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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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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卿应了一声,叶畅回头低声对他道:“武库那边,执我军令去,事情宜速不宜迟,今天发下去,明天他们就可以操演,另外,此事尽可能保密。”

“他们进城之时……”刘长卿吃了一惊。

“冒充逃入城中的灾民进来的。”

刘长卿点了点头,顿时会意。这些天来,逃入洛阳城中的灾民数量每天都在增长,城中预设的灾民收容所都已经住了一半,足足有八九万人进了城。这些人当中,肯定是有乱贼的细作的,但同时,他们也可以掩饰叶畅的一些安排。

刘长卿猛然想到,白天叶畅去看那些不成样子的新募兵,或许就是做给那些眼线们看的:洛阳兵弱,来攻洛阳吧!

“洛阳兵弱,乘着叶畅尚未准备充足,先攻洛阳,至少要先围洛阳!”

哈立德一口非常地道的大唐官话,声音因为上火有些嘶哑。

他是大食人,又一向以大食商人身份活动,在长安与洛阳内外,都结识了不少人物。谁都不会想到,这位万里迢迢来大唐发财的大食人,竟然与洛阳城外的贼人勾结在一起。

故此,哈立德还有他的大食同伙,就成了乱贼最好的眼线!

“哈立德,你是说真的?”

“真的,我亲眼看到,叶畅招募了两千多不到三千人充作兵丁,在城外操演了一天,那些被招募的全都是些无赖、地痞与酒鬼,总之最不适合充任士兵的人,被他招了去!”说到这里,哈立德嘴角抽动了一下,想到当初怛逻斯外的那场洪水:“除非叶畅把洛河的大堤掘开,将河里的鱼虾都变成士兵,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有充足的兵力了!”

“叶畅一向狡猾,哈立德,你是亲身体会过的,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他的陷阱?”

袁瑛原本有些鲁莽,但面对的是叶畅时,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他的问题让哈立德笑了起来:“我觉得不像是陷阱,反而像是虚张声势,就像你们的孙子兵法中说的那样!”

天宝十一载,身为俘虏的哈立德逃出了西马场的战俘营,此后便跟在袁家兄弟身边。他肩负着齐亚德的使命,在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自海路回到大食之后,他毅然拒绝了哈里发的邀请,而是重新回到了大唐,在为袁家兄弟带来大量财富的同时,也帮助他们寻找对付叶畅和大唐的办法。

因此,袁家兄弟很信任他,听说这是叶畅虚张声势,袁瑛便点头:“既是如此,我就有九分把握……哈立德,你回到城中去,继续打探消息吧。”

“好,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和我的人给你充当内应。”哈立德说道。

“不,不!”袁瑛连连摇头。

“怎么?”

“家兄有一句话,是他钻研叶畅行事之后,得出的结论。”袁瑛道:“家兄始终以为,叶畅其人虽是没有眼光,缺乏容人之量,但才能还是有的,故此不能不重视之。”

“什么话?”哈立德一惊,他其实有些瞧不起袁家兄弟的,但此刻却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小看了这一对兄弟。

“叶畅每次行事,看似大胆,实际上他怀里都暗藏着一支锋利的匕首,只要敌人一不留心,这匕首就见血封喉。故此,要对付叶畅,我们也必须藏有一支匕首才行……哈立德,你就是我们的匕首,轻易不能动用!”

第439章 不信将军可挽天

哈立德次日回到洛阳城时,心中还是回想着袁瑛转述的那句话。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与齐亚德虽然百般揣摩叶畅领兵打仗的风格,但真正了解叶畅的,还是唐人。

“当那柄唯有关键之时才拿出来的匕首……”

他回到城中之时,恰好看到叶畅亲自督率那群新兵出门,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练了一天还没有什么模样的兵,哈立德心中又有些怀疑:这种情形之下,叶畅还藏着一柄匕首吗,他究竟藏在哪里?

