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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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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此次南诏逆乱,足以明证若大唐不郡县云南,则乱臣贼子必不绝矣!请大使上奏朝廷,改羁縻为直辖,立云南道以治之!”

他提出这番话,确实正合叶畅心意。此前早就有在云南设郡县由朝廷委派官吏直接管理的呼声,但是亦有主张放弃云南甚至剑南南部退保川北的声音,其代表人物就是武后时宰相张柬之。

其根本原因,还是当朝诸公看不到这些蛮荒之地能给大唐提供什么,相反倒要牵扯大唐的大量人力物力。叶畅此次来,便是要扭转这种想法,要让众人视为危途的云南,变成华夏的宝库。

“此奏折,请王刺史上,某必附之。”叶畅笑道:“王刺史世代忠良,一心为国,某必为刺史请封!”

“多谢,多谢大使!”王归唐下拜道。

拜谢完比之后,王归唐又想起一事,肃然道:“卑职此次来,除了拜见大使表达忠顺之心外,还有一事,据卑职所知,犬戎人的援军,已经出铁桥城,过了剑川城,距离太和城只有五日路程了。”

叶畅精神一振:“孰人领兵,兵力几何?”

“领兵者论若赞,先锋为神川都知兵马使论绮里余,兵力据说有五万!”王归唐说到这,有些忧心:“不知大唐天军后续之兵,何时可至?”

“放心,不日可至,方才有使者来,说就是十日左右。”叶畅笑着道:“既是犬戎援军来了,我这边便只有暂时停一停,太白兄,智华兄,你们二位辛苦些,我留一千人马与你们,带着左近土人,无论汉蛮,一齐出力,先将这云南城建起来!”

“放心,当初安宁城尚能建起,何况如今云南?”

安宁城乃是数十年前大唐为了强化对云南控制所筑之城,位置就在滇南泽之西,章仇兼琼曾修安宁至步头的步头路,从而引起当地爨氏的反叛,爨氏毁安宁城,给了南诏介入滇南泽流域的口实,南诏打着替大唐讨伐不臣的名号,将势力延伸至此。李白以安宁城为例,其实是有些不吉利的,叶畅不在意这点,倒是蔡明皱起了眉。

“太白虽有谪仙人之名,但为人疏狂,故言辞不谨,叶大使督军向前,我须得小心替他安抚后方,莫令李太白犯错。”他心中琢磨道。

王归唐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阁罗凤之所以下定决心邀犬戎来援,原因就是叶畅筑云南城,摆明了要打长期战争的主意。当初章仇兼琼筑步头道,引起当地土蛮的反对,可是经过南诏的十数年统治之后,当地土蛮中的刺头大多为南诏所屠,剩余人大多恭顺,故此叶畅筑城之举,不但没有谁反对,反而吸引了不少受南诏欺凌的蛮人往来依附。阁罗凤见此,自知争不过大唐,若云南城真成,有了稳固后方的唐军可以活活将他耗死,故此干脆引犬戎来此,其意便是速战。

这等情形之下,换了王归唐,敌众我寡,定是召回王天运,退守曲馆,甚至可能退到龙和城。可叶畅方才的口气,不但不退,还要向前进攻……难道他就这么自信,凭借自己手中这点兵力,与犬戎、南诏联军决战?

犬戎南诏联军,虽没有十万,八万还是有的,而叶畅手中的兵力不足其一半,想要取胜,只怕不易。

他正琢磨着,叶畅又转向他,神情肃然:“王刺史,你远来辛苦,原是该请你暂歇,但如今军情紧急,又有一事,非你莫属,还望你勿辞辛劳,替我奔走!”

“请大使吩咐,归唐必全力以赴!”

“蛮人分乌、白二种,南诏为乌蛮,欺凌白蛮,残暴不仁,我到云南之后,听得其暴行令人发指。此前南诏势大,故此白蛮敢怒而不敢言,如今大唐天军既至,必为白蛮出此恶气。”叶畅从容道:“刺史乃白蛮世家,于诸蛮中向来有威望,还请刺史为我奔走,邀诸蛮部出兵助我大唐!”

