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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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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今,当初你为何要对付叶畅?”杨钊心里暗暗道,不过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他一拍手,外头那吏员又进来,有人奉上纸笔,杨钊呶了一下嘴:“杨慎矜,自己写吧,这可不是某家刑讯所得,乃是你自家之意!”

“自然!”杨慎矜咬牙道。

他研墨提笔,想要写,却悲从心来,又将笔放了下去,抬头看了杨钊一眼,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我可否如同王忠嗣一般?”

“不可能。”杨钊冷冰冰地道。

王忠嗣能到四川去苟延残喘,那是因为李隆基欲留他一条性命,而除了李林甫之外,想要王忠嗣死的人并不多。杨慎矜则不然,他一人身兼十余使之职,又有可能当宰相,挡着多少人前进的道路。这两年得势之后又不知收敛,就连与他是亲戚的王鉷,都被他弄得心怀怨恨,欲除之而后快,遑论他人!

“好,好……”杨慎矜又是一声长叹,然后开始落笔。

因为心情激荡的缘故,他如今的字体,远不如平时,字也写得有些扭曲。杨钊见他最无平时大臣之体,心中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叹:“杨慎矜也算是一时人杰,否则不可能官至户部侍郎,离宰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但一朝失势,竟至如此,惶惶如丧家之犬,当真是可悲可叹……我千万不能有这一日!”

他心中暗下决心,若想没有这一日,就必须掌握主动权,欲掌握主动权,就得如同李林甫一般,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杨慎矜按着杨钊的意思,将自供状写了出来。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给自己的家人减轻些罪名,故此颇费了些心思,自己承担了部分罪名,却将一个关键罪名教唆自己谋逆者,推到了杨洄身上。

至于杨洄为何不安心当他的驸马,却要参合到这种事情里,杨慎矜就什么都不说,让杨钊自己去发挥去。

得了这供词,杨钊甚为满意,当下唤人过来,将杨慎矜押入牢中,念在杨慎矜还算配合的份上,他还吩咐了声,令人要给杨慎矜应有的待遇。

他自己出了杨慎矜的府邸,才出门,便见一辆马车过来,叶畅掀开车帘,笑着问道:“可要搭车?”

“好!”

坐上叶畅的马车,杨钊便赞了一句:“十一郎当真会享受,这车就是比我的要舒服!”

“用不了多久,我便要在长安卖这等马车,到时杨兄可以买一辆试试。”叶畅笑道:“送我就不送了,这可不比以往,此间事了之后,杨兄少说也得往上升一升,俸禄还不知会涨到什么地步呢。”

他唯独送过李林甫一辆这类车子,杨钊的则是老款。杨钊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朝廷让你主管河工,那实在是太对了!”

此时黄河水患远没有后世大,主管河工的最重要职责,还是使得两淮的粮帛能够运至关中,供京畿数量庞大的官民们使用。

两人这几句话,看似无关的闲话,实际上是向对方确认事情办妥之后的利益划分。叶畅从容问道:“招了么?”

“如你所料,完全招了,杨洄此次必然脱不了身。”杨钊目光闪了闪,声音低了下来:“不过此事……李相公那边会不会不满,我们可是打着他的旗号行事,让他背了黑锅。”

“倒了杨慎矜,李相再背两口黑锅都没意见,更何况,他替人背得黑锅还少了么,怎么会在乎替我们背点?”

两人顿时都笑了起来,对李林甫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分调侃。

“十一郎此次是去哪儿?”

“兴庆宫,见过圣人,河工之事,我已经有所计划,总得呈报圣人。”

“这么快?”

