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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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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局争雄北境的棋,幕后抑或有更多的棋手?
我心中微动,秋轩此人掌控锦烟城多年,的确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连我也被他不知不觉算计了。换作其他人,此刻兴许不得不屈服,只是他万万想不到我和吉祥天的关系。
但这也可能是他试探我的手段。如果我全无忌惮,岂非不打自招,承认我属于吉祥天一方的势力?
“老子可不是吓唬大的”我狞笑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猛然把他按在桌上,强横的六y…元力压得他动弹不得。“不管你们是红尘盟还是魔刹天、吉祥天,想要我们俩兄弟卖力气,就得送上真正的好宝贝”
秋轩的神情丝毫不见慌和我对视片刻,意味深长地道:“林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好,如果我们需要林兄出手相助,自会与你联络,拿出让你满意的丹法宝或是秘籍,希望两位到时不要推辞。”
我缓缓松开手,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故意放软口气:“只要有好处,什么都好商量。”
“林兄,我们红尘盟的势力遍及整个红尘天,可谓消息灵通,人脉广博。虽然我等无法和魔刹天、吉祥天硬拼,但若相助其中一方,足可影响红尘天战局的胜负。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无论林兄来锦烟城所为何事,红尘盟都可倾力护持。”
秋轩说毕身影一闪,在狭小的斗室内连迈数步,地面顿时如湖水颤起一缕细微的bo纹,刹那间,他活生生地消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我略感讶异,运转镜瞳秘道术向地下探测,却什么都没现。f
【……第二十二册第二章红尘盟……】a!!
第二十二册第三章(上)夜袭
第二十二册第三章(上)夜袭
“他倒是走得神不知鬼不觉,应该是变相示威,以示他们的人可以来去自如地出现在我们身边。”我用脚在秋轩走过的地方踩了踩,“当时他缩进袖口的左手分明动了动,似乎需要手势与步法配合,才能施展这奇妙的法术。”
“阵法?”我微微一愕。
“这么复杂繁琐的bo动也能被利用?”我吃了一惊,天地万物的律动节奏极难感知,地脉律动更是千变万化,犹如一张在风中抖动的绵密蛛网。别说掌控,就连察觉也难如登天。哪怕我结成魅胎,也不敢轻易探索地脉律动,万一不能调整好自身的节奏,立刻会被流动不休的庞大地气碾成粉末。
我凝神静息,贯穿全身的魅胎仿佛一张渔网随着呼吸起伏,每一根网线以固有的节奏bo动,再轻轻探入地面。
“你没事吧?”鸠丹媚赶紧扶住了我。
心神不滞一物,渐渐臻至空灵,我将魅胎的律动调整到了轻盈若羽、虚实难辨的状态,节奏的大网不断扩散,每一根网线都延伸出最细微的分支。
刹那间,我捕捉到了其中一条地脉的bo动节奏,网线好像游鱼一般疾窜过去,搭住了这条地脉,瞬间变化律动,与它的节奏合二为一。
不过是短短几息,魅胎延伸出的节奏网线在纷密集的地bo中悉数断裂,地气反噬令我喉头喷血,浑身的骨骼血像是一下子散了架。
如果没有魅胎,如果不是身远比常人强横,我早已变成支离破碎的块。
楚度、晏采子和我jia手的一幕幕,就像变化纷呈的地脉展现眼前,知微高手对敌人法术变化的明察秋毫,对整个战局变化的若观火,莫不出于见微知著的无上道境。
若是我对魅胎的节奏律动,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呢?哪怕道境不够,但至少在法力的运用上,不会比楚度差。
冥冥中,魅胎蓦然变得冰浸y…润,洁净通透,所有的伤痕都被洗去,仿佛我的意念与体完成了一次共识jia点。与此同时,我也感触到了魅与我之间无比玄妙的因果之线。
再次调匀呼吸,我更清晰地把握住了魅胎的节奏,打算继续探测地脉。修炼之道,既要执着生死,也要看淡生死,这是知微高手应有的觉悟。
鸠丹媚忽然眼神一亮:“秋轩的家族世代经营锦烟城。虽然凭他一人,究其一生也不可能感知出锦烟城的地脉,但如果是一个家族,一代人几代人持之以恒地去感知呢?只要不在乎牺牲,用人命、法宝、丹去填,不也是一种‘化身千万’吗?”
