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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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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客商,时常往来于……”
他唠唠叨叨地说话,王乃虽通汉语,却不是很精,听得头疼,忙挥手制止:“尔等来此为何?”
“劳军,劳军!”那闻宝儿点头哈腰地道:“王寨主与诸勇士远来辛苦,解我等于困厄之中,那个伪冒大唐官员的小贼闻风遁逃,我等自然要有所表示,故此献来肉酒。”
说完之后,闻宝儿向着身后一指,那六架鸡公车上,果然堆放着肉与酒坛。
“哦……哈哈哈,有肉,有酒啊!”便有粗人上前,察看果是不虚,便大笑起来,甚至有人抓起坛子便欲饮。
“慢!”
王乃大叫道,但是他虽是头领,可底下有不属于他寨子的,对他多少有些阳奉阴违,没有理他,还是开了酒坛,顿时酒香四溢,众人从来不曾嗅过的烈酒香味,远远地传了过来。
“哗,好酒,果然好酒!”
顿时一帮人涌上去,王乃左拦右拦,却是一个都没拦住。好在他在自己寨子里积威甚深,他自己寨中之人倒是没有过去。别一个寨主喝了碗酒,见他们站在那没动,笑着道:“王寨主为何不饮?”
“你们这些蠢货,汉人最是狡猾,谁知这酒中有没有毒药!”
此话说出之后,那些在喝酒的寨民顿时停手,一个个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闻宝儿等人。闻宝儿二话不说,拿起一个碗便给自己舀了半碗,然后一口喝干。
“唔?”没料想他会如此表示清白,王乃有些发愣。
“实不相瞒,这酒便是我家的。”闻宝儿又道:“我知道王寨主将成为都里之主,故此讨了这个差事,与这几位一起来献酒。我今后还要贩这烈酒来都里,到时还请王寨主……哦,王里正行个方便。”
“你……所言是实?”王乃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转向庞庶,闻宝儿可是谁人都不认识,但这个庞庶则有不少人认得。
庞庶连连点头,心里却在想着被拘着的一家老小。
“原来如此……”见大伙喝酒都没事,王乃算是放下心来,也去舀了碗酒,尝尝之后,向自己的寨人示意:“果然好酒。”
顿时众人又闹哄哄去抢酒,王乃还等喝,那边闻宝儿低声道:“王里正,小人还有下情容禀。”
“你说。”
“镇子里知道你们来,正在准备给寨主的贡物。”闻宝儿低语:“寨主,只给你的贡物。”
王乃既然会时不时扮一扮盗匪山贼,自然就听明白了闻宝儿之意,他看了看周围,虽然崴子寨的人最多,可别的几个寨子加起来,人就比他们寨多了,故此那些寨子的人才不大听他的话。
“他们想要什么?”
“寨主,这都里以后可就是寨主你的,他们闯进去,杀了人便是杀了你的佃户,抢了金银就是抢了寨主你的家当。”
王乃断然拒绝:“我若不进镇子,这都里如何能归我!”
“寨主自然是要进的,不过只请稍候片刻,等大伙藏起些东西——藏起来的,今后便是献与寨主的,而不须被他们分走。”
闻宝儿满嘴胡言乱语,王乃知道其中必有诈,他琢磨来琢磨去,心中隐约感觉不对。莫非这个唐人就是在骗他进镇,那个唐国的官员并没有如他们所说离开?
想到这里,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便不动声色,与闻宝儿胡诌,想要套他的口风。两人绕来绕去,绕了好一会儿,那边都开始将肉切下来生火烤着吃了,王乃还没有弄明白这闻宝儿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众人大吃之后,王乃的耐心用尽,正待对闻宝儿发作,却发觉闻宝儿已经悄然退远了。
“兀那唐人,速速过来,我有话问你。”王乃大声喝道。
闻宝儿站在远处,笑眯眯地道:“不劳寨主相问,某实话实说,来此不过是为了迟滞寨主罢了。”
“迟滞?”王乃冷笑:“以为我不知你是在拖延时间么,你拖又能如何,那唐国小官带来的就是几十人,便是杀高宝晟,也只是靠着偷袭刺杀,今日我带着五百人来,取都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倒是会虚张声势,分明只有二百余人,却号称五百,闻宝儿远远一笑:“你且看看身后。”
王乃回头一望,便见身后远远的有烟尘起来。
他心中一动,当即大叫:“回头,列阵,列阵!”
