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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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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军士,多是剑南蜀地之人。剑南蜀地之人好淫祀,多敬鬼神,而诸葛亮在其中的影响甚大。叶畅这番举动,倒算得上是投其所好,不过象王天运这般将领,见到这一幕仍然不以为然。

虽然将士们因为叶畅礼敬孔明而会对他有几分亲近之心,可指望着这么一下便得全军拥护,除非诸葛亮真的显灵。

王天运心中正这样想着,那边叶畅烧了祭文,似乎还是很兴奋,登高大叫道:“此次征南诏,我知诸位心中颇不以为然,特别是此前鲜于仲通无能,致使遇败,诸位受此挫折,只道我军亦会如此!但诸位放心,我与鲜于仲通决然不同!”

他这般吹擂,却没有谁相信,反倒让刚刚稍起的士气,又沉了下去。毕竟口说无凭,若不能拿出点实际的,哪里能服从?

叶畅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又高声大叫道:“别的不说,我得圣人旨意,自有鬼神相佑,便是诸葛孔明在天之灵,亦将助我……诸位不信?”

众人窃窃私语,有的哑然失笑,总之看他跟看一个小丑一般。叶畅仿佛气急,他振臂叫道:“既是诸位不信,就让神灵来决定此次出征吉与不吉……来人,取卜钱来!”

善直转身而去,这边李白慌了,上前道:“大使,鬼神之说,虚无飘渺,不可如此啊!”

旁边的蔡明也急了:“若是不吉,必伤我士气,大使,请三思!”

叶畅却是一笑,自信地道:“我奉天子之命,吊民伐罪,必得神佑。汝等放心……好,卜钱来了!”

善直拿来一个布袋,里面全是青钱。叶畅取出一枚,在众人面前展示,一面为字,一面为花,然后他又大声道:“此处五十枚青钱,若神明佑我,我军此次必胜,则五十枚青钱字面全部向上,若有一枚为花面,则鬼神警我,我便撤军回师!”

此语一出,莫说李白与蔡明,就是王天运都急了,大叫不可。但为时已晚,叶畅将布袋一倒,五十枚青钱全落了下去!

众人目光,顿时都盯在这些落下的青钱上,虽然三万人不可能人人在此,但四周少说也有几千军士看到了。

不足一息的时间里,五十枚青钱全部落在地,有的还在滚动,有的已经平躺。

第344章 三百璃珠定胜负

“字!”

“字!”

“全部是字!”

围上来看的,都看得很清楚,五十枚铜钱,全部是字面朝上!

刹那间,众人都吸着气,一个个不敢发出声音,仿佛只要自己呼吸重一些,就会惊动冥冥中的神灵。

叶畅见五十枚钱果然全是字,他也是大喜,当下道:“果然,神明佑我,诸葛丞相佑我,此次必胜,阁罗凤不过又是一孟获!”

“万岁,万岁!”

唐人兴奋之时,便会呼起万岁来,只要不是在天子面前,这般欢呼,倒没有什么。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不知是谁带头喊起,然后三军齐声欢呼,原本积压在众人心中的阴云,在这欢呼声中不翼而飞。

李白与蔡明对望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惊骇之色。

王天运则是面色灰败,两股战战,恨不得立刻就跪下去。

叶畅没有太多得意之色,仿佛这神明护佑之事乃是理所当然,他淡淡地道:“神明之赐,不可久露天地,来人,将这五十枚钱用钉钉住,再以青纱遮掩,以石板盖住,待我获胜归来,再来取之!”

立刻有他的亲兵上来,用大铁钉将铜钱一个个钉住,再以青纱笼罩,然后不知从哪儿拖来几块石板,又将青纱压住。

“啧啧,难怪我二人从军这么多时日,还只是小兵,我现在总算明白了!”那边管高啧啧称奇,低声对缪忠良道。

“为何?”

“我们二人,分明是有眼无珠,人家叶大使,有天神护佑,诸葛丞相指点,我们却屡次三番在背后骂他!若不是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怕我们早就被天神取了性命,哪里还能活到现在!我们这般有眼无珠不知好歹,哪里能升职为官?”

