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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灵异]非君莫属-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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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话,白玉堂反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那时答应报答他的方式是替他揍人,还真是天真的可以:“不过儿时戏语,先生怎么当真?” 
  “自然要当真了,我们可是拉过钩钩的。君子一诺重如山,你终究是要替我揍个人的。” 
  包拯干咳:“看来竟是故友。白少侠请坐,公孙先生请自重。” 
  公孙策不乐意了:“自什么重!要不是我,你早横尸街头了,这会儿给我脸色看,救你这么多回,不如救外人一回,看,这不巴巴地跑来报恩了嘛。” 

  包拯知道他有人来疯的病症,也不理他:“白少侠所为何来?” 
  白玉堂便将自己的发现和计划说了一遍,虽然对包拯没什么信心,但对公孙策,他还是心存敬意的,纵然现实离谱了点。 
  包拯道:“我们已经探查了些时日,发现最开始走失的是青楼花巷里的清倌,之后便是十到十七八岁的童男。童女却是这半年内开始失踪,年龄上限制不大,似乎只要是童子之身便可。” 
  “闵秀秀?”公孙策低吟,白玉堂所提之人他印象深刻。 
  “怎么了?” 
  “是个奇女子。”公孙策一谈正事立即显得正常多了,“我今日第二次被蒙着眼带进赵府去给那些女子看病,都是呕吐不止之症,看得出来是人为用金针封穴所致,心下不免疑惑。待诊治到闵秀秀时,她悄悄塞给我二块丝绢,一块儿上是七十四个血指印,另一块儿则是一封血书,细数了她们的遭际。她坦言这病症就是她用藏在头发里的金针弄出来的,目的是想办法将搜集的罪证传出去。” 
  白玉堂想起第一次夜探时的情景,没料到,这姑娘竟如此心细胆大,那时便已经开始了谋划。 
  “可是现在有证据也不好拿他。赵钰府里养有武士,他若武力反抗,再加上里面的机关陷阱,我们胜算不大。我和朋友商量出一计,打算来个里应外合。” 
  公孙策闻言,冲他一打量,忽然邪笑起来:“当年的小奶娃长成公子哥了。” 
  包拯厉声道:“不行!” 
  白玉堂一愣,不知他为何有此反映。 
  “这于你而言太过危险,怎能让你如此冒险?”包拯道。 
  “我冒险?”白玉堂不明所以,“我能冒什么险?” 
  公孙策好奇道:“你朋友莫不是没告诉你,他准备让你做那内应?” 
  “没有啊,他只是说等另外两个朋友到了再一起商量。”白玉堂挠挠头,“无非是让我被抓进去,顶多放点血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公孙策一脸看戏的表情:“你知不知道赵钰好男风?” 
  “知道。”白玉堂鄙夷状,“不就是偷看男人洗澡嘛。” 
  包拯的茶喷了出来。 
  “跟我来!”公孙策一把拽起他往书房跑去,白皙的脸上挂着抽搐的笑容。 
  半个时辰后,书房里爆出一声怒吼,引得公鸡齐鸣:“蒋矬子!我跟你誓不两立!” 
   
  天光大亮。 
  白玉堂怒气冲冲地跑回客栈,一脚踹开门,床上蒋平睡得甚是香甜。 
  “蒋平!爷爷要砍死你!” 
  蒋平于睡梦中感知到了危险,搂住被子往地上一滚,睁眼一瞧,白玉堂面色狰狞地杀了过来,立时意识到某些事情的真相已经败露,一边逃命一边暗恨那多嘴的人。嘴上依然利索:“五弟莫恼!莫恼!哥哥敢让你去,定是做了万全准备,定不会让你吃亏……你不谢我替你打发了害闵老头的人,怎么跟我翻脸呢……啊……”嘴上八字胡少了一撇。 
  蒋平只剩下疯狂地逃命了。 
   
  ******************** 
   
  等待中又过了三日。 
  这日一大早,白玉堂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有人把自己的门擂得震山响,还在鬼嚎:“干娘!干娘!开门!” 
