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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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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畅有些头痛,他的班底如今才是这么些人,但文职与武职之间的矛盾已经若隐若现了。张镐等毕竟是士人出身,对于底层士兵出身的南霁云、樊重武虽是看重却未必尊敬。而南霁云等浴血奋战拼出来的功绩官职,对于这些摇摇扇子吟吟诗便得官者,心里也不是十分服气。
必须建立自己的军事人才培养机制,允许军队中有矛盾,但绝对不能允许有文治派与武功派这样相互敌视的大派别对抗,这样太容易引发军事政变之类的事情。
“那樊重武之事,我们定要彻查,若真是他惧敌投降,那么诛之以正刑典。若是还怀有什么用意,也不能轻饶!”叶畅一边琢磨着军队人才培养体系的建立,一边开口和起了稀泥:“就算要诛樊重武,先也得将其抓回来再说……欲抓樊重武,就必须与平卢军交手,各位以为,我们是彻底撕破脸,还是留有余地?”
这一下众人都沉默起来,彻底撕破脸,就是要将这所谓的平卢军先锋消灭掉,接下来的局面就不在叶畅控制之内了。这种决断,可不好做,过了一会儿,还是南霁云道:“无论叶司马做如何决断,某都愿为前锋。”
叶畅心中暗喜,这是表明态度,哪怕因此与平卢军起内讧,南霁云也将会站在他这一边。南霁云如今乃是积利州第一将,军事上的二号人物,他的表态,几乎就是军方的态度了。
岑参与王昌龄脸色变了一下,他二人是倾向于留于余地的。以积利州一州之地,与卢龙军乃至卢龙军背后的范阳节度使为敌,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张镐却笑了一下:“叶司马此言却差了。”
“哦?”
“积利州上下,能做此裁决的,唯有你一人罢了,应是你决断是战是和,然后我们这些幕僚为你出谋划策,南将军这些将士为你征战厮杀。太阿之柄,不可交与他人。”
这话说得水准就高了,一旁的钳牟丁暗暗点头,他如今也算是积利州的高层,不过在大多数问题上,他善守本份,从不多言。岑参、王昌龄二人,在他看来,是舞文弄墨之士,唯有张镐之语,才显出几分运筹帷幄的谋士之风。
“由我裁决……”
“正是,若非叶司马裁决专断,又有谁堪如此?”张镐理所当然地道。
叶畅顿时明白,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彻底摆脱另一世的影响,忘了在这一世,他既然是这个团队的首领,那么对这个团队的今后大方向,自然就有最终裁决权。
“既是我裁决,那么……”叶畅最初时还有些犹豫,但渐渐坚定起来,他为何会到辽东来开疆辟壤,往大里说是为了汉人江山,但往小里说,不就是为了摆脱在中原时只要弄出些好东西,便会有人来抢来夺的命运么?
在中原时,他势单力孤,强敌环伺,不得不左右支撑,想方设法周旋于那些不怀好意者之畔。但现在在辽东,他有两州之地,十余万百姓,数千虎贲,团练过万,这样强的实力,难道还要面对别人的侵凌、劫夺时仍然退让么?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现在还只是一个区区的卢龙军先锋将觊觎,他若不迎头痛击,只怕某些人都要以为他是软弱可欺,什么样的东西也敢跑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了。
“他若想战,那便大战!”叶畅想到此处,只觉得自己念头顿时通达,一握拳,冷声说道:“敢劫掠我部下俘获者,须得死!”
此语一出,众人都是凛然,便是张镐,也没有想到叶畅会如此短的时间里就下定了这种决心。
“既是如此,我等当谋划之。”张镐道:“我军人数有四千,加上建安州军一万,足以剿平入辽东之贼。司马如今可遣一军,扼守辽河渡口,匆令贼人遁归。大军直扑大石桥,一击破贼!”
“贼人会不会有所防备?”