不待他这边阵列好来,身后便已经看到了大旗,上书“大唐襄平守捉”六字,只不过王乃一伙无人认识。饶是如此,他们也知情形不妙,一个个紧张起来,然后便看到一队二十骑,出现在大旗之下。
大旗前一骑人长得甚为雄壮,健马上除了载着他,还搭着一个人,那人到了阵前,也不说话,将被搭在马身上的人往地上一掷,然后,这边便有人惊呼。
因为在这二十骑的马脖之下,都系着血淋淋的人头首绩!
“这是……节儿!”王乃一眼看到那地上之人,竟然就是他的儿子王节,不禁大叫出来。然后众人便认出,挂在马脖子下的首绩,竟然都是留在崴子寨的人!
“崴子寨已破,尔等家人亲族,尽落入某掌控之中,尔等若是想战,必是满门诛灭,若是愿降,尚可有一条活路!”骑在马上,一身盔甲的南霁云冷冷说道。
他声音洪亮,大声呵斥之下,诸寨之人都是慌乱。别的寨子心中就要嘀咕,连最强大的崴子寨都被一击即破,何况他们的寨子?而崴子寨的人都是心胆俱裂,地上的俘虏与首绩,证明这个唐人将军所言必不虚!
他们的寨子已经被攻破,家人落到了这些唐人手中!
王乃兀自不服,正待再说什么,突然间听得身后锣响,然后从两边山林中,一队队执着武器的汉人结阵而出,阵势严明,军容肃整,看上去竟然是训练有素的大军,其人数足足超过两百名!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阵列整齐,举手投足之间,皆显纪律。王乃所携的寨民,与他们相比,便是乌合之众!
这一刻,王乃的同伙便都慌了,老窝被抄,对方还有伏兵,这些伏兵看起来竟然是精兵,他们仅存的斗志迅速消退。
他们却不知,这些人并非真正的军人,乃是第一批来自洛阳的灾民与叶氏子弟的混编,平时里叶畅强调的纪律性,让他们至少在列阵行走上,与军人有八分相似,故此才能震慑出这些悍勇的山民。
“我等奉大唐皇命而来,常怀仁心,不欲多作杀伤,跪下投降者全家免罪,执刃顽抗者满门尽诛,勿谓言之不预也!”
南霁云又是一声喝,那些人还在动摇间,他已经张弓在手,对着王乃便是一箭射去。
一箭中的,王乃几乎是应声而倒。虽然他已经努力闪让,避开了要害,可这一箭还是贯肩透入,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无法在马上坐稳。
他的栽倒,便是一个信号,余众面面相觑,然后开始有人零星放下武器。待发现他只是受伤,而不是死掉,此时已经有十余人弃械了。
“其余诸寨,若助我等擒获崴子寨之人,便是有功,既往不咎,还有重赏!”叶畅此时出现了,他又喊了一声。
如今强弱之势,就算是傻瓜也瞧得出来,其余五家山寨的人,如今正琢磨着怎么脱身,听得这话,顿时大喜。胡虏之间,岂有信义可言,顿时几个寨主交换眼色,然后就达成了一致。
转眼间,其余数寨,兵刃直指,对着崴子寨之人。爬起来的王乃见此情景,犹不甘心,大叫着便向叶畅这边冲来。
他看出叶畅乃是首领,只想着挟持叶畅,却不曾想那边南霁云冷哼了声,催马而来,一槊刺出,便从后背穿透他的身体,将他高高挑起!
