露出惨痛的表情,配合着她:“阿桃说的对,宁光是不会不顾我的!”
心中却想着,靠太子赵宁光?!哼,哪天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顺手想把脸上的泪痕擦擦干净,抬了手发现是我大侄子塞给我的手帕,上面黏糊糊的一团正好盖住一只绣的极其挺拔的青竹,我颇为嫌弃的随手一丢。
☆、深井冰口口口二
哭了一天,我极其累,寝宫的被褥柔软又舒服,我一躺上去,便充满了睡意,梦里,十三年的浮生乱入,纷乱繁杂。
我讨厌我大哥。没错,就是那个死掉的赵宸帝,又名赵宸穆。
赵家到了我这代,都是宸字辈的,而下一代都是宁字辈的。
我父皇是赵家的开国元祖,十六岁那年就扔掉了文笔上了战马保家卫国,边关的胡人骁勇善战,攻占中原的时候一上来就弄死了前朝的皇帝,到底是蛮夷之地长出来的士兵,个个心狠手辣,杀人手法阴巧至极,连带着前朝皇帝的几个小儿子都不放过,一律抹了头吊在楼兰城的城门上耀武扬威。
乘着中原无主混乱不堪,他们又一律南下,将目光锁向了江南的鱼米之乡,所到之地无不嚣张跋扈,砍了制造坊的机器,烧了绵延千里的良田,更是侮辱了江南那些可人柔弱的姑娘。士可杀不可辱,我赵家乃是前朝皇帝钦赐的“忠义侯”!我爷爷立马操起家中的长枪,带着赵家所有的儿郎同着前朝的众臣,抛头颅洒热血上了战场,与敌人拼命厮杀。
我想我永远忘不了那段惨痛的岁月,每每翻开赵氏编年史记得时候,那年坚贞而痛苦的岁月便扑面而来。
皇室的荣耀永远是驾驭在血肉之中的,这富丽堂皇的宫殿,流过多少人的血,洒过多少人的汗水,更是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我不敢想象。
赵家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中原的人簇拥着成为中原之首。
我爷爷死于战场中,我父皇二十三岁登上了皇位,第一件事便是追封了他父亲为太上皇。
我母后是上将军家的嫡女,自幼读遍群书,熟读兵法,当年嫁给我父皇的时候,随着他南征北战,等到天下大定,她贵为国母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也许热爱看话本的姑娘们觉得这个故事已经美满结束了,铮铮铁骨的皇帝同陪他征战多年的少女位于这中原城的顶端,从此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了。
多么令人向往而陶醉的爱情故事,甚至在我懵懂儿童时期,我也总忍不住幻想他们当年风光的情形。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曾在我心中如神祗一样存在的父皇也从云端坠入了泥土。美人一个接着一个住进了西宫的各大殿,各小楼。
我母后当年穿着嫁衣的时候美的惊为天人,可是岁月残忍的在她的脸上留下的痕迹,即使她学识渊博,可是她不再年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阴谋诡计。
我母后在生下我大哥后,便被人暗算误食了麝香,险些绝育,只要二十年后又生下了我。
母后总觉得我是上天赐给她的孩子,分外疼我。
我出生的时候口不能言,宫里的庸医瞧了半天,都说是母胎里带的毛病,声带有问题,可能这辈子都不能说话,脑袋可能也有影响。
宫里的人总是私下里叫我小哑巴,小呆子!那帮废物!以为我不能说话便不能明白他们说什么吗!
哼!我永远记得三岁那年父皇身边的一个宠妃大着肚子在后花园指着我的脑袋笑咯咯的道:“哈哈,你就是个小哑巴,小傻子,你娘真是可怜!”
我至今记得她伸出手,满脸的怜悯的样子。
当时我仰着头看着她也是满脸的怜悯,她的身后便是荷花池,我只不过装聋作哑的上前抱着她蹭一蹭,便将她吓得脚一滑跌进了湖里。
她的丫鬟惊的大声喊人,我站在池子边无辜的着看着她,看着她挣扎的摸样,荷花塘浅得要死,偏偏她在装模做样的左右扑腾。
后来她安然无恙的被救上来了,一上来,她顾不得撩撩自己湿乱得头发,便伸出手狠狠的给我一耳光,嘴中恶毒的骂道:“小畜生,我肚子的龙种要是出了问题,你负责么!”
