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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递故园(倚天同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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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难哄,还不如自己去杀那狗官,让二哥来哄骗这群孩子才是。随即一想二哥那一张严肃面孔和历来少言寡语的性情,莫说解释,怕是吓哭的比自己还要多几个才是,忍不住便觉好笑。
  这边几个大孩子领了小的,一共二十二个孩子,窸窸窣窣的跟着莫声谷出了地牢。莫声谷往后一看,立时无奈的发现自己有点像个带着一群小鸡崽的老母鸡。
  出来的这条路是俞莲舟和他探查合计多次的,平日里只用来送菜送柴收泔水之类,这个时间不会有人经过。加之两人进来时,已点倒了几处守卫,是以莫声谷这才放心带着一群稚童悄悄溜过。果然一路处了西偏门,并未遇到旁人,孩子们倒也都极是配合,竟没有一个出声的。莫声谷带着这二十几个孩子一路往斜巷深处而去,尚未走得太远,便觉得身边方才出言安慰小姑娘的那个男孩子开了口:“莫……莫大侠,小云……小云和狗儿还在那里……”
  莫声谷一愣:“小云?狗儿?”
  男孩子点点头:“他们每天晚上带走我们两个人,去……”微微哆嗦了一下,“取血……今天带走了小云和狗儿,还没有回来……”
  莫声谷听得,便明白了缘由。按计划将这群孩子带到了一个极是僻静的院落临时安顿了,又细细问了那男孩平时被带出去地方,便只身回了参政府上。
  男孩子告诉他的地方离地牢并不远,转过一个院落便是。此时院落西厢隐隐透出灯火,悄无声息的戳破窗纸,果见屋内两个老仆妇里外忙碌,伴有这一个孩子些略抽泣之声,听上去年纪极幼。莫声谷一时顾不上许多,亦是放心不下被单独留在外面的一群孩子,当下翻窗而入。里面的老仆妇听到动静,正转身喝问是谁,却还没看清来人,便觉眼前一花,随即昏了过去倒在地上。莫声谷转回身看向那两个孩童,仍旧忍不住大怒。那两个孩子,年长的一个不过四五岁摸样,面色苍白,瑟缩一旁。而另一个被放在桌上,竟还是个不足周岁的孩子。白嫩嫩的小臂之上草草缠着几道带血纱布,刺眼至极。莫声谷不欲在此多留,急着带了孩子去同俞莲舟汇合,于是抬手点了那年长孩子哑穴,一手一个,直接夹在腋下便出了房门。
  他脚下一点正要飞身上房,却不意猛然间一道掌力由上而下袭来,竟是有人在房顶之上偷袭。那一道掌力凌厉之极,夹带雷霆之势向莫声谷当胸疾拍而来。莫声谷大惊,平时尚可迎掌而上,却无奈此时两只手里各夹着一个孩子。眼见着一掌便要及身,他临机应变,上身向后一仰,腰中运力,竟是转瞬在半空中硬生生的翻了个身,左膝内扣,一脚踢出,运起武当借力打力的心法,脚尖运力点在对方袭到掌力之上,随即腾的一跃,竟是平平向后飞出足有四五长余,落在院落另一侧的房顶之上。
  莫声谷隔着院落,只见得那人一身褐色长衫,身形竟是瘦得形如枯骨一般,夜色朦胧看不清面容,但是光凭刚才那一掌,便不是江湖庸辈能有的功力。他当即将孩子放下,拱手道:“阁下乃是何人?”
  那人却不答话,哼了一声,声音颇是苍老,“武当派的小贼?果然闲事管的忒多!”
  莫声谷江湖礼数已到,又听得他言语中于师门颇是不敬,心中不禁有怒,皱眉喝道:“看阁下功力不弱,想必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为何在此替鞑子做走狗,残害幼童?”
