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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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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畅,果然文武双全,真名士,真名士!”
叶畅把那六百陌刀兵调了回来,令才传下,那边边令诚便已经眉飞色舞地过来。
原本他被犬戎大军吓着,现在来看,也不过如此,顿时气焰又上来,而且心中很是有几分跃跃欲试,觉得这样轻松的胜仗,自己也能指挥。
叶畅一看他脸色,顿时明白其心中所想,暗暗叫了声不妙。
自己怎么忘了这厮坑队友的天赋属性,把他拉到化隆城来,虽然加了些兵力,但他若是试图对军务指手画脚,自己岂不就要成为被他坑的队友?
一念及此,叶畅顿时满脸苦涩地道:“边公,方才只是勉为其难,侥幸将犬戎吓退罢了。犬戎势大,必然要卷土重来,这次再来,可就不会派人劝降,必是血战。某不过是乡野村夫,从未指挥作战过,此事干系到边公万金之躯,某实在不敢承担,还请边公另请高明吧……”
这些太监都是些心理扭曲的人,边令诚更是其间翘楚,若是叶畅抓着兵权不放,边令诚少不得要夺来。可是现在叶畅主动将指挥权还给他,还一副推托的模样,边令诚的心顿时又开始多疑起来。
好端端的……叶畅方才还获了一场胜利,为何转眼就又推托起来?
他狐疑地看着叶畅,发觉叶畅当真是满脸苦涩。
“你不是指挥得挺好么?”边令诚道。
“实是战战兢兢,方才也只是侥幸罢了。”叶畅唉声叹气。
“叶参军,你的本领,咱是清楚的,你只管放手去做,方才能败犬戎第一次,过会便能败犬戎第二次,咱看好你!”边令诚琢磨了一会儿,也觉得甚为棘手。
若是手中兵力有余,他会毫不犹豫将军权控制住,然后亲自指挥,获取一场在他看来理所当然的大胜,从而撇开皇甫惟明与叶畅,回长安献俘邀功。但是如今兵力相差太大,边令诚虽是贪功,却也知道这种情形之下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获取胜利。
既是如此,将指挥权交与叶畅,等到事情不济,再收回权力,逼使城中军士护送他突围逃命就是。这样一来,胜则功劳是他的,败则责任是叶畅的。
“边公既是如此说……那某便勉强再试一试,不过,边公可请记着,有什么不顺之处,边公莫要怪罪我。”
边令诚哈哈尖笑,做出一副信任的模样,叶畅与他虚与委蛇,心里却飘到了南霁云身上。
守住化隆城的信心,他还是有的,但是击败犬戎,就只能指望南霁云能搬来援军。无论皇甫惟明如何想借刀杀人,可是南霁云到了洪济城求援,他总不好再推托了吧……
南霁云并不知道叶畅此时心中所想,他想到的便是尽快赶到洪济城,向皇甫惟明求援。
他性子高傲,却也知道,这次求援恐怕不会太顺利。因此他心中暗自拿定主意,先去寻王难得,请王难得进言。
他带着两匹马,途中还射杀了两个犬戎侦骑,一人四马轮流骑乘,仅仅是半日时间,便从化隆赶到了洪济。此时天色还亮,他远远看洪济城头,大唐的旗帜招展,城上人影幢幢,似乎比平时人还多一些。
他催马上前,老远便有人喝问,不过见他只是单人,并没有真正用弩箭射他。到了城门之下,他大叫道:“开门,开门,有紧急军情!”
城上伸出一个脑袋来,望着他看了看:“这不是南八么?”
南霁云见是认识自己的,心中大喜,当下拱手道:“某有紧急军情,欲入城禀报,还请行个方便!”
“紧急军情?”那人略犹豫了一下。
但此时又有一人探出头来,不耐烦地道:“皇甫大夫有令,三日之内,城中禁止出入,南八,你有什么军情,待三日后再来禀报吧。”
“什么?”
南霁云顿时愣住了,三日……谁知道化隆城在十倍于己的犬戎攻击下,能不能撑过三日!