“不然,我知边将之心,他们如今其实是在观望……”
张镐给叶畅分析平卢军诸将的心理,此次渡过辽河来犯的,只是平卢军先锋使董秦部,带队之人侯希逸更只是一员裨将。并不是平卢军拿不出更多的人手,而是因为,平卢军诸将都是在观望,如果叶畅露出软弱之态,他们定然会毫不犹豫冲过来,将叶畅的战利品吞食干净,但若是叶畅展示出足够的强硬与实力,他们则未必有彻底翻脸之心。
“故此,司马既然决意与之针锋相对,便不可露出丝毫退让之意,先迎头痛击再说!”
“若是如此,安禄山处当如何应对,平卢军乃是他部下,打痛之后,安禄山必然要出面。”王昌龄忧心忡忡地道:“平卢军三万七千五百人,范阳却是九万一千四百人……二者相加,兵额近十三万,我军只及其二十之一!”
“无妨,我到辽东之后,奉命为叶司马谋主,也曾打听过消息。平卢军虽是归属安禄山所辖,但与范阳不同,安禄山多抽平卢军勇士、健马,以充范阳之用,显然并不以平卢军为己方亲信,平卢军诸将畏他割弱自己实力,亦对其多怀戒惧之心。契丹人能入辽东,其中便有平卢军故意怠战之‘功’,依我所见安禄山未必愿意替平卢军出这个头。更何况,安胡儿其人,最贪边功,我们原本不是准备将这夺取安市城之功分润出去么?原先是想着分给平卢军,如今不给了,给安禄山就是!”
叶畅并不准备彻底占据安市州,原因在于他现在实力不足,特别是从旅顺到安市城,近千里之地,补给线比较艰难,即使他有大船,也力不从心。
还有一个原因,是北边传来的消息,迪烈兵败回盖牟州的途中,被沿途诸方势力所袭,但或许是契丹人带来的,或许是其余原因造成,北面开始流行起“痘疮”!
这也是叶畅急着将俘虏运回的原因之一,这痘疮其实就是天花,其传染性极强,而且几乎没有治疗之法,叶畅能做的,就是隔离,任其自生自灭。
“诸位以为此计可行否?”叶畅心里是倾向于此的,但大的方向他要决断,执行的细节却需要与众人商讨了。
“是好计。”岑参第一个支持。
“此计甚善。”王昌龄亦是赞同。
南霁云这一次没有表示反对,只要有仗打,对手是谁,他都不在乎。
“既是如此,那么张公,你引一军,我给你一千人,断绝贼人归途,南霁云,我给你两千人,即刻出击,杀那些贼人一个猝手不及!”叶畅下令道。
众人领令而去,屋里只剩余叶畅与善直二人,善直道:“为何不叫我去出战立功?”
他虽是个僧人,如今却与还俗没有什么两样,眼见南霁云屡屡立功,叶畅也越来越倚仗其,他心中自是暗生攀比之念。
“三哥,这安市城的安危,可就在三哥身上,如何不是立功?”叶畅哈哈一笑道。
“你便只知道应付我。”善直嘟囔了一声,但看到叶畅脸上隐隐的忧色,便不再说什么了。
叶畅并不是担忧打不胜这一战,从对方来的人数他可以得出和张镐同样的判断,那就是平卢军诸将便没有真正撕破脸的决心,侯希逸等过来,只是一个试探。他真正担忧的还是痘疮,天花作为一种绝症,他自己对此也没有免疫力,如今还只是听说在盖牟州一带有,可是谁知道契丹人有没有将之带到南面来!
“召梁栋来,随我巡城!”他下令道。
梁栋是个“代城主”,他在安市城根基极浅,完全是依附于积利州军。故此一闻叶畅有召,顿时跑了过来,其婢膝奴颜之态,就是叶畅自家见了,也觉得极为不适。
“休要这般模样,交待你做的事情,是不是做好了?”
“好了,好了,石灰、白绸,都已经备好了。我在城中点了五百青壮,专门清理城中垃圾,在城外荒僻之地,也令人掘坑,填埋这些垃圾!”