  那人扯了扯嘴角,似是在笑,模样却比哭还难看上三分:“你个小贼乳臭未干,竟敢说道老夫的不是。老夫倒要看看,张三丰昔日手上的功夫,到你们这群小子手里,还剩下几成。”言语未罢,整个人便已飞身而到,长剑出鞘,直袭而来。莫声谷知道对方功力不可小觑,虽然不明为何在此处会有此等高手,当下却不敢怠慢,抬掌而上,不急抢攻,只是严守门户,想要将对方来路看得明白。
  然则十来招过后,莫声谷心中却是暗惊。只见得对方一柄长剑银光如雪不住颤动,青锋荡漾发出蚀骨寒气,招式狠辣奇诡,处处杀机暗藏,意欲取人性命于不意之间。有数次锋利剑刃沿着莫声谷发髻险险削过,再偏分毫便能刺中他面目。他自出道以来,竟是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不禁心中略寒。当下依了平日师父所传武当功夫的要义,摒弃外物,一招一式严守门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时间虽不得胜,却也保得自身。那老者却是越斗越奇,见得对方手中并无兵刃,自己这般狠辣弥漫如暴雨疾风般的剑法之下,对方竟能得如扁舟一叶浮沉起落依势而变,虽不得胜,可也始终不溃。见他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更是惊奇,脑中转念,干枯的声音喝到:“你是张三丰的小弟子?殷六还是莫七?”他见其功力不似武当三代弟子能有,看年纪,怕不是殷六便是莫七。
  莫声谷少年心性,不愿坠了师门声名,纵然应付得吃力,仍旧勉强开口:“莫七。阁下却又是何人?敢助纣为虐,却不敢报上名……”一语未罢,只见得对方一剑斜上削来,夹带风雷之势去速仿如流星一般。眼见着这一剑便要由他腰际斩落,莫声谷手中无剑,急中生智一招倒骑龙迎着对方握剑之手腕部拍去,只盼对方不欲行险丢剑而撤手。果然对方见得他这一招,当下长剑一转翻身,给了莫声谷片刻喘息之机。然则就是这片刻功夫,莫声谷低头之间却是一惊,只见得这参政府之中愈多人执了火把渐渐向这边靠拢,包围而来。方才与这老者过招,他功力颇是不及,不得不全神相斗,却未注意自己行踪已被参政府得人发现。
  电光石火间,莫声谷心中咯噔一下,二哥俞莲舟去解决那参政,到得如今尚未出来。如今看来这府中却是暗藏高手,若是因为自己被发现而累得俞莲舟,那边是大大不妙。然则眼下自己想要带着两个孩子突出重围脱身,尚是不难,但是这老者功力端地不可小觑,自己手中无剑,更是不妙。只在片刻之间,那老者持剑复又踏上,剑势狠辣程度不减,直取中宫。莫声谷别无他途,只得咬了牙空手迎掌再上,忽听得斜侧远处一声清喝:“接剑!”

  第三章 寒光龙吟动四方


  电光石火之间,莫声谷不及多想,抬手一抄急速斜飞而来得长剑,呛啷一声长剑出鞘,但见三尺青峰含光流利,犹若青泓秋水,月光映衬刃如寒霜,端地是柄绝好宝剑。
  宝剑入手,实是一大助力,莫声谷听得长剑震荡出鞘之声仿似金玉相击,精神一振,猱身再上。此时却听得底下数声喝问同时而起:
  “什么人?!”
  “怎地除了房上的还有人?”
  “在那边西墙下!”
  “快去快去!”