这可不是个好活儿,虽然白蛮对乌蛮多少有些不满,但是如今情形让人看不透,谁都不知道未来云南的主人会是谁。蛮人可不是傻子,大伙更愿意的是观望,而不是立刻选边站。象王归唐,如果不是王天运兵抵河东州,南诏主力退保龙尾关,他也会在旁先观望一番再说。

“怎么,王刺史觉得有何困难,都可以与我说,咱们一起想法子,解决这个困难。”叶畅缓缓地说道。

王归唐心里微微一抖,神情就有些不自然。

据他所知,叶畅此前两战俘获近五千蛮人,这些蛮人如今可都在各个危险的地方服苦役,比如说,在唐兵驱使下筑城、修路,并没有直接处死。总的来说,这位叶大使似乎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但王归唐很清楚,那些表面上心慈手软之辈做起狠事来,会是一个什么情形。

“这个……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大唐乃礼仪之邦,唐军乃仁义之师,先礼后兵乃是我们一贯之主张。”叶畅道:“既然王刺史没有问题,就请先行一步,为我前驱……我半日后拔营出发!”

从河东州到云南城有五天路程,故此,几乎就在王归唐抵达叶畅军营中的同时,犬戎大将论绮里余的兵马,已经抵达龙首关。

“这便是龙首关,倒是个险峻之所,哈哈,皮罗阁帮着唐蛮与我们相斗,只怕想不到会有今天,他之子请我们入此关!”

仰望着关头的角楼,论绮里余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犬戎诸将尽皆大笑,说不出的快意。

旁边一将待论绮里余笑罢,低声道:“姜域(南诏)富庶,虽不及大唐,亦颇为可观。我国惯例,大将在外,可自行其是,大使何不取南诏以献赞普?”

“先灭唐兵,再取姜域。”论绮里余带着讥意:“皮罗阁儿子不肖,没有他半点本领,却敢背叛大唐,大唐怯懦,对这块肥肉有心无力,我们赞普却英武,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大使有所不知,这位阁罗凤,据说不是皮罗阁之子。”那将领倒是熟悉南诏内情,笑道:“当初大唐要皮罗阁交出质子,他不愿亲子前往,便择阁罗凤为嗣子,还送到长安去呆了一段时间!”

“如此说来,皮罗阁自己也包藏祸心……”论绮里余眼中寒光闪动:“南诏就是墙头草,此等邦国,不可信任,若有机会,当替赞普取之!”

正说着间,前方的龙首关大门打开,门里出来一队人马,他们出来之后,门就立刻闭上。论绮里余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这大门紧闭,只派出数十骑来相迎,显然是欲拒他们于门外了。

“哪一位是论绮里余大使?”南诏来人当中一人昂然问道。

此人汉人打扮,目光闪烁,看模样,不像是蛮人。论绮里余哼了一声,昂起下巴,身边将领顿时上前,凶巴巴地喝道:“汝为何人,见我家大使竟然不下拜?”

“某云南录事参军姜如芝,奉大王之命,来迎大使。”那人听得喝问,从马上翻下,在论绮里余面前长揖:“原来将军就是论绮里余大使,果然威风凛凛,与众颇不相同!”

“姜域没有人了么,竟然派了一个唐人来迎接我,唐人除了吹吹牛拍拍马屁之外,别无本领,我看姜域用唐人,国家就要灭亡了,难怪会向我们求援!”论绮里余身边一人阴沉沉地道。

姜如芝瞅了此人一眼,笑着道:“某虽是唐人,却不会吹牛拍马,只知实话实说——将军来得正好,唐军已经夺了河东州,就在龙尾关外,将军来了,正合与我军夹攻唐军!”

“我军远道而来,先入关休整一番。”论绮里余面无表情地道:“你等闭关不纳,是何用意?”

“关内百姓胆怯,不曾见过世面,恐为将军虎狼之师所惊吓,有伤赞普仁义之名。”姜如芝陪着笑道:“将军远来确实辛苦,不过我等早为将军准备了军营,一应犒劳,亦已备齐,就在营中,请将军随我来!”