城上之人肯定不敢拿紧急军情开玩笑,他说是皇甫惟明的命令,那就真是皇甫惟明的命令,这等情形下,他如何求救?
一念及此,南霁云大声吼道:“我不进城……请哪位替我传递消息,犬戎大举进犯化隆城,如今化隆城被围,边大使等急盼皇甫大夫解围!”
他原本还想寻王难得说情,可现在皇甫惟明分明是将这条路也堵上了,既是如此,他也豁出去,哪怕是将事情闹大来。
他原本以为这一喊,城上应当会乱一阵,结果却发觉,原本伸出头来的几个小兵,此时也将头缩了回去,竟然是不闻不问!
南霁云心中讶然,又喊了几声,可城上仍然没有任何回应,他勃然大怒,绰弓在手,望着那边绣着“皇甫”字样的大旗,举弓便射。
那大旗应弦落下,城头传出惊呼之声,南霁云指着城上破口大骂道:“皇甫惟明,你这无心无肺的鼠辈,嫉贤妒能,陷害忠义,借刀杀人!你且记得,今日你害叶参军,来日必有人寻你!”
骂完之后,他拨转马,调头便走。
寒风迎面吹来,涌上的热血冷了冷,南霁云忽然觉得有些怪异:当初在洛阳初遇叶畅时,自己不是觉得他乃小人,根本不愿意与他结交的么?为何方才,却为了他敢骂一镇节度!
那个家伙,跟在他身边时间稍长,不知不觉便受他影响,将他当成亲近的人了……
只是为了报他善待自己家人的恩遇罢了。
南霁云如此为自己辩解,然后苦笑,接下来,自己唯有一途,就是杀回化隆城中,与那家伙同死吧。
第174章 夜透重围比子龙
已经夜了。
高原上的夜晚,星空分外灿烂,清冷的气息弥漫在周围,带来渗入骨髓的寒意。
叶畅猛然惊醒,耳畔仿佛还回旋着呐喊与叫嚎。
他揉了揉眼,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向四周看去。
即使盖了棉大衣,仍然感觉到城头的寒意,周围火光明灭,抱着武器来回逡巡的士兵们发出很微弱的声音。
这让叶畅意识到,自己果然还在战场之上。
白日城的烟烬尚未完全熄灭,化成城外有着淡淡的烟,而再往远处,则是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犬戎人的营寨。
在受挫而退后不久,犬戎人便卷土重来,如同叶畅料想的,他们这一次不再劝降,径直发动猛攻。不过面对城上大小百余具各式绞驽,面对一千余具手弩,犬戎人的攻击只变成了一地的尸体,所取得的成果也只是让守军出现了伤亡。
叶畅估计犬戎死伤应该有三百余人,而守军伤亡则有二十余人,这个比例,还算正常。不过犬戎这次攻击也只能算是试探性攻击,真正的强攻,应该在次日。
而且犬戎上回除了简单的云梯之外,根本没有动用攻城器械,次日只怕不同。
或许该乘着夜晚出城袭击一下?
这个念头才浮起就被叶畅否决了,他终究是缺乏实际作战经验,若夜袭失利的话,白天积攒下来的一点声望和信任,就要付之流水了。
“畅然,你醒了?”就在这时,他听得身边有人问道。
是高适。
“高公没睡?”
“我如何能睡得着,这般局面……实是我之罪也!”
高适轻轻叹了口气,这话白天一直憋着,没有机会对叶畅说,但现在,夜深人静,似乎可以说了。
叶畅有些讶然:“与你何干?”
“若非为了我,畅然你不会想出这以身试险的主意……”
高适的自责并非没有原因,他与叶畅达成了默契,他向皇甫惟明献计,同时也是他的进身之阶。原本凭着这献策之功,他想跻身于皇甫惟明幕下,由皇甫惟明给他推荐一个官职。
若非如此,叶畅何必自己以身涉险,献出这样的计策!