  原来这一声清喝来自方才那送剑之人,渐渐包围过来的兵差护院便立时有近半数人手向那边围去。激斗之间,莫声谷向下一瞥,只见得火光到处,一个身形削瘦高挑的黑衣蒙面人两手空空,淡然危立于围拢过来的元兵中央。他方才借掷了长剑于莫声谷,此刻手中已没了兵刃。莫声谷心中担忧,见得他被重重围住,手旁无剑,不欲拖累于他,便就要将长剑抛将回去。却忽见得那人长臂一伸,使出一招小擒拿手,迅疾向一名元兵枪头拿去。那元兵的长枪正刺到身前,枪头下部却被死死锁住,尚未呼喝出声,即便感到枪身上内力一震,双手瞬间麻痹剧痛,哪里还握得住长枪。那人立时借势一转,长枪入手,依臂倒扣,斜挑于后,另一只手早一掌击在那元兵胸前,对方闷哼一声,委顿在地。这单手夺枪毙敌,几下兔起鹘落不过瞬间时分,但其手法之娴熟利落,实是让人忍不住叫好。
  元兵见得此人厉害,一时间不敢轻进,却是将其里外重重围住。那人单手擎了长枪,一双眸子在火光映衬之下格外明亮,见得里外三层的元兵包围越收越紧,蓦然一步踏上,长枪迅疾犹如暗夜流星,噗的一声将当先一名元兵由喉头刺得对穿,抽出之际鲜血喷溅如泉涌。这元兵身子尚未倒下,那人枪柄倒手一抬,枪尾崩的砸在身后举刀偷袭一人的额头,猩红血液随着颅骨碎裂之声而下,立时萎靡在地。那人未有半分停顿,回枪一格,架开及肩一刀,枪尖借势头猛挑,嘶噜一下,半尺枪头已经破开左手元兵的小腹。不过片刻功夫,枪头银光过处只听得锵啷啷一片兵刃落地之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叫喊,最靠近那人的十来名元兵先后中枪,或被长枪击断颈骨,或被透甲洞穿小腹。那人看都不再多看一眼周围元兵,手中一震,抖落枪头碧血,一抬手抹去颊边溅上的斑斑血迹,横枪而立。周围数十人一时间震慑于这人身上金戈杀伐之气,竟再无一人敢上前半步,手上微微发抖。
  莫声谷这厢得了宝剑入手,与那老者相斗仍旧辛苦。他心知拖得越久,惊动的人越多,俞莲舟与此时院中出手相助的黑衣人也便越不安全。正自头疼如何带着两个孩子脱身,便在此时只觉得身后劲风一动,再回头已然来不及,那四五岁得男孩子已经被对方一名元兵头领抢将过去。莫声谷待要拦截,奈何那老者剑法厉害,刷刷两剑几乎削中他颈间,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元兵头领劫了那孩子,飞身下了屋顶,立时便有手下聚集而来。只听得那人喝到:“兀那小贼滚下屋来,再不束手就戮,我就宰了这小崽子!”
  莫声谷心下叫糟,眼见着对方长刀已经架在孩子颈上,微一使力立时便能要了那孩子性命,当下一咬牙,跃下屋顶,呛啷一声,手中长剑抛在地上。到是那老者,见了这一幕,脸色阴沉极是难看,却又似隐忍不发。
  周围兵丁惧于黑衣人长枪之上的威势,不敢向前。如今见莫声谷手中不再有兵刃,便甩了那人,向莫声谷这边而来,壮了胆子扑将上去想要将他擒下。莫声谷心下恼怒,抬手一掌便将最前面得两个兵丁劈晕。那头领见了,手上一紧,孩子颈间便有一缕鲜血缓缓而下,咬牙道:“你若想这孩子还能有命,便老实些!”
  莫声谷怒火中烧目眦欲裂,却无法可想,只得当下束手。那头领从靴中抽出一柄匕首,向莫声谷飞掷而来:“阁下功夫太高,咱们可怕稍不留神就制你不住,还劳烦你让咱们放心才好。”
  莫声谷抬手抄住匕首,听得那头领大笑续道:“阁下若要这孩子性命,拿自己一双手筋来换便好,这下咱们也能放心。一双手筋换一条性命,这买卖可不亏吧?之后咱才敢好好盘问盘问阁下夜访到是有何图谋。”
  莫声谷尚未开口,便听得院子另一侧被围的黑衣人开口,声音清冷:“拖喀,一年不见,你可是愈发没品没格了。”
  这话让那头领明显一愣。他一时未曾注意,此时侧头,只见得那黑衣人身前元兵纷纷让开,让他看得明白。那头领打量蒙面黑衣人片刻,像是认出了什么,脸色瞬间有些泛白,咬牙笑道:“原来是沈将军!到不知沈将军不在颍州大营,何时和这群江湖人混在了一处?”
  沈浣长枪翻转一横,冷冷看着几名围着他的元兵畏惧的后退半分,眼神微眯而后一挑,“沈某却也不知为何昔日好歹一员沙场猛将的拖喀,今日到靠了个孩童来胁迫旁人?”
  拖喀双眼死盯着沈浣手中长枪,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手上却将那孩子扼得更紧,“方老头都一时制不住的人,咱们可不敢托大。沈浣,我今日不想同你动手,放你离去,这浑水你也不必再趟,如何?”