第349章 诸方亮相争登场

安抚住这些犬戎士兵,姜如芝只觉得身心俱疲,回到关中,南诏大军将段俭魏早就等急了,见他来先是一挑拇指,称赞他应对得好,然后问道:“如何,他们答应了么?”

“答是答应了,但是我观这些犬戎人,狼子野心,咱们这一次,只怕是引狼入室了。”姜如芝叹息道。

“我也知晓,但莫奈何,唐人比犬戎人更难对付,犬戎人不能在我境中久居,而唐人那模样,分明是准备夺我疆土了!”

“这个,那边原本就是姚州治下……”姜如芝喃喃地说了一声。

“哼,姜参军,如今你是我们南诏国的录事参军,不是大唐的录事参军了。”段俭魏嘛了一声:“我这就遣信使报信……他们答应何时出兵?”

“他们帐下,有浪人为先导,我原本是想让他们从苍山之后绕道取永昌路至龙尾关,他们偏要自洱海往东,过舍利州南下,必是他麾下浪人出的主意!”

所谓浪人,乃是为南诏所灭的浪穹、施浪等诸诏遗民自称,他们向来与犬戎有勾结,在部族被灭之后,便逃至犬戎治下,受其庇护,又派兵为其作战。此次犬戎应约来援,他们也派出数千人马。

“正是,这些浪人,必然坏事!”段俭魏喃喃说了句。

他们应付这些浪人应付得焦头烂额,那些浪人此时却在欢声笑语。

准备的营地便在龙首关外不足五里处,靠近洱海,水草丰美,土地肥沃,此处原是施浪诏故地,故此有施浪诏遗民连哭带笑,酗酒悲歌。就在一片乱糟糟中,几个乌蛮服饰打扮的人悄然接近过来。

因为军中有蛮人的缘故,犬戎军纪又差,故此并没有谁阻拦喝问,这几人竟然轻易接近到军营之中。

“蒙风曳,你怎么在这里?”当他们接近施浪诏遗民时,遗民中一人见着带路者,猛然站起来,讶然问道。

“听闻你们领着吐蕃大军回来了,我特意来看看!”被称为蒙风曳的乌蛮咬着牙道:“南诏害我们亡国,柳诺没弄,今日你们来了,是不是复国报仇而来?”

被称为柳诺没弄的,正是这群施浪诏遗人的首领,听得相问,他脸有愧色:“我们……我们乃是来此替吐蕃赞普征伐唐人的。”

“什么,南诏灭我们部族,唐人征讨南诏,正是替我们部族复仇,你们竟然来支援南诏?”蒙风曳身后的一个年轻的蛮人叫道:“你们怎么这么样?”

“大人的事情,娃娃不要瞎插嘴!”柳诺没弄瞪了这个蛮人少年一眼,然后又对蒙风曳道:“你们来得正好,跟着我们去打唐人吧!”

“你们去了吐蕃,不知道这些年我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们已经忘了仇恨,而我们却还在被南诏屠戮欺凌。”蒙风曳失望地说道:“既然你们不是为了恢复部族而来,那么我与你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别走,别走,吐蕃的赞普答应我们,只要打败了唐人,就让我们复国。”柳诺没弄听得这里不由心中一惊,他们正愁兵力少,犬戎对他们不重视,现在蒙风曳等人送上门来,怎么能让他们轻易离开:“你们放心,吐蕃的赞普一向有信誉,他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真的?”蒙风曳有些心动。

“当然是真的,你就算信不过吐蕃赞普,难道还信不过我柳诺没弄吗?”

“如果是真的,有一条消息我要可以告诉你们……”犹豫了一下,蒙风曳道:“我这次来,其实并不只是我自己,是有人派我来的。”

“谁?”

“乘着唐人与南诏作战,我们这些留在故地的人联合起来,不仅有我们施浪诏,还有其余被南诏欺凌的各个部族,我们的首领,是越析诏的公主阿诗玛,她比洱海还要美丽,比雪山还要冷酷,比最英勇的男子还要勇猛。她带领我们,隐藏在磨些江以北,我们有几千勇士,原本准备乘着唐人攻打蒙舍诏的机会,收复我们的故地!”