“高令不会放过你们的……啊!”他最后的惨叫回荡起来。
第217章 强秦昔日谋偏蜀
距离都里约一百余里外,便是青泥浦。
都里是个小地方,镇子加上周围方圆十余里内的村落,总共人口也只有四千多不足五千人,大多是汉人。而青泥浦则要稍大,全部人口加起来有近八千,相当于都里的一倍。
都里多是汉人,这里汉人则占了一半,高句丽人、扶余人、沃沮人、粟末人、新罗人等等诸部占了另一半。自安东都护西撤之后,大唐的政令便不能到此,二十年前渤海国侵攻莱州,舰队便曾驻扎于此。
后来渤海国虽畏于大唐之威,不得不放弃此地,但实际上如今青泥浦的“清泥浦令”,仍然是一个新渤海国的高句丽人。此人亦是姓高,名松,亦是原高句丽宗室,高宝晟正是在他支持之下,才能在都里镇坐稳的。
“什么,崴子寨的那些废物……不但不曾成功,反而让那些汉人突入寨中,杀了个落花流水?”
新来的消息,让高松异常愤怒,他连着摔碎了几个瓷器,然后又有些心疼:这可是来自大唐刑窑的白瓷,若是送到渤海国去,一件足以换来一头牛!
在愤怒之余,高松也觉得恐惧。
身为破国之人,高句丽被灭时他尚未出生,但依然还记得,他的父亲提到当时情景时,眼中的恐惧。如今从都里传来的消息说,那伙新来的唐人,自称乃是大唐官员武将——莫非大唐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终于又将目标对准了东北?
“不是说……吐蕃人缠住了大唐,大唐抽不出兵力来嘛……”喃喃自语了声,恐惧让高松不得不慎重:“既是如此……钳牟丁!”
他身边一个着汉人服饰之人闻言出来:“明公,我在这里!”
“你最懂唐人,你说说看,唐人是不是真的要打过来?”
若大唐真举国来攻,莫说辽东这四散之地,就是新罗、渤海两国联手只怕也是抵挡不住。
“不可能,明公方才不是说了么,吐蕃人在西,大唐忙着与其纠缠,而且北边还有突厥人的残部,他们不可能抽调全国之力来。”
“都里那边的唐人……是怎么一回事?”
“料想应当是登州或者莱州的边将,想要立功,故此渡海而来。”
“若真如此,那倒好了,高宝晟那个蠢货,无端去招惹唐人,否则有他在,至少能打听得些详细的消息……”
却是高宝晟没有将叶畅那区区几十人放在眼中,以为自己便能解决,故此没有报与青泥浦这边。然后叶畅以雷霆之势扫了高家,连个零星漏网的都没有,待青泥浦得到消息,都里的情形已定,高松不知叶畅深浅,便又唆使崴子寨去攻。
不曾想崴子寨的人尚未攻到都里,自己老巢先给叶畅遣南霁云急袭给端了,再以其家人相威胁,迫使青壮不得不投降。如今崴子寨与周边另外三个寨子,尽皆被叶畅破寨,所有人口,全都迁到了都里。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弄明白,是不是唐人又要大举返回了!”高松看着这个部下:“你最通汉学,便由你为我的使者,去都里一趟,明里只说奉承大唐官使,暗里打探他的虚实,究竟来了多少人马,是哪路将领领军,其人是贪鄙还是清廉,都得探明来!”
钳牟丁应了一声,看了周围一眼,确实,高松喜用高句丽人,故此身边没有什么合适的汉人幕僚,唯有他因为与新罗的关系不一般,反倒是最精通汉学的。比如说,高松自称青泥浦令,别的人便用令长、县令、主人之类的称呼呼他,还有干脆用高句丽的酋长名称呼的,唯有钳牟丁,却依着汉人称县令的尊称,呼之明府。
“事不宜迟,小人这就出发,不过,明公,小人既是前去奉承,须得备用一些礼物。”
高松有些肉疼地吸了口气:“好吧好吧,那百年份的老参,你带一棵去,还有皮货什么的……对了,上回收到的那张白虎皮,给他送去。”
“主人也太大方了,不过就是一个唐臣,那白虎皮,就是献给唐朝的可汗都足够了。”
“正是,正是,不如献与渤海王,请渤海王支援我等!”