  沈浣看了看莫声谷,又看了看那人手里的孩子,“拖喀,你可搞混了吧?你不过是我昔日手下败将,今日到来同我谈条件?你以为就凭这点兵丁,这参政府我便真出不去么?”
  拖喀听得沈浣毫不卖帐,咬牙道:“不错,这点兵丁当然入不了你沈大将军的眼。可是今日方老头在这里,加上这孩子如今在我手里,你们若想毫发无伤的带走这两个孩子,怕也不那么容易!”
  沈浣到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莫声谷_道:“投鼠忌器,孩子在你手里,这位少侠再好的功夫,也是无用。可是拖喀,你可知道为何你几次都败在我手下么?”
  拖喀心下只觉有些发凉,听得沈浣继续道:“只因为将者的风骨气度你从来逊上五分!”这一句话到得“度”字,只见沈浣身形骤起,银枪一震,携带风雷之势直挑拖喀喉头。下面一个“逊”字尚未出口,那银枪已经要刺入拖喀咽喉。如闪电一般的快枪让拖喀不及防备,扼紧了那孩子咽喉,“沈浣!你不要这孩子命……”话未说完,就听得身后一声沉喝伴随着雄浑掌力,“鞑子休得嚣张!”拖喀勉强避过一道掌力,却只觉扼着孩子的右手手腕一震剧痛,不由得脱手。低头看去,却见得手腕之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鲜血喷涌,剧痛及心,显是伤到了手筋。
  “二哥!”莫声谷惊喜交加。
  一时之间,院中场面乱做一团。莫声谷探脚挑起沈浣抛给他的长剑,瞬时撂倒几个欺身过来的元兵。沈浣一探手抱过孩子护住,长枪过处,兵丁无不变色后退,拖喀身边再无其余兵丁。此时忽听得方才的房上一声稚子啼哭,竟是一个兵丁爬上房顶想要去抢那另一个被莫声谷留在房顶上的孩子。三人之中,沈浣离得最近,来不及飞身而去,当下运足臂力,长枪脱手掷出,狠狠贯穿那元兵胸膛,穿胸而过,将其钉在屋脊之上,枪尾仍旧嗡嗡颤动不已。
  拖喀最惧的,便是手中擎了长枪的沈浣。非他不够胆量,而是先前几次交手,他得教训太过惨烈。此时见得沈浣手中再无兵刃,暗道此时不如一搏,否则今日危矣。当即一咬牙欺身而上,手中长刀如猛虎一般劈将过去。他本是沙场战将,此时放手一搏,势不可挡。沈浣待要空手迎上,便听得身侧一人沉声道:“少侠,剑!”一柄长剑递到身前。沈浣未有犹豫,抬手接过,只觉得入手剑柄尚留有那人方才所握余温,电光石火间沈浣低头看去,那剑黑檀剑柄乌云吞口,正是前两日信州道旁茶棚里所见古朴长剑。此时恰逢乌云之后月光初露分外明亮,月光映衬下,剑身上赫然刻着三个遒劲行书:俞莲舟。
  沈浣目光微闪心念方动,而拖喀长刀便已经攻到身前。他一步踏上长剑中宫直进,翻手刺向拖喀胸口,立时逼的拖喀连退两步回刀自保。沈浣未等招式用老,沉腕一压剑柄,以异常诡异的角度猛然削向拖喀左手。这一下变招太奇太快,拖喀避之不及,噗得一声,血光闪过,竟是左手被沈浣快剑削去两截手指。拖喀却是勇猛得很,当此际者毫不示弱,一咬牙长刀上力道加倍,俨然搏命之势。十数招过去,沈浣招招均是有去无回得杀招,意在取对方性命。拖喀却是背后湿冷,他绝未曾想到,沈浣的剑法竟比他的枪法更加迅捷凌厉令人难以招架。
  这边俞莲舟将长剑给了沈浣,自己脚下一点,平地跃起三丈余,双掌一扬,迎向那老者。他江湖经验极丰,一眼就看出这被拖喀唤作方老头的老者才是最难对付的。当下一手接过他攻向莫声谷的攻势,和那老者斗在一处。他功力要比莫声谷高出许多,方才莫声谷全力招架又借了沈浣宝剑,方保得不败,此时他双掌迎敌,游刃有余。老者只觉得眼前之人掌势绵密内力浑厚,一招一式不仅将自己招数悉数封住,竟连剑势也被他带得偏开了去。三十来招过后,老者心下愈惊。这两年武当七侠名号在江湖上日盛,他本以为多如江湖传言一般徒有虚名,却为曾想到今日一交手,其中之末的莫七都难缠的很,更不用提眼前的俞莲舟。
  正在那老者暗自落汗之时,忽听得前院有人大喊:“不好啦,快来人,老爷……老爷死了!”院中众人除了俞莲舟和莫声谷之外,听得这话无不一惊,纷纷向首领拖喀看去等他号令,却惊见拖喀已被沈浣长剑逼的退无可退,沈浣剑身一震,猛然将他喉头刺得对穿,拖喀立时毙命,连多一个字都未有来得及说。这一下本就一片混战的院中更是乱得不可收拾。作为首恶的参政已诛,俞莲舟担忧那群被莫声谷带出去的孩童们的安全,是以不愿多做耽搁,一掌逼开那老者,冲莫声谷和沈浣道:“是非之地,不宜多留!”