“牛呢,长痘疮的牛有没有找到?”
梁栋心里暗暗嘟囔了一声,当真不知这位叶司马究竟是做何等打算,除了要对安市城街面进行清扫,还要寻找痘疮的牛。不过安市城外也养着不少牛马,特别是契丹人南下之时,带了不少牲口,都放养在辽河之畔。他小声回应道:“找着了,有十六头牛带着痘疮。”
叶畅点了点头,心中稍安,不过牛痘究竟是怎么个种法,他心里也没有底,只有将这些牛都赶回去,到了积利州再进行试验了。
他心中不免有些后悔,天花在古时肆虐之威,他早就知道,原本也准备在辽东局面稳定、基本医疗体系建成之后,便开始研究种牛痘之事,却不曾想天公不作美,竟然在他完成准备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痘疮。他看着梁栋小心翼翼的模样,又交待了一句:“这些牛事关重大,你好生给我养着。”
“小人只当是又有了十六个牛祖宗。”梁栋道。
叶畅嘿然一笑,便又问道:“多少人愿意与我一起南迁?”
虽然准备把安市城让出来,但叶畅并不准备让出个完整的安市城,城中的人口,能带走的,他要尽量带走。听得他这般问,梁栋露出为难之色,叫起苦来:“小人也是用尽了方法,只是故土难离,这些人在契丹人来时都未曾逃走,现今更有谁愿意搬?小人好不容易,只说服了两百余户,不足千人愿意与司马一起南迁。非是小人不尽力,实是……太难了。”
第290章 主客易位有谁知
“用不了多久,他们只怕会抢着要南迁了。”叶畅听得梁栋此语,哼了一声:“反正你做好准备就是,如今还不曾下雪,按着去年,再过月余就要下雪了,若是有人愿意南迁,准备要做好来。”
“是。”梁栋心里不以为然,口中却道。
他们一边巡城,一边说话,安市城也不大,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将整座城都转了一遍。
回到府中时,南霁云等已经离开,不过有个神情古怪的胡人徘徊在他门前。见叶畅归来,卫兵上前禀报道:“叶司马,此人自称携有密信,意欲求见。”
“谁的密信?”
“他死活不肯说,岑先生来问,他也不说,只说要见你。”
叶畅年向那人看了一眼,那人服饰打扮,象是一个奚人。他略一琢磨,自从他扬威辽东之后,每日求见之人可谓络绎不绝,但是大多由岑参替他会见,这种坚持要见他的,并不多。
“让他进府吧。”叶畅道:“过会儿我抽时间见他。”
没多久,那个奚人便被带到叶畅面前,他一见叶畅,便拜倒下去:“小人贺敬,拜见叶司马!”
他说得一口好汉话,神情有些拘谨,叶畅眯眼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奉人之命有密信与我,密信何不拿出?”
“小人是奉樊副校之命来者,樊副校要小人传的,是口讯。”
樊副校?
叶畅脑子里一转,顿时想明白,这个樊副校,就是樊重武。他面色平静,颔首道:“原来是他……有何为证?”
“他以阿伊丽性命起誓。”贺敬心中觉得有些古怪,以那契丹女子性命起誓,眼前这位看上去就极为精明的叶司马就会相信?
叶畅还偏偏就相信了。
樊重武这厮的审美观明显不正常,大胸大臀便是他对女子的全部要求,他打了二十余年光棍,也落魄了二十余年,自从见着阿伊丽后便迷上了这个契丹娘儿们,甚至为此赌上自己的前途也在所不惜。
“他的口讯是什么?”