底下一片反对之声,钳牟丁却是明白高松的意思:“明公果然有谋略,此乃汉人强秦灭蜀之计也!”
其余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那高松也是眨巴着眼睛,脸上却是自负的神情。
“当初秦国欲灭蜀国,便送厚礼与之。”钳牟丁对此亦是一知半解,不过众人的神情,还是让他暗喜:“诸位,平日里我就说过,汉学之中,有大智慧,要大伙与我一起习汉学,否则明公计策用意,诸位都不知晓,自然会出声反对。”
“咳咳……此话以后再说,钳牟丁,你速去速回,休要耽搁。”
钳牟丁依言而出,他从青泥浦来,自然选择乘船,借着洋流,只用了一天的功夫,便到了都里。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进入港区的那水道南边,树起了一块新的石碑,石碑上的文字却是“旅顺”二字。
钳牟丁认识这两个字,也能猜出这两字的含义,不过为何会在这里树起这座碑,他就完全不知了。
当他的船在都里靠岸时,发觉往常嘈杂的都里港如今却很安静,除了一队人执武器等着之外,街上几无行人。在他登岸之后,立刻有人迎上来:“尔等何人,来此何为?”
“某乃平郭县令高公所遣,前来拜谒朝廷天使者,还请通禀一声。”
“平郭县?那是哪儿?”有个巡逻兵士讶然问道。
“便是青泥浦。”钳牟丁啧了一声:“前燕之时,名为平郭,如今虽是羁縻州县,未曾正式定名……”
“好了好了,什么前燕后燕,我等只知道大唐大汉。”那人打断了钳牟丁的卖弄:“你要见守捉将军?那要去旅顺,咱们这边,只有南将军在!”
“南将军?”
“正是。”
钳牟丁听说是位将军,便想先见一见探听一下虚实,便拱手:“那好,我便先求见这位南将军。”
“将军在营中操演,贺老三,你带着这位使者去……对不住,使者,你的手下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奉礼物的人呢?”钳牟丁道:“我可是给将军带了礼物来。”
“礼物……先放在这吧,你只管放心,我们有军纪,前两日小偷小摸的已经受罪了,绝不会动你的财物。”
这话钳牟丁只是听听罢了,他跟着那个贺老三,一路上小心打听,很快便得知,这贺老三原是都里的汉人,被募为民兵才八日,今日正轮着他们巡视,便在伙长的带领下于都里各处巡逻。
也就是说,这厮是在崴子寨的人被击败后征入的。钳牟丁心中盘算,应当是唐人的兵力不足,才会急着征发这些人物。至于什么是民兵,钳牟丁想来,就应该是府兵之类的。
贺老三却不知自己已经泄露了消息,只是得意洋洋地说起自家分到了二十亩永业田——但他是孤男一个,如今又应募为民兵,家里田便没有人种,原本以为完了,却不曾想,他们这些民兵每日除了训练、巡逻之外,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耕作,耕作的目标乃是他们自己的永业田。
等于是说,大伙都在耕自己的田,哪个敢不使气力!而人多又有好的配合,往常一人用十日未必完成得了的活,如今十人半日就解决,自然就有时间训练巡逻了。
正是这种同耕之制,让原本对参与民兵心怀不满的贺老三变得欢欣鼓舞,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叶郎君更好的官。
听得他满口夸赞那位叶郎君、叶守捉,钳牟丁心里对那位唐人的官员又高看了几分。来这里才几天便能如此得人心,其人能力,非同一般。
终于被带到了军营,这军营便在都里镇北,原是高家的一片田地,如今搭上了三排简易木屋,周围还用篱笆围住。隔着老远,就听得里面有人呵斥之声,钳牟丁伸头望去,却是一群衣冠都不整齐的民兵,正在接受训练。
贺老三帮钳牟丁通禀之后,他便被带入军营之中,不过那位南将军并没有立即见他,而是让他等着,他也正好乘机打量一下此处的兵士。
远远便看到一个雄壮的着甲汉子,正在训斥那些民兵不成阵列,以钳牟丁看来,那些民兵已经站得挺不错了,但那着甲汉子仍是不满意,干脆唤来一群人,列成阵列给那些民兵看。
初看民兵时,钳牟丁便觉其颇有章法,但看到这群列阵之人后,他顿时觉得惊怖了。人不多,不过是四十八人,令行禁止自不必说了,关键是他们身上展示出来的那股气势,虽是不言不语,却亦勇往直前无可阻拦,让人心中惊惧。
这是一支强兵!