“高公此话说差了,咱们是不是朋友?”叶畅低低笑了两声:“况且此事我不是没有私心,早些破了犬戎,我也可以早些回去,这前后已经是三个月时间,估计就算回去,都得等来年春天……家中一摊子的坛坛罐罐……”
“畅然,你不要说这等话宽我的心,你若只是为了脱身,有的是脱身之策,何必如此冒险。”高适坐得离他更近了一些:“往常觉得畅然你年少气盛,颇有轻狂之处,但接触近了,便知道你除了脾气不大好外,别的事情,都是谋定而后动,家里的基业,你岂会换安排?”
“好吧,高公当不当我是朋友?”听得他非要往这边想,叶畅便道。
“那是自然!”
“那我也当高公为友,高公平生之志在何?”
“提三尺剑,立万世功。”
“既是如此,有一个机会,能帮助朋友实现平生之志,不过是要我冒一点小小的危险,我如何会不做?”叶畅笑得很真挚,高适这一生都忘不了这个夜晚,叶畅目如星光,在被包围的城头对他说的话:“若是有朝一日,只需要你冒点小危险,却可以助我实现平生之志,你做不做?”
“自然会做!”
“那不就得了,我只是做朋友都会做的事情。不过,高公,经过此事,我对这皇甫惟明另有认识,此人心思狠辣,怕非明主。”
“是,我也觉得如此……不过我也无意奉其为主,他在边关久矣,应该不久就会调回中枢吧。”
这一点上,两人认识是相同的,此战之后,无论胜负,皇甫惟明肯定是要入朝的,而高适则想法子留在边关,以他才智,自然少不得立功机会。
两人说开了,都觉得心情畅快,高适终究诗人本色,便要吟诗,叶畅正准备抄一首应应急,就在这时,却发觉远处犬戎的营地象是发生了什么一般开始乱了起来。
“皇甫惟明来了!”他大喜:“夜袭?”
看情形,象是有人对犬戎发动了夜袭。但叶畅并不知道,犬戎在经过他的弩矢齐射之后,已经谨慎得多,广布侦骑,不但防备他的夜袭,对于皇甫惟明大军突然出现也极怀戒心。
但这次夜袭还是来得莫名其妙!
因为发动夜袭的,并不是大军,而只是一个人。
他们侦骑,能够发现大队人马,却很难注意到南霁云一人,即使发觉,也只当是唐人的侦骑。
南霁云此时已经有八匹战马,他牵着这八匹马登上高处,向下俯视,只见犬戎连营星星点点,看上去像是一条星河,将化成城围了起来。其间却是一片寂静,偶尔有两声马嘶,军纪倒是严明。
“也不知有多少人。”南霁云凝神张望,心中却没有丝毫动摇。
“这般军营,戒备森严,想要闯过去,只怕不易。”他皱眉思忖了会儿,然后看了看自己缴获的马。
他家中贫困,骑马都是到了洛阳后跟人学的,骑术原本不是很好,只是被叶畅招徕之后,狠狠补了一阵。因此,他极爱好马,这一路行来,射杀犬戎侦骑缴获了他们的马之后,都不舍得放弃,但此时,他想要破阵而入,不可能再携带这些马了。
想了许久,他猛然记起,叶畅曾经说的话来。
南霁云并未受过什么正规教育,虽然精通武艺,却不懂什么兵法,甚至识字都不多。在了解这种情形之后,叶畅大为惋惜,劝他识字读书,在来此的路上,还专门以孙吴兵法为基础,讲与他听。
叶畅讲课当中,穿插了大量战略,其中便有田单火牛计一项。
南霁云看了看自己的马,既然不可能带它们冲入城中,那就充分利用一下吧。
他将七匹马的缰绳都串成一串,然后又寻来湿草,将之系在马尾之后。
用火镰将草点着,因为草很湿的缘故,这些草冒出大量的烟。马不安地打着响鼻,不停地刨着地,南霁云拍了拍其中一匹:“对不住了。”
说完之后,他用马槊狠狠在马臀部拍了一下,然后去打其余马臀。那些马受了惊吓,顿时嘶鸣着向前冲,七匹马同时狂奔,彼此又被缰绳系着,无法散开来,便只能顺着山坡向下冲去。