  莫声谷和沈浣亦是同样心思,剑势起落,不出片刻之间,剩下的十数名元兵悉数被撂倒。两人携了孩子,展开轻功翻墙而去。俞莲舟见得两人带着孩子已然脱险,当即一招虎爪手迫得那老者退开数步,随即脚下猛然后腿数步,一点便离了房顶。与俞莲舟过招许久的老者当下竟似无心恋战,见得俞莲舟运起梯云纵片刻消失在视线里,也不再追,愣愣的看了看自己手中长剑,长叹一声,也不再管前院愈发沸沸扬扬的吵闹之声,跃下屋檐,寥寥而去。

  第四章 情昔旧物与君还

  参政府里参政,夫人以及独子拖喀将军一夜暴毙,府中被烧了大半,阖府再无主人,一时之间无人主事,府中奴仆有不少卷了钱财出逃。树倒猢狲散,上面派人查起,只得知前夜有三个刺客潜入府中刺杀得手。奈何府中当晚再往下查,却是线索茫茫。封了两天的城,查不出任何头绪,督办之人走走程序,随即便不了了之了。
  隔夜,信水之上。
  俞莲舟和莫声谷待到风声过去,这才趁夜将孩子一一送回家去。两人三日三夜未休,打算稍作休整再行赶赴龙门镖局,但却不欲在客栈这等人多眼杂之地,便找了信水之上一条小舟,准备休憩到天明即赶路北上临安府。
  小舟之中,一盏油灯灯火微明,莫声谷已然入定宁神,气息平稳。俞莲舟行功完毕,一睁眼,看到了横置一旁的长剑,却是沈浣之物,云纹朴素别无它饰,银质吞口玄玉为柄,然则一旦出鞘霜刃犹若青泓,削金断玉。俞莲舟拿起长剑,心下有些踌躇,不知何处去寻沈浣归还这剑。
  忽然此时,俞莲舟但闻外面春夜微风暗送来隐隐笛声,声音并不如寻常笛声清越,也非宫曲牌名,到似江南小调随性吹出,和这春江夜风交织缱绻,丝丝入扣,婉婉低回在这月光下粼粼微荡的江水之上,幽幽淡淡如夜半低诉,又仿佛拂动江畔岸芷汀兰,夹带来青草浅香。俞莲舟听着听着,不由得想起那日信州道上那小姑娘所唱的两句“来时旧里人谁在,别后沧波路几迷。”,原来这笛声小曲正是那日茶肆里小姑娘所唱的调子。
  莫声谷此时调息已停,阖了双目休息。俞莲舟见他无须自己相护,于是一俯身出了小舟跃上岸边。此时清华泄满江面,薄薄露水轻拢水岸,云后朦胧月色衬得岸边嫩柳如雾如烟。俞莲舟沿着江岸,寻声而去。果然未行太远,便见得亦有一只乌蓬小舟泊在岸边,舟中灯火依依,倒映水面。舟头却是立了一人,独向悠悠江水黛色远山,横笛而奏,水风吹起素色衣袂,轻轻翻动。那笛声说不上伤怀,却别有一番让人空落落的感觉,无以排遣。俞莲舟立在岸边半晌,见得这人似是全然沉浸于自己思绪之中,未发现自己踪迹,便觉得这般终有窥人隐私之嫌,是以压低了声音咳了一声。
  他这一声果然唤起了那人注意,放下短笛转身看去,朦胧月色下俞莲舟但见那人身形削瘦高挑,面容神态清濯俊秀,却正是沈浣。
  沈浣似也未曾想到俞莲舟会在此处,明显一怔,目光微闪似是讶异,随即几步跃下小舟到得俞莲舟身前,拱手一礼道:“沈浣见过俞二侠。”
  俞莲舟回礼:“不敢当,沈将军好。”他那日听得拖喀如此称呼沈浣,又提及颍州大营,心中便有三分清楚。这两年来,因黄河水患两岸饥民无数,朝廷派兵镇压而导致修堤河工暴动,不少百姓因为没了活路,继而举旗造反。其中声势最大的一只便是刘福通部。以三千河工为始,先后攻克颍州、朱皋、罗山、真阳、确山,舞阳、叶县等地,两年间聚众十万余,兵锐精良,以颍州为大营。想来沈浣便是刘福通帐下战将。