“有理,有理!”

他二人的嘀咕,是在场数万将士中大多数人的心里话。

最初他们对叶畅急于行军之举,是心怀不满的,如今却个个觉得,叶畅的要求是理所当然的了。倒不是军中数万人没有一个聪明的,而是因为这些兵士多取自蜀地,此时蜀地之兵迷信,对鬼神是深信不疑。

就是李白,见多识广,这个时候也是下巴都合不拢。

唯有善直,看着被石板掩起的那些铜钱,撇了撇嘴:叶十一又在装神弄鬼了,当初在修武时,他便是靠着装神弄鬼起家,如今还是要靠装神弄鬼来收服人心啊。

既然卜乩大吉,叶畅便不再迟疑,下令拔营,留下十余个亲兵守着石碑。这一次诸军没有一人推三捡四,反倒是一个个兴奋不已。

大军行出十余里,李白回过神来,拉着叶畅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何事?”

“如何让五十枚铜钱个个字朝上!”

“此乃仙家妙法,神灵护佑,不可言之。”叶畅装模作样地道。

他越是如此,李白就越是心急,抓耳挠腮,许久也没有安静下来。

又行两日,军至曲轭,即大唐同起县。此地原为白蛮所居,只是皮罗阁灭白蛮,将其贵族头人尽掠至洱海之西安置,叶畅督军至此,只见四野凋敝,密林丛生,心中也觉得有些苍凉。

就在这时,前方斥侯来报,阁罗凤起南诏大军,号称十万,已至益宁,其先锋部,迎至昆川!

听得这个消息,唐军诸将并未放在心中,他们还沉浸在神明护佑的“神迹”之中,因此一个个嚷嚷着要为先锋与乌蛮决战。

王天运在其中最为激烈。

“请与末将偏师一支,末将愿立下军令,此战必胜,不胜愿提头来见!”

众人都很清楚,六诏诸部,每一部才一万到数万人,便是加上这几年扩张兼并的白蛮,南诏总共兵力也未必有十万,到哪里凑十万兵来迎击!故此,南诏最可能的兵力是两到三万,而其先锋兵力,也不过是数千。

人数相当的情形下,大唐军士不怕这个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当然,前提是物资充足、身体健康。鲜于仲通上回南征失利,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军中疾疫,大半伤亡,都是死于此。

王天运求得急切,他的心思,叶畅也很明白。此前王天运有些轻视叶畅之处,他怕得罪了叶畅,故此力图表现,想要邀功。

“王虞侯欲出战,正合我意,不过……我希望王虞侯这么做。”叶畅略一沉吟:“此战只可败,不可胜!”

“什么?”王天运一听急了:“许败不许胜,那我不去了!”

“此战你败了,记你头功。”叶畅道。

王天运只觉得一头雾水,战败还能记头功,哪有这等美事?

他依叶畅所言,率两千善奔会逃者为先锋,向昆川进发。此处毕竟是蛮人之境,哪怕属于白蛮,也有不少与南诏通声气者。故此他所率部才顺茶马古道进发,那边就有蛮人抄小道翻山而去。他离昆川还有二十余里时,四处张望,只见林深路狭,草长道滑,半边山半边谷,心中不由一凛:好一处袭击之所在!

他回望了一下自己的部队,不由有些沮丧。

如叶畅所言,他所带者,乃是三万军中挑出的最擅跑者。一般擅逃命,便意味着胆小油滑,这些人便个个如此。

更让王天运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除了派一些不着调的兵士给他之外,还让他押送了四十余车辎重。