  白玉堂素有起床气,像他这种只有掐耳朵和鬼压床才能醒的人都被聒噪醒,足见捶门的人有多吵人。火大地穿好衣服,一把拉开门,跌进来一胖一瘦两个青年。 
  两人一跌即起。看其年岁相仿,二十五六岁左右,瘦瘦那人腰间别着一幅精钢手套,体壮那人手持一双百来斤重的流星锤,前者灵巧活跃,后者力大憨厚。 
  “娘住在西面,你们找错了!” 
  “你谁啊你?”瘦子问道。 
  “问人名姓,先自报家门!” 
  “脾气还挺大,不过,合我心意。”瘦子拱手道,“在下韩彰,这位是三弟徐庆。” 
  徐庆挥着大锤,推了韩彰一把:“俺自己会说,不用你多嘴!在下穿山鼠徐庆,他是彻地鼠韩彰。” 
  “在下白玉堂。”这两人的性情倒挺讨人喜欢,白玉堂的起床气小了不少。 

  江宁婆婆和其他人都被吵醒,看这情形立即明了:“你们两个!一个转向,一个忘性大!能从陷空岛跑来没丢,真是运气!” 
  “不是有卢信跟着的嘛。”两人无所谓地道。 
  卢芳笑道:“老二、老三来的正是时候,咱们一会儿出去吃茶去。” 
  徐庆嚷嚷:“有酒不吃,吃什么茶?俺不去,俺要喝干娘的酒!” 
  韩彰左右望望:“老四呢?” 
  蒋平举着羽扇,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走了过来,闷闷道:“二哥,三哥。” 
  “你怎么了?”韩彰问。 
  徐庆早一步跨上前拉下他举扇子的手:“搞得跟个娘们一样……”噗嗤一声,狂笑出来。 
  韩彰指着蒋平少了左半边眉毛和右半边胡子的怪异面相,笑得直抽抽:“哈哈哈……是谁……谁这么有能耐……哈哈哈……” 
  蒋平恨恨地看着白某人。 
  韩彰拍着白玉堂的肩膀:“兄弟,我更喜欢你了!” 
  江宁婆婆道:“如此甚好,不如你们五个就结拜吧。” 
  笑声戛然而止。 
  徐庆最直接:“干娘,你开什么玩笑,俺们才刚见面,结什么拜!” 
  卢芳悄悄把事情跟韩彰说了,韩彰点头道:“我说呢,他怎么也叫娘。” 
  正闹着,一只信鸽落扑棱棱落在墙头。 
  “我的信鸽。”江宁婆婆忙去看,众人围着观赏。 
  纸条上就几个字:不日便到。落款是白锦堂。 
  刚看完,酒坊外喧哗之声大作,卢信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婆婆,白大爷来了。” 
  话音未落,大门口就刮进来一个人,紫衣玄裳,束发金环闪闪发亮,有着不张扬的贵气,此刻激动异常:“宁姨,我弟弟呢?白玉堂呢?” 
  “在这儿!”卢芳将几乎不会动弹的人推了过去。 
  白玉堂心头如遭雷噬,一道霹雳直击心底,他甚至觉得不需要任何证明,在看见这人第一眼的时候,那种血液里的联系,已让他们彼此熟悉。 
  “大哥。” 
  “玉堂。” 
  兄弟两人抱头痛哭。 
  众人也不由湿了眼眶。 
  卢信擦擦眼,门口怎么还站着一个人,看起来憔悴得很,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请问,您找谁?” 
  白玉堂抬头一看,又惊又喜:“大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师父,我就是他养大的。师父,猫儿呢?他也来了吗?” 
  白锦堂说不出的感激,走到那人跟前,一揖到地:“谢师父对玉堂的养育之恩,金华白家会永远记住您的大恩大德……” 
  颜渊忽然跳了起来,神经质地嚷嚷:“不是!不是!他不是你弟弟!他是我在洛阳捡的,跟你们没关系!” 
  “师父,你不知道,我不是在金华丢的,是在……” 
  “你闭嘴!”颜渊声色疾厉,眼睛中都是血丝,“他们凭什么说你是他们的!你跟我走!跟我回山!永远也不要见这些人!” 