南霁云在这里耍了手段,这七匹马并不是径直冲向犬戎营帐,那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杀死揭穿。马是以接近平行于犬戎营帐的方式向前狂奔,在两里之内,它们与犬戎营帐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犬戎虽是扎了营,可是游牧民族的习性,立下帐便算营了。他们警惕性也极高,这边马蹄声一响,他们就惊动,顿时便有人出来拦截。可是黑暗之中,只有影影幢幢的灰影和一片烟,根本看不到人的身影,犬戎唯一的办法便是万矢齐发。
但是马与之保持的距离乃是箭矢无法射到的,而且马尾部推着的湿草,带着浓烟与星星点点的火光,一路拖了过去,声势不减,这让犬戎根本无法判断来了多少人马。
马嘶声中,南霁云紧了紧自己缚甲的丝绦,悄悄催马,向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他的马蹄上用布包着,因此没有太大的声响,特别是在那七匹马掀起巨大的声势,惊得犬戎营帐中一征嚣闹。故此,当南霁云接近之后,他们才有人发觉。
“谁?”那人用犬戎语喝问。
南霁云根本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他含糊应了一声,一夹马腹。
此前马只是缓缓小跑,被他一夹,顿时加速,象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与之同时,是南霁云手中的弓弦嗡鸣。
黑暗之中,火把照亮了他的视线,那执着火把高举想要看清楚他的犬戎人应弦倒下,火把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南霁云的马冲入了营中!
弓被他收起,取而代之的是马槊,他站了起来,马槊毒蛇般探出,将一个犬戎挑起。
犬戎的注意力被那七匹奔马所吸引,南霁云突入其中,双手持槊,如劈波斩浪一般,穿入犬戎营寨之中。他所到之处掀起的腥风血雨,令原本就无法判断敌人在何处的犬戎更为混乱。
在犬戎人想来,掀起这般声势,定然就是为了夜袭,却不知南霁云的目的只是穿过他们的包围进入化成城。因此,当南霁云杀破重围之后,他们才意识到敌人只有一个。
“追上他,杀了他!”
对于犬戎来说,这是奇耻大辱,打击几乎不逊于白天被弩矢干掉一半的高层人物!
成百上千的犬戎在后面狂追,无数箭矢蜂蝗一般飞上天空,又雨点般地跟在南霁云身后落下。若不是身上着甲,南霁云早就成了刺猬,饶是如此,在离城头还有百步左右的时候,他身下的战马悲嘶一声,终于不支倒在了地上。
南霁云一个翻滚,甩开马镫,杀破重围,已经耗掉他大半体力,此时此刻,空前的疲累让他几乎难以站起。
“杀,杀,杀死唐狗!”
身后传来了呼喝声,南霁云听不懂这些嘈杂的声音是什么意思,但能猜得出来。他心中终于觉得一丝恐惧,但却从不怀疑自己破围回来的正确性。
“助我!”他大喊。
此时在城上,叶畅俯身竭力向外张望,同时心里暗暗咒骂自己,为何没有将望远镜弄来。
其实就算有望远镜,在这样的夜色中,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不像是大队人马突袭啊。”高适在旁边道。
“皇甫惟明这厮究竟弄什么鬼?”叶畅也道。
然后他就隐约听到了下边什么声音,因为犬戎那边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大,把这声音掩住,让他听不真切。他回头问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助我!叶参军助我!”叶畅声音很大,南霁云听到了叫道。但他激战良久,水都未喝一口,嗓子干涩,拼尽全力,也没能发出多大的声音。
“猪窝?是犬戎在骂我们?”高适也隐约听到一点声响,半蒙半猜地道。
“声音似乎不远,让弩手都准备好!”叶畅道。
一听得要用弩,南霁云不知哪儿来的气力,大叫道:“是我,南八,助我!”