这车是鸡公车,在到处是栈道台阶的路上走起来可有些艰难,再加上士兵身上背负的篓子、包裹,这不像是一支正式的军队,倒像是一群逃荒的。

“都小心了,休要中了埋伏!”他喝了一声。

缪忠良与管高二人,便在这三千人之中,他们缩头缩脑,喘着气相互抱怨,都觉得是当初背后说叶畅坏话被知晓了,才落得这个苦差使。

听得身前的校卫传来王天运的命令,缪忠良又忍不住开始发牢骚。

他一开口起来就刹不住嘴,这条狭长的崖道走了一半,仍然唠叨个不停。就在这时,就听得前方梆子响起,流矢如雨,劈头盖脑射了过来。

“啊哟!”见此情景,缪忠良扔了身上的包裹,掉头就走。

管高反应慢些,被他撞在身上,一个趔趄,险些栽到五尺道旁的崖下去。再看其余军士,一个个都是丢盔卸甲,纷纷逃散。

不用装,王天运部便非常狼狈,蛮人熟悉地理,这次相遇乃是突袭,地势狭窄,便有兵力亦无法展开,猝不及防之下,每个人首先想到的,仍然是退。

王天运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也被打蒙了,几息之后才回过神来:“跑,快跑!东西不要了,快跑!”

他带头便逃,只见那些鸡公车还有兵士背着的篓筐扔了一地,无数铜钱、布匹、绢绸都被抛了出来。为了避免这些东西挡住逃跑之道,他们将之都抛下了山谷,顿时半面山谷都是这些财物。

山头之上,杨牟利看到这一幕,哈哈笑了起来。

“大王要我小心谨慎,依我看,这个大唐的娃娃将军也不过如此,兵无战意,将无胆略,还敢来征我?”

他是白蛮,奉命为南诏军之先锋,此次得到消息,便亲自带兵来迎,准备伏击唐军前锋。双方甫一接战,唐军便表现如此不堪,让他胆气顿生。

就在这时,后边一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军将,唐军主力动了!”

“哦?”

却是唐军主力,在先头部队出发后约一个时辰,也开始开拔。听得这个消息,杨牟利冷笑了一声:等他们到时,就等着给这里的唐军收尸吧!

“追杀……咦,喂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赶紧追杀唐人!”他刚要下达追杀的命令,眼前所见,却让他暴跳如雷,几乎吼了起来。

他手下的蛮兵们,注意力根本不在唐军身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一山谷的财货。

云南物产虽丰,但蛮人生产水平低下,加之贵族头人强横,故此普通蛮人甚为贫困,有些人这一生甚至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财物,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看到五尺道上还有散乱的亮晶晶的小珠子,忍不住叫道。

“珍珠,莫非就是传闻中的夜明珠?”

“不知道,我不曾见过……定然是好东西!”

其实只是一把玻璃珠罢了,但是如今玻璃珠的价格虽然降了下来,也有个别传入云南,可是对于这些普通蛮人兵士来说,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罕货物。虽然不知是什么,但只要看得它亮晶晶光闪闪还半透明的模样,众人都觉得肯定价值不菲。

便有眼快手快的,一把将这玻璃珠拾起,然后藏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只要有一人控制不住自己,前去拾捡这些财物,其余人便不甘落后,纷纷上前。而且蛮兵多是临时征召,连自己的主将都未必认识,哪里有什么军纪可言。

先是玻璃珠,然后是布匹、铜钱,再然后就是见什么抢什么。抢到东西的,口袋装满了,便扔了手中兵刃,空出手来抓财物。没有抢到东西的,便要想法子从同伴手里夺些过来。

故此,虽然杨牟利在上呵斥怒骂,底下蛮兵却是毫不理会,你争我夺哄抢路上的财物。路上的捡完了,大伙的注意力就又转到了山谷中的,与山谷中那连片的布匹、绢绸相比,路上的就显得太少了。

于是众人便又离开五尺道,想法子向山谷间去搜索财物,只是片刻间,五尺道上就又空了出来。

杨牟利见此情形,心知不妙,正待下令自己的亲兵去执行军法,回头一望,却发觉自己的亲兵竟然也不见了。

“这是唐人奸计,这是唐人奸计!”他心中顿时明白,大叫起来。

“哈哈,我又捡到了一颗!”他在山上大叫,底下士兵却都只当没有听到,方才唐军已经溃散,连这些值钱的宝货都扔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奸计!大伙听得耳中的,全是那些捡着散落于石隙、树根处的玻璃珠的同伴的欢喜之声。