  说着便上来拉人,他身形极快,众人眼前一花,他已经瞬移到白玉堂跟前并扣住了他的脉门,不管他的挣扎,直往外拖。 
  徐庆大怒:“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举着双锤就砸了过来。 
  颜渊看也不看,将人拖进怀里,右手轻轻一挥,便隔开了百斤重的大锤,把人震退数十步。 
  “好强的内力!”徐庆大惊,“兄弟们一块儿上!” 
  白玉堂大惊,虽不能动,却不影响说话,遂大声道:“不可伤我师父性命!” 
  四人齐喝一声,各有分工。卢芳未带兵器,仗着轻功身法,攻他上路;韩彰手上套着钢爪,在地上滚来滚去,进攻他下盘;徐庆天生蛮力,流星锤挥得虎虎生风,专打中路;蒋平手上功夫一般,只在一边掠阵。四人配合有度,一股股疾风卷起衣袂飘扬,劲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颜渊臂下夹了一人,单手迎战,虽是四人无意下杀手,他也应对有余。颜渊看得明白,几人中,徐庆力大浑厚,内力却并不精纯,不能久战。果然不多时徐庆的攻势便缓了下来,在他一锤递出,还未收回的空档,颜渊抬手在他腕上轻轻一点,他立刻拿捏不住,流星锤砸在地上,手腕突失重物,“咔嚓”一声脱了臼,已无再战之力。趁这一瞬,他已举步跃出了包围圈。 

  心头一喜,向门口疾冲而去。 
  白锦堂忽然站在门口,迅速从怀里取出一物,喊道:“你看这是什么!” 
  感到师父的身子剧烈一震,接着便是抑不住的发抖,就连扣着徒弟脉门的手松开了也不自知,白玉堂忙顺势躲开。 
  “这个是……我好像小时候见过……” 
  白锦堂手中提溜着一个黄色三角形的符纸包,底下缀着一段流苏,阳光下莹然有彩。 
  颜渊一把抢过,手上使力,符纸已化成碎末,迎风而散,只余一段流苏。他嘶声低吼:“你没见过!这什么也不是!”抬头对白玉堂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父!就一个字也不要问!跟我回山!你不是什么金华白家!你是我颜渊山脚下捡的徒弟!” 
  白锦堂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流苏,自顾自地说道:“这个流苏是我娘亲手结的,用的是我白家特制的冰蚕丝,符纸里是我的名姓和生辰八字。玉堂也有一个,那上面一样有名姓和生辰八字,一样是我娘亲手结的冰蚕丝穗!” 
  白玉堂猛然回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颜渊看着他脸上急切的表情,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把他抱进怀里的感觉,心如同裂了个大洞,茫茫然不知一生为谁而活。 
  江宁婆婆见他不说话,上前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玉堂纵使认了亲生兄弟,也不会忘却你的养育深恩,更不会弃你而去,你何苦……” 
  “你知道什么!”颜渊突然狂吼,“你们不知道!谁都不知到!谁都不懂!”吼完他已飞出门外,从房顶上疾驰而去。 
  “我去看看。”白玉堂紧跟其后,师父反常的令人心惊。 
  颜渊的轻功比之白玉堂还要高出一成,加上他内力深厚,更是白玉堂所不及。然而此时他心神大乱,脚下早乱了章法,有几次险些从房顶上掉下来,看得跟在其后的白玉堂心惊不已。 
  虽有些慌不择路,到底还是向城外跑了去。 
  出城后追了有八九里路,忽然出现一个林木茂密的山丘,颜渊一闪身便折了进去。白玉堂脚下不停,跟着进入。 
  这个林子静得出奇,就连鸟鸣啾啾也不得闻。又走了一里多路,眼前忽然出现一块儿巨大的山石,转过石头,兀见一人背靠石壁,瘫软在地,身侧一只巨型斑斓虎。 
  “鱼鱼!” 