听得这些五诏遗民与诸蛮部的联军有数千人,柳诺没弄更是心动,若是能收拢这些兵马,他便有与吐蕃赞普讨价还价的本钱,没准赞普还封个“钟”给他做做!

“这位阿诗玛公主在何处,我欲见他!”拿定主意之后,柳诺没弄道。

“你不过是傍罗颠的余辈,有什么资格见我们阿诗玛公主?如果傍罗颠还在,才有资格来见我们公主!”跟在蒙风曳身边的那年轻人又傲慢地道。

柳诺没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这是他们这些浪人不能触的禁忌。

傍罗颠为施浪诏末代诏主,率众逃奔犬戎控制之下的剑川,犬戎自然也不怀好意,日渐分化他们,到如今才二十年,傍罗颠及其子嗣已经失去了对施浪诏遗族的控制权了。

不过只是瞪了一下眼睛,柳诺没弄又平静下来,笑着道:“那好,我去拜见公主,如此总可以吧?”

柳诺没弄好说歹说,总算让这些蛮人同意,带他去见那位阿诗玛公主。他向论绮里余提起此事,论绮里余大感兴趣,便让他去与那位阿诗玛公主会合。

至于论绮里余自己,自然是一边在龙首关外花天酒地,一边等着主力的到来。

王天行在龙尾关前,愁眉不展。

他性子不够内敛,故此有什么心情变化,都会表现在面上。遥望前方的龙尾关,也实在是无计可施。

开元十七年时,阁罗凤便奉皮罗阁之命建龙尾城,城堞为东北、西南走向,长约九里,前面是西洱河,水流湍急,河上唯有一座石桥,名为黑龙桥。整个龙尾关,便是这样一个巨大坚固的防御体系,诸多的防御点之间,相互呼应支援,而限于地势,攻方无法展开兵力,只能以少击多。

不是攻不破此城,而是欲破此城,伤亡必重,到那个时候,拿什么与南诏、犬戎的主力会战?

“唯一之计,就是能绕过西洱河,择山中小道翻越苍山,抵达龙尾关之后。”王天运暗想:“便是叶大使在此,恐怕也唯有此策了。”

“将军,诚节被带来了!”他正琢磨着,忽然听得身后有人道。

“请他来吧。”王天运想到叶畅的吩咐,言语倒是有几分客气。

诚节乃是皮罗阁的嫡子,单论血脉,原本比阁罗凤更有资格继承云南王之位。张虔陀之所以与阁罗凤反目,根本原因不在于张虔陀睡了阁罗凤的妃子,而是因为张虔陀见南诏势大,密谋扶植诚节取代阁罗凤。故此,诚节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名义上被阁罗凤任命为蒙析刺史,实际上是流放至南诏故地,派人严密监视。不过叶畅在昆川击败阁罗凤后,整个云南震动,乘着这机会,诚节逃出蒙析,如今唐军到了河东州,他遣人来向唐军求助。

不一会儿,诚节到了王天运面前,正待行礼,王天运却将他扶起,和霭地道:“若非阁罗凤这逆贼篡权夺位,公乃云南王是也,某不过一介偏将,不敢当郡王之礼!”

此为叶畅交待的,要他务必礼遇诚节,王天行说得有些虚,但对于诚节来说,大唐承认他的继承权也就意味着不会将他与阁罗凤一样视为叛逆,他心中顿时一松,再拜道:“多谢将军……听闻天兵总帅叶公,乃诸葛孔明转世,愿往拜见!”

王天行愣住了:“孔明转世?”

“正是,我南诏军民,尽皆如此传闻,阁罗凤倒行逆施,故此天帝遣诸葛孔明再度下凡转生,剿灭此贼,此后南诏诸蛮,再不敢逆反中原矣!”

诚节之语,半是为真,半是恭维。王天运听了之后哈哈一笑,忽然想到叶畅碑前掷钱之事,心中嘀咕了一声:莫非这传闻竟然是真的,叶大使真是诸葛孔明再世?倒是有几分像,他擅理政治民,精通军略,还会制造机关器物……着实象是孔明!