杨牟利额头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他向着山道冲来,但还没有到山道,便听到“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糟……”这个念头才浮起来,他只觉胸前一振,身体被带得退了几步。

他勉强抬头,便看到漫山遍野,似乎到处都是唐军。他只骂了一声狡猾,身体便摔倒,从山坡上滚落下去,还未滚到山底,就已经气绝了。

“杀啊,兄弟们,杀!”王天运得意洋洋意气风发,他一边高呼,一边挥动着自己手中的刀。他身边的唐军,大多都执着弩,一枝枝弩矢飞射出去,将散乱的蛮人象割草一般扫倒。

乘着蛮人哄夺财物之机,他又卷土重来,而且如今换成唐军抢占了山坡、山脊这般有利位置。蛮人大多都为了抢财物到了行动不便的山谷,甚至还将自己的弓都挂起,面对唐军的弩雨,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奶奶的,方才刚射爷爷我!”

“还有个光头和尚……射你一脸,你可以改个法名叫颜舍了!”

“当真是死要钱,我呸,死了还抓着东西!”

缪忠良一般狂喷滥骂,一边一枝接着一枝地射着弩矢,这等不需要面对面厮杀的单方面屠杀,他做起来甚为勇气。旁边的管高跟着他,则是个闷嘴的葫芦,不时帮他补一下。等他们将所携弩矢射尺,再看山谷之中,只见尸横遍地,血聚成溪。

“大胜!”

“大胜!”

众人从方才的紧张状态中清醒,顿时欢呼起来。

这确实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大胜,己方伤亡微不足道,大半还是因为山路难行扭到脚摔着胳膊,而敌方近两千人,至少死亡半,其余不是跪地求饶,就是逃散入林。

“叶大使当真是有神明相助!”管高听得众人都在欢呼,低声嘟囔了句:“竟然胜得如此轻松!”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叶大使在南宁州休整时,夜里梦见了诸葛丞相,得诸葛丞相授锦囊三个,今日只是第一个锦囊妙计,他还有两条妙计没有施展出来呢!”缪忠良压低声音道。

“以前你还说他上了战阵会尿裤子,呸呸,你这等胡说八道之辈,以后得离你远些!”

“哪里是我说的,分明是你说的好吧,我可是早就说了,叶大使非同一般!”

第345章 静如处子动脱兔

战场已经平静下来。

叶畅牵着马,踏着血迹,缓缓穿过这五尺宽的栈道。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淡淡的腥味,不过蛮军的哀嚎哭泣、唐军的欢呼喝吆喝声都已经停止了。

大山沉默,仿佛刚才这里并没有发生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唯有唐军将士脸上的兴奋和看到叶畅时闪亮的眼神,才让人意识到,方才就在这里发生了一场战事,唐军获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王天运看到叶畅到来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单膝跪下,向叶畅行了军人之礼:“大使,幸不辱使命!”

最初时他对叶畅的命令是心怀犹豫的,甚至认为这可能是因为他得罪过叶畅,故此叶畅有意安排一场惨败,好追究他的罪责。但过程和结果出乎他意料,蛮人会做出什么事情,都在叶畅掌握之中,王天运甚至觉得,蛮人完全就是叶畅操控着的傀儡。叶畅要他们来伏击,他们就来了;叶畅要他们哄抢财物,他们就抢了;最后,叶畅要他们死,于是他们就死了。

“请起,请起,虞侯辛苦,这头功果然立下了!”

叶畅拉起王天运,哈哈大笑,却根本不提自己定计之事,只称赞王天运打得好。王天运自家都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叶畅谋略得当,他哪里能这般轻易得胜?