  鱼鱼抬头,喉咙里滚出几个欢愉的声节。此时颜渊有一半身子靠在它身上,因而它只能拍着大尾巴表示自己的兴奋。 
  颜渊抬头瞟了他一眼。 
  白玉堂忽然鼻子一酸,似乎一瞬间师父老了二十岁,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师父……你不怕鱼鱼了?” 
  颜渊指了指自己鼻侧的闻香穴,他封了嗅觉,自是不怕。 
  闭目凝神一会儿,待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师父睁眼看他,喃喃道:“十六年,上天多给了我十六年好时光……我该知足了……也该赎自己的罪了……”打点起精神,想坐直身子,不料竟虚脱至斯,挣了两下都没坐直。 
  白玉堂蹲下来将他扶直,沉默半晌,低声道:“如果不想说,我就不再问。” 
  颜渊靠着鱼鱼,看着白玉堂低垂的脸,从怀里取出一个同他毁掉的符纸包一样的黄色挂物:“有你这句话,我已经欣慰了。这是你的。” 
  白玉堂伸手接过,底下一条流苏,莹润有彩,打开符纸,里面清楚地写着……“白玉堂 庚子年五月初五未时二刻”。 
  “这是我娘给我的?” 
  “嗯,第一次见到你时在你脖子上挂着,我取了下来后就一直藏着。” 
  “你在哪里捡的我?” 
  “……襄阳。” 
  “你一直告诉我说是洛阳。” 
  “是啊,我骗了你……你也不是什么弃婴,只是走丢了……”颜渊又痴痴看了他半天,苦笑道,“够了,偷来的幸福终究要还回去的。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希望你知道真相后不要恨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白玉堂不由握紧了双拳,他预感到接下来的话足以让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 
   
  赵安乘着竹抬小轿,张扬跋扈地走在大街上,行人避之唯恐不及,这让他愈发得意。 
  阳光很好,他几乎忍不住想哼一首小曲儿。虽然派去刺杀包拯和那个老头的人坏了事,被总管大骂一顿,但好歹那人是他叔叔,也没受罪,今儿更是将功补过地献上一份大礼,到时候献给侯爷,侯爷高兴之余,定会赏赐一大堆。因而他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可惜,老天爷似乎看不惯。他正闭目养神,忽然抬轿之人一声惊呼,跟着他整个人就从轿子上滚了出去,正摔在一人脚下。 
  赵安躺在地上暗恨,今天怎么老被人撞!睁开眼,看到一双上好的白色缎面锦靴,银丝掐线,靴帮上各缀着一颗硕大浑圆的南海明珠,莹然生光。往上看去,雪色锦衣裹着矫健体型,乌发如墨,更衬得眉眼如画,华美难言。 
  赵安眼睛都直了,下人将他扶起来后,他难得地没有破口大骂,一脸谄笑:“小哥,叫什么名字?”见那人冷着脸,也不看他,忙伸手拽住他衣袖,“小相公,撞坏了我,可吃罪不起,跟老子去吧……” 
  话未说完,少年一抖衣袖,他立时倒跌出去,连扶他的人一并摔倒。 
  “我的钱!老子的钱!”赵安指着少年狂吼,“去,给老子抓住他!” 
  手下一拥而上,少年失魂落魄地抬头看看,忽然想起一事,不再反抗,任他们抓了起来。 
  一个喽啰道:“老大,他偷你钱?” 
  “可不是。” 
  “我给你搜出来。” 
  赵安拍开他,嘿嘿一笑:“不忙,把他献给侯爷,这钱不就回来了?今儿真是好日子,竟让老子找来两个大美人。”揉揉摔疼的屁股,这少年力气真大,“你叫什么名字?” 
