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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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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这话,让李隆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李亨,李亨仍然跪在那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朕……朕……未失德,为何要禅位?”李隆基喃喃地说了一声。

“诸位与我一起,请陛下禅位于太子!”安禄山环顾四周,嘴角浮起狞笑:“你!”

他随手一指,那边一亲王两股战战,然后鼓足勇气出来:“安禄山,天子待你不薄,你安敢谋叛……啊!”

话还没有说完,一柄刀从他后胸透出,他身后一个禁军抽刃而退,将他的尸体推倒在安禄山脚下。

安禄山缓缓走过去,一脚踩在尸体的头上,然后再次环视四周:“诸位请一起与我,请天子退位,禅位于太子!”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血腥味弥漫开来。然后有人出面,咳了一声:“请陛下退位,禅位于太子!”

说话的声音很尖,是个太监,有第一个带头的,便有第二个第三个。李隆基身侧,高力士目光一转,发现那带头说话的乃是程元振。

他是随李亨来的,原本站在李亨身后。

看到他,高力士猛然想起,这段时间里程元振以各种借口往兴庆宫这边跑。高力士初时以为他是来打探消息的,现在想来,他根本不是打探消息,而是来联络禁军的!

再仔细看那些杀进来的禁军,高力士猛然吸了口冷气:他们哪里是禁军,分明都是安禄山手下的胡兵!

因为禁军侍卫当中,有许多都是诸胡酋长子弟,所以这些人冲入之初,高力士并没有觉得异常,但现在他可以确认,大殿周围,再没有一个忠于李隆基的禁军武士,全都是安禄山的部下!

高力士侧过脸去看了看李隆基,不知道自己所忠于的天子是否意识到这一点。

李隆基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有的只是满脸的愤怒与伤心。加入到安禄山行列的皇亲贵戚越来越多,而还默不作声的,则越来越少!

“请天子早早下诏!”安禄山又叫道。

“请天子早早下诏!”那些迎合于他的皇亲贵戚亲近大臣也跟着叫道,李隆基分明看到,这其中就有自己非常看中的女婿张垍,还有其兄长张均。这让李隆基心灰意冷,只觉得伤心欲绝。

“奸贼!”就在这时,有人叫道。

第466章 又见李氏生平阳

“奸贼,安敢侵犯陛下!”

大叫之人,原本坐在杨国忠下手,乃是武部尚书(兵部)韦见素。

他一向结好杨国忠,而且对杨国忠与安禄山勾搭是持反对态度,此时见情形不妙,跳了出来,戟指安禄山大骂。

他虽然自身还算正直,可是头脑此际不免有些不清楚,一边大骂,一边叫“来人、来人”,但是却只见安禄山冷笑,安禄山身边的武士按刀一步步逼近他,让他步步后退。

“罢了……”李隆基长吸了口气,突然想起自己少年之时。

那时他提剑入宫,发动政变,诛杀一干奸邪,他的父亲李旦传位于他,想必心情也与他此时相同吧。

“韦卿,勿说了,朕……传位于太子。”李隆基喃喃地说道:“朕早就想悠游于林泉之间,今日传位于太子……也算是遂了朕之意。”

他颓然坐下,此时心中,当真是万念俱灰。

韦见素愕然回望,那边张均忙不迭地拿来纸笔:“陛下口述,臣来书禅位诏书。”

“且慢!”

就在这时,有人又出声了,众人望去,却是寿安公主挺身而出,站在了李隆基身前。

“寿安公主有何话要说?”张垍在前冷笑道:“莫非还指望着叶畅这叛逆?”

寿安没有理睬他,而是瞪着李亨:“太子殿下登基之后,父皇如何安置?”

李隆基听得寿安说起此事,不免百感交集。方才寿安替李亨争取权力,如今又替他争取权力,在皇族宗室之中,竟然只有这个小小女孩儿,才将父兄放在心中!