钳牟丁只看得出这一点来,他忍不住问身边的贺老三:“这些人是不是你们主帅的亲卫?”
“哪里,他们跟我们一样,乃是民兵,平日里还要劳作呢,只不过南将军看我们操练得不妥,便请叶郎君让他们来演示。叶郎君身边的亲卫,比他们可更厉害!”
“啊,还有更厉害的?”
“那是自然!”
钳牟丁咽了口口水,心中暗暗庆幸,好在高松是派了自己来窥视虚实,否则猝然遇着那强兵,岂不是找死!
如此说来,那高宝晟、崴子寨的失利,亦是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这般……强兵,有多少?”'。。'他又问道。
他原以为是问不出来的,不曾想贺老三是个实心眼的,听得问便答道:“有两百多人呢……不过听说他们有两千人,过些时日便会都来!”
“两千……”
钳牟丁咂了一下舌,高松自称为青泥浦令,但在青泥浦城中所居者,也不过是五百余户两千余人,加上周边村寨部族,治下总共才是八千余人。他要是豁出去,再纠集那些听从他的山寨,凑个千余兵马倒是可以凑出来,只不过这等乌合之众,与新民兵比也就不相上下,如何能去和那强兵相比?
回去定要劝说,想法子结好这边……
钳牟丁心里打着算盘,终于等到南霁云召他相见,他上来之后便拜倒于地,施了大礼。
南霁云也不以为意,只问他的来意。
“某奉命来使,是来拜见朝廷新派的官员。辽东之地,久不见朝廷所委官员,故此有不知国法者,冒犯了叶守捉与将军虎威,听闻他们或诛或擒,高明府还特意送上贺礼,令某带来,如今便在船上。”
“原来如此,不知有何贺礼?”南霁云有些惊讶。
他原先想这定是当地胡人又不怀好意,想要来算计他们,却不曾想竟然是来送礼的。
“给将军的乃是一件貂皮大衣,北地冬寒,有此大衣,将军必不惧天冷。”钳牟丁笑道:“给叶守捉的则是白虎皮一张、百年老参若干……”
一听是些这样的玩意,南霁云顿时不喜,若是送马、送甲、送兵刃,那就好了。
现下他们这里最缺的就是这些,马还缴获了百十匹,又从各寨里买了十余匹,凑起一百二十匹的马队,不过真正能充作战马的,也只有三四十匹,其余最多算是代步。兵器虽有,却无可以破甲陷阵的陌刀之类,盔甲就更少,叶畅这个守捉乃是虚名,当初玉真长公主给他弄得这官职时便明说了,他不须到安东都护去报备,但也休想有一兵一卒的真正官兵,这就意味着除了他自己的一套不可能有盔甲拨给他。他现在身上的铠甲,还是在陇右时所得,另有二十具锁甲,亦是跟随他去陇右的诸人所有。
他可以穿着这些甲吓唬李邕,却也得当心这消息传入长安,否则私人拥有甲兵,往大里说是可以给他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的。好在现在到了辽东,有与没有,都是他说了算,消息传不回长安去,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将军,那貂皮……”
“这些东西又有何用,倒不如送些肉来。”南霁云既然没有兴趣,便摆了摆手:“你之来意,某尽知矣,这样吧,我遣人送你去见叶守捉,礼物也送到他那边去,此地军营,不合你久留,这就去吧。”
钳牟丁愕然,自己来送礼的,就被这样打发了?那件貂皮大衣,虽没有白虎皮那么珍惜,可也值得百贯以上,为何这位南将军竟然觉得还不如几块肉?