“董秦部在羊角子沟。”贺营低声道:“那是我们奚人生活的一处山沟。”
叶畅回想了一下地图,羊角子沟是奚人取的名字,而且不是大地方,故此他在地图上并没有找着这个地方。樊重武这厮传来这个消息,虽然不是至关重要,但也有其价值。
若是能将董秦也处理干净,这一次便能起到极好的杀鸡骇猴效果。
而且这个消息让叶畅最初的恼怒消了一大半,他并不为敌人的侵袭而怒,却为自己人的背叛而怒。
“拿地图来,羊角子沟在哪儿?”叶畅又问道。
地图拿来之后,叶畅看着那羊角子沟的位置,让他意外的是,羊角子沟并不在辽河东,而是在辽河西。也就是说,董秦本部,并没有来辽东这边,来辽东的只是他帐下一部分。
最初时叶畅不以为意,但渐渐的,他神情冷峻起来。
“请岑公、王公来!”想了一想,他下令道。
岑参与王昌龄本已经回到各自宿处,他们刚送了张镐出去,如今听得叶畅相召,便匆匆赶来。到的时候,发觉气氛有些不对,还留在城中的各路将领,几乎全部都到了。
“方才得来的消息。”见人到齐之后,叶畅示意了一下贺敬:“你再说说吧。”
贺敬便将自己如何与樊重武相识说了一遍,原来他乃是被平卢军强征的奚人,奚人叛乱之后,他在军中便倍受猜疑,此次董秦遣人听侯希逸、李怀玉差遣,主要便是派了他们这些军中的奚人、契丹人。
最初时董秦的想法,便是让他们冒充叛乱的奚人契丹人部族,袭扰抢掠一番,但侯希逸与李怀玉却有自己的主意,特别是李怀玉,莫看是个少年郎,满肚子里都是诡计,决定公开占据大石桥。
樊重武被迫“投靠”侯希逸等之后,自然不受待见,被盯得很紧,他也一心看着阿伊丽,在这过程中认识了贺敬等人,也不知他从哪儿打听得的消息,让贺敬来向叶畅禀报。
“你就如此听樊重武的?”岑参盯着这个奚人问道。
“他……他许了我一个奚人首领之职,还说可以请叶司马向朝廷为我请封。”
众人听了之后,虽是气氛不对,却也不免笑了起来。这个樊重武,倒是个说惯大话的,当初许了梁栋一个代城主之职,如今又许了贺敬一个奚人首领之职。
“只有这些?”
“他还说,叶司马广募人手,许我族人迁居辽南,所受待遇,远胜过在旧地。”贺敬又道:“我奚族半耕半牧,与唐人并无几多差别,便是言语亦可相通……还请叶司马收容!”
奚人的生产水平比起契丹人要高上不少,而且他们制车的工艺相当高,同样深受安禄山之压榨。贺敬闻说叶畅对待高句丽人比较宽厚,便动了举族迁附的心思。
“只要证明你们是真心为我所用,我必不薄待你们,你且放心,在我处,征募绝对不会如范阳、平卢那般。”叶畅安抚了他一句,打发他离开,然后又对周围的部下道:“你们觉得,他所说是真是假?”
“羊角子沟在何处?”岑参问道。
地图呈上来,上面已经标出了羊角子沟,看到那地方,岑参与叶畅交换了一下眼神,神情也变得有些异样。
“怎么了?”
“离安市城太近了。”岑参道:“若那董秦真只是派人试探观望……按理说,不该离安市城这般近!”
“那也就是说……这斯对安市城不怀好意?”王昌龄顿时明白,脸色也是一变。
若真如此,这个董秦,倒也是个人物!
“敌方以大石桥那边之事,引我倾城而出,然后再如夺这安市城?”岑参看着叶畅:“若是如此,岂不要……赶紧遣人去召张公与南将军回来?”
跟随叶畅他们到此的兵马,只有积利军四千余人、建安州军一万人,其中建安州军一万人在叶畅不决定继续北征后便已经回返,以减轻粮草补给的压力。现在南霁云、张镐共带走了三千人马,安市城中,唯有积利军千人,另加一千安市城军。在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安市城,确实守备空虚!
“若这个贺敬所言为真,那么董秦此时,应当还没有接到消息!”王昌龄微眯着眼:“只是,我如召回南霁云、张镐,大石桥那边又当如何?”