又是一天在外操演,这些新募兵士已经满口怨气,若不是叶畅派去充任队正的亲信弹压得力,只怕他们都要开始消极怠工了。

而这一天传来的消息更加恶劣,洛阳城周围的交通完全被断绝了,逃入城中的灾民数量达到了最高,乱贼的暴行也在洛阳百姓之间口耳相传。原本因为叶畅在,百姓还算安心,但是现在,就连叶畅的威名都有些压制不住的模样。

“诸贼分明已经到了洛阳之郊,却不来攻城,每日逼近城十余里,这当是为叶公威名所震!”李憕跟在叶畅身侧,有些生硬地向叶畅道。

叶畅看了看他,笑了起来。

“这个……叶公何故发笑?”

“李公一向耿介,故此为杨国忠所不容,斥至洛阳。此前洛阳百姓因为金票骚动之事,虽然主要是为了对付我,想来杨国忠也想顺带着将李公赶出庙堂。”叶畅转回头看着这些新兵:“我与杨国忠不同,非是无容人之量者,李公有什么话就直说,这种奉承逢迎,可不是你的风格。”

李憕脸色顿时有如猪肝一般,却不是因为叶畅识破了他的用心,而是因为自己如此行事,确实有违自己的坚持。

“既是如此,那某就实说了。”他深吸了两口气,才徐徐道:“贼人势众,叶公耀兵于城外,只怕适得其反,贼人不敢来,其中必有诈!”

“此话怎讲?”

“某不谙兵事,却也知道,叶公手中的这些新兵,实在是不堪一用,便是洛阳令下属的衙门差役,亦多数只会驱赶良善,捉两个小贼,便让他们叫苦连天。”李憕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朝廷精兵,尽在边疆……”

“边疆之兵,远水不解近渴,且休谈他,说说眼前。”

“是,某既然看得出来,贼人的细作自然也看得出来,这几日贼人劫掠四乡,将大量百姓驱赶入城,其中岂无贼人之细作?叶公这虚张声势,哪里吓得住他们,他们必定是要猛扑过来。但如今他们却这般谨慎,这其中必有缘故。”

能爬上高位,正常人的智慧总是有的,李憕所担忧的事情,与叶畅所忧并无二致。

“李公之意,我当如何?”

“洛阳虽是城墙厚实,但城中兵力实在少,城越大就越难守。”李憕稍一犹豫:“或者可以迁百姓于河阳,守河阳三城?”

迁到河阳去,离洛阳并不远,而且分为三城,从防守的角度来说,确实更适合叶畅现在的情形:兵力不足,战斗力不强。

“李公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事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叶畅否定了李憕的这个建议。

李憕默然无语,这是他殚精竭虑之后想到的应对如今危局的唯一方法,要想保存百姓,就唯有如此。但叶畅却将这个建议否决了,究竟是他另有良策,还是狂妄自大?

“中原不宜久乱,我须速战速决。”叶畅稍微解释了一句。

他们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燃起了滚滚的浓烟。

那是烽火!

叶畅虽然无力去关注都畿道郊区的事情,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派人去监视乱贼的行动,他将的中堪用的有限人手,都撒开散布在方圆数十里的范围之内,准备了十六处烽火哨卡,只要贼人进入洛阳十五里内的距离,立刻点燃烽火。

前些天贼人都没有来,烽火也未曾燃过,现在,贼人终于来了!

“不只一处!”有人惊叫道。

确实不只一处,第一处浓烟是起至东南方向,然后是东北、正北,紧接着四面八方,十六处烽火哨卡全部冒起了黑烟!

“终于来了!”叶畅微松了口气。

“这……这该如何是好,这下完了,便是想去河阳,也去不成了!”李憕连连顿足。

“李公先请回城,组织民壮上城助守。”叶畅眯着眼道:“我这就将……”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这些操演的新兵当中,便有人发了声喊:“贼人来了,快逃命啊!”