杨钊讶然,叶畅却只是一笑。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快,事实上对于河工,他早就有所计划。黄河如今到了冬天,就因为封冻而不能航行,对于大唐的交通运输影响非常大,对于叶畅的赚钱大计也极有影响,故此,叶畅很早就有一个计划。

如今只是借着这个官方身份,将此计划拿出来罢了。

他们的车子很快到了兴庆宫,通禀之后,倒没有太久的耽搁,李隆基召二人入内相见。进去时,迎面却是香风习习,杨家姐妹大约准备离去,故此两边相遇。

叶畅对杨家姐妹没有什么好感,也有几分忌惮这几个娘儿们,故此避让在旁,目不斜视。

“哟,这不是叶十一郎么,啧啧,才一些时日不见,便长得更俊了,让姐姐我好生瞧瞧……难怪咱们二十九贵主都看上你了,瞧你这脸儿!”

他不想惹麻烦,可麻烦却来找他,就听得杨二姐娇声腻语,一双媚眼冲着他直闪闪。

第326章 拟立柜坊汇钱河

杨家三姐妹里,这位排行为二姐实际上是大姐的最难缠。

叶畅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她伸出的手指头,面上带笑,却无怒色。

旁边的杨钊眉头拧起,挡在他的身前,盯着杨二姐:“妹妹,须得留几分体面!”

“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肚子里尽是坏水儿,面上却还要什么体面?”杨二姐昂起下巴,“哼”了一声:“让开,钊郎君,今日与你无关!”

杨钊眼中闪过一丝妒意,又有一丝无奈,只能让开。

他与杨二姐私通,此事知道的人不少,但杨二姐男女不禁,出了名的放荡,若她真要勾引叶畅,杨钊又能如何?

她可是与李隆基亦有一腿,甚得李隆基欢心!

“二姐有正事先说正事,闲事说完正事再说。”叶畅见杨钊退开,仍然笑眯眯地道。

杨二姐与他带笑的目光一遇,心突的跳了跳,突然间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无论她是如何放荡的女子,终究还有些羞耻心,叶畅这般态度,让她觉得有些无趣。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为何就喜欢勾心斗角!”她收敛住心情,又是一笑:“那明珠可是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如今为了你们,她受了惊吓,我总得为她讨个公道!”

能让李隆基痛下决心收拾杨慎矜的,就是那婢女明珠。

在得知她的下落之后,杨钊便去寻杨二姐,当着杨二姐的面一询问,果然问出杨慎矜私召史敬忠占卜之事。得了这个消息,杨钊大喜过望,又与杨二姐密议,带明珠去见李隆基,装作无意中泄露,引发李隆基对杨慎矜的怒火。

事情做得很漂亮,完全按照叶畅计划的来,李隆基绝对不会想到,这背后其实是叶畅在使力气。在某种程度上说,李隆基此次,也成了叶畅的一枚棋子。

杨二姐自觉自己有了功劳,故此跑来向叶畅邀功请赏,只不过她现在自大得有些膨胀,用的请赏方法让人很不欢喜。

“二姐说的是,明珠明珠,自然当用明珠相衬。”叶畅笑吟吟从袖里伸出一只手,他的手中全是鸽蛋大的珠子,看上去晶莹剔透,甚是可爱。

“玻璃宝珠!”

这一串珠子全是由玻璃珠串成,放在后世,不过是孩子们打弹珠用的丸儿,可在此时,却是难得的宝物。即使叶畅现在拥有一座玻璃工坊,象这样滚圆透亮无气泡的,产量也很少。

他原本是想造出内间有色的,可是目前还在摸索之中。

拿这个充当礼物,不算太珍贵,但给女子却是极好的。杨二姐满心欢喜,接过这些,却又有些嫌少:“才这一个珠串……十一郎,你总得给我几斛,我才好拿出去打赏啊!”

“打赏?”旁边的杨钊一愕:“你用这个打赏?”

“你这俗物,自是不明白,如今京中有女说书,每日现编故事说与我等听,我等总不能让她们白白辛苦,若是听得欢喜了,总得给些赏赐,金银绢帛太俗,何如珍珠。而今我有了这玻璃珠,那就比珍珠更好了!”