“朕……吾只求安居于这兴庆宫中,与玉环、玉真长公主还有寿安等每日歌舞自娱。”李隆基缓缓道。

李亨眉眼一动,就想允许,那边李静忠却跳将出来:“不可!上皇体弱,岂可纵情酒色?当居于西内,专心休养,以求长寿!”

李静忠口中的西内,乃是太极宫,此地曾是大唐政治之中枢,但高宗之后,政治中心就转到了大明宫,因此年久失休。而且高宗之所以改居大明宫,就是嫌弃太极宫阴冷潮湿,不利于养生,李静忠说要将李隆基迁至西内,哪里是盼着他长寿,分明是盼他早死!

“大胆,李静忠,你这狗奴,安敢对圣人如此!”高力士闻得此言,再也忍耐不住,他眼一闭,跨步出来,戟指李静忠怒喝。

他在宫素有积威,李静忠对他确实有些忌惮,闻言不禁连退了几步,到了安禄山身边,这才定了定神:“高将军对圣人如此忠心,自当去西内服侍圣人!”

李隆基没有理他,只是盯着李亨:“太子以为如何?”

“兴庆宫偏僻,父皇还是居于西内比较好。”李亨轻声说道。

随着他这一声话语,突然间“隆隆”之声响起,远处仿佛传来了惊雷,震得众人都是心头发颤!

“怎么回事,怎么……冬雷震震!”

雷声止歇,李隆基面上的苍凉消失了,他指着李亨:“你既想要帝位,就杀了朕拿去,你看史家如何记载你弑父诛君之逆举!”

说完之后,他一甩袖,背手别过头去,竟然再也不理李亨。

李亨之举,已经破了李隆基心中能接受的底线,他几乎想象得到,自己到了太极宫会是个什么模样。

放弃帝位,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可是放弃帝位之后还要像个囚徒一般被圈禁于破旧简陋的西内,这让他彻底对李亨失望了。

方才那声雷响,让安禄山与李亨心中也是极为不安,他们所做的事情,毕竟算得上是亏心事。安禄山心中琢磨了会儿,觉得殿中大局已定,现在唯一还需要担忧的,只是叶畅那边罢了。

想到这里,他低声对太子李亨道:“叶畅那边,我去安排一下。”

“安大夫只管去。”李亨道:“这边的事情,孤自有主张。”

“此时当召百官入朝。”看到安禄山离开,李静忠在李亨身边低声道:“至于太上皇等人,便留在这花萼相辉楼内!”

“没有圣旨……”

“禅位圣旨已经有了。”李静忠道:“陛下,方才太上皇亲口说了,要禅位于你!”

李亨深深盯着他,见李静忠堆着笑,便点了点头:“好,此事便交与你来办!”

说完之后,李亨转身欲走,但走之前,他又侧过脸来,看了一眼永王。

此时的永王,已经面色如土,近乎软瘫在地,被李亨一瞪,吓得手足并用,慌忙躲到了李隆基身后。

李隆基看着李亨就这样出了门,看着周围的武士们将四处出口都关得紧紧的,微微闭上了眼。

他心中这个时候,当真是百感交集。

他宴乐的这处宫殿,名为花萼相辉楼,位于兴庆宫之西,原本是为了与诸兄弟,特别是将太子之位让与他的兄长而建。此处隔着一街,便是诸王府,登楼眺望可见,甚至能听到王府的管弦声乐。他在此备有长枕大被,诸兄弟宴乐未曾尽兴,便在此同眠共枕。

当初将太子之位让与他的兄长早就去世了,现在他的儿子却要来夺他的帝位。

眼水不禁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他紧紧抿着嘴,防止自己哭出声。

寿安一直在注意他,见此情形,退了几步,来到他身边:“父皇休惊,叶畅必来救我们!”

“叶畅……”

李隆基心猛然一动,是的,他今日未召叶畅来!