  沈浣闻言,嘴角苦笑摇头:“将军什么的已是旧时称谓,俞二侠还请莫要再唤了吧。”
  俞莲舟听他所言微微一愣,猜得其中怕另有隐情,当下不再多问,道:“好,沈少侠。俞某扰了沈少侠兴致,还请见谅。”
  沈浣却道:“没什么的,这也不过随便吹吹罢了。俞二侠此来……到是正好,有样东西须得交给俞二侠方好。”说着附身钻进小仓之中,再出来手上端了一柄长剑,正是前日俞莲舟借与他御敌的随身长剑。
  俞莲舟一见沈浣双手递过来自己的长剑,目光微动,双手接了过来,“沈少侠,你的剑却也在俞某和师弟这里。”说着将沈浣的佩剑还来,言罢觉得这事确是有些意思,再是严肃心下也有些莞尔。
  沈浣收了长剑,心情似是比方才好上不少,挑唇道:“我这长剑若是能换得俞二侠师赐长剑,倒也颇是值得。”
  俞莲舟前夜里见他临阵对敌,枪法剽悍,剑法凌厉,言语清冷,方才那笛声更是显得有着重重心事,如今到不成想他却有些许心情玩笑,些微一顿,这才道:“前日沈少侠仗义相助,护得七弟,俞二谢过。”说着躬身拱手。
  沈浣见了连忙避开,摇手道:“这礼沈浣可是受不得。俞二侠连夜奔波仗剑行侠除暴安良,沈浣佩服得很。如今沈浣能帮得上忙,很是荣幸。”说着微微顿了顿,似是有什么未竟之语,双眼看着俞莲舟,片刻却只是浅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多少年前的旧事,许是眼前这位俞二侠已经不记得了,如今提起,也无甚用处,自己记在心中便好。
  话至此处,聚聚散散一晚的云不知不觉遮了月亮,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夜雨。两人同时抬头看了看天色,沈浣当先开口道:“俞二侠,可要到小舟中避一避雨?沈浣正好有坛难得的好酒,正好祛湿御寒。”
  俞莲舟见得沈浣年纪轻轻,在义军军中效力,领兵抗元,心下也愿相交。听得他开口相邀,便不拒绝,随他一起坐进小舟舱中。这小舟虽然简陋,里面收拾得到是清净干爽,中间一个收纳小柜,柜上放一块竹板便是小桌。两侧条板固定在舟舷之上,可供人坐。沈浣从那小柜之中取出两只茶杯,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小坛酒,道:“茶杯乘酒,俞二侠莫要笑话。”
  俞莲舟摇头道:“无妨。”看着红艳艳的酒液倾满白瓷茶杯,倒也颇是别致。接过沈浣递过来的杯子,浅饮一口,但觉入口滑润紧密,味道馥郁绵长,余味经久不去。而心中却不禁想起了王翰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沈浣,却见沈浣饮尽杯中之酒,见他看他,有些了然道:“这酒是我从颍州大营带出来的东西,过了今晚,俞二侠再想喝到可便难了。”
  此时外面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夜雨江上烟水四溢,岸上风动细草垂柳,黛色远山迷蒙不清。小舟中一盏灯火微微摇曳,似是合着雨水落在舟蓬之上的噼啪声,在这雨夜之中显得格外有些暖意。二人皆不是话多之人,各自浅酌,静静听着舟外雨声。半晌沈浣开口道:“俞二侠这是要去何地?”