“欲见叶大使,你便在此稍候,就在这一两日,叶大使会到。”

“若是如此,某如何敢在此等,当道迎才是!”诚节一副恭顺模样。

当初正是这模样,让他得了张虔陀等人支持,他很清楚,身为属国,必须恭事上国,唯有如此,才有活路。王天运也不多说,遣人“护送”道行。

诚节对王天运并不怎么瞧得起,他更感兴趣的还是叶畅其人,故此,路上问那护送军士一些叶畅的消息,待得知叶畅掷钱卜吉之事后,目瞪口呆,好半日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回过神之后,他立刻召来自己的部下:“去,去将咱们的礼物拿来!”

见王天运时,他也送了礼,来迎叶畅,同样备了重礼,可是这时他觉得自己备的重礼还是太轻了,如此神奇之人,岂可以普通礼物敬之!

自龙尾关东行三十里,便见远处尘土扬起,前方探路回来禀报,正是叶畅亲自督领的两万大军、四千归附蛮军。不等叶畅到面前,诚节就跪在道旁,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叶畅才闻讯到此来见他。

“何须如此?”见他长跪不起,叶畅下马将他扶起来,因为跪久了的缘故,诚节起身后身体还晃了晃,险些没有站稳。

“向闻大使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天朝人物,如神仙一般。大使吊民伐罪,奉天子之命而来,便是大唐天使,某不过是荒野蛮子,安敢不礼敬天使?”

诚节异常恭顺,叶畅甚至觉得,他有些恭顺得过了头。不过想来也是,他的恭顺与阁罗凤的骄狂形成鲜明对比,更容易获取唐将的同情与支持。

不过可惜,他遇到的是叶畅。

“礼敬天使与否,不在于跪与不跪,而在于行事如何。”叶畅略带责备地道:“汝乃先王嫡子,既见阁罗凤骄狂,当斩之以献朝廷,为何纵容其行悖乱之事?”

诚节面色顿时垮了下来,他委屈地道:“阁罗凤执掌大权,又有朝廷敕命,小人哪敢与之相抗?”

“此前不敢,如今呢?”

“如今大唐天军至此,小人愿效绵薄之力,替大唐讨伐这不臣之辈!”

“好,好,既是如此,某便拜你们剑南节度使行军司马、大理军团练使,领本部蛮兵军前效力,你看如何?”

叶畅看是封官许职,实际上却将诚节“云南王”的迷梦给消除了,只是此时诚节还没有想到那么远,只是好奇这大理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却不知叶畅在滇南泽东筑云南城,又准备在洱海西筑大理城,给诚节一个还没有设的大理军团练使名义,不过是想借助他在乌蛮中的影响力罢了。

当日叶畅便行军至河东州,王天运赶来相见,说起龙尾关易守难攻之事,颇为有些恨恨。叶畅却笑道:“何须担忧,令诸军于洱海之中择地建港,我随军有数十名船工,再加军中木匠,咱们伐木造船,准备强渡洱海!”

比起翻过苍山之举,叶畅造船水攻耗费时日更多,但也确实更为稳妥。若没有犬戎援军之事,再有充足的后勤补给,叶畅此策必然可取胜。但犬戎的援军已经到了,而据王天运所知,唐军的补给已经略有不足,故此他有些焦急地道:“大使,如今宜速战啊。”

“放心吧,我既然至洱海,速不速战已经不重要了,便是犬戎人来——当初在河西时,我可是大破犬戎,几站连石城堡都夺了下来。如今有兵有将,还惧犬戎?”