随着这一声喊,这群新兵顿时大乱,无头苍蝇一般乱跑起来。他们手中的兵刃,也大多数都丢了下来,甚至连身上披的甲衣,也嫌太重被扔下。转眼之间,地上一堆丢弃的武器。

看到这一幕,叶畅甚至顾不得理睬李憕了。

“吹军法号。”李憕听得叶畅冷冰冰地对身边的一兵士说道。

李憕早就注意到那个兵士,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叶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只见那兵士从腰间摘下一个喇叭,鼓起腮开始吹,四短四长的喇叭声旋即响起,连接着循环了三遍,然后周围便是怒吼声一片!

那些在新兵中的老兵,纷纷怒喝,呵斥自己的部下蹲下抱头,他们手中的竹鞭狠命地抽过去,抽打在一个个没有反应过来的新兵身上。绝大多数的新兵在这一顿狂抽中抱头蹲下去,还有少数一些试图冲出操演场的,但是操演场边缘的老兵们已经五人一组兜了过去。

然后就见着接二连三挥刀砍人。

十余个试图逃走的新兵,直接被砍了脑袋!

这血腥一幕,看得那些蹲着的新兵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人敢起身乱跑了,因为只要他们当中谁有异动,少不得就是一竹鞭然后跟着一脚,还有一声喝:“想死就起来!”

李憕看得呆住了,这个时候,叶畅歪过脸来,才将剩余的话说与他听:“李公先回城中,让百姓紧闭门户,除了上城助守之人,不得在街头闲逛。另外,城中的差役,就全交与李公,在大街小巷穿梭巡视,每个十字路口,至少要有三人盯着,休要让贼人细作乘机作乱!”

“贼、贼人细作会乘机作乱?”

“以防万一,不过我料想,在贼人正式攻城之前,这些人都会比较老实。”叶畅道:“我让刘长卿佐助李公,协调饭食茶水汤药,随时送上城头。”

“是,遵命!”

或许是叶畅的镇定感染了李憕,他这个时候也安静起来,应了一声之后,他立刻带着自己的亲随向城中赶去。

校场离城门还有两里多地,这赶去需要一段时间。叶畅在他离开之后,回过头,下令道:“整队!”

“起来,整队!”充任队正的老兵们呵斥道。

这一次虽然还有些乱,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象此前那般拖拉。此前他们消极怠慢,虽然会被训斥,甚至可能挨上两鞭,却还没有人被砍脑袋。

见他们整好队,叶畅点了点头:“这才有几分军人模样……方才执行军法,乃是叶某之命,你们或许觉得十余里外的乱贼可怕,但叶某要告诉你们,在你们身边、面前的叶某,比起那些乱贼更可怕!”

他声音虽是不大,却是让这些原本滑不溜手的无赖游侠们心惊胆战!

“与乱贼厮杀,最多就是丢了你的性命罢了,你父母子女家人,尚有叶某抚恤。但不遵叶某将令,畏敌怕死,那么不仅会死得更快,而且父母子女家人,也将受汝等迁累!”

那些新兵们不敢看着叶畅,心里既是畏惧,又是不服气。就在这时,便听叶畅又道:“方才斩杀的那十余兵士,视为战场逃兵处置,家人不但没有抚恤,而且给我记下他们籍贯,待平贼之后,他们家产尽没,家人全送安西,为军中屯奴!”

新兵们顿时哗然,忍不住抬起脸看着叶畅,发觉叶畅神情淡漠,仿佛宣布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处置。

天宝十一载,叶畅在怛罗斯大败大食与河中诸国联军之后,大唐的势力便在碎叶川一带站稳了脚根,从碎叶川到龟兹,千里余地界,沿着天山两麓,修建了近二十处军屯所。这些军屯所都以一到两处堡垒为依托,开辟周围数千甚至万顷良田,平时耕作,有警则避入堡垒之中。所处军屯所驻军不等,少则不过数十,多则几百近千,他们都是脱产的职业兵,耕作之事,一律交由附城兵与屯奴。

所谓屯奴,便是这些年被判流徒的犯人,根据其所犯案子长短,必须在军屯所中劳作。他们想要穿过漫漫黄沙回到中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不提沿途的哨岗,就是那万里路途,也绝非零散的屯奴能够回来的。

“现在你们明白了么?”