第218章 诗书传家有余香
若说原先的都里镇如今便是寂静一片,那么新建的旅顺则是热火朝天,到处都是人影。
海边上已经多出一大块空地,在可以使用的大树与可烧成木炭的柴木都被砍下分类堆放,其余杂草灌木,则是被一把火烧得干尽。
“十一郎,你这进度,当真是没得说的。”叶树见着这几乎是一日一变的地方,赞叹着道。
“这可都是为了自己建家园,他们哪里能不出气力!”叶畅笑着说道。
如何让工人更努力,在如今这种情形下,增加报酬起的效果已经达到极限,剩余的就是利用这些人想要一个新家园的迫切心理。他们知道自己所建的乃是自己的家,是自己父母妻儿的生活之地,做起事来自然就更易上心了。
“姐夫,窑如何了?”恰好看到刘锟过来,叶畅呼住他问道。
“八座窑,都烧得结实了,下边就可以烧砖烧炭!”刘锟嘿嘿笑道。
“好,咱们发家,可就靠姐夫了。”
在折腾了四年之后,刘锟如今可以说是窑类的大师,砖窑、炭窑、瓷窑、陶窑甚至炼钢炼铁烧琉璃的窑,样样他心中都有数。此次来辽东,第一批人中,叶畅便重点请了他来。刘锟还有些恋家不愿离开修武,叶畅姐姐倒是极支持的,一顿枕头风吹过,便将刘锟吹了过来。
“怎么说都靠我,若不是十一郎,我哪里有这本事?”刘锟有些不好意思。
“姐夫,你规划一下,何时能将玻璃窑立起来,既然砖窑这些已经成了,接下来便是去寻烧玻璃的材料了。”
叶畅之所以在此时远遁海外,正是与刘锟有关,刘锟对于窑的掌握已经达到可以开炉炼钢、开窑烧玻璃的境地,这两者中的利润都极大,而且饶是大唐宽容,也绝不会允许这两个行业脱离了官府的控制。
即使以叶畅的财力,目前来旅顺撑起这个摊子,也不禁觉得缩手缩脚,目前为止,都只见投入而不见产出,故此,玻璃与炼钢铁,就必须尽快谋划,哪怕先造出规模比较小的作坊,至少能有收入。
刘锟点头应是,叶畅这才有空回过头来,看着不远处正点头哈腰的钳牟丁,他走了过来。
“这就是青泥浦的使者?”叶畅问道。
“小人便是。”
“你来此有何用意,我击杀高宝晟、王乃,都说背后乃是你们青泥浦指使,此事是真是假?”
“冤枉,大帅,冤枉……”
叶畅只是守捉使,这个职务称将军可以,称大帅就纯是钳牟丁乱拍马屁了。他小心翼翼看了叶畅一眼,只觉得这位守捉实在是年轻,但风仪非凡,真乃天人一般,果然不愧是上国人物!