叶畅所言,并不是自吹自擂,他这支唐军,装备与别的唐军略有不同,那就是在弩上。

叶畅在辽东募集名匠,以极高的报酬,鼓励他们改良军中所使用弩,在张休的指导下,这些能弓巧匠们迸发出的热情让人恐怖,他们研究出来的弩,除了材料质地上不如叶畅另一世见过的机械弩,结构上已经与另一世的机械弩相近,只是装填方便更注重便捷。故此此前山谷之战中,王天运的部下,可以仅以三千人在极短时间内破敌。

换言之,叶畅手中的是一支半远程部人,在这非平原的山地林区,简便的手弩比起强弓射程虽弱,可是更适合在这种环境下作战。

第350章 洱海苍山焰正高

这边择地伐木造船,几乎半日之后,阁罗凤就得到了消息,他大惊道:“洱海南北百里,若唐军造得战船,则可以任择一地攻入,我龙首、龙尾二关,苍山洱海的天堑,便形同虚设了……必须毁了叶畅的船场!”

“于今之计,唯有请吐蕃上国精兵,绕湖袭击船场,他们在龙首关已经屯兵休整多日,每日都是大酒大肉,也该动上一动了!”其弟僧阁陂道。

“姜如芝已经往劝三次,仍不见吐蕃人有何动静,这些家伙,分明是不怀好意,只想着入龙首关!”阁罗凤有些无奈:“贤弟,看来唯有你去走一趟了。”

比起姜如芝,阁罗凤当然更相信他的兄弟阁陂,而且姜如芝身份不够,能够答应的事情不多,远不如阁陂。

闻得此言,阁陂也不推迟,他快马赶到龙首关,在姜如芝陪同之下,来见犬戎大将论若赞。

与论绮里余不同,论若赞被犬戎赞普封为御史,乃犬戎最贵诸酋之一,但和论绮里余一般无二的是,他对于富庶的洱海附近有觊觎之心,故此在他抵达之后,继承了论绮里余的拖延敷衍之策,并不愿立刻南下。此时听闻南诏王弟来求,他不禁笑道:“南诏如今势穷矣,想来入龙首关便在这一二日了。”

出乎他意料,阁陂见他之后并未下拜,而是连连叹气。

一见阁陂,论若赞便觉得不对,此人头无寸发,耳挂金环,一手执锡杖,杖上九环,声音叮当乱响,另一手则执一串挂珠,仔细看去,那挂珠竟然是由十八颗人的头骨骷髅制成!

此时吐蕃,仍是苯教之天下,但赤德祖赞即位以来,释教又渐活跃,特别是赤德祖赞曾于钦浦获一铜牌,牌上据称有松赞干布遗命,言道五代之后有名为“赤”、“德”之赞普时,释教当大兴,于是赤德祖赞对释教生出兴趣,分别派人去天竺、大唐求取佛经。

而那些进入犬戎境内试图传教的僧侣,为了哄骗贵人百姓,往往编出许多高僧法力无边的传闻。论若赞便受其影响,见着阁陂相貌不凡,谈吐又极为异常,便寻思着这位是不是一个有术法的高僧。

想到这里,他便先开口试探了一句:“王弟至此,为何一语不发,只是叹气?”

阁陂抬起头,却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唯见眼白,看得论若赞心里又是一惊。

“佛陀赐我慧眼,可见过去与未来,我看到御史将颠沛流离,终身回不到雪域高原之上。我看到这里一片热闹祥和,终将被血光与惨叫所取代,唐人的铁甲在这里闪烁着光芒,而吐蕃与蛮人的刀剑将在这里锈朽。我看到孩童失去他们的父亲,妻子将失去她们的丈夫,衰老白发的父母再也见不到他们家的儿郎……唐人中的妖魔已经在这里了,御史,你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说得甚为恐怖,论若赞激灵了一下,有些狐疑地向后看了看。此时正值日落,夕阳光照洱少,将天地尽皆染红。这原是普通的景致,可论若赞方才已经疑神疑鬼,此际更是吓了一跳。

“不至于此吧,我可带着五万大军,听说你们蛮人也有十万军队,唐人只有区区三万,还不到我们的一半,他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听得论若赞这般说,阁陂便明白,自己的任务完成一半了。

“唐人不退,御史就不会退走,但如今唐人占据了云南大半,那些不识好歹的白蛮,纷纷帮助唐人,他们不仅提供粮食,还提供劳力给唐人修建道路,据说他们还在修一种叫作辙轨的道路。唐人有足够的补给,可是如今我们已经快支撑不住给上国粮草酒肉,到时候我们双方都饿得不能动弹,岂不只能任人宰割?”