“法阵的主人就是这些家族派组建的红尘盟。”鸠丹媚恍然道,“这种法阵平时看来没有多大用处,但在战争期间,就是决定胜负的砝码。它意味着一支奇兵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红尘天的任何一处战场”
我越说越心惊,难道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有了红尘盟这个神秘势力,耗费庞大的人力、物力建立地脉法阵?早在几万年前,红尘盟就已未雨绸缪,预测到了这场战争?
片刻后,密集的脚步声包围了整间客栈。f!~!
第二十二册第三章(中)夜袭
第二十二册第三章(中)夜袭
“除了我们,客栈里的人都被清空了,看来他们对昆吾果的下落势在必得。今夜来的人恐怕不止一批,你猜一猜,先来的是谁?”我不慌不忙地推开雕ua格子窗,窗轴的吱吱声在寂静中分外触耳。外面一片漆黑,不知不觉,附近几条街的灯火都熄灭了,那些醉生梦死的喊泣声仿佛也被夜…吸走。
子夜肃冷的风夹着妖气夹着杀气夹着血腥气,从窗外呜咽灌入。
“当然是霸天虎那帮妖怪。这几年,妖怪们越横行霸道,完全把红尘天当作了自家的后山。”鸠丹媚望着巷角、楼顶、檐下一个个幽灵般浮现的妖影,冷笑道,“正如秋轩所言,不管是为了把我们当替罪羊还是为了昆吾果,霸天虎都会找上此乃一举三得,还能掩饰葳蕤翡翠落入魔刹天之手的真相。”
“可惜他们挑错了对手。如果不是我想钓夜流冰这条大鱼,早把锦烟城里的妖怪全干掉了。等会动手jia给我来应付,你尽量游斗,不要和他们正面硬撼,以免显1…自家妖术而被识破身份。”我好整以暇地劈出一掌,房间的木猛然炸开,碎块暴雨般jī溅外惨叫连连,七、八个妖怪倒地滚成一团,更多的妖怪从过道涌来,把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霸天虎,隔得老远,大爷就闻到你身上的臊气”我望着一拳砸飞碎木,当先冲进来的大汉,嘲地吸吸鼻子。“深更半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啊?”
霸天虎冷哼一声,目凶光:“林龙,葳蕤翡翠不是你有资格得到的东西,识相点拿出来”他做了个手势,“轰隆隆”几声巨震,尘土弥漫飞扬,四面墙纷纷坍塌,屋顶被从天而落的巨石砸破,梁柱缓缓倾倒,整座客栈一下子被拆得精光。
视野豁然开阔,我们彻底暴1…在长街上,四面八方闪耀着刀剑的点点寒光,至少两百多个妖怪和我们遥遥对峙。
“霸天虎,何必睁着眼说瞎话?我们根本不曾碰过葳蕤翡翠,拿什么给你?”我用力拍了拍腰间的如意囊,大声道,“要是不信,你大可以搜身,我们两兄弟也不想惹麻烦。大家都是出来口饭吃,何必闹个你死我活呢?”