  “白……昭,白昭。撞坏了你,我跟你回去赔罪。” 
  此人是白玉堂无疑。随赵安离去时,他回头看了看围观人群中一人,那人收到他眼神示意,忙扭头跑开。 
  白玉堂浑不在意地被他们领进赵府,赵安带着他去给总管看。这个满脸麻子的总管他认识,就是第一次夜探时遇见的醉鬼。两人叽叽咕咕半天,便吩咐下人将他带下去。 
  跟着下人往东跨院走,偌大的王府鲜少有人走动,白玉堂细细记下路程,然而院中八卦布阵,七绕八拐中方向都难辩,只得作罢。只是暗想,这个带路的人下盘虚浮,显然不会武功,对机关的布局倒挺熟悉,到时候救人时抓来带路定是个不错的主意。不一会儿来到一间厢房前,门口守着两个凶神恶煞似的武士。 
  下人一侧身指着屋子道:“请里面坐坐。” 
  白玉堂推门欲入,想了想回头道:“我饿了。”早起至今,他可是滴水未沾。 
  下人点头应了。 
  白玉堂进屋一瞧,还挺宽敞,窗户上都加了木条封死,奇怪的是四面都是装满水的木桶,角落里放着熏香,香味很腻人。靠墙放着一张木帐床,大白天却下了金钩。床上隐约起伏,规律的呼吸声说明有人正在休息。 
  白玉堂几步上前,拉开纱帐,床上的人因光线骤亮,不满地皱了皱眉,翻个身面朝里睡。 
  只一眼,惊呆了某人。 
  白玉堂一下子蹦到床上,将那人掰过来平躺着,一双俊眸在那人脸上逡巡,渐渐目光炽烈,忽然大吼一声,搂住那人一顿猛晃。 
  床上之人睡得正酣,被人这般蹂躏焉有不醒之理?甫一睁眼,还未看清何人,一拳已递了出去,正中那人肩上,“啊”的一声摔了下去。这一拳白玉堂全无防备,一下子被打个正着,躺在地上疼得嘶嘶抽气。 
  那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忙跳下床来扶人,口内不住道歉:“啊,真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我没看清……啊!” 
  地上之人忽然坐起身,一把将他抱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门被推开,一个武士探头看看,皱眉道:“吵闹什么!” 
  被抱住那人忙道:“刚才……才刚有老鼠跑出来,他吓哭了……” 
  “砰”的一声武士一把关上门,过了片刻他又把门开了个小缝,扔进来几个鼠夹,颤声道:“你们找找鼠洞,把老鼠夹放好,别让它们跑了啊。”急急关上了门。 

  另一武士奇怪地看他:“你怕什么?” 
  “我……我怕老鼠。” 
  另一人哈哈大笑。 
  “我不信你不怕!” 
  “我不怕老鼠,但是我怕蟑螂。” 
  白玉堂泪眼蒙蒙地看着怀里的人:“猫儿,我真想你!” 
  被抱之人正是展昭,高兴地道:“玉堂,是你!”见他泪水收不住,忙替他揉着肩,心疼不已,“是不是我打得太疼了,要不,要不你打回来……我不生气……” 
  白玉堂哭得更厉害了。 
  展昭不知所措地抱着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不知他为何如此悲伤。 
  “用饭了。”先前带路的下人提着一个食盒进来,端出一碗清汤,两个馒头,一小碟水煮白菜。 
  “这怎么吃!”白玉堂怒道,他自那人进屋就收住了泪声。展昭悄悄拽拽他衣袖,示意他别多话。 
  下人不理他,提着空食盒走了。 
  展昭道:“我这里有零嘴。”说着从袖囊里掏出一块点心来。 
  白玉堂扒着他的袖囊翻看:“我瞅瞅都有啥好吃的。” 
  一时填饱肚子,两人坐在床上两两相望,两年未见,各自在对方心目中都有了不小的变化。白玉堂似乎愈加嚣张随意,展昭个头长高不少,人也出落的温润模样。 
  互相打量了半天,都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白玉堂摸摸展昭的头发,展昭笑着回摸回去,两人之间本就稀薄的隔阂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猫儿,你怎么也在这儿?这两年过得可好?”想起公孙策所言的男风之事,心里一揪,“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有没有……”“轻薄”二字却说不出口。 
  “我也是今天才被抓进来的,我故意在街上乱晃,撞了那个赵什么安一下,他就把我抓进来。” 
  “你故意进来干吗?” 