论若赞听得这里,略微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僧人说的是正理。

南诏原本就国小力弱,若不是鲜于仲通败绩送给他们一批财物粮草,只怕早就支撑不住了。原本以为,唐军大军来此,补给必定困难,却不曾想,叶畅只领着三万人至,单论粮草,甚至可以就地补给。

“那又如何,那是你们的事情,只要你们不想灭国,我们的粮草酒肉,就一分也别想少!”

“如今唐人正在洱海之东南造船,他们若是在洱海中用水战对付上国,上国军士虽是英勇,有多少人通水战?”阁陂知道对方已经有些意动,现在只是讨价还价,当下又添了一把火:“等到唐人造好船只,我们的关隘就形同虚设,水战上国又帮不上忙,那时候,我们为了保全性命,就只有向大唐投降了!”

说到此处,僧陂甚是沉重地道:“若向大唐投降,大唐必然会驱使我们与上国为敌,到时候你我之间,只怕要兵戈相见,还请御史原谅我们小国不得已之处。”

“哼哼,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御史,只是将我慧眼所见的事情告诉御史。若是御史能够了兵救我,我们击败唐军后乘胜追击,直接攻入蜀地,从无忧城到成都,蜀地所有的财富人口,都是上国的,都是御史的。一边是且利的荣誉,一边是败灭的凄凉,选择哪一边,都在御史一念之间。”

僧阁陂话毕,便不再与论若赞多语,而是一边转动骷髅念珠,一边喃喃念咒。他那咒文听得论若赞头昏脑涨,心中烦闷异常。过了好一会儿,他咳了一声:“既是如此,你说我当如何?”

“请上国神兵,与我联手,袭击唐军船场,若能烧了他们的船,掠走他们工匠,我们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了。”

听只是这般要求,论若赞也知道,南诏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当下便提了些枝节条件,应允次日便出兵攻击唐人。打发走了阁陂之后,论绮里余问道:“御史,咱们果真出兵?”

“自然出兵,不过咱们不要着急,那些浪人不是寻着了位什么公主么,让他们出战。”论若赞狞笑了一下:“他们要投靠我们上国,总须要做些什么!”

“御史说的是!”论绮里余抚掌赞道。

这些时日他们在洱海畔歇着,那些浪人却被驱使着招揽旧部,与所谓的越析诏公主阿诗玛便联系上了,阿诗玛听闻吐蕃亦欲灭南诏,便表示愿意与吐蕃合作。当下论若赞召来柳诺弄没,令他前去联系越析诏。

不一日功夫,越析诏便有使者返回,却是答应为前驱攻击唐人。只不过越析诏亦提出条件,他们距离唐人甚近,若袭击唐人,今后必然招致唐人报复,故此请论若赞允许他们迁居剑川。为示忠诚,他们愿先将族中部分老弱送往剑川,只求论若赞行个方便。

这等于是献上人质表忠心,论若赞哪有拒绝之理,当下便令人引着部分越析诏人离开,再督促其发兵攻打唐军。

洱海东南,河东州治下,一片滩涂处,如今尽是热火朝天的情景,数以千计的汉、蛮军民,在此忙着搬运木料。

在岸上,一条木制辙轨道路,向着河东州城延伸过去,这也是阁陂所说的“辙轨”来源,事实上虽然云南城至河东州的路途,比起云南其余地方要易走些,但仍然是崇山峻岭,以此时的技术,根本不可能真正建一条轨道。叶畅建这个,不过是进一步给南诏施加压力罢了。

因为造船的缘故,故此此地堆放了大量木料,得知此情形之后,论若赞便下令,要越析诏混入蛮人劳力之中,乘夜纵火,烧毁这些木料。

到得子夜时分,便见东南方烈焰腾起,火势冲天,论若赞大喜:“成了!”

不一会儿,果然见有越析诏之人来报:“我部已纵火焚烧船场,火蔓延至唐军营中,如今唐人正在拼命救火,我部兵少,请御史速速来援!”

论若赞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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