他挣扎着步行,身后犬戎可是骑兵,因此这几句之间,犬戎几乎就离他不到三十步了。在战马疾驰中,三十步只是一瞬的事情!
这个时候,叶畅终于分辨出南霁云的声音,又惊又喜地道:“是南八——弓弩手,对着六十步外射!”
铮铮的弦声连绵不绝,南霁云觉得自己头上像是有几百只马蜂飞过去一般,然后,在他的身后传来惨叫、痛呼的声音,那急追不休的马蹄声也因之一顿。
他激出最后的气力,三步两步冲到了壕沟之前,壕沟之中没有积水,但是却插满了刺刃,他正犹豫间,那边开始将吊桥放下来。
吊桥只放了一半,背后被弩暂时阻住的犬戎又大举压上,他们也看出这是一个机会,想乘机抢入城中。叶畅厉声喝令弩手不要停止射击,然后对南霁云叫道:“跳,跳!”
不待吊桥完全放下,南霁云拼命一跃,扑在吊桥之上。叶畅见他已经上了吊桥,立刻又令兵士绞起吊桥来。
追着南霁云的犬戎只能对着吊桥放箭,却被城中一波又一波的弩箭射退。南霁云缩在吊桥之后,喘着气,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透阵而出,杀得当真痛快!
见犬戎退去,几个火把扔下来,照亮了南霁云的脸,叶畅向下道:“南八,你没事吧?”
“没事,有劳挂念!”
“放吊篮,将他拉上来。”叶畅又道。
一会儿,一个吊篮被放了下来,南霁云整了整身上东西,发现连马槊都被自己扔了,唯一还保留的,就只剩余一张弓,箭壶里的箭矢都给他射得干干净净。他想要爬上吊篮,却觉得手足发软,根本动弹不得,当下苦下道:“来个人帮我一把……我没有气力了!”
吊篮又被拉了上去,不一会儿,放下一个人来。南霁云半躺着看着,发觉下来的是叶畅时吓了一大跳:“叶参军,你如何下来了?”
“夜透重围,我当然要来看看我们大唐的赵子龙!”叶畅见他身上插着数枝箭,也是吓一跳,不过看到他精神尚好,又看到这几枝箭都不是要害,当下笑道。
南霁云心中顿时欢喜。
第175章 恶念凶胆夜开张
南霁云坐在胡床上,面前摆着他渴望已经的酒肉,周围是安全的城池,旁边是一双双敬仰的眼。
这可比犬戎人的千军万马让他难过,他扭来扭去,怎么也不适应这种气氛。
“就这样了?”
“就是这样,南八无能,未能见到皇甫惟明,还在洪济城外将他痛骂了一顿,他只怕绝对不会来援了……”
南霁云这个时候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在洪济城外痛骂皇甫惟明的事情,心知只怕自己将事情搞砸了,当下就从方才冲入万军的兴奋中脱了出来,有些沮丧地道。
周围一片死寂,叶畅咽了下口水,而那边高适轻声道:“保密。”
“对……对,保密,你们都记着,南八将信送到了皇甫大夫面前,皇甫大夫差他入城,与我们相约……相约以狼烟为号,只待狼烟燃起,里应外合,定要将犬戎杀个片甲不留!”
叶畅回过神,看着周围,见都是自己带来的伴当,稍稍放下心来。
李白一把将南霁云面前的酒抢了过来,自己一口喝尽:“对,不过就是死战……原本就不指望……”
然后他就看到叶畅怒视着他,他讪讪笑了笑,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这位大诗人还当真是个大嘴巴,什么时候都管不住自己。
“皇甫惟明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岑参脸色有些发白,这还是他初次意识到,官场中的倾轧,可能比敌寇更为可怕。
“大伙也不必太过担忧,南八闹出这一场,出乎皇甫惟明意料,他只怕也拖延不了……不对,不对!”高适正要宽解众人,突然间眉头一皱道。
几乎是同时,叶畅也以拳击掌:“不对,不对!”