“叶大使,卑职是个粗人,但今日卑职服了!今后大使有何吩咐,卑职必不敢有半点犹豫!”他心中不好意思,起身后便说道。

跟在叶畅身边的蔡明听得这一句,不禁点头。

王羊儿现在也是叶畅的亲兵,与善直一起护卫叶畅,他见蔡明点头,拉着他道:“蔡先生好端端地点什么头?”

“叶大使大事济矣。”

“不过是一场小胜,算得了什么,跟着王公,这般小胜,我们不知打过多少,哪里值当蔡先生如此夸耀!”

王羊儿心里却是不服,他眼中只有王忠嗣一人。蔡明笑了笑,只说了句“你不懂”,便上前又跟到了叶畅身旁。

王忠嗣确实是近于百战百胜,但是王忠嗣所带领的乃是经过他精心挑选、长期训练的精锐强兵,叶畅带的却是一群新败之众,而且军中将士,并不亲近服从他。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叶畅根本没有时机去慢慢休整,收揽军心。但他却凭着两手,一是所谓神明护佑,一是一场大胜,迅速征服了这三万将士。从现在起,这些将士才真正算是叶畅的部属,而唐军强、南诏弱,只要叶畅不犯什么大错,凭借这三万愿为他而战而且敢战的将士,已经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南蛮不过土鸡瓦犬罢了,我大唐将士,足以以一当三当五!”叶畅拉着王天运,登上了高处,然后大声道:“如今敌军大败,正乘胜追击之时,诸位尚能战否?”

“能战,能战,能战!”

“尚敢战否?”

“敢战!敢战!敢战!”

“那好,随我前进,我会站在最前,咱们在益宁吃晚饭!”

诸军顿时欢呼,叶畅带头,他们便真的跟了上去。

“如此军心士气,谁能相信,还在几天前这仍是一支怨声载道的军队!”见此情形,蔡明感叹了一声,又前目光投向叶畅。

王公称叶畅乃当世奇人,果然是有识人之明,他以为大唐有了叶畅,有没有他便无所谓了……在某种意义上说,叶畅确实能在军中形成如同他一般的号召力。

叶畅这边举军开拔,那边蛮人也得到消息。

“军将杨牟利就这般死了?当真是个蠢货,蠢货!”

阁罗凤勃然大怒,他令杨牟利前去,倒不是真的指望杨牟利能大获全胜,只是出于谨慎,想探一探此次唐军的实际战斗力。原本以为就算不胜,也能窥测出叶畅的虚实,弄明白这个在大唐长安声名甚响的少年统帅,究竟有几分本领。

但杨牟利败得太快,也败得太惨,除了弄清楚叶畅为人狡猾多计之外,阁罗凤觉得自己一无所获。

“叶畅大军已经逼向昆川,王大军将遣小人来问,究竟当如何处置?”

这位王大军将,名为王毗双,破姚州城杀张虔陀者,即是其人。阁罗凤听得此语,心中一动,旋即明白王毗双的意思。

王毗双分明是惧敌,想要从昆川退回益宁,故此才遣人来问。若非如此,他何必多此一举!

“昆川有险可据,令他守着,我会出兵,绕道切道唐军补给!”阁罗凤下令道,想想不放心,又补充道:“我这就让罗时领三千人前去援他!”

罗时带着三千人前往昆川之后,阁罗凤心中仍然惴惴不安,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要跳出他的掌控了。

“无妨,无妨,唐军三万南征,大军粮草被给不可能完全就地征取,必须自剑南运送补给,只要能撑过这一段……”

到了夜间,阁罗凤睡不着,他还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击败叶畅。正想着如何截断唐军粮道之事时,突然间,听得外边嘈杂之声响起。

他霍然起身:“前方如何了?”

“大王,大王,大事不好,快走吧,唐军……唐军势大,我到时王毗双已败!”

还没有等侍卫出去询问,罗时便狼狈不堪地冲了进来,对他大叫道。

“这如何可能?”阁罗凤吓一大跳:“这……这么快?”

“唐人凶蛮,弩利甲坚,我们挡不住啊!”罗时带着哭腔道:“昆川沃野一片,原不宜于与唐人交战!”