叶畅想到那些编故事奉承诸位读者的可怜人,辛苦忙乎一场,最后换来的是这种将来会无限贬值的玻璃珠,不禁为他们掬一捧同情之泪。

“二姐说什么胡话,这般一模一样大小的珠子,岂能成斛?”杨钊在旁道:“好了,谢礼也给了,让我们过去,莫让圣人等久了!”

杨二姐咯咯笑了两声,似乎欲离开,但走之前,突然又凑到叶畅耳边,满是暧昧地道:“夜里我去你们家讨要……洗干净了等我啊。”

她说完之后,还吹了叶畅耳朵一下,然后荡笑了两声,才摇摇摆摆离开。

“她说什么?”杨钊忍不住问道。

“一串珠子,还不能让她满意。”叶畅有些无奈:“自然是向我讨要别的……唉,走吧。”

杨钊闻言心中还有些怀疑,但却不好再问了。

他们到了李隆基面前时,李隆基脸色甚为阴郁,先向杨钊摆手,示意他站在一旁候着,然后问叶畅道:“你今日来此,是有何事?”

“臣奉命督办河工,有一个章程,还请圣人过目。”叶畅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叠纸。

李隆基接过那纸,却没有看,扔在一旁的小几上,长叹了一声:“你倒是个有心的,此折朕稍后再看,你究竟如何打算,说与朕听就是。”

“臣有意顺黄河堤岸,修一条路……”

叶畅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李隆基初时还有些不耐烦,但渐渐就专注起来。

叶畅的意思,就是借疏浚黄河之机,沿着黄河修一条东西向的直道,大体与黄河走向平行。直道一直延伸到东海郡,大体来说就是后世的陇海线。这个工程甚为浩大,故此叶畅将其分为几段,规划之中,是用二十年时间完成。

规划二十年的工程,这在大唐历史上,还是极为罕见的。一般官员,都是急功近利,只想着马上见到好处,好变成功绩换取升迁,有几人愿意用长远的眼光做事!

“三年之内,先建成徐州至汴州之一段路,如此淮南道之财物,冬日亦可自陆路转运至汴州,臣查过朝廷的地图,此二地之间,原本就有道路连通,此次主要是拉直垫平,再以水泥铺成辙道……”

此时路面为泥土路面,最多就是垫上沙石,因此大车经常陷入其中,影响物资流通。叶畅准备统一车轮之间的距离,以此距离为标准,在路上修两道专供车轮压碾的水泥路来。因为只相当是两条宽不足半尺的水泥路,故此水泥消耗量并不太大。

“如此会不会劳民伤财?”李隆基听完之后,有些犹豫地问道。

“圣人,劳民是难免的,平日里徭役,岂有不劳民者?关键是让百姓觉得劳有所值——此次修路,朝廷只需垫支部分钱财,还有政策上给予方便,百姓服此役者,不仅管其吃住,而且还有工钱可领!”

李隆基他是知道叶畅“理财”本领的,闻此之后,虽然心中不信,却没有立刻斥责叶畅在大言不惭,而是问道:“你说说,这么大的工程,朝廷如何能少花费而得大功。”

“以臣所知,自汴州至长安,每年十月之后,粮价便渐贵,原因不过是黄河冰冻,水道断绝,淮南之粮,运不过来。而每年自淮南、江南等地运至京中的绢绸,多有因为船载浸水而坏者。若是此路得成……”

叶畅一番说辞,无非就是以道路修成之后,一年四季风雨无阻,朝廷能节约大笔开支为理由。最初时李隆基想要摇头,因为这样的理由,还不足以说服他,特别是根本不可能达到叶畅所说的朝廷只要出小钱而民间会主动出大钱的目的。

但叶畅话题一转,便提到这路不仅可以官用,而且还可以民用,特别是那些中小型商人所用。

长安、洛阳、汴州自是富庶,但是北海、广陵与江南一代,亦是日趋繁华,两边商贸往来甚多,这条路若能修通,对于商人们来说,将是极大的喜讯。这条道路,官民两用,便可以沿途收取路费、商税。若拿这预期之中的收入来抵押,向民间借款,必定会有大量商人愿意出这个钱。