再后来,她就死了。
我母后亲手搀着我带着我来到暗房,湿冷的大殿内,那个美人凄惨的躺在地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艳红的,在她华美的衣服上仿佛盛开的牡丹极其好看。
她挣扎着抬起头,仰着脑袋看我,打我的那只右手已经模糊的看不见形状。
母后蹲下身在轻轻的在我耳边说道:“宸安,你记得,要想别人不动你,你就得心狠。”说完,她紧紧的抱着我,口中不停的呢喃:“我的宸安不是哑巴,不是,都怪娘!都怪娘!”
说着,她的目光目露凶狠:“我的宸安,动你的人都得死。”
我偏过头,望着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美人,弯着嘴角冷笑着,她受惊般的瞳孔一缩,之后又仿佛了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般,咽了气。
自从那个美人死后,宫里也没有人敢对我不恭敬了。
其实上天待我还是挺不错的,四岁那年,我的声带终于好了,我能支支吾吾的发出一点声音,母后极其高兴,搂着我泪水直下。我费了好半天劲才抹掉了她脸上的泪水,吃力的开口:“宸、安、不是、哑、巴!
哼,那些在背后诋毁我的狗杂碎们,都等着死吧!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母后给我的爱总是会分一点给大哥,我羡慕大哥,父皇总是对他寄予厚望,作为嫡子,大哥一出生便是要继承正统的。
皇朝高位,万人之上,多少人渴望着那个森严的宝座。
我深刻记得,赵宸穆登基前一天,跪在母后的脚边,悲痛万分,“母后,儿臣不愿当皇帝,母后你不要逼我!”
孝元后一路为他披荆斩棘,双手充满了鲜血,才颤抖着手将他送上这万分不易的宝座。赵宸穆真的天真的以为这皇位会一直等着他么!如果没有母后,赵宸穆这个蠢货早就死在了其他妃子的暗算中,我父皇剩下的四个儿子个个巴不得赵宸穆早点死,死了多好,死了皇位就能让出来了。
没有人逼你,赵宸穆,是你太没用了!
你可曾想过,让出了皇位,你我皆是什么下场,成王败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曾经恨过,恨为何我不是男儿身。
母后坐在美人靠上,看着地上痛哭的赵宸穆,瞬间衰老了十岁,这半生的浮沉,半生的挣扎,想着当自己的儿子亲手握着生杀大权,俯瞰整个中原之城。倾尽全身,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终究,赵宸穆还是穿着龙袍,威风凛凛的坐上了龙椅。
如今,赵宸穆,你死了也好,死了,母后就不用愧疚了,你也解脱了。
眼睛一睁开,梦醒了。
醒来的世界,母后父皇大哥都不在了,这个冰冷的皇宫,只剩下了我还在苦苦挣扎。阿桃听见了我的动静,从外间的匆匆打着灯走了进来。
“公主可是渴了?阿桃给公主倒水。”
“什么时辰了?”我望着雕花大床的繁纹问。
阿桃回过身,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案桌上一盏鎏金铜鹿灯,刹那间,整个寝宫闪耀昏暗的光晕。
“已经寅时了,公主。”阿桃答道。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眼看着雕花窗外那微微泛白的晴空,我一个激灵,赶紧起身,一边吩咐阿桃道:“我有点饿了,你去御膳房让司膳太监给我做一盏银耳燕窝汤,记得要用冰块凉一凉!”
“好哎,公主,我这就去!”阿桃应下了,吩咐门外的几个小婢女都在门口守着,我扬着头看她们团簇的身影,大声喊道:“都出去!都出去!都到殿口等着我!