鸠丹媚故意拖长了语调,yīn阳怪气地说道:“就怕有人贼喊捉贼。”
霸天虎面…一沉:“你们犯的事多了,可不止葳蕤翡翠这一桩。上月我们有几批材被抢,已经证实是你们动的手脚。别废话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省得皮吃苦。”
我戏谑地朝他勾勾手指:“想要大爷的昆吾果就直说,何必满口胡言,自欺欺人?动手吧,咱的皮正好有点痒,要人帮我捶捶”我刚对魅胎的律动有所感悟,正好这些妖怪主动送上来,为我充当免费陪练。
“没眼…的东西仗着几手三脚猫的法术,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霸天虎额头青筋跳动,狞声下令,“抓住他们两个,伤残不论,留一口气就行”
妖怪们纷纷从街角各处凶猛扑近,刀光剑影jia织成一张不断收紧的网。霸天虎自己却没有急吼吼地动手,反而缓缓退入妖群,隐身在一角屋檐的浓重yīn影下,死盯着我和鸠丹媚的一举一动。
一个青脸狼妖双臂高举狼牙bang,率先向我冲来,粗重的bang身撩起一阵令人窒息的风压。
五米,一米,半尺我屹立街头,纹丝不动,平静地感受着狼牙bang呼啸接近的节奏。
我甚至暂时关闭了其它的感官。
魅胎彻底取代了视野,以一种新奇的方式去探察天地。
这个世界不再是颜…的,不再是形状的,而是一根根象征着律动的线。
浩瀚的大地和更加浩瀚的虚空莫不如此。
这些线以各不相同的频率,一刻不停地振动,即使是平时看起来完全静止的死物也不例外。它们仿佛密密麻麻跳动的琴弦,奏出听觉之外、想象之外的奇妙音符。
如追赶红日的巨人粗犷的呐喊,如坠入深渊的夜枭绝望的尖啼,如坟头的冷雨凄凄渺渺清清寥寥,如高楼的灯火热热闹闹鼎鼎沸沸
这是属于魅的世界。
我恍然明了,魅正是伴着这些五ua八千奇百怪的音符而舞。
这是魅舞的奥秘。
在狼牙bang击中我的一霎那,我的手臂挥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姿势。
这一刻,我和狼牙bang以相同的频率律动,两根振动的线在另一个世界里融会。
势若千钧的狼牙bang砸在iong膛上,轻得像一片鸿连我衣服上的尘灰都没有震落。青脸狼妖呆立原地,惊骇得张大了嘴,他一定感觉到手中的狼牙bang突然变成了活生生的东西,再也不受他的控制。
“砰”狼牙bang反弹而回,把青脸狼妖的头敲得脑浆迸裂。与此同时,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的妖怪向我齐齐挥出刀剑。魅胎再次变化律动,我随手一击,他们手中的刀剑斩红了自己的咽喉,乍一看像是在自杀。
“霸天虎,别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让大爷来领教一下你的威风”我大叫着主动扑向霸天虎的位置,牵制住绝大多数的妖怪。鸠丹媚则跃上沿街的高楼,在一座座屋顶之间来回窜跃,躲闪游走。
虚空之下,大地之上,魅胎的律动向四周不断延伸变幻,对频率的掌控越来越熟练。我臂指uǐ摆,一路所向披靡,妖怪一个接一个倒在了血泊中。
“妖法,好邪恶的妖法”几个小兔妖抖索着茸茸的长耳朵,畏惧地向后蜷缩。这些妖怪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胆略意志,都和正规妖军相差甚远。
神识中,月魂地问道:“你刚才击出的几下是魅舞吗?似乎有了几分律动的真正神韵,但我为何从来没有见过?”
“因为这是魅武,不是魅舞”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向前方慌的妖群,冲向那个无数根琴弦振的世界。
这是属于我的魅胎,它不再是风ua雪夜,曼舞轻歌。它是铿锵吹角连营,五十弦翻塞外声,是一根根撕开血的淋漓f
【……第二十二册第三章(中)夜袭……】a!!