“朝廷出面做此事,怕是不体面……”李隆基犹豫不决。

叶畅心里暗骂了一声,朝廷收税征役,就不怕不体面,借钱修路,反倒怕不体面起来!他口中却道:“臣亦考虑了此事,故此建议,由安东商会出面经办此事……朝廷允许安东商会办柜坊,行飞钱,并以飞钱充抵租税……”

如果说方才修路只是引子,那么现在这个飞钱才是正文。

大唐如今商品经济发展得很快,辽东的货物极受欢迎,但限制其发展的因素也日益显现,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便是缺乏有效货币。

金虽流通,但数量稀少面值巨大,银虽值钱,但目前实际上是不流通的,而铜钱不仅沉重,数量也因为铜器大行之事而稀少,故此,叶畅便提出办柜坊之事。

此时柜坊在长安城中已经出现,只不过其具备的主要功能,还只是存放铜钱与放贷。叶畅的意思,就是以安东商会的信誉和辽东物产为保证,在长安办一所银行,获取大唐的纸币“飞钱”的发行权,同时也向大唐朝廷放贷修路。当然,叶畅也不会忘记,银行的另一功能,招揽储蓄。

此时的柜坊存钱,不但没有利息,反而要给柜坊钱,叶畅深信,自己哪怕把利息定得低一些,也会有很多人愿将钱存入进来。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皇帝、权贵,将这柜坊视作朝廷的府库,可以随意支取。故此,叶畅要将柜坊放在安东商会的名下——侵犯柜坊的利益,就是侵犯安东商会背后三百余家股东的利益,即使是李隆基生出此心,也要有所顾忌。

叶畅滔滔不绝地说这被他称为“安东银行”的新玩意儿,因为说得太投入,他都没有注意到外边天色。原本明媚的春光,渐渐被阴云所取代,当他言语结束之后,隆隆一声,天宝六载的第一声春雷响了起来。

李隆基这才如梦初醒,长长出了口气。

身为一位曾经雄才大略的政治家,李隆基从叶畅方才的介绍中感到了一种让他陌生而且畏惧的力量,他细细思考,却因为沉迷于酒色时间过多,一时间,却想不出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哪怕就是他精力十足,只怕也不知道,叶畅放出的会是一只什么样的怪兽。

安东银行再加上辽东行军总管府的军队,武装商团已经隐隐浮现了。

“此事须得由李相……罢了,李相如今身体有些不适,便由杨钊来替朝廷监管。”李隆基琢磨了一会儿,原本是相推给李林甫的,可是一转念,想到叶畅有可能成为李林甫的女婿,他便又将杨钊推了出来。

这股力量,无论会成为什么样子,李隆基都希望能掌控在自己手中,故此不可能尽付与叶畅,更不会交与李林甫。而且,杨慎矜此次要倒台,朝中再无人能制衡李林甫,这也不符合李隆基的打算。他琢磨着,杨钊与叶畅的关系似乎不错,那么,是时候推出杨钊,用他来离间李林甫与叶畅,也是不错的。

杨钊大喜,这可是肥得流油的差使,他虽然不大明白这“银行”对大唐的意义,可其中能收得的好处,他却隐隐看得见。

叶畅所说的“银行”,与后世的银行相差甚远,只不过比稍后出现的发行飞钱的柜坊稍进一步,发行的“飞钱”由朝廷与辽东的生产能力双重支撑。凭借这飞钱,可以充抵交给朝廷的赋税,亦可以在长安、洛阳和汴州这样的大城中,换取所有辽东物产,还可以在长安、洛阳等大城市直接兑换成铜钱或者绢帛。

为了防止对市场造成太大冲击,每年的飞钱发行量,当有定数,按照旧年的数字稍稍上浮,具体上浮数量,在每年末安东商会向长安解送红利时报经朝廷批准。

如今大唐商业尚不发达,工业也就是叶畅在辽东建立的小基地,其余只靠着零散的家庭手工或作坊,故此只能先如此。叶畅的目的,是通过这银行来修路,通过修路来带动大唐商品流通,再通过商品流通来获取利益。

只要推动一把,凭着辽东的工场,钱财就能源源不断,聚流成河。

此事议定,想到滚滚而来的财富,李隆基心情好了些,笑着转向杨钊道:“情形如何?”