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此来应当,他弯身行礼,满脸谄笑:“大帅,那高宝晟一贯满嘴胡言,以往我家明府便曾训斥过他,他却佯奉阴违,因为没有朝廷明旨,我家明府也不好责罚。至于崴子寨的王乃,更是奸人恶毒,大帅万万勿为其所惑。这不,我家明府得知大帅除此二獠,便遣小人来此,送上贺礼,还请大帅笑纳。”
说完之后,他便向身后示意,叶畅望过去,见着几个力士担着箱子,此时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都是些土货,什么貂皮、人参、珍珠之类的,最珍贵的就是那张白虎皮。叶畅眉头颤了一下,白虎皮啊……
这玩意虽然漂亮,但实际上叶畅却不能擅用,擅用即逾制。而且叶畅本人虽是喜好奢侈,可白虎皮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白化病的老虎之皮罢了。
正好用来送礼。
“唔,你家主人乃是平郭令?”叶畅问道。
“正是,依朝廷之律,如今安东诸县令,皆是自当地选举有力渠帅而任之,家主人已经三代为平郭令矣,对于朝廷,一向是忠心耿耿。”
三代为平郭令,显然二十年前渤海国入侵时就已经盘踞一方了,渤海国大军没有顺便将之灭掉,那必然是个首鼠两端的货色。叶畅脸上的笑容依旧,口中道:“原来如此……本官如今挂二职,襄平守捉兼积利州录事参军,这平郭令,正为本官下属。”
听得眼前这少年唐官还有“积利州录事参军”一职,钳牟丁顿时心中一凛:襄平守捉乃军职,管不到青泥浦去,积利州录事参军则不然,可军可民,严格说起来,平郭县正是其治下。
“向来不曾闻各利州有设录事参军……而且,这安东诸州主官,不是由本地各族渠魁充任么?”钳牟丁小心翼翼地问道:“朝廷任命大帅前来,莫非是要改弦更张?”
“你汉话说得不错,改弦更张都知道。”
“小人心向汉学,自幼便读大唐经史。”
“朝廷倒不是要改弦更张,我到此乃是特例,至于为何,就不便说与你听了。”叶畅笑了笑:“今后积利州与襄平守捉的治所便放在这旅顺,你既是高松派来的使者,回去告诉他……来此拜见我吧。”
“是,是。”钳牟丁口中如此说,心里却大不以为然,高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自己老巢跑到这边来的,到时候报个病,拖下去就是。
“我欲在此建城,正缺人力,你来得正好,令高松将青泥浦人口户籍献来,好征调人手服徭役。”叶畅又道:“此事干系到朝廷一步大计,必须办妥,此事你跟你家县令说清楚来——办妥了也有大好处。”
“大好处?”
“这积利州,如今不就是只有我一个属官么,刺史就不说了,什么别驾、司马之类的,做得好,你家县令少不得升官。”叶畅空口白牙:“你知道,我是汉官,在这里做不久的,但你家县令不同,他已经三代为平郭令,没准过个几十年,他家就是三代积利州刺史呢。”
末了,叶畅看了这厮一眼,又补充道:“到那时,你也可以在积利州弄个县令什么的做做,你既是精于汉学,想必肚子里也有不少抱负吧。”
钳牟丁顿时眼前一亮,这话可正对他胃口。
他汉学学得不错,特别是读书人对权力的追逐劲儿,更是浓得没法再浓,甚至还动过念头去长安参加科举。
叶畅早从他服饰谈吐中揣摩出他的性格,在另一世,这是一个普通推销员都必须具备的能力,这一世掌握的人则不多。见他这兴奋的神情,叶畅暗暗记下,看了看那些礼物,笑着道:“原本该送些东西与你,不过,你既是文人,一般俗物怕入不了你眼中,这样吧……叶安,拿一册李太白诗钞来,有李太白亲笔签名的那种。”
“什么?”此时李白诗名极盛,便是渤海、新罗与日本国,文人雅士都听闻过他的名字,只不过也只是他的部分诗流传出来,故此能得到一卷李白新诗,那当真是让这些地方文人激动不已的事情。
“哦,李太白与我乃是至交,故此送了些书与我,我正好转送识宝之人。”叶畅笑眯眯地道:“我观钳郎君谈吐不俗,必是雅人,送此诗册与你,也不算是所托非人。”
钳牟丁激动得全身发抖,待那卷诗拿来之后,他一看前面的封面,乃是水墨画的一人举樽对月,还印有“李太白诗钞”五字,再翻看内页,扉页之上,写着“赠弟叶十一惠存”七字,落款则为“愚兄太白顿首”六字。
还来不及翻内页,钳牟丁便拜倒下去,对着叶畅行了大礼:“叶参军厚赐,某必好生收藏,以为传家之宝。”
这大概就是一件家宝下去,忠诚度狂涨吧。叶畅心中浮起了恶趣味,不过他也知道,区区一卷诗赠出去,可以获钳牟丁某种程度的好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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