“明、明白!”

在发觉这位叶郡公比起传说中的还要恐怖之后,这些新兵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无论他们心里还做着什么打算,但至少现在,他们已经被慑服,不敢不听军令了。

“随我先退,不入城,就在洛阳城外,与敌一战。”叶畅又道。

新兵们个个都是心惊胆战,但叶畅既然做了决定,他们哪有胆子表示不同意见?众人重新拿起自己的武器、披起丢弃的衣甲,垂头丧气跟着叶畅退到了洛阳城前。

城门虽是开着,吊桥也未收起,但是叶畅却不允他们入城,而是在城外列阵,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城里送来过一次吃食饮水,他们才看到贼众到了。

放眼望去,贼人像是潮水,无边无际,组成了一条长线,将整个洛阳城都包围得严严实实。贼人未急着攻击,他们在距离洛阳城约里余之外停了下来,城外的这群兵士成了他们关注的重点,很快,叶畅就看到有十余骑飞奔离开。

他嘴角微微噙起了一丝笑。

“郎君,为何不入城?”他身边的栗援见此情形,有些担忧,低声在他旁说道:“郎君千金之躯,不可以身涉险,更不可寄望于这些乌合之众。”

“你且放心,我若不在这里,只怕凭着些许老兵,弹压不住这些无赖。而唯有我在这里,才钓得上大鱼。”

“大鱼?”

“贼首袁瑛。”

“啊?”栗援虽然是叶畅身边的亲信,也看到叶畅大多处部署,但是,他只是这两年随在叶畅身边的,军略方面并不是很擅长,故此对叶畅的想法有些不解。

“你看着就是。”此时叶畅也没有心思解释。

城头之上,李憕连连跺脚,一把扯来一个士兵:“快下去,请叶公速速入城,请他万勿大意轻敌,快!”

他在城上,看得比叶畅更远,也更真切,他可是亲眼见到贼人声势,只怕不下十万众!

这十万人各持兵刃,排队进入洛阳城也需要老长时间,叶畅只带着两千多乌合之众,便敢在城外迎战——这若不是蠢到极点,就是狂妄到了极点。若只是叶畅一人,依着李憕的性子,让他死就是,但可是叶畅一身干系到洛阳全城的安危,甚至可以说,在如今四面烽火的情形之下,干系到整个大唐的安危,他可不能此时死在洛阳城外!

下去催促的兵士派了三批去,可是都没有能够接近叶畅,甚至连出城都没有,才到城门前,便被叶畅的亲兵拦住,赶了回来。这让李憕更是心忧,他举目再望贼军,发现贼军开始异动,原本分散于四处的,现在开始聚拢了。

虽然还保留了部分贼军留在洛阳东西二侧,但主要兵力,都开始向着洛阳城南集结。

叶畅便在洛阳城的南门定鼎门。

“该死,该死,这等人物,竟然也是当朝名将!”在李憕的心里,都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贼势如此众,叶畅却还在城外,这半点都不合兵法。就连贼人都知道围三阙一,叶畅却还这般大意!

他目光闪动,渐渐变得深沉起来:叶畅自寻死路,洛阳城却不能陪着他自寻死路,过会儿贼军攻城,只要叶畅稍露败状,自己就得让亲信和衙役夺取城头绞锁,收起吊桥,放下千斤闸!

哪怕让叶畅死在城下,也不能让贼人入城!

第440章 疑有神兵自天降

“果然是叶畅……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尽管袁晁反复交待过袁瑛,面对叶畅要小心谨慎,而自从得知叶畅就在洛阳城中之后,袁瑛也确实很小心谨慎,可是现在,他觉得胜利在望,忍不住原形毕露起来。

叶畅就在城外!