“还有,董秦也只是一个先锋使,手中兵力有限,我们便是让他来,他又能如何?”岑参也道。
众人议论纷纷,大伙都倾向于贺敬所言为真,叶畅于其中却觉得还有些古怪。
樊重武这个人有一定能力,否则叶畅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但他这个消息,来得太过及时,看上去……倒有些象是大石桥那边有意放过来的。
叶畅对董秦没有什么印象,但对侯希逸这个人却有一定印象,在另一世的大唐中,此人乃是安史乱后藩镇割据的代表人物之一,向来就是桀骜不驯之辈。这种人,怎么会轻易替人火中取栗?
换了他自己是侯希逸,在发觉自己成了诱敌的饵之后会怎么做?
叶畅想起自己在陇右时,坑皇甫惟明的那一下。
“这则消息,十之八九是真的。”他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但这应当是侯希逸故意让樊重武知晓传过来的,目的,正是让我们召回南霁云、张镐!”
“这是为何?”
“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若我们召回南霁云、张镐,他们在大石桥那边自然安然无事,乘着我们与董秦纠缠之时,可以乘机将截获的物资、人口转移走。”叶畅冷笑:“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他们既是夺了物资、俘虏,为何会将我们的人尽数放走,又停在大石桥处不动?原本我以为他是想在大石桥据桥而守等待接应,现在明白,他们其实是饵。但他们未必愿意为饵,去便宜别人……若是反客为主,他们倒将董秦为饵呢?”
泄露董秦的消息,叶畅便会集结兵力,无论是守卫安市城,或者去袭击羊角子沟,都意味着侯希逸一伙便可以置身事外,带着他们截获的人手、物资扬长而去。反正有迪烈的女儿,他们已经可以向安禄山乃至朝廷请功了。
“这么说来,无论是董秦还是侯希逸,倒都不愧是边将。”王昌龄有些发愣,喃喃说了一句道。
“只可惜却不曾将自己的心思用在如何应对叛贼身上,却只知道算计自己人。”岑参怒道。
“如是当如何是好?”有人问道。
他们似乎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若是去打董秦,必令侯希逸逍遥,若是去打侯希逸,又必被董秦偷袭。
“侯希逸小瞧我积利军,咱们自己可不能小瞧自己,有一千人马在,我们难道守不住安市城?”叶畅却冷笑了一声:“我意已决,只凭这一千人坚守,不过需遣人向南、张二位通告此事,令其二人速战速决,休要走漏了一敌!”
他做此决断,岑参心中虽然还有些担忧,但没有再说什么。紧接着便是分派守城任务,叶畅第一个点的便是梁栋:“梁栋,你手中的安市城兵继续你之事,另外再招募人手,我令府库拨付粮饷赏钱与你。”
梁栋听得不要他们上阵,顿时欢喜,应了一声“是”,但旋即暗想:“叶司马待我们安市城百姓,当真是爱民如子,到如今还未曾在城中搜刮一物,若换了平卢军那些人,只怕我们就要受罪了。既是如此,我们不能不为叶司马出一份力!”
当下他又道:“司马欲守安市城,也是为了本城百姓,我等原该献牛羊宝货以劳军,如何还敢要司马拨付赏钱?安市城虽是穷困,劳力却是充足,而且向来号令四边,愿为司马募集勇壮,以充守城之用!”
“你有此心,我意甚嘉,不过暂时不需要。”叶畅笑道:“你办好我吩咐之事即可。”
梁栋领令而去,叶畅又看着善直:“善直三哥,你不是叫着没有立功的机会么,现在机会来了。”
善直嘿嘿一笑:“那是自然!”
“我请三哥乘夜领八百人出城,待天明时广布旗帜,做足声势,回到城中。”叶畅又道。
“不是打仗?”
“这可比打仗还要厉害,三哥岂不闻孙子兵法中有言,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乎?”叶畅调侃道。
原本众人有些紧张的,但听得叶畅如此轻松,顿时也放松下来。王昌龄此时一拍手,赞了一声:“好计!”