若是此前,有人跟他说太子与安禄山勾结,他定然不相信,安禄山分明是杨国忠召入的,怎么会与太子有关系。但这样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虽然这场政变显得仓促,不算很缜密,却因为挑到了一个好机会,所以还是成功了。

唯一的变数,大约就是叶畅……寿安这样说,是因为对叶畅绝对信任,还是因为叶畅曾经给她透露过什么消息?

“叶畅知道今日之事?”李隆基问道。

“叶畅不知,他原是怀疑杨国忠与安禄山欲挟持永王为帝。”寿安低声道:“故此……”

“住口,不许说话!”就在这时,听得李静忠厉声呵斥。

李亨是离开了,但李静忠却带着武士在此看守,此时大殿之中尚有皇亲高官三十余人,加上宫女、太监,足有六十多。李静忠命武士将他们都驱赶到一边,然后来到李亨面前。

“上皇,今日事已至此,上皇何不亲发诏令,以全父子之情?”李静忠笑嘻嘻地道:“若是如此,上皇与天子亲情和美,则……”

“李静忠!”

高力士再度站在了李隆基之前,挡住了李静忠那张阴森邪笑的脸。

“高将军今日还有何话要指点我啊?”李静忠此时已经将自己对高力士的恐惧完全抛下了,他傲然睨视高力士:“这些年,高将军骑在我们头作威作福惯了,到了今日,是不是有些不适?”

他一边说一边逼近,还从一个武士腰间拔出柄刀,指向了高力士。高力士步步后退,犹自张臂护住李隆基:“李静忠,陛下待你不薄,你安敢背叛陛下!”

“待我不薄?是,上皇待我是不薄,可是对你高力士更厚!只要你高力士在,我们哪个有出头之机?看了你高力士威风凛凛,我们又怎么不想学学?”李静忠举起刀:“今日我就成全你一片忠心,在上皇面前……”

话还没有说完,猛然听得大殿侧门“砰”的一声响,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一名甲士当先冲入,挥刀便将一个守着门的胡人武士劈翻在地!

“安元光奉叶公之命前来救驾!”那冲出来的甲士又是一刀,再砍翻一人后怒声喝道:“陛下在哪里?”

“朕在此!”李隆基颤声道,然后看得那甲士之后,数十名禁军冲了进来,其首领,却是陈玄礼!

“陛下,随臣过来,快!”陈玄礼大叫。

“抓住他们,杀了他们!”李静忠此时反应过来,一边向那些安禄山的亲信武士下令,一边挥刀就向高力士砍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计划中要被控制的陈玄礼如今却杀出来,但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能擒住李隆基!

高力士年轻时也曾孔武有力,但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反应已经慢了。见他冲过来,大叫道:“陛下快走!”

他一边叫,一边张开双臂,想要拖住李静忠,然而就在这时,他身侧一人动作飞快,突然窜出,撞入李静忠怀中。李静忠惨叫了一声,身体猛然颤动,那人又推一把,李静忠就倒了下去。

寿安!

寿安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不过尺许的短剑,她一扯衣裳,将外边的罩袍扯掉,露出里面的甲胄来。

“父皇,快走!”持短剑护住李隆基,寿安催促道。

李隆基见她这一身打扮,心突的一跳:果然,叶畅早有准备!

只不过这一次,他心中跳得却是欢喜:叶畅既然早有准备,那么李亨与安禄山联手发动的这次政变,就有可能被挫败!

不过现在却不是问的时候,他在陈玄礼、寿安的护卫之下,自那侧门迅速脱离,出了花萼相辉楼。

他身后,杀声一片,那是尚忠于他的禁军军士,与叛贼在激战。

“自夹城走!”李隆基叫道。

“贼人必然封锁夹城,陛下,出西门,去甘露寺!”安元光道。

花萼相辉楼的位置,在兴庆宫西侧,距离西门甚近,过了街道,就是胜业坊。甘露寺,在胜业坊之北,亦是长安城中名寺之一。但是去甘露寺,便要经过外边的街道,李隆基略有些犹豫。

安元光又挥刀砍杀一个追上来的武士,回头叫道:“贼人数量有限,又分兵各处,必不能扼住所有地方。夹城乃危机之时天子逃生之路,太子熟知,焉能不防?”