第二十二册第三章(3)夜袭
挡在前方的妖怪犹如被疾风劈开的草浪,翻滚着向两旁扑倒,即便是濒死前的惨叫也短促轻微,仿佛枯枝在隆冬的干裂声。
我全身的骨骼肌肉宛如水银泻地,盈盈流动,足够做出任何一个匪夷所思的武姿。每一击精准狠辣,玄妙怪诞”只要捕捉到那根线的律动”霎时就能化作**裸的杀戮,一击致命,却无需动用多少法力。
对魅舞而言,那根线是奏出向往完满无憾的琴弦,是生命的华彩乐;对魅武而言,那根线是扭断敌人脖子的钢丝,是死亡的灭魂曲。
一为生,一为死,魅武、魅舞不过是魅胎的正反两面。随着我在实战中对魅武到领略越来越深”便清楚我成就的魅胎并不如月魂想的那样不完美,实则无缺无瑕,但我和魅不同,终点就不同。
不能填补的遗憾,不如干脆斩灭。
与此同时”我心中浮起一阵深深的悲哀”知晓碧大哥此生再也无法迈入知微的无上道境。只因琅瑛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填补,也不能斩灭的遗憾。
在那个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他选择了刀,也就错过了刀。
月魂在神识中久久沉默,死寂如灰。它或许无法接受,朝霞的红色也一样是鲜血的红色。
“杀!”我厉啸一声,将拦路的豹妖击成两截,左腿看也不看向后撩起,角度刁钻诡秘,一个从背后偷偷摸摸潜近的猫妖蓦地一震,前爪呆举不动,头颅从喷血的颈腔滚落。
足尖在猫尸上借力一点,我扑掠的度倏然加快,闪过十几波疯狂截击,与霸天虎的距离不断拉近。
他惊怒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愈加狰狞,本以为我是只任由揉捏的软柿子,没想到却如此棘手。
但以他末那态的雄浑妖力”以及主持一方城池的气度,神情虽惊不惧”凌厉的视线紧随我在空中的轨迹而移动。
“霸天虎,今天让大爷砍下你的头,做个虎头夜壶!”我长笑着大叫,以讥嘲的言语对他施加压力”试图令他心神萦乱,最终逼其撤走。
我并不打算真要他的命。一个可以轻松干掉末那态妖怪的高手突兀出现,只会惊走隐匿在暗处的夜流冰。只要让霸天虎意识到我有重伤他的实力”为了顾全锦烟城的大局,他就不会孤注一掷,和我鱼死网破。
否则纵然杀死我,妖怪在此地的势力也会大损,白白便宜了吉祥天。
“黄口小儿”捞了点便宜就卖乖。不管是谁得罪了魔刹天”都要趁早准备好坟地!”霸天虎猛然出一声锥金穿石般的虎啸,楼宇震颤”腥风四起”夜空似被啸声裂出一张巨硕无朋的血盆虎口。
咆哮的声浪更是以无形的波纹向我扩散”一圈接着一圈,如同深海暗涡旋转,伺机将我吞噬。
惊惶失措的妖怪们在啸声中稳住了阵脚”霸天虎的话令他们挺直腰杆,胆气重壮。他们的背后是强势统一,征伐北境的魔刹天”是拥有天下第一高手楚度的魔刹天。
“小的们,全退到一边去”尽管让他过来!”霸天虎一把撕开紫金锁子胸甲,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来啊”小子”过来啊!”他狂吼着举拳,在岩石般壁垒分明的胸肌上“嘭嘭”敲打,一条条黑黄色的虎斑从全身上下隆起,宛如活物般游走。
妖怪们纷纷散开,空出的一大片开阔地处,只剩楼檐下如山岳雄踮”气势如火如荼的霸天虎,和我电光火石般疾射的身影。
魅胎清晰感应到,霸天虎的双拳锁定我的身形”在暗中微妙变化的律动。那根线似是由许多断断续续的分线连成,极难把握掌控。
即将与我面对面的一刻,霸天虎环眼圆睁,拳势终于攀升到了最高处,犹如蓄势高涨的洪流,即将一泻千里,冲垮堤坝。
轻笑一声,我左足在右足背上一点,陡然变化前冲的笔直路线”一个筋斗向上翻起,跃上了霸天虎头顶上方的高楼。
这个突兀的变向完全出乎对方意料,霸天虎的拳势骤然扑空,攀至极点的劲气再也无法保留,轰然击在了我刚才的位置,打得青砖地面迸裂”碎石如hua雨飞溅。
虽知不妙,但他应变极快”猛然蹬地转身,变拳为爪,掀起一阵阵眼hua缭乱到爪影,护住胸前要害,同时一条虎尾钻出裙甲,迎风高长,犹如巨蟒扑鹰般猛抽向楼顶的我。
可惜我毫无追击他的意思”令他再次失算扑空。
“啪嗒!”我脚力一沉,硬生生踏碎楼顶,残砖断瓦像狂风暴雨呼啸着射向霸天虎,将对方的活动范围牢牢罩住。我却从楼顶的窟窿处直直落下,没入楼内,消失在他的视野。
“砰”的一声,挟着漫天飞扬的石灰,我撞碎楼墙而出,鬼魅般冲至霸天虎身侧,一拳击中他的腰眼。
霸天虎喉头闷。多,踉跄着横跌数丈,喷出一道青黑色的辨血。我微觉诧异”这一击势在必得,本以为至少打掉他半条命,谁料却如中金石败草,只令他吐了点血,连我的拳头也被反震得隐隐作痛。
特别是对方的律动竟然犹如一片小型地脉”千百纷呈变化,令我难以全部操控。
这些念头在心中只是一闪而过,没有丝毫迟疑,我如影随形地追近霸天虎,双腿翻飞踢出。
一丝狞笑渗出霸天虎沾血的嘴角,他不闪不挡,紧紧盯着我的虎目亮起炫耀的光芒,像两道雪白的光柱刺穿夜色。
魇虎!