两人对望了一眼,李白露出深思之色,而岑参则一头雾水。
叶畅飞快地跑到屋间后,高举起火把,凑在挂在墙上的地图看着。才看了一会儿,他便嘟囔骂道:“今后我为将,斥侯必须会造沙盘地图……”
这个时候的军事地图,实在让他看不大明白,连东西南北都很难分得清。高适也凑了过来,指着图上一个小方块:“洪济城!”
洪济城离化成城约是四十里,紧接着,高适的手指头开始向一边移去,叶畅等人屏住呼吸,当他的手指停下来时,众人都是大叫:“积石军!”
自去年皇甫惟明向犬戎发动反击以来,阻挡在大军面前的,便只有积石军这座军城了。犬戎便是以此为基地,若能夺下这里,唐军再无后顾之忧,可以直接去攻击石堡城。
叶畅与高适相视苦笑,他们献计的时候,考虑得还是不周,终究比不上皇甫惟明这样在边关征战数年的老将和在官场浮沉几十年的官僚啊。
只怕在高适向他献计之初,皇甫惟明就决意用这个机会攻下积石军。叶畅与高适的计策里,原是乘犬戎出来之时半途伏击,而皇甫惟明表面上赞同了他们的计策,实际上却冲着积石军去了!
“这个……或有疑问吧?”岑参看着地图,将信将疑地道。
“绝无疑问,若皇甫惟明还在,那王难得就必在,王难得早就对南八有招揽之心,岂会不让南八入城?”叶畅双眸中凶芒闪动,若是皇甫惟明和他说清楚这一点,他还不如此恨之,但皇甫惟明却将他们瞒在其中!
众人都沉默了,攻打积石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使犬戎主力都被吸引到了化成城来。
“若是我攻打积石军,便会将兵力埋伏在左近,然后令麾下吐谷浑假冒犬戎辖下,只作运送战利品回城,用麻袋装勇士夺取城门。积石军城亦是易守难攻,但只要夺取城门之后,便可以将少数留守的犬戎活活堵死!”
叶畅低声说,李白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夺积石军顺利的话,皇甫惟明回援也会及时一些……啊哟!”
他一拍脑袋,眼睛瞪圆,岑参也是神情不豫。
若他们是皇甫惟明,既然夺了积石军,接下来会做什么还要问?
自然是飞夺石堡城,乘着犬戎人主力尚未归之机,若能连石堡城也夺下,那么如今深入到化成城下的犬戎人便后路断绝,回过头来,他们再关门打狗就是。
能夺回石堡城,皇甫惟明就是立了奇功,除非化成城被破、边令诚身亡,否则他必能借此之功,回到中枢献俘,甚至可能直接留在中枢,进一步窥视宰相之职!
“他倒是对十一郎你极是相信,以为你必能守住。”李白想明白之一点,苦中作乐,对叶畅笑道。
叶畅喃喃骂了一声然后道:“城中有粮,有人,除非是边令诚那猪脑子,否则怎么可能守不住?只要守过三日,积石军的消息就会传来,那时犬戎必然会进退两难……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犬戎大将末卡扎会被我们用绞车弩击杀!”
白日里的战果,因为擒获了几个受伤的犬戎而得知,他以绞车弩伏击,击杀了此次犬戎的副帅末卡扎,其人虽非犬戎赞普家族,但其家长末东则布乃犬戎权臣,仅次于大相没庐穷桑之下。
故此犬戎必急于为末卡扎复仇,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化成城。
“在得知积石军消息之后,犬戎还会有一次拼死攻击,不如此,则无法向末东则布交待。”叶畅道:“撑过这一次殊死攻击,接下来就好办了……”
说到这,他神情露出一丝狰狞,众人看他神色都是一愣,叶畅环视四周,大伙并肩作战,原本的情谊就更进了一步,因此,有些话他就不瞒着了。
“边令诚其人,大伙都见了,况且内监监军,有此先例,此后必为我大唐遗患无穷。”他压低声音道:“皇甫惟明,得此功劳,即使不被拜相,拔举入朝也是肯定的,其人亦是非善类——我欲驱此二人互伤,诸位以为如何?”