“此为杨慎矜供状,臣不敢擅专,全凭圣人作主。”杨钊很干脆地将供词交了出去。

李隆基接过供词,草草看了一遍,心中又惊又怒:“竟然真有此事……竟然……”

他心中是真的大怒,此案涉及的人物,一个是他准备提拔起来替代已经日益老朽的李隆基的重臣,另一个则是他的女婿,而且曾经是他最关注的女婿之一!

他并非蠢人,否则当初就不能从韦后与太平公主两人手中夺取权力,但越是聪明,就越为多疑,此理自古皆然。加上此前李林甫的谗言、叶畅的种种布置,他就算没有全信,也信了八成!

“来人!”他厉声道。

第327章 前怨就此梁上悬

咸宜公主府。

原本咸宜公主极得李隆基宠爱,故此她的府邸甚是弘阔,非一般府邸可以比拟。

杨则笑嘻嘻地向管家点头,赶紧将背着的柴禾向柴房扛去,才到公主府上,他可得勤快一些,争取早日出人头地。

不过当柴禾放下之时,他听得“轰”的一声响,他讶然回头,便看得一队兵士破门而入。

柴房在公主府的外围,有个侧门通往院子外,这些兵士闯进来,让杨则吓得一大跳。

他缩在柴禾之后,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身在长安城中,看到这样兵士如狼似虎,怎么会不知道出了大问题?

然后他就看到士兵之后,几个官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他认识,曾经远远望见过,乃是侍御史杨钊。

杨钊回过脸来,看着叶畅,皱眉问道:“当真要如此?”

“自然要如此,你也知道,圣人曾经非常宠爱咸宜公主,若是给咸宜公主去哭求一番,圣人念起武惠妃,不仅我们此行不得全功,便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少不得也要埋怨我们办事不力。”叶畅道。

在杨玉环之前,能长时间得专宠的就是武惠妃了,哪怕此女已经死去多年,也仍然是杨玉环的大威胁。

因此杨钊一点头:“那便如此!”

说完之后,他带着兵士就往里走,叶畅却留了下来。

叶畅身边,自然少不得善直,和尚眼尖,觉得似乎有些不对,转了半圈,便将杨则拎了过来。杨则脸色惨白,跪在地上。

“你是何人?因何在此?”见这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叶畅和霭地问道。

“小人……小人……”杨则将自己身份说了,乃是刚投入驸马府的,与杨洄可以算是一族远房。叶畅摇了摇头,看模样也能判断出来,这只是一个苦哈哈的小子。

他摆手让杨则起来:“这杨驸马,眼见就要倒了,你还是速速离去,千万勿停留……哦,把这个拿去吧。”

他将一块金饼交在了杨则的手中,杨则愣愣地望着他,叶畅又催促了一句,他才如梦初醒,揣着那块金饼飞奔而走。

出了驸马府,他又有些迷糊:按理说,方才那人应该是来害驸马的奸臣,他为何要给自己金子,还放自己逃走?

屋里善直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想到就问:“十一郎,你为何放那小厮走?”

“无辜之人,何必连累,留他在此,碍手碍脚。”

善直却是不信,总觉得叶畅如此,心中另有打算。他思忖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心中不安?”