婢女们从善如流的退了下去,听到宫门轻微的咯吱一声,我下床吹灭了案桌上的鎏金灯,室内的光下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我这才放心的又上了床铺,抱着枕头小心的将面里的一匹黄帛抽了出来。
金色雕花窗外的晨光昏暗无比,我却是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诏书打开。
大哥重病得时候规矩极多,白日里妃子和皇子们在案塌前伺候着,一到了晚上便挥着手臂把她们都赶回了寝宫。
母亲生前总是让大哥抓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对着他道:“宸穆,宸安是你唯一的妹妹,等本宫百年之后,你要好好照顾她,宸安心善,皇宫里多是非,你即使心中再不愿也好时刻记着她,本宫不求你别的,你要将宸安的命当着你的命来看!”
母后一段话深情款款,大哥跪在地上握紧了我的手,沉重的点了头。
事实上,母后不到半百的年纪就去了。
大哥虽说有些事情不着调,可母后吩咐的事情,他总是能做到,至于做的好不好就另当别论了,反正我觉得我的日子过得没有母后在时那么舒坦。大哥过世的前一天晚上,整个福宁宫灯火辉煌,宫殿外的长廊旁,福宁宫的太监和小宫女对着宫殿的门口齐排跪着。
我知道福宁宫有个后门,父皇在世时,我经常偷偷从后门去找他,甩掉了身边的那些看着我的苍蝇,我轻车熟路的穿过小门,走向后殿的含春室。我极其随意的坐在一张酸枝圆木椅上,屁股下垫的是江南制造坊进贡的云锦所做的椅垫,异常舒服。
大哥似乎早就预料到我要来,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吃力的坐起身子看着我。
大哥这张脸还是极其俊美的,尽管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他那张脸惨白惨白的也像极了一个病美人,老赵家的基因就是好,不管男女,清一色的美人胚子。
赵宸穆躺在床上,明黄色的侍服依旧光线明亮。正直立年的他,脸上写满了沧桑,一开口便道:“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书读的多就是这个毛病,快要死了,还在咬文嚼字唧唧歪歪来两句酸诗。
我抬头问他:“大哥,你说什么?”
赵宸穆摇了摇,苦笑着看着我,“你不懂。”
妈了个巴子的,既然以为我不懂还说个鸡蛋!我也不理会他了,所幸咬着茶几上的几个青果,咬的咯嘣咯嘣的,吃得正欢。
赵宸穆每每见到我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总是异常羡慕,他总说:“宸安,人傻真是福,不用理会这世间太多的俗世,像你一样随心所欲真是幸福。”
哼,你才傻子,你从头到脚都是傻子!
矫情都是作出来的,放着大好的皇位不去经营,反而一个劲的悲伤秋月,大赵帝国就要改姓宋了,还在思念他的小美人,同生不同死的,真是没用!
接着,赵宸穆开口:“宸安,你去案几那边,打开那个紫檀暗雕八仙的小柜,帮我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听着他的话,我打开了那个小柜,明黄的色彩让我心中一沉。
我接过去递给他,可是他却摇摇头,笑着对我说:“宸安,这是给你的,母后让我照顾你一生,我怕是办不到了。”
说着,我眼中一酸,连着对他的讨厌也减轻了,赵宸穆毕竟是与我有血缘的大哥。我沙哑着开口:“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赵宸穆倒是松了一口气,像母后一样伸出手摸摸我的额前,笑着看着我:“这样,我走的也放心了。”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灯光昏暗,可是这纸上的黑字我去看的清清楚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皇子赵宁佑仁孝。。。。。。遂传位于大皇子,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我的手轻轻一抖,门外似乎有些窸窣的动静,我赶紧又将这宝贵东西细细塞进了枕头里面平铺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好。
阿桃进来了,我脑海中还在算计着,是让大侄子当皇帝好呢,还是让二侄子当皇帝好呢!
哎,这真是苦恼的问题。
☆、深井冰口口口三
皇宫早上空气极其新鲜,秉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到后花园去溜达了一圈,奉先殿的守孝似乎结束了,远远看着石道上陆陆续续宫人来来往往。
快入夏的后花园好看极了,院子中央合欢树下的月季长势也极为喜人,高高团簇在一起,层层叠叠的花瓣拥挤着堆簇着,一朵挨着一朵,我循着其中颜色最红艳的那一朵,一个跨步,整个人都隐没在了高大的月季枝桠中。
哎,个子矮就是不好,采个花都能被花给盖着。
“母后,昨日你为何推我?”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隔着月季枝桠的空隙,我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我的二侄子,太子殿下。
他身边的敏元后扶了扶头上的玉簪,一脸慵懒,“长公主好歹是你姑母,说话得客气一点!”