“也不该败得这般迅速!”

“唐人一来便强袭,那些唐人不知为何,一个个悍不惧死,据说唐军主帅亲临阵前,他左右两个军将勇不可挡,那些唐人还说……还说他们有神明护佑,诸葛丞相授计!”

罗时性子比较谨慎,阁罗凤派他去便有借助于他谨慎之处助王毗双。故此,他虽是败逃回来,情线的消息却打听得比较清楚。

叶畅部队出了山区,抵达滇南泽平原之后,便将部队展开。三万唐军虽然并未尽至,只到了不足两万,但比卢南诏大军将王毗双手中不足一万的兵力要多得多。叶畅自领一军,王天运又领一军,两部南北夹击,猛攻王毗双在滇南泽畔山上立的寨子。唐军士气高涨,叶畅更是身先士卒,在善直与王羊儿两人保护下,自北攻破寨门,王羊儿阵斩王毗双,只用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夺下寨子。

当罗时赶到时,唐军已经打扫完了战场,还遣骑兵追逐罗时,若不是罗时逃得快,只怕他这三千人也要全送掉。他一路收拾败逃,凑足了五千人,这才回到益宁。

“这不可能,唐军精锐,尽在北方,剑南节度使的兵马,怎么会如此善战?”阁罗凤犹自对这个结果不信。

他熟知唐军虚实,若来的是陇右、河西或者范阳等节度的强兵,他吃这样一个败仗倒是正常,但来的分明就是剑南节度属下的兵马,就在三个月前,他还曾经大败过对方一次,也正是那次获胜,才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离开洱海,到滇南泽这边与唐人战上一场。

“唐人说他们主将得诸葛丞相的指点,就是擒了孟获大王的那个诸葛丞相!故此,唐人不惧刀剑,他们有妖法!”罗时惶惶不安地说道。

蛮人迷信,更胜过蜀人,此时虽去三国之时已远,但诸葛亮之威名,犹行于蛮人之间。罗时便笃信这位诸葛丞相已成神明,唐军主将得其所助,用兵如神也是理所当然。

“神明……妖法……叶畅!”

阁罗凤笃信释教,对于一般的神明,只是将信将疑,不过罗时的话提醒了他,若不是神明,那便是唐军主将叶畅,那个在长安城中就听过许多次名字的人,定是施展了什么手段,将唐人整合于一处!

“唐军是否追袭?”'w/ww/。w/r/s/hu/。c/o/m/'阁罗凤问道。

“我遣了断后之兵,如今没有消息传来,想必唐军见天色已晚,并未追袭。”

阁罗凤皱着眉,他少年便随父征战,倒也有几分军略,唐军并未急追,没有让他悬着的心放松下来,相反,他更觉不安了。

唐军未乘胜追击,证明他们的主帅并没有因为胜利而骄狂起来,阁罗凤很清楚,唐强而南诏弱,南诏获胜的唯一希望,就是唐人能够犯错。

“带我出去看看将士。”犹豫了很短的时间,他对罗时道。

罗时领着他到了外边,那随他逃回来的五千军士,如今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云南此时气候温暖,故此不用帐幕,一些伤兵在呻吟,而在战斗中失去亲友的则在哭泣。

完好的士兵则在窃窃私语,他们的话语里总是离不开“神明”、“妖术”、“诸葛丞相”之类的话语。

明明气候温暖,阁罗凤还是觉得冷,仿佛是雪山上吹来的寒风,让他瑟瑟发抖。

敌军强大,己方士气低落,不宜再战……而且叶畅既然未曾骄狂,那么就想办法让他骄狂起来。他若不骄狂犯错,自己完全没有胜算!

下定决心,阁罗凤下令道:“传令全军,咱们退!”

“退?”

“滇南泽附近尽是平地,少有山峦,无险可守,非战之所,退回苍山洱海,咱们背枕沧山,面朝洱海,扼守龙首、龙尾二关,唐人就是来十万兵马,也寸步难行!”