只有两千余人护卫!

“袁五哥,你说怎么办?”周围乱贼首领们也都眼前发亮,个个叫道。

“还怎么办,弟兄们,抄家伙上去,干他娘的!”袁瑛嚎叫着道。

在他们聚集起看望向洛阳城外的叶畅部时,叶畅同样在看着他们,只不过叶畅手中有望远镜,故此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看来那就是贼首了。”见到一群贼人围着一人向自己这方指指点点,叶畅猜想道,然后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羊儿,看到那面旗帜么?”

王羊儿顺他所指望去,然后点了点头:“看到了。”

“杀过去,无论他逃到哪儿,就追杀到哪儿!”叶畅下令道。

王羊儿咧嘴笑了笑:“好!”

他却全然不想,自己面对的是十余万众,只是叶畅一声令下,便要向前冲杀。叶畅自然不会让他一人去送死,他又向自己身边的那号兵下令道:“命令他们闪开,城里准备冲锋!”

号兵的喇叭声响了起来,那些面对着人多势众贼军已经两股战战的新兵们,突然听得这号声,尚不知其间是何用意,然后便听得身边的老兵呼喝道:“闪开,闪开!”

呼喝声与竹鞭的抽打下,这些新兵左右散开,露出中间的叶畅等人。袁瑛远远见此情形,心情更是欢喜:“果然,叶畅临时抓来的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敢接战……”

城上的李憕开始小声向自己的亲信吩咐,要他们见自己命令,便去夺下城头绞盘。正吩咐间,忽然见两列兵卒骑着战马,小跑着出了城。

“这是?”他讶然扬眉。

“那又是什么?”袁瑛亦是奇怪,这个时候,城中派出了援军?方才叶畅新兵的混乱,是为了给这些援军让开道路?

不管是什么,现在就是机会,官兵阵势不稳,胆气不足,只要他这边一个冲锋,便可以杀败官兵,乘势夺城!

“杀!”他大叫道。

“杀啊,抢金银,抢小娘!”

那些乱贼首领纷纷叫嚷起来。贼兵涌出阵列,象是海潮一般,狠狠地拍向洛阳城。

这是十万人的冲击,城外的田地早就被踏平来,他们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佛四处都燃起了烽烟。

“糟了!”李憕脸色大变,但这时,却听得城头鼓声响起。

密集的战鼓声中间,还夹着尖锐的喇叭声。出去的那些唐军用很短时间便在叶畅身后完成了集结,而此时,贼军距离城前,不过里余!

“羊儿,杀吧!”叶畅用力抽打了一下王羊儿的肩。

王羊儿吼了一声,象是只放出囚笼的饿兽,将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

“杀!”

他身后,近两千骑也全是举起长刀。一时之间,刀刃如林,寒光似雪!

鼓声更急,喇叭声更凄切。

这两千骑兵组成的队伍开始缓缓前移、加速,最初时阵型相当密集,但随之开始散开,形成一个锥状。

王羊儿便是锥尖。

袁瑛下令冲杀,自己却在高处,并没有随队冲出来,见城中突然杀出这两千骑,他吃了一惊,愕然环顾左右:“不是说他只募得两千人么,哪里又杀出这两千兵士?”

虽是惊讶,却并不太害怕,毕竟他以十万之众围攻洛阳,就算官兵多出个两千人,那又有何妨?

叶畅嘴角却噙起了一丝冷笑。

以为普通人拿起武器,再杀两个没有抵抗能力的妇孺就算是精兵了?

无论袁家兄弟谋划有多久,有什么样的智慧,有一样是他们改变不了的,那就是他们不可能大规模地训练士卒,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练出一支强兵。如果让他们声势起来,袭卷大唐,打个三五年仗之后,他们或许能够从投降的官兵当中练出一支强军来,但是现在他们起事还不过月余,身边勇士或许有,但精兵绝对没有。

勇士一对一可以打败一个精兵,三对三能够和精兵相抗那已经是勇武过人,十对十就只能逃命,而千人以上……

一万勇士也未必打得过一千精兵!