想来那董秦在安市城中也布有耳目,善直领兵深夜悄然出城,白天再大张旗鼓入城,将这些耳目糊住,他会误以为叶畅将张镐、南霁云等调了回来,城中兵力充足,他就不敢轻易来袭城。
只要挨过两三日,大石桥那边战局明朗,董秦再想来袭,那就只有硬碰硬了,而他若是有这实力,也不会让侯希逸去大石桥。
“岑公,你遣一人,快马出城,在出城门时稍停,若城丁问起,只道是去召回南、张二位的。”叶畅又道。
“正该如此,侯希逸在我城中,也是肯定有耳目,否则不会抓得那么准,正堵住樊重武!”岑参也是一击掌。
叶畅笑着微微摇头,岑参与王昌龄,二人虽是喜谈边事,但都缺乏实际经验,倒不如张镐这个喜谈史书的纵横家一流,反而能够出谋划策一番,这也是他方才遣张镐南下而不是令岑、王随军的原因。
“大伙若无异议,便依策行事。”分派停当之后,叶畅最后道。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的,各自依策行事,没过多久,岑参便出现在门前,对着一个骑兵道:“事关重大,你定然要在最快时间内将消息送到,不可有片刻耽搁!”
那骑兵大声应是,然后便骑马穿过街道,直向南门而去。到了南门前,门口一群闲汉正在晒着太阳,他见门军欲来阻拦,便厉声喝道:“奉命前去召回南大使、张推官,汝等亦敢耽搁军情乎?”
门军顿时让开,那骑兵扬长而去,转眼便消失在远方。
城门之外,靠着墙边,一个闲汉若无其事地起身,挠了挠头,便向远处行去。
第291章 进退战降两为难
“哈哈哈……”
张镐看着的手中的信,大笑了三声,然后一挥手:“你立刻回去,就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南八回援就足够了,我继续前进!”
“这……”使者讶然。
“不必多说,你回去将我原话禀报就是,叶司马会明白我的意思。”张镐又道。
使者不得不又转了回去,张镐回头望着自己部下,托契丹人的福,现在积利州军可谓鸟枪换炮,原本的步兵如今都变成了骑兵。虽然骑术尚不能算精,至少骑着马行军没有什么问题。故此,使者赶到时,张镐的部队已经前进了近十里。
他又行了二十余里,没多久又是一位使者来招他,他这一次有些犹豫,便下令扎营,亲手写了一封信,又令使者带了回去。
到次日,大军又行了半日,使者再次来临,这一次张镐便只得回军。这般来来往往,兵士自然怨声载道,而消息在两个时辰之后,便传到了大石桥。
“哈哈,怀玉,你料得不错,我们虽然从叶畅手中夺了一块肉来,但这块肉太小,真正的大肉还在安市城,他首要保住的,还是安市城!”听得斥侯传来消息,侯希逸大笑起来。
“那是自然,董秦想要拿我们为饵,诱叶畅弃安市城,我自然也要拿他为饵,迫叶畅固守安市城。咱们既夺了叶畅一批财物,又得了迪烈之女,功劳已足,往安大夫那儿送去,不愁他不为咱们出头。”李怀玉自得地道:“太过贪心,想要一口吃掉叶畅的全部战利品,那才是奇蠢无比的选择!”
“吾弟虽少,智虑却长,连着兄长我都有些怕你了。”侯希逸笑眯眯地道。
李怀玉抬头看了自己表兄一眼,从他的神情上,看不出那话是真还是假。
“兄长,那个樊重武,首鼠两端,暗地里还与叶畅相勾结,是不是将其处理掉?”他岔开话题,将矛头指向樊重武。
“且留下他,与叶畅留下一分情面,若真有什么……也好与他讨价还价。”侯希逸道。
“这厮还以为自己做得精细,哈哈……”李怀玉想到那个樊重武的嘴脸,忍不住嘲笑起来:“叶畅惯会使用内奸,当初夺卑沙城是如此,后来败迪烈亦是如此,现在却想施展在我们头上,当我是那些蠢人么?”