“如何互伤?”高适沉声道:“若做得不周密,只怕我们便有灭顶之灾。”
李白笑道:“此事易耳,交与我便是,离了护卫,杀边令诚如屠一犬,而边令诚若死,内监必受震慑,不敢自请为监军,皇甫惟明也会因此获罪……”
这话是叶畅藏在心里的,他不敢说出来是因为还有所顾忌,却不料李白毫不掩饰地说出。叶畅很有些吃惊,但一想李白曾游侠天下,替人仗剑复仇,便又释然。
由李白说出这个打算,也最好不过。坐在那边吃喝的南霁云此时却道:“诸公皆有用之身,不可轻动,某一武夫,得诸公厚爱,此某效力之时也,待乱军之中,某一箭射死边令诚就是,不劳青莲先生污手。”
叶畅笑道:“此事你们都莫与我争,我欲除边令诚之心久矣,到时我自会安排,保管没有纰漏。”
这是叶畅的真心话,边令诚妄图对他的酿酒伸手,叶畅口中虚与委蛇,实际上哪有不转念头除之的!叶畅便是要将酿酒献与权贵,李林甫、高力士岂不比边令诚更值得结纳?甚至直接献与李隆基,都远远胜过边令诚。
原本叶畅只是想暂时应付他,先借他的监军使之威用用,现在看来,这个监军使啥用处都没有,倒不如以他的死来扳倒皇甫惟明。
众人既然下定决心,接下来连着两日死守,心中便有底气。到第三日,犬戎军大举进攻,连在一直在城中战战兢兢的边令诚都被惊动,忍不住上了城头。见叶畅亲冒矢石在指挥,忙拉着他到了一旁。
“叶畅,你实话实说,这城究竟能否守住!”
犬戎连着三日攻城,如今城中守卫折损也已经超过三百人,其中有不少便是边令诚的下属。边令诚的亲信不断将城头血战的消息传回去,得知城池随时可能失守,边令诚便生了新的心思,琢磨着若真不能守,便要人护他突围而走,反正犬戎最看中的是粮草工匠,他或许还能轻骑脱身。
“边公有何指令?”叶畅这三日睡眠不足,因此早就没有翩翩佳儿的风度,眼睛里布满血丝,向边令诚问道。
见周围人都离得远,边令诚压低声道:“我看犬戎声势,不破城只怕不肯罢休。你若是觉得没有把握,不如将南八、善直调来歇息歇息,然后护送我们,缒绳而下,自后城脱身——战马也可以缒下去嘛。”
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南八神射,善直勇猛,有这二人护卫,他心中更觉安适。叶畅也是非要带的,若不带走叶畅,谁来替他赚钱!
叶畅沉着脸,好一会儿道:“边公所言甚是,不过此时却不是脱身之时,要待夜间才行……边公,今日犬戎攻得如此猛,想必晚上防备会疏漏些,到时边公再自后城脱身,如何?”
“你不与我一起?”边令诚讶然道。
“我自然与边公一起走……不过,为防惊动太多人,李太白他们便不能带走了……边公身边,也只能带最多不超过十个亲信,其余人等……唔,边公可令他们上城助战,免得被他们发觉。”
叶畅很清楚太监的心理,边令诚是极度自私的人,虽然他带着五百人来,其中少说有五六十人是他自己招来充作亲信者,但在自己的性命与亲信之间,他肯定选择前者。
边令诚觉得有理,叶畅连好友李白都放弃了,他如何能带着太多人。二人绕城转了两圈,寻找适合离开的地方。见叶畅考虑得这么细致,边令诚再不怀疑,当下道:“叶畅,你莫要担心,此战失利,非你我之责,以一千余人坚守三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那皇甫惟明不肯来援,才是死罪!”
叶畅心中一动:“边公,乘着此时有机会,何不写一封密奏,将此间事情,缘缘本本记下来,免得咱们脱身时慌乱有所遗漏?”
“你说的是,咱这就去写!”边令诚对皇甫惟明是恨极,这几天都在琢磨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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