“卿说的是!”李隆基悚然一惊,若是普通民变,他自夹墙逃生自可,如今却是李亨发动政变,这条路自然就不通了。

“臣已派人去召忠于陛下的禁军,他们会来接应。”陈玄礼也叫道:“陛下快走!”

安禄山离开,李亨去了勤政务本楼,李静忠被寿安刺死,此时在场的贼人并无指挥,被安元光领着忠于李隆基的武士一阵砍杀杀退之后,他们终于冲到了兴庆宫西门。此时西门亦为叛贼所控制,但人并不多,安元光将之杀散之后,打开宫门,陈玄礼、寿安护着李隆基冲了出去。

李隆基回头再望兴庆宫,却听得里边杀声四起,不只一处地方,有火光冒出来。

“逆子,逆子!”李隆基喃喃骂了两声,到了这里,他不觉手足发软。他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见他这模样,陈玄礼令两名禁军将他扶着,然后便向甘露寺方向飞奔而去。

此时尚是夜深,四周一片漆黑,李隆基深一脚浅一脚,行在大街之上。他们从兴庆宫西门杀出,确实出乎李亨意料,当李亨得到消息,再从勤政务本楼赶来时,首先就是去堵夹墙。结果在夹墙处稍稍耽搁,再追到西门,此时除了一地尸体,已经看不到李隆基的身影。

望着那重重的黑幕,李亨猛然跺脚:糟糕!

杨国忠毕竟不是李林甫,这几年里,李亨在李静忠、程元振和李泌等人相助之下,小心翼翼收买了部分禁军将领。安禄山,则是他最大的援手,他用那些收买的禁军将领,将安禄山的部下悄然带入宫中,然后猝起发难。只是为了隐蔽,真正带入兴庆宫的也只有百余人,大多数还是在宫外,因此才使得他在宫内兵力不足,给李隆基以脱身之机。

最关键之处,就是没有控制住陈玄礼,给陈玄礼聚集了忠于李隆基的部下。在李亨原本的计划当中,陈玄礼本该在殿外,他安排的心腹乘其不备将之制服或杀死,结果却出现了意外,在约定的时间时,陈玄礼人竟然不知在何处去了。

他当然不知道,陈玄礼在这个时候,正与安元光在一起。

“他们走脱了?”李亨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安禄山又赶了过来。

事情起得太急,安禄山才到兴庆宫南门,这边就出了事,他只能让儿子安庆宗前去指挥围攻叶畅底,自己又赶回来主持。

“现在当如何是好?”李亨答非所问。

第467章 截取雷霆化天火

李亨现在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这个人,虽然心大,能力却是有限,而且长期被压制的生活,让他的勇气很难持久——如果不是杨国忠逼得太急,废立之意表露无遗,他已经退无可退,而李静忠、程元振等人又百般鼓动,他未必敢发动这场政变。

安禄山听他这样问,不由得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之后道:“事已至此,岂容退缩,自然是追了……城中我兵力虽少,但是在城外,我大军正聚,用不了多久便可赶到,陛下何必担忧?”

程千里兵败,使得长安禁军损失殆尽,只剩余充作仪仗的不足两千人。虽然招募民壮,可是如今长安经济发达,想要当兵立功的人少了,急切之间,也招不到多少,全部加起,只有三四千人。故此,安禄山入京之后,又调了六千安禄山的部队进长安城,临时充当禁军,安禄山敢发动政变,这是他的第一个倚仗。

安禄山入京畿的兵力总共是十万,散布在长安城外各处的有九万多,其中最接近长安的就有三万,这些是安禄山的第二个倚仗。

这些兵力配置,原本都是杨国忠所为,他也不是没有防备安禄山,但如今,他的防备完全成了笑话。如安禄山所言,只要他的大军一进城,长安城中的抵抗就不值一提!