如同叶畅所料,两军很快撞在一起。站在城头观望的李憕脸色惨白,在他看来,这两千人向着数万敌军冲锋,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故此两军相撞之时,爆发出来的巨大声浪让他把眼睛都闭上,不敢细看上去。

可周围却是欢呼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悄悄睁眼,只见在他看来送死的那两千官兵,象是利刃切入豆腐一般,狠狠地锥入了贼人当中。

一条血痕,出现在贼人的队伍里,而且不断深入,不断扩大,当两千人完全冲入贼人当中后,并不是贼人将这两千人包围住,而是这两千人生生将贼人撕扯开来。

“啊……”李憕发出毫无意义的惊呼,怎么可能是这样!

他想象的最好情况,也没有这般顺利!

叶畅在城外也有些惊愕,顺利得让人实在有些惊讶。他这些日子表面上虚张声势,仿佛是要恐吓敌人,实际是示弱于敌,为的就是将零散的行踪不定的叛乱者聚拢起来,最重要的是将叛乱者的头目聚拢起来,免得他们散布到其余地方,留下别的后患。他心知自己兵少,故此必须要创造出将贼首一网打尽的良好时机。

而现在,就是好机会,只要能一击将贼首中的关键人物诛杀,其余人等,就算四散,也不过是一位乡吏带着几名民壮就可以解决的小问题。

只是袁家兄弟闹起这番声势,多少总得有些本领,这么一击即破,还真对不住自己将王羊儿这披坚持锐的最勇武之人放在锋刃之上。

稍一细思,便知道原因:大唐中原的官兵许久未经阵仗,没有了血性与勇气,那中原的百姓,岂不更是如此。这些人纠集在一起,倚仗着人多,他们倒没有什么害怕的,但当真正面对死亡与杀戮之时,内心中的恐惧就被挖了出来。

换言之,他们面对弱者时,比起狼群还要凶残,但当他们面对强者时,却就像一群丧家之犬。

王羊儿也觉得杀的不痛快,与他在边疆同那些残忍的边胡相比,这些人当真就如鸡犬一般。他率军突入,除了最初时遇到一点抵抗之外,其余时候,就是纯粹地杀戮,甚至绝大多数伤亡,都是那些贼兵自己为了夺路而逃造成的。

他目光如鹰,劈翻一个敌兵之后,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面黄色大旗之下,神情错愕地立着数十人,而在他们身边,则是两百余人护卫着。

“随我杀来!”王羊儿一声怒喝,刀头一指,向着那些人冲了过去。

袁瑛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敛,眼角的喜悦还没有散尽,便惊愕地看到,他派出去的兵士,铺天盖地的阵势被人像纸一般捅破,而且对方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拿着刀指自己,双方相距,不足半里!

“这是……怎么回事?”他愕然道:“打仗不是人多者胜么?”

周围没有人回答他,都是一片吸冷气的声音。看着自己的兵卒象巨浪一样拍向洛阳城时,他们仿佛看到洛阳城的子女金帛都在向他们招手,但当看到这巨浪连洛阳的边都没有摸着,就被杀得倒卷回来时,他们又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着一场梦。

但现在,这场梦变成了血色噩梦,而且向他们发起了突击!

这一刹那,袁瑛终于回过神来,想起兄长说的话:叶畅手中,永远都藏着一柄带毒的匕首!

这就是那柄带毒的匕首?这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精锐骑兵!

叶畅入洛阳时,只带了两百亲卫,这两百亲卫,一百充作亲兵留在他身边,另外一百被打散分到新兵当中去,但是新兵多为临时应募的奸猾之辈,甚至还有他安排进去的奸细,完全不堪使用……可是,叶畅从哪儿变出这两千精锐骑兵来!