霸天虎的本体居然是一头魇虎!
当年在红尘天,我曾经遇到过一头魇虎”险些被它变成虎伥。但眼前这一头却是真正化形为人的魇虎,厉害高出前者何止百倍?难怪他的律动如此复杂多变,魇虎由天地戾气所化,律动自然难以轻易捕捉利用。
白煌煌的光芒眼看要将我罩住,此时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这头魇虎实在狡诈,先前一直深藏不露”直到此刻才突然动撤手铜,令我深陷死地,措手难防。
如果凭借生死螺旋胎醚,当能消融这破风碎云的目光。但我既然决定隐瞒身份,自是不能施展。
魅胎流转,灼亮眩目的白光化成另一个世界的弦线。!~!
第二十二册第三章(4)夜袭
成千上万根弦线疯狂跳动。
它们在尖叫,在哀嚎,在鬼泣!
每一根弦线都是扭曲的,像痛苦抽搐的筋像不堪重负的骨像癫痫抖动的人皮像绝望流干的血液!
来吧,弦线笑得惨绝人寰。来吧,撕开隐藏的伤口,让它喷溅得酣畅淋漓!
这是戾气的律动。
这是北境所有生灵心中最阴暗的深渊。
它令我血脉贲张,心气暴躁,恨不得歇斯底里地泄一通。
那个打过我耳光的洛阳泼皮,杀了!那个出身比我好、相貌比我好、法术还比我好的公子樱,杀了!怡春楼的老鸠对我不够恭谨,该杀!天刑不主动献上葳蕤翡翠,该杀!那两个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晏采子和楚度,全都杀了……!
来吧来吧,弦线喊得毛骨悚然,来加入这毁灭的狂欢!
无论何种生命,无论时间长多,或多或少受过欺压。
被拳头欺压,被金银欺压,被轻蔑而冷漠的眼神欺压,被弃你远去,你却甘心等候的情人欺压。一根草要被脚步欺压,一只兔子要被猎人欺压,河水被旱季欺压,承诺被岁月欺压,楚度要被魔刹天的千古传说欺压……
所有的欺压化作深深浅浅的伤口,藏在你自以为愈合的疤痕下。
来吧来吧来吧,弦线哭得撕心裂肺。来吧来吧来吧,来享受这复仇的毒宴!
这个暴戾的弦线世界,内心的狂躁悸动不可抑制,我心知不妙,这一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
与其说魇虎是戾气所化,不如说那是数不尽的创伤。魅的遗憾或许可以用美好填补,用遗忘斩灭,然而创伤不能。
伤口越填越深,越斩越伤。
所以楚度、晏采子才会去追寻那飘渺难测的至高道境,去追寻那越了生命的极限那一个在我之上的“我”。
那是一种力量,也不仅仅是一种力量。
我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
我必须迎合戾气的节奏,不然我的意识会被它彻底破碎,随后变成傀儡般的虎伥。然而我又要拒绝戾气否则会被它变成精神失常的变态,向整个世界复仇。
螭和月魂也不知如何是好,我已经成长到了它们无法指导的地步。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靠我自己琢磨,自己突破,一如一位开山立派的真正宗师。
密密麻麻纠结的弦线终于扑了上来。
“百折千断,唯心不乱!”,我长吟一声,心灵臻至于有意无意之间。
有意的是律动无意的是本心。