侯希逸心中有些不悦,樊重武说要投奔之时,他当时虽然也有些怀疑,却还是收留了。李怀玉此言,岂不是将他也骂成蠢人?他知道自己这位表弟向来眼高于顶,虽然年少,却是个心高气傲的,可是这般口无遮拦,未免也太过了。
“怀玉,你今后说话定要小心,在我面前这样说无妨,到别人面前却要注意了。”念在表兄弟情份上,他告诫道。
李怀玉笑了笑,口中道:“是,小弟我失言了。”
他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对于自己的表哥,他虽然高看一头,但还是觉得比不上自己。
确认张镐、南霁云都回军之后,他们便可以开拔了。他们只是四百余骑,可是要驱赶的与他们数量相同的俘虏回柳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行军途中,极易遇袭,所以只有确认叶畅无暇顾及,他们才敢离开。
樊重武见他们突然开拔,心中登的一跳,他请去传信的奚人还没有归来,此时离开,莫非是消息走漏了?
他正琢磨着,便见两人笑嘻嘻地过来,一左一右将他夹住:“樊重武,你这厮做的好事!”
“怎么了?”樊重武惊道。
“你当贺敬的事情,董将军与李小郎君不知情么?那厮向来古怪,将他派到你身边来,便是李小郎君的计策!”那两人中一个道:“现在消息既已传说,便不能容你了!”
“啊?”樊重武听到这里,顿时慌了,只觉得腿发软,他也曾出战不只一次,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让他感到绝望。以前的时候,就算以身冒险,可是身边总是有可以托付性命的同袍,而这一次,他却是孤向一人。
“饶命,饶命,我冤枉啊!”樊重武叫道。
那两汉子哪里还理会他喊冤,将嘴一堵,人缚了起来,直接扔上了一辆大车。
初时樊重武以为自己定是死路一条,可渐觉不对,营地之中开始收拾东西,各种财物、俘获,都被扔上大车或者驼子,一副要拔营而走的模样。樊重武也不挣扎了,对方真要宰他,只怕这个时候尸体都冷了,这证明对方是想要将他带走。
既然识破了他假降,为何不杀他?还有,自己向安市城传去的消息,是对方有意泄露的,会不会给积利州军造成损失?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与阿伊丽的前景……看来不太妙啊。
一边操心着这事情,一边眼珠乱转,直到被一个军士抽了记耳光,樊重武才老实下来。
他们拔营而走,但是因为带着契丹妇孺和财物,速度并不是很快,到了傍晚也只行出二十余里,来到辽河之畔,又扎营准备来日渡河。侯希逸布置晚上的警哨甚为仔细,见他如此,李怀玉笑道:“兄长惧叶畅夜袭啊?”
“叶畅惯用夜袭之术,不可不慎之,说来也奇了,他的兵,夜间都能看清楚……咱们手中的兵士,有些人一到夜间就什么都看不到!”
“这厮据说乃是药王真人的再传弟子,有些手段也是应当……”李怀玉话才说了一半,就听得远处传来尖锐的忽哨声。
那是警哨的声音,侯希逸与李怀玉脸色一变:敌袭?
方才还在讨论,叶畅最擅长就是夜袭,现在就遇到了敌袭?
侯希逸的谨慎,让他将自己的斥侯放出了五里远,此时飞奔而来的,只有一骑,侯希逸分明记得,自己的斥侯都是三人一组的。只有一骑,证明另两骑定是失陷了。
“全军戒备!”侯希逸第一时间吼道,自己也跑到一边,用马鞭抽打一个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大车都在外,连成一圈!”
这些士兵大多都是在边关久经沙场的,这种惊慌失措的只是少数。见全军依言,用大车布了座车阵,再依托车阵建起简易的防线,侯希逸稍放下心来,抬头向那斥侯望去。
斥侯离得只有几十步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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