“那么……追?”

“自然要追!”安禄山道:“我就去!”

他召来一个部下,吩咐了一几句,然后带着亲信向着西面追了过去。

从兴庆宫到甘露寺并不很远,李隆基、高力士等年老的被架着,那些跑不动的宫女直接被打发她们自己去躲藏,寿安与一个强健的宫女拖着杨玉环,用了一刻多钟,总算是冲到了甘露寺外。

虽然有人撑扶,李隆基还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禁军去砰砰敲着胜业坊的坊门,但深更半夜,外头又是一片嘈杂,哪个敢开门!

“快开门,快开门,圣驾在此,快开忙!”

“撞开来!”

安元光叫道,然后便侧身向那坊门撞过去,连撞两下,门都未能撞开,正要撞第三下时,里面终于有了声音。

“谁?”

“圣驾在此,速速开门!”陈玄礼道。

“可是安元光?”里面人却没有回应,而是问道。

“某在斯!某在斯!”安元光心中一动,连声应道。

若真有什么事情,向着胜业坊甘露寺逃,这是叶畅给他的交待,现在想来,既然叶畅做了这个安排,那么甘露寺里就应当有人接应。

果然,门被打开,在火把的照耀下,七八个僧人光光的头分外明显。安元光一眼看到善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原来是善直师在此!”

“叶十一担心出事,令我领同门在此挂单!”善直目光炯炯:“此地不可久留,快随我入寺,寺里备有马匹!”

“安将军……你也是叶畅安排的?”李隆基此时抽了个空,向着安元光问道。

安元光笑道:“叶公见安禄山举动鬼祟,怀疑他与杨国忠勾联不轨,故此遣臣伪作投靠杨氏……”

他话说了一半,旁边有人却叫道:“我哪里图谋不轨,冤枉,分明是太子与安禄山勾结,我是被蒙在鼓中!”

安元光望去,发觉竟然是杨国忠,方才大伙奔逃之间,杨国忠、虢国夫人等竟然都没有失散,一直跟到了这里。

“召安禄山入京畿者是谁?与安禄山一起进谗言陷害叶公者是谁?独揽朝纲祸国殃民者是谁?”安元光没有说话,那边寿安不客气地竖起眉头:“杨国忠,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

虢国夫人正想说话,却被杨国忠拖住,她猛然醒悟,现在可不是太平时节。

太平时节,倚仗着李隆基的宠信,她可以不怎么把寿安放在眼中,可现在,他们的安危都系在安元光、善直等叶畅的手下身上,如何能对寿安无礼?

“甘露寺亦不可久留,我们须去城西,要想法子与叶十一会合。”在甘露寺,善直等牵了几匹马,将李隆基扶上马之后,他转向安元光:“十一郎说,若是真有变,他会沿着春明门大街来接应我们!”

“他……他手中有多少兵马?”李隆基问道。

此时城中大半兵马都是安禄山部下,李隆基不能指望这些人依然忠诚,少数忠于他的禁军,不是战斗力不足,就是还不知状况,李隆基同样指望不上他们。唯一有希望的,就是叶畅既有准备,应当会拥有一些兵力。

“原本叶宅有近百护卫,前些时日,又借着与安禄山父子相斗的事端,调了外边庄子里四百人来,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五百人。”善直看了李隆基一眼:“毕竟是京城之中,叶十一行事,总得遵循法度,就是我们这些人,也是我的同门师兄弟与师侄,以游方僧之名入甘露寺。”

听得叶畅只有不足五百人,李隆基心里已经是甚为失望,再听得说叶畅要遵循法度,饶是李隆基面皮超厚,此时也不禁老脸微红。

忠义之士要受法度限制,而奸佞之辈却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造成这情形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隆基自己。

“叶畅能来么……这个时候,他自己也被围攻吧?”韦见素道。

众人不禁全对他怒目而视,韦见素吓得有些慌。不过大伙都明白,他说得不错,此次政变,安禄山等除了控制皇宫、城门这些要害部位之外,就是去捉拿叶畅。叶畅只有五百人,自保尚嫌不足,如何能来?