一方面,魅胎以狂暴的律动与弦线相合,充分感受惊涛骇浪般的戾气世界;另一方面精神深处的本心犹如一个陌生人,于焰中生雪,冷眼旁观。
“我”,在我之中,如同吞饵的游鱼,饱尝着生命轮回的无穷无尽的悲苦欢乐,苦求那一点点真谛。“我”,又在我之外,是不动声色的智者站在绝对客观的彼岸,看潮起潮落冷静思索。虽然无法越,但也不会深陷。
这是**大道的必经阶段,也是我第一次从内心自生出对无上道境的向往,而不是为了战胜谁。
从此以后,哪怕是甘柠真死在我的眼前也最多让我悲痛”而不能让我欲绝。
再没有人,没有事能伤害我的希望。
这算不上道的至高境界,却是我踏上宗师的第一步。
我由此隐隐把握到了一点战胜龙蝶的窍要。我作为无知的我,本该浑浑噩噩,先天受制于有知的龙蝶然而在龙蝶和我之外必然会有第三个越了我的“我”,。我和龙蝶谁先找到那第三个“我”,谁就能将对方吞噬,完成最终的合体。
这同样是一条突破知微之路。我心中赞叹龙蝶实乃北境绝无仅有的奇才,尽管在单纯的法力上远不及楚度之流但在道的领悟上毫不逊色。
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我对龙蝶了解得如此之深。他和我同样出身贫贱,不甘挣扎。他欠缺的只是一些秘笈功法,一点得宝的机遇,一个如月魂之类的奇异生灵的青睐。
而在另一个我身上,这一切得到了补偿,这或许是龙蝶能够在黄泉天苦苦执着,苦苦等待井动力。
我弥补他的遗憾,他以吞噬对我回报,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另类尊重。无关乎利益,因为这是两个我共同追求的目标。为了那一缕吸引飞蛾的光焰,我可以牺牲,他可以牺牲!
一拳击去,灼烈白光灰飞烟灭。
弦线的世界还原成幽暗的红尘长街,霸天虎僵立原地,惨叫声惊心动魄,两条蜿蜒的血渍从支离破碎的眼眶渗出。
他的眼睛被魅武重创,近乎半瞎,再也施展不出破风碎云的毁灭力量。我毫不手软,欺身而近,手肘横击他的右肩。
“砰砰砰!”,我的肘尖以眼hua缭乱的度晃动,瞬息击中霸天虎几十次,他粗厚的肩膀被打得千疮百孔,青黑色的血迸溅出来,在半空化作一缕缕暴躁舞动的气烟。
霸天虎摇摇晃晃跌退,全身的虎纹急促扭动,化成一个个青黑色的虎伥,脱体飞出,纷纷咬住我的手臂,阻挡我水银泻地般的追击。而他本人的肉身也生了惊人的变化,幻化成一头巨大凶狞的虎伥。
我又惊又疑,魅胎千百次振动,迎合分至袭来的虎伥律动变化。
一头头虎伥灰飞烟灭,又再次浮出虚空,尖啸着向我扑来。
虎啸震天,飞沙走石,霸天虎双拳犹如风卷残云,带动起无数碎砖残石,与我连连硬撼。虽然魅武威力强悍,但只能将他击伤,无法令他彻底丧失战斗力。
“虎伥!”我一脚将他踢飞,回想起打在他身上如击败草的坚硬感觉,不能置信地道,“你根本不是魇虎,你是一头虎伥,是一头吞噬了魇虎的虎伥!”,
混浊如暗流涌动的夜色下,霸天虎冷冷地瞪着我,用流着血的残眼冷冷地瞪着。
所有的虎伥冷冷地瞪着我。
“没错,我是虎伥,是吞掉了魇虎的虎伥。”
“这是魔主赐给我们的新生,这是所责绝望之后的希望。”,
“这是不容许任何天,任何人来践踏的希望。为了这样的希望,我们随时可以为魔主生,为魔主死。”,!~!