  “临安府。沈少侠又是往何处而去?”
  “长沙。”沈浣言罢看着他笑了笑,轻声道:“回家看看。”
  俞莲舟微疑,“听沈少侠口音,倒不似荆楚人士。”却更似燕赵口音。
  沈浣侧过身,摇头道:“我已十年没有回去过了,少小离家,乡音已改。这次才想回故乡一访。”
  俞莲舟听他语气感慨似难遣襟怀,想起方才他笛音,其中均是思乡之意,于是缄口再不提此事,专心饮着杯中之酒。
  到是沈浣细细的看了俞莲舟几眼,这才转了头,似是在听舟外风雨之声,又似低头思量什么。
  正当此时,俞莲舟和沈浣同时一愣,盖因二人皆听到雨声之中正有一人一骑似在往这边急速赶来。俞莲舟不动声色,沈浣则扣住自己长剑,戒备的看向蒙蒙雨雾的堤岸。果然片刻不到只见得一人披了蓑衣,骑了快马,冒着大雨直奔两人所在的小舟边。沈浣细看了一眼,随即松开了握剑的手,对俞莲舟道:“无事,那马是颍州大营的战马,怕是来找我的。”俞莲舟闻言略略点了点头。
  果然岸上那人翻身下马,站在舟外提声问道:“沈兄弟可是在此处么?”
  沈浣闻声出了船舱,“贺大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雨大。”
  那人一见是沈浣,面上大喜,一跃上了小舟,三两下除去蓑衣,进了船舱。俞莲舟方才在舱内未出,此时方见到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粗旷汉子,络腮胡子浓眉大眼,见得俞莲舟猛地一愣,显然是未曾想到尚有人在船中。跟进来的沈浣却道:“俞二侠,这是我昔日颍州大营的同僚,贺穹贺大哥。贺大哥,这位是武当派的俞莲舟俞二侠。”
  俞莲舟抱拳一礼,“武当俞二,问贺先生好。”
  贺穹到似也知晓江湖事,一听是武当派的人,哈哈大笑抱拳见礼:“不敢不敢,武当俞二侠的大名,如雷贯耳。先生二字由您唤来,咱可是当不得。”
  沈浣递了条布巾给贺穹,贺穹胡乱抹了把脸,也不管身上雨水,到是抽了抽鼻子似是闻到了什么,笑看着沈浣道:“沈兄弟,可是那波斯的葡萄酒吧?”
  沈浣知他脾性,一早便拿了个大碗出来,满满倒上一碗递了过去。贺穹也不客气,抬手就喝。他喝却不若沈浣和俞莲舟那般有节制的慢酌,用来暖身,贺穹是一仰头,一口饮尽整碗,直到丁点不剩,这才笑道:“你小子走的时候除了身上这件破袍子和剑,就拎了这么坛子酒走。韩家那小兔崽子笑你没见识,我就说他懂个屁!依我看,可着整个颍州大营,就他娘的这坛子酒最值钱。剩下那么些个累赘物什,也就陪葬还能有点儿用头!”说道此处又觉得不对,连道:“呸呸,什么陪葬!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听到他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说童言无忌,沈浣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等贺穹说完,这才道:“贺大哥,你来找我可是为了何事?”
  贺穹借着袖子抹了抹嘴,听得沈浣问,却是皱紧了眉头,七尺大汉竟支吾了半晌,也没开口。到是沈浣似乎有些了然,开口问道:“可是主公让你来找我?”
  这一句话到似让贺穹松了口气,“沈兄弟,我跟主公说了,你既然已经自己摘了将旗而去,咱们再这般找你便不是个事儿。只是……只是这档子麻烦……除了你之外,主公也想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这才打发咱来寻你。当然,沈兄弟,大哥也跟你说个兄弟间的私话:这档子浑水,你若不想趟,大哥绝不强求!”
  沈浣闻言,重重的拍了拍贺穹肩膀,其中情义无须多言,只道:“贺大哥,你且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贺穹看了看俞莲舟,不等沈浣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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