就在新年的子夜钟声响起之时,长安城的各处要地,几乎都发生了叛军袭击的事件,其中便包括叶府。

大队身着官兵服饰的人出现在叶府旁,将叶府团团围住。

“今日定要活捉叶畅!”李怀玉在人群中凝视着叶家大们,心中只觉得热血澎湃。他回头望了望东面,不觉有些焦急:“怎么还没有来!”

按着事先的约定,他们只需要围住叶宅,勿令叶畅逃走就行。真正指挥攻击,是安禄山自己——安禄山对于叶畅的名声向来是不服气的,他也想亲自将叶畅踩在脚下。

东面乱糟糟的一片,兴庆宫方向甚至有火光起来,这证明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顺利。

不过李怀玉并没有等多久,大约两刻钟左右时间,便见那边人耳之声传来,至少数百根火把引领之下,约有两千余兵马小跑着到了这里。

李怀玉心中凛然:加上他这边的人马,安禄山为了攻打叶宅,可就是动用了三千人,这数字,已经是进入长安城中安禄山能动用的人手的三分之一了。

不过出现在李怀玉面前的却不是安禄山,而是安庆宗。

“情形如何,叶畅可曾出来?”安庆宗到来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宅中未曾有任何动静。”

“撞门,注意守好了,莫让他们乘乱脱出!”

安庆宗随意问了几句,便开始发号施令,他眼中甚是兴奋,想到那天“风华楼”所受之辱,今日必要十倍还之!

李怀玉来了这么久,早就做好了攻打的准备,因为撞门所用的撞木,立刻被抬了上来。他们正准备向叶府之门撞去,突然间叶府门被打开,里边灯火也几乎同时明亮起来。

这并不让安庆宗、李怀玉意外,毕竟外边这么大的动静,叶宅里没有任何反应才是奇怪。

但紧接着出现在大门前的人,就让他们吃了一惊。

叶畅一身便服,笑吟吟站在门前,向着外边拱了拱手:“有客来访,理当相迎……不知来者可是安大夫?”

安庆宗眉头一耸:“是我!”

“安大夫没来?”叶畅有些失望:“可惜,可惜,不过安公子也一样……”

“叶畅,你今日还有何话说?”安庆宗厉声道:“当日在风华楼辱我太甚,在御车之上还辱我父亲,今日我要砍下你的狗头!”

“郡马这样说未免太急了,汝父遣你来时,想必有所吩咐吧?”叶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天下财富,尽在此首之中,汝父安肯轻易将之砍下?”

安庆宗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无语。

正如叶畅所说,他来之前,安禄山确实有所交待:如果叶畅要破围而逃,那就不惜代价取其性命,可是若叶畅未逃,那就尽可能活捉——虽然傲来国是个众所周知的骗局谎言,可是叶畅脑子里还装着许多财源滚滚的点子,这同样是举世皆知的事情。

“束手就擒,饶你不死!”顿了一下之后,安庆宗又道,但这气势,却比方才要弱了许多。

叶畅笑道:“安郡马到了这里,想必令尊无暇抽身,我原本为令尊准备了些许小礼,如今只有献与安郡马了。”

安庆宗并不相信叶畅会真给他父子送什么礼物,但是他如今掌控局面,出于猫玩耗子的心理,他也不急着将叶畅立刻擒下,因此冷笑道:“叶畅,如今这等情形,你还想玩什么花样?”

“呈上来。”叶畅一拍手。

安庆宗凝神望去,只见火光照耀下,一个青年捧着个锦盒,送到了叶畅手中。叶畅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安庆宗见那两样东西,外型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根铁棍安放在一个弯弯的木柄之上,看起来像是根短杖,心中有些不解:叶畅拿这玩意做什么?