第二十二册第三章(5)夜袭
嘶哑而激愤的吼声回荡在夜空,似连天际那几颗黯淡的星子也被震得微微晃动,要坠落下来。
我心中涌起一丝荒诞的感觉,此时我脸上的表情必然十分怪异。
霸天虎居然是一头吞掉了魇虎的虎伥,但那头魇虎又是哪一头?莫非是曾被我击伤过的那一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月魂回忆道,“那段时间,楚度好像也在红尘天。那头魇虎*创沉睡,难免暴露出一丝戾气的痕迹。楚度现它并收服虎伥,帮助它们反噬魇虎成就新生,也完全说得过去。”
“多半如此了。魇虎集北境戾气而成,一头已是稀罕,怎可能再出第二头?正因为这些虎伥本就出自红尘天,所以才被派来镇守。”我顿觉讽刺之极,这些虎伥新生我至少出了一半力,结果却被楚度轻松摘了桃子。
换作过去,我定要痛骂楚度一番,然后现身把真相大肆宣扬,好泄一通心中郁闷。但经历了蚀魂壑的幽禁生涯,我轻狂随意的性子业已改变了许多。
虽然本心的锋芒变得更厉,但已学会了藏入鞘中。
我深知如果不能当着魔刹天妖怪的面,于万众瞩目之下击败楚度,即使我舌灿莲hua也是白搭。
滇是可惜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霸天虎走去,气机将他牢牢锁定,“你们的希望挡住了我的希望。所以要么你们被践踏,要么是我。”
霸天虎双目闪过凶戾之色,躬身盘踮,作势欲扑。正当我高高跃起,以苍鹰凌空之姿俯冲之际,他忽然软软仆倒,双目紧闭,昏迷过去。四周的虎伥也随之回聚其身,化成斑斑条条的虎纹。
原来他刚才毫不退让与我硬拼,早就暗伤累累”此刻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目光及此,我半空中的身形故意一个顿挫,内腑强行逼出一股鲜血,仰天喷出”装作法力剧烈损耗,两败俱伤的结果。
“还不快滚?”我落地时微微一晃,左脚看似支撑不住,右脚滑地借力,旋身反扑,把几个溜过来捡便宜的小妖打得筋骨断折,鲜血狂喷。其余的妖怪吓得再不敢接近,一边仓惶抬起霸天虎”头也不回地逃窜;一边叫嚣着要我好看,有种别走之类的场面话。
街道渐渐空旷无人,只余断肢残骸遍地散落”鲜血流到墙根的阴影里就凝成了黑色,唯有浓郁的血腥气在空中飘散。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空洞迟钝的梆子声,隐隐是四更天了高阁顶上,鸠丹媚时没时现,像飘忽游弋的夜鸟,令人难以把握她的准确位置。
我遥遥和她交换了个眼色,清了清喉咙,向着对街一排黑压压的楼宇高声叫道:“各位看了半天戏”还算过瘾吗?”
没有回答,楼内仿佛空寂无人,一席席垂落的水晶帷帘随风微微摇摆,出轻细的叮当声。
我重重打了个哈欠:“各位如果不想找我们兄弟的麻烦,就恕咱不奉陪了。忙了一晚上”大爷还没合过眼呢。”向鸠丹媚招招手,摆出拔腿要走的姿态。
“就算要走,也得先留下葳蕤翡翠。”从一扇紧闭的楼窗背后,透出慢条斯理却不容否定的男子语声,仿佛还带着火焰燃烧的滋滋声。
我嘴角渗出一丝冷笑,移开目光”若有深意地向邻楼另一处不起眼的小厢阁瞥了瞥,哼道:“阁下好歹也是清虚天的名门长老,别说话像放屁一样不动脑子。嗯栽赃给我们兄弟俩”门都没有!”
“啪!”一记怒笑声震开楼窗,青色光焰蓬地亮起”染透半空,整排楼阁仿佛都化作了摇曳起伏的光焰。美髯公立在窗头,手捋美须,俯视我的眼神透出鄙夷:“一个下九流的大盗草莽刚得罪了魔刹天,又要和清虚天作对,真不知该说你是胆气足呢,还是无知无畏?”
他拂了拂袍袖,就像随意抖掉一只厌烦的苍蝇:“我再说最后一遍,把我们想要的东西留下,我保证你俩可以平安地离开锦烟城。”
这家伙无疑是觉得我受了重伤,所以打定主意要落井下石,狠狠黑我一把。但又对我先前击伤霸天虎的身手颇有忌惮,是以话中仍留余地。
我定定地看了他井刻,忽然笑了:“我喜欢。”
美髯公犹如一只高傲点头的羽鹤:“喜欢我的建议就好,你也算识时务。锦烟城毕竟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我只是很喜欢你看我的眼神。我向你保证,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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