  展昭长舒一口气,盘起腿:“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啊。你走后师兄带着我到开封找到师尊真人,师尊真人就开始带我追季高了。”白玉堂听他口音中还是把“真人”说成“zen人”,大感亲切,“路上我们接到很多消息,跟着跑了好多地,最近听说季高跑到了老家江宁府,我们就一路追来。可是到了此地却没了季高音讯,反是听说了这里童男童女失踪的事。师尊真人说这事不能不管,于是就四处探查,发现和赵府有莫大干系。昨晚我来夜探,哪知道这么多机关阵法,落在一个机关里,险些被抓住。” 
  “啊。”白玉堂吃了一惊,“你有没有受伤?” 
  展昭狡黠地眨眨眼,忽然身子前倾,附在他耳边轻轻道:“你忘啦,我可是妖怪呐!他们一看抓错了,就把我放了。” 
  白玉堂扭头看看他白嫩的脸颊,热气吐在自己的耳朵上,痒痒的,似乎一直痒到心里去,忙扶住他肩膀有些逃避地道:“那你又跑进来干吗?”逃避什么他却不清楚,隐约觉得这种心理有些危险。 
  展昭往后一躺,枕着双臂,悠悠道:“我猜,跟你的目的一样。” 
  白玉堂也依样躺好,瘪瘪嘴:“我进来是因为外面有好些个人能接应呢,师祖怎么就敢放你进来,也太不着调了。” 
  “你冤枉师尊真人了,是我自己非要来的。机关什么的我们都不懂,关键时刻我还可以变化逃走,有什么危险的。话说回来,你又搞得什么名堂?” 
  白玉堂将自己在江宁的所见所闻一一细说了,展昭听得目瞪口呆:“你还说我呢!你都没跟他们商量,就把自己弄了进来,万一他们不能及时接应呢?” 
  “我那会儿脑子很乱,没想那么多,”白玉堂揉揉头发,“我看见人群里有个熟人,就是那个茶博士,是个好人,他认识蒋兄他们,估计会去报信。” 
  展昭气得不轻,这人更不着调。事实上他很想问问那时他的脑子在混乱什么,但看白玉堂逃避的态度,隐约觉得才刚的泪水,不仅仅是因为久别重逢的喜悦,分明是伤心至极。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混沌不明,丧失了冷静?更不顾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骄傲,像个孩子似的痛哭流涕? 
  白玉堂看情势不对,于是揉着肩膀“哎呦呦”叫疼,果然展昭不再跟他置气,帮着推血化瘀。 
  两人正在推推搡搡,门外脚步声纷沓而至,接着门被推开,一人大笑道:“两位出来吧。”



  第十章 突变 
   
  赵安身后跟了好几个人,先前带路的那个人也在其中。他们手里捧着几个托盘,放着两件新衣鞋袜,另有梳洗、布巾、皂角等物。 
  “干什么?” 
  赵安心情很好,倚门剔着牙道:“洗澡去,待会儿给你们分牌子。” 
  “分什么牌子?” 
  “问那么多干什么,去就知道了。啧啧,老子眼光真好,你俩肯定都是甲字牌。” 
  两人被直接带到了东北角的独立小院内,西面有一个大澡堂,门口守着侍卫,里面笑声阵阵,热闹欢腾。 
  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打帘走出,妖妖娆娆地斜倚在门口,吊眼看着众人。 
  赵安点头哈腰道:“惜怜公子,这就是我今儿请来的贵客。” 
  惜怜懒懒道:“最近都没什么好货色,侯爷很不高兴,这又是从哪儿弄来凑数的?你们手脚又不干净,闹出不少事来。” 
  赵安忙道:“这两人都是外地的,没有干系。况且,都是一等一的品貌。” 
  惜怜这才打量了一下,只见稍高的少年衣饰华贵,眉梢眼角气质风流,薄唇微抿透着坚毅;年龄小些那个有一双清澈纯净的猫眼,挺鼻梁,棱线分明略显肉嘟嘟的嘴唇,乖巧懂事的模样。俱是身材修长,气韵出众,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容姿。 
  惜怜越看越生气,哼了一声,甩帘子进了澡堂。 
  “进去洗澡吧,洗完换上,跟着惜怜公子去分牌。”赵安推着两人,吃吃笑着,“看他那反应,我这回定能得大赏。” 
  两人捧着洗换的衣物要进去,赵安想起什么似的又喊道:“白昭,等等。” 
  白玉堂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唤自己,粗声粗气道:“干什么?” 