他命令一发出,周围诸将都悄悄松了口气,阁罗凤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更是担忧了。

只是一战,若加上前锋的袭击战,最多只能算是两战,唐军就把自己一方的将士打破胆了……

南诏国小力弱,即使阁罗凤整合乌蛮、白蛮,强行从各部征发不少兵力,对外号称是十万,实际上兵力只有三万,今日一战,便损失超过五千,虽然其中阵亡者可能不过是两三千,但对于阁罗凤来说,也是伤筋动骨。

次日早,叶畅起得床来,出了自己的中军帐,开始在寨中活动手脚。每个见到他的将士,都亲热地与他招呼,向他行礼,他也面带微笑,一一还礼。

空气中有牛肉的香味,那是伙夫们在煮早饭,这滇南泽原本是白蛮爨氏治下,爨氏又是流落于此的汉人后裔,故此农耕也相当发达。他们在滇南泽附近养牛,这些牛散入湖泽之中,渐渐变成了野水牛。南诏来此,少不得捕获一些,原本是想充作军食,结果却便宜了唐军。

叶畅小跑一圈回来时,那牛肉汤已经煮好,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唐军营地之中,到处欢声笑语,大伙分着肉汤,吃着面食,一点临战的紧张感都没有。

这些时日,叶畅将古代名将的行为学到实处,将士们不吃饱,他是不会端起确定的。故此待将士都吃完了,他才提起筷子,正欲吃时,却见王天行引着几个人过来。

“这是?”叶畅有些讶然。

“此人等皆是益宁城中百姓,说是有紧急军情禀报大使。”

听得眼前这个少年将军便是唐军统帅,这几人神情都甚为惊讶,甚至面面相觑:难道就是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击败了昨日还不可一世的阁罗凤?

“见着我家大家,还不下拜行礼?”带他们来的王天行见这几人如此模样,顿时不满。

如今王天行对叶畅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故此见不得别人不敬。那几人被他一喝,顿时拜倒下来。

“汝等何许人也,为何见我?”叶畅一边喝着汤一边问道。

“小人等乃益宁百姓,因着南诏叛唐,小人等不得不屈身事贼,如今贼已宵遁,小人等特来禀报大使,请大使入城!”

“宵遁?”叶畅闻言神情一动。

“正是,昨夜到夜中时,逆贼拔营而去。”

这些当地百姓,既有白蛮,也有汉人,原本阁罗凤是欲将他们尽数掠走,但念及带了百姓行军艰难,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听说南诏败退而还,周围的将士都甚为欢喜,一个个眼露光芒,纷纷向叶畅请战,要即刻前去追击。叶畅却没有回应,只是问了问这数人益宁城中的风土人情,然后将他们打发走了。

“大使,请以我为先锋,必取阁罗凤首绩来!”王天运在他们走后,便向叶畅请战。

第346章 彩云之南可筑城

王天运心中有自己的算盘,这些时日从叶畅的口气里,他听出叶畅并无在剑南久留之意。

而现在的剑南节度使杨钊,亦不会在剑南呆长久。那么,剑南到时会空出一大堆位置。

听得他请令,叶畅却只是一笑:“阁罗凤已破胆矣,如今要做的,不再是正面作战了。”

王天运讶然,见叶畅又开始吃东西,他不敢说什么,叶畅吃完之后,才骑着马,带着诸将等出了营寨。

他们并未行多远,叶畅经马鞭指着西南方向道:“你们观此地,沃野千里,在种耕作开垦,十万人之粮亦无忧矣。”

旁人不明白他的意思,李白性子最跳脱,顿时想到一件事情,吓了一大跳:“你欲在此建城?”

“正是,若我以辽东分田之策,自蜀地移民实边,你们以为此城可建否?”

这个位置,大约就是另一世中昆明所在之处。只不过昆明之前身,乃是南诏所建拓东城,是在南诏对这一块的统治稳定下来之后的事情。此次叶畅既然来了,要彻底解决掉西南边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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