“妖……妖人!”袁瑛颤声道:“妖人,叶畅是妖人,他会撒豆成兵!”

他终究不是名将,在这种时候,不知道稳住阵脚,想法子收拢兵卒,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这样一说,身边的那些豪强们个个更是破胆:身为洛阳周边都畿道的豪强,便是再偏僻闭塞之处,可也多少听说过叶畅的名头!

“叶公召来神兵了!”众人的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然后转身就走。

他们这些时日劫掠收获不少,还没有活够,怎么会与那些神兵天将作战送死?

不唯他们转身逃脱,就是袁瑛,也转身就逃。整个乱贼,全军大溃,一个个只恨爹娘未曾给自己生出四只脚来!

城头的李憕险些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他额头全是汗水,方才那一幕,让贼军破胆的同时,也让他心惊胆战。

“叶公……叶公竟然神奇如斯?”他喃喃自语:“这两千兵马,有如神兵天降……叶公莫非真有仙人所授的神术?”

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听到他的话,大家都被方才那一幕所震惊,此时回过神来,个个只觉得热血澎湃,恨不得自己也位于战阵之前,跟着那两千精骑冲杀。

城头的鼓点声更疾,而城下,叶畅看着那些新兵:“善直师,打扫战场之事,便交由你了。”

和尚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闷闷不乐:“不去,这等小事,随便派人去就是。”

叶畅哈哈一笑,以前冲锋陷阵之事,都是善直包揽的,但现在他手中人才渐多,除了王羊儿之外,还有别的勇将,善直出场的机会自然少了,此时神情,颇有几分像是被冷落了的深闺怨妇。

故此他也不计较,点了另一人的名:“辛京杲,此阵由你去!”

“是!”被称为辛京杲的将领大喜,应了一声,便带了五十名叶畅的亲兵,再驱使那些新兵,开始去打扫战场。

栗援在叶畅身边,神情微微一动:“郎君,为何让辛京杲去?”

叶畅身边,出身旅顺书院的少年亲将并不少,而这辛京杲却不是,他出身于陇右将门世家,其从兄辛云卿已经官至太常卿,将他打发到叶畅身边来效力,自是有别的用意。叶畅笑了一下:“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栗援,你切莫因为出身问题,便对不是咱们旅顺书院的同僚心存偏见。”

“是。”栗援口中道。

他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旅顺书院出身的,理所当然就是叶畅的心腹亲信,与他们相比,或许只有善直、王羊儿这样的早早跟随叶畅的老人能让他服气。至于辛云杲等,毕竟隔了一层,虽然他不会歧视,却也休想一视同仁。

战场之中,叶畅没有多猜自己这些亲信的心思,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让所有人和他想法一模一样。而且就算是他自己,也少不得亲其亲仇其仇。

“叶公,叶公!”他正琢磨间,听得身后有人大叫,回过头来,却看到李憕按着城垛,俯着身体看着他,见他回望,李憕的脸上都要笑出一朵花来。

“何事?”

“叶公,城中军民,见大胜之状,都甚为踊跃,想要出城助战。”李憕小心翼翼地道:“叶公觉得如何?”

“不必了,你只要令他们准备好吃食汤水即可,如今虽胜,未必不会给贼人可乘之机。”

对此,叶畅是断然拒绝,开玩笑,这个时候将城中军民放出来,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贼人的细作,他们用不着做什么大事,只要在后方扯扯后腿,比如说自己内讧一下,就可以让自己得不到最大的战果了。

“是,是……”此时李憕对叶畅的话,当真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不仅不敢说,连想都不敢想!

叶畅的那两千骑兵突然出现,何止让袁瑛等贼人吃惊,就是李憕,也同样是惊为天人,这个时候他完全明白自己浅薄的军事才能,完全无法与叶畅相比,他虽是耿介,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肯服人。

叶畅再望向战场,微微一笑:剩余的,就看究竟取得了多大的战果了。

第441章 捷书飞至动人心

这些天里,长安城中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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