叶畅默然。

他确实心中不安,此次行事,虽然都是报复,可是手段,却太过阴毒了。杨洄是他死仇,为了坑此人,就必须将杨慎矜拉下,虽然此前他自我开导,说杨慎矜也在谋算他,可是叶畅心中明白,那只是自我开导。

这种情形下,能少连累一人,便少一人吧。

没有等他感慨太久,便听得一人唔唔叫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越来越近前。

叶畅立刻将心中的柔软收起,目光冷厉,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便见杨钊匆匆回来,在他身后,两个士兵挟着杨洄。

杨洄的嘴已经被堵住了,看到叶畅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露出恐惧之色。

叶畅背着手,冷冷地站在他面前。

原本是有很多话要问他的,但此时,叶畅觉得又没有什么必要了。

他正待转身离开,那杨洄却疯狂挣扎起来,他究竟是驸马,那两兵士没控制住,给他挣脱,他将口里塞着的布团摘开,扑向了叶畅!

叶畅抬脚,重重踹在杨洄胸前,将他踢飞了回来。

“奸贼,你是三庶人遗党,你害我,是为三庶人复仇!”杨洄嘴角流血,却指着叶畅叫道。

他这话不是叫给叶畅听,而是叫给杨钊听的。

杨钊脸色也是一变,三庶人乃是大唐的禁忌,若叶畅真是三庶人遗党,就算是李隆基再爱他的才能,只怕也容不下他!

他狐疑地盯着叶畅,叶畅却是哂然一笑,摇了摇头:“三庶人之时,我才几岁,怎么可能是他们的遗党?杨驸马,你当初便是因为这个理由,害死了我的兄长,如今还想用这个理由来害我?”

“你是公报私仇,我要面圣,我要求圣人……”

“我是公报私仇,但你若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我又如何能公报私仇?”叶畅却是冷笑:“你与杨慎矜勾搭的事情已经犯了,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

杨洄顿时变了脸色:“李……李相?”

他心中与杨慎矜勾搭之事,无非就是想借着李林甫重病之机,将杨慎矜推上宰相的宝座。若真是因此事情被追查,那么叶畅站在这里,其实代表的是背后的李林甫。

叶畅乃至杨钊,杨洄都不畏惧,可是李林甫,他是打心眼里畏惧。

正是双方有过联手暗害三庶人之举,所以他才更清楚李林甫的手段。

“你明白就好,我来此,只是想看着你这杀兄仇人死在面前。”叶畅冷冷地道:“你有什么遗言,自己写出来,我替你转呈陛下,至于你的性命,就到此为止了。”

杨洄初时并不认为自己有性命之忧,此时闻言,却再无任何希望。是李林甫要他死,而不是叶畅要他死,他哪里还能有活路?

“我……我……”

“莫非你欲入狱中受那非人之辱?”叶畅又道:“那也行,反正都是一死,在狱中折磨,我虽亲眼见不着,却也更能出这口气!”

杨洄一颤,天牢之中倒还罢了,可若是像三庶人一般,被流放边郡,然后由狱卒驱赶离开,那所受罪之大,绝非他这样娇惯了的身子能承受的。

“哪有那般便宜,他身上的事情,可是干系重大,杨慎矜意图谋反,已经招了,他也必须招!”杨钊在旁阴森森地道。

“杨慎矜……谋反?”杨洄顿时恍然,当初给三庶人栽上的罪名就是谋逆,如今这个罪名回到他身上来,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长叹了一声,既是李林甫栽下了这般罪名,他就休要想脱身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不连累自己族人。

“杨御史……请赐白绫一根与我。”

他开口讨要白绫,杨钊却板着脸:“你无遗表上奏,如何敢要白绫?我与你可没有这般交情,能替你背起这般大责!”

死了犯人,他这个办事的御史自然有责任,若杨洄有遗表,责任就轻了。杨洄明白这个道理,又是一叹,当下讨要纸笔,写了一份遗表。

遗表内容无非就是认罪服法,他心中暗恨李林甫、叶畅,自然也少不得咬上李林甫与叶畅,不过也就是攻击二人进谗诬陷,为奸诈小人——这等不痛不痒没有真凭实据的攻击,李林甫与叶畅,都不会将之放在心上。

“这样可否?”杨钊却有些担心,看了叶畅一眼。

叶畅嘿然一笑:“无妨,这样最好……来白绫来,送杨驸马一程!”