叶畅抬起手,双手将那短杖遥指安庆宗,他没有什么废话的习惯,只是一扣动机栝,只听得“轰”一声巨响,那短杖铁棍头喷出赤红的火光,安庆宗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啊”一声惨叫,身体象是被锤子击中般,向后仰去,直接从马上翻倒下来。

他胯下战马也受了惊,长嘶跳跃,而周围安禄山部下,同样乱成了一团!

“这是……”李怀玉眼睛都突了出来:“这是什么?”

不仅他不知道,就是叶畅身边之人,也没有多少知道那是什么!

天宝八载,叶畅便已经配出了火药,此后他便让匠人不停改进火药,同时,还寻来巧匠,不计成本,花费了足足六年时间,才钻出了十余根合用的铁管,制成了现在他手中所执的两柄火枪!

因为枪管比较短,所以这只能算是手铳,射程只有可怜的十丈左右,比起弓箭差远了。叶畅没有把它弄成火绳枪,而是直接造撞击式燧发枪,因为结构相对复杂,即使是座钟工坊的巧匠,要打磨出合用的机栝也是极不易,仅造这两枝手铳,花费的时间,也要半年之久。

原本燧发枪便是钟表匠们发明、改进,叶畅耗费大量金钱与人力,耗费了数年时间,才有这样的成果!

他原本是为安禄山准备这一下——安禄山发动政变的话,肯定是要来寻他的,若能一举击杀安禄山,他手下兵士必乱,那时叶畅便可以从容离开长安。不过安禄山没来,拿安庆绪试枪,亦无不可。

因为此时的燧发还是依靠燧石,叶畅担心出现哑火,所以击发之时,他是两枪同使。不过老天爷甚是配合,火枪的第一次正式使用,并没有出现哑火的现象。而安庆宗在数十名护卫保护之下,与他的距离只有六丈多些,正是手铳的射程范围之内!

不过因为威力的缘故,这种范围之内,击中要害可以重伤敌方,想要一击杀死,却要看些运气。叶畅这两枪都击中了安庆宗,不过一发击中面部,另一发则击在胸部。安庆宗胸前有甲,胸部这一击只是将他肋骨击断,倒是面部一击,穿腮入体,也不知钻到哪儿去了。安庆宗虽然没有立刻断气,却在地上嘶喊嚎叫,那痛苦之状,让人触目惊心。

“杀!”

叶畅两枪之后,立刻后退几步,他身边的亲卫也快步上前,将他整个人护住。随着叶畅一招手,门两侧墙上,出现了近百个身影。

此时李怀玉反应过来,他大叫道:“杀敌——”

话音未落,那墙上近百个身影又缩了回去,空中却出现了不知多少个火点,李怀玉初时以为是火箭,但仰头望去,这些火点落下的速度不快,并不是弓弦弹射而出的,而应当是空手掷出的。

他不知这是什么玩意,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468章 摘得炽阳作干戈

“轰!轰轰!”

那些火点摔落下来,在地上滚动消失,借着火把的光芒,李怀玉看到,那其实是一个个装着木柄的铁球,只不过这个头,除非直接砸在人脑袋上,否则不可能杀伤人命。

但李怀玉却不敢这样想,他马上回忆起方才叶畅用来杀伤安庆宗的东西。

围攻的士兵有觉得好奇的,俯身去捡那木柄铁球,但是才弯腰,就听得轰轰的声响不绝于耳,那些铁球绝大多数先后爆开!

“这是……”李怀玉身边便落着几个铁球,他听得声响,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念头就终止了。

至少十余块碎片穿入他的身体,从甲胄薄弱之处给他造成了致命之伤,将他的身体撕扯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不仅是他,这一轮投掷、爆炸之后,在轰鸣与惨叫中倒地的,少说有两百余人,其中当场毙命者,将近一半!

改良配方的黑火药威力虽然仍嫌不足,真正的杀伤力与黄火药等相比有差距,但用来搭配薄铁皮、碎玻璃与铁蒺篱,制造简易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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