“呵呵!”我二侄子立马猖狂的嗤笑起来,“那个小丫头片子,我堂堂一国之君,为何要叫对一个豆大的小丫头片子客气!真是笑话!”
“谁让你父皇是她嫡亲的大哥呢!”敏元后警惕的四处看了看,这才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呵斥道:“我的祖宗,你小声点,你爹刚入土,司礼部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你千万别乱说!”
我二侄子显然很不屑,“我当皇帝不是铁板铮铮的事情!”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敏元后将手中的帕子绞的死紧,“你可知道,你父皇可是极其迷恋季青茹那个小贱人,不然,你就是赵家的嫡长子,也不会矮赵宁佑一头。”
“哼,那又怎样,我不是还是太子!”哎哟,我二侄子嚣张的鼻孔都要朝了天。
敏元后神色有些凝重,“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不知道你父皇又留下了什么东西没有!”
大早上的听这段没有营养的话真是扫兴,我赵家的天下什么时候轮到外姓的妇人唧唧歪歪,我父皇也真是,这敏元后哪里端庄大方,生出的儿子也是只会图嘴快的废物一个。我正嘲讽着,赵宁光着厮又提到了我。
“赵宸安那丫头真是胆大,昨日竟抢了我的蒲团,我贵为太子千金之躯,怎么跪那些俗物!等我当了皇帝,定要把她嫁到偏远寒冷之地,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赵宁光说着眼睛渐露凶光。
敏元后道是无所谓,“随便你怎么样吧,虽然是你姑母,她总要嫁人的,那么个天真的丫头,到时候你多哄哄就行了,记得手段高明一点,不要让人挑了错,那些个史官个个风骨的要命!”
这月季枝长的不错,待会要找大总管问问是谁打理的,定要好好打赏才是,我在他们对面呆了这么久没有认出我来,真不知是他们眼睛太瞎了,还是我个子太矮了。
眼看着他们渐渐走远了,我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掐下了一朵含苞的月季,鲜艳的朱红色浓厚似血,我抬手将它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捋掉,很快石板上便洒了一地。
真不知我二侄子是不是学杂耍的,变脸技术高超一流,我大哥在世时,瞧见我还经常“姑姑长姑姑短的!”,这我大哥刚腿一蹬,我的称呼就变成了“死丫头片子!”
啧啧啧,真不是个东西。
阿桃一路过来,急匆匆的道:“公主你去哪里了,急死奴婢了!”
我抬着脸,有些委屈的道:“月季上有刺,你看都流血了!”说着,我伸出了手,掌心被月季的茎藤给划了一道,立刻,血珠渗了出来,就像刚刚的月季一般,艳红的刺眼。
阿桃捧着我的手,脸上全是焦急,出口怒声道:“回头让大总管派人砍了那几株该死的月季!”
说着,她牵着我的手道:“公主,奴婢这就派人让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一趟。”
我回头看着那几株可怜的月季,它们兀自开的茂盛,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自己的下场是什么,走在路上,我愉悦的想,阿桃说的对,惹到我的人都该死。
奉先殿僧人的吟诵声很快随着穿越云层的艳阳一般,瞬间倾泻到整个皇城,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那声声令人心酸的梵音中。鼓声厚重,就像时间的年轮般,六岁那年,我听过一次,时隔七年,这样悲伤而令人绝望的吟唱声又穿入我的耳膜。
时间过得太久了,尤其像我这种不爱说话偏用意识流来看待世界的人。
远处巍峨高山上那苍翠的树林丛丛,山脚下从平地拔起的肃穆庄严的皇陵在晨曦的光辉中格外的高大。
母后葬在那里,父皇葬在那里,大哥也要去那里,母后说,在她的身边留了一个小陵墓,那是我的最终归处。她说,如果有下辈子,宸安宝贝也要做我的女儿。
呵呵,可是现在,你们都留下了我一个。
踏上万春亭,迎面匆匆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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