  “那个,把靴子脱了,我给你存着。”他垂涎靴帮上那两颗珍珠好久了。 
  白玉堂大怒,展昭忙捏了捏他的手掌,他深吸一口气,也不脱靴,只拽下两颗珍珠扔进赵安怀里,气咻咻地转身进了澡堂。 
  赵安举着珍珠直掉哈喇子。 
  “这俩人都不害怕吗?以前的童男都吓傻啦。” 
  带路那个下人道:“谁说不怕,我见他们都抱头痛哭过了,估计是认命了。” 
  赵安可不管这么多,珍珠一揣,大方道:“走,先去喝两杯,老子请客。” 
  白展二人走进澡堂,放眼望去,约有二三十个少年,赤条条都呆在澡池中,或结伴嬉戏,或独居一隅,忧者有之,喜者有之。而那个叫做惜怜的,仅着亵衣正靠在藤椅上吃茯苓膏,看见二人,没好气地道:“傻站着干什么,洗澡去!” 
  两人乖乖走到角落上,白玉堂先摸出来一个竹筒,藏在新衣里,继而脱去衣衫,当先跳了进去,眼刀一扫,临近的几个少年忙跑到一边,空出一大片水域来。回头一瞧,展昭缩着身子蹲在池边,心知他怕水,于是柔声道:“没事,下来吧,水不深。”一面伸出手扶住他。 
  展昭这才慢慢下了水,热腾腾的澡水浇在身上相当舒服,就是水里的花瓣忒多了些,香气怪怪的,腻的他想打喷嚏。 
  白玉堂靠过来,悄悄问他:“你用的真名还是化名?” 
  “化名。” 
  “叫什么?” 
  “……展堂。” 
  “那我叫你小展,你叫我白哥哥吧。” 
  “凭什么?” 
  “我比你大四岁!” 
  “那我还是你师叔嘞!” 
  “…………” 
   
  白展两人正换着搓背,忽听一个少年痛哭起来,这一哭似乎触动了某根弦,接连有人痛哭失声,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圆脸男孩也哭了起来。 
  惜怜一下子蹦起来,怒道:“又哭,有完没完!谁再哭,拉下去照打!” 
  有几人渐渐收了哭声,还在哭的就被惜怜唤人过来,一把从水里拽出,裹了衣衫拉了出去。 
  惜怜揉着额头,厉声道:“再不知好歹,就剩死路一条了。”还特意瞪了白展二人一眼。 
  展昭看临近那个圆脸的男孩一吸鼻子脸边就显出两个酒窝,很可爱的样子,就靠过去问道:“你好,我叫展堂,十二岁了。你叫什么?多大了?为什么哭啊?” 

  圆脸少年抽抽鼻子,怯怯地道:“我叫贝卓祝,十三,我,我害怕,他们都是恶魔……” 
  “恶魔?” 
  “他会把我关进小黑屋,会侵犯人,会乱摸……” 
  “摸什么?” 
  展昭还待要问,白玉堂一把拉住,低声道:“你别问那么多!”瞪了贝卓祝一眼,吓得他魂不守舍,觉得这人怎么比惜怜还可怕。 
  “那个惜怜是干什么的?”白玉堂牛气哄哄地问他。 
  “要叫他公子。他自己说他是侯爷的大老婆,侯爷也最喜欢他,让他管我们。” 
  原来是赵钰的近臣娈童,无怪乎这么气势。 
  “你们是被抓来的童男吗?总共有多少人?咱们一会儿住哪儿?”展昭见他问的不着边际,忙提正题。 
  “是的,人都在这儿了,之前有一批,被侯爷卖到沿海去了,还说我们要不好好服侍他,他也把我们卖了。我,我想我爹娘,我不要被卖……我想逃跑可又不敢,他们抓住了会打断我的腿……小林就是逃跑后被抓了回来,他们把他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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