不一会儿,便有人拿白绫过来,在柴房的横梁上系好,叶畅还亲手去拉了一下,确认它很牢,回头似笑非笑地对杨洄道:“杨驸马,体面些!”

杨洄缓缓行过去,贪婪地吸着气,他知道,每多呼吸一次,自己就离死亡更近一分。

见他拖拖拉拉,叶畅向善直使了个眼色,善直立刻上前,便要将杨洄报起,杨洄摆了摆手,苦笑道:“终难逃一死,我何必流连。叶十一,你这奸贼,今日便让你见我死吧……我在泉下等着你,想来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看到你了!”

他咬牙切齿吐出怨毒之语,叶畅却只当未曾听见。

踏上垫脚的小凳,他将自己挂了上去,还没落实,就听得喀一声响,然后脚下一空,那凳子被叶畅一脚踢开。他蹬了几下脚,这时叶畅却凑在他身边,低声道:“哦,忘了说一声,圣人是有意饶你性命的。”

此时杨洄神智尚清,听得这句,顿时大怒,同时又大恐。若李隆基想饶他性命,他完全可以不死,现在一匹白绫挂上去,岂不冤枉?

他伸手想去抓脖子上的白绫,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渐渐力竭,无论怎么努力,却也没有力气将自己从白绫上解脱开。叶畅笑着看他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快意。

杨钊在一边看到这个,心里不由跳了跳:叶十一待朋友是无话可说,当真义气,但待敌人,也是杀伐果决,什么手段最狠就上什么手段!

幸好,自己与叶畅是朋友而非敌人!

没有一会儿,杨洄不再挣扎,身体也发出屎臭尿骚,那是气绝之后大小便失禁。叶畅仰头看着他,想到自己那位有些懦弱但确实暗藏兄弟情谊的兄长,想到已经有一年未曾见到的侄儿侄女,长长出了口气。

“可以奏明圣人了,杨洄谎称写供状,却畏罪自尽,留下遗表。”叶畅向杨钊道。

这边事情办好,叶畅与杨钊带着兵士离开了公主府,还未走远,便听得身后传来了哭声。叶畅与杨钊对望一眼,两人都是一笑。

“恭喜恭喜。”叶畅道。

“同喜同喜。”杨钊回。

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好一会儿都没说话,良久,杨钊叹道:“果然,只有人踩人,方能人上人。”

“呵呵。”叶畅干笑了声。他的本意却不是靠着踩别人往上爬,他只是要报仇兼自保罢了。

杨洄的死,意味着这一次叶畅掀起的政治风暴暂告一段落,他二人都没有掀大狱的心思,故此也就是杨洄、杨慎矜,最多再加上杨慎矜的兄弟杨慎馀、杨慎名。这样空出的位置就已经足够多了,他们所想得到的好处也已经够多了。

回到兴庆宫,却见宫前有宰相仪仗,叶畅与杨钊又对望一眼,神情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杨钊低声问道。

他胆敢如此行事,有一个原因便是从叶畅那得到消息,李林甫的身体不好,可现在,李林甫的仪仗却出现在兴庆宫前,这证明李林甫便在其中!

“我也不知,今早出来时,李相还在卧床休养之中!”叶畅也是一惊。

杨钊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问。杨钊心里,却暗暗在琢磨,叶畅所说,是真还是假。

他二人得宣入内,便看到李林甫坐在一锦凳上,正笑吟吟看着歌舞。见二人过来,李林甫没有起身,只是颔首,那眼中的欢喜神情,让二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背着李林甫做下这样的大事,让李林甫背着这黑锅,虽然不怕李林甫知晓,可是多少总有些尴尬。

再看一旁的李隆基,却是心情甚好,脸带笑意,全然不是方才令他二人去审问杨洄时的怒焰飞腾。也不知李林甫对他说了什么,哄得他回心转意过来。

“事情办好了?”见他们回来,李隆基让歌舞且退下,然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臣有罪,杨洄畏罪自尽,这是他的遗书。”杨钊上前道。

李隆基眉头稍稍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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