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色朝熙-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小翠,夜深了。」冷淡的语气,如霜似雪。「还不退下吗?难不成妳也想跟我在房里一同伺候将军?未来好当个三太太、四太太?」
「小姐啊!」小翠伤心地红了眼眶。她家小姐就是牛脾气,虽说再重的负担也能负荷到底,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但也因为坚持己见,听不下别人的劝解。
「…我真的累了。」握住小翠的手,柳朝熙扯了一抹涩然而疲惫的浅笑。「我知道妳关心我,但这种事不能急在一时,今夜就先这样,好吗?」
小翠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柳朝熙叹口气,抽出丝绢为她擦着眼眶。「妳跟将军一样,都是爱哭鬼。」
竟把小婢女跟堂堂将军互相比拟,小翠不由得破涕为笑。「将军可是战功彪炳的大英雄,怎会跟我这个女孩子家一样爱哭呢?反倒是小姐您,自小就像个男孩子般好强。」
「是啊…」柳朝熙望着手中略湿的丝绢,沈思般地喃喃说:「就像个女孩子家…。」
那边厢经历完一场密谈,卫一色这里也是同样状况,沈君雁在纸上写着大大的“军情会议”四字贴在墙壁上。哑莲大多时候都是聆听者,偶尔才会神来一笔地提出建议,但今夜她正被卫一色紧握住手、东南西北地聊个不停,嘴上肉包才啃了几口,又要以双手比着自己的回答──非常忙碌。
终于,沈君雁大力拍桌。
「将军,妳别像个女人一样说不停行不行!」
「我、我本来就是…」
「妳要说,也别抓住哑莲的手啊,妳不知道她的手很重要?妳现在抓她的手,她要怎么回答妳?!肉包都凉了!」
「啊…我一时太高兴,忘记了。」卫一色放开哑莲的手,自惭道:「对不起,哑莲,妳先吃,吃完再说。」
“没关系,我喜欢听将军说话。”因为必须使用双手交谈,哑莲只能用嘴巴咬着包子。鼓鼓的脸颊、圆圆晶亮的眼睛和白嫩嫩的肉包,搭配起来十足是让人想抱在怀中抚摸磨蹭的小动物。
卫一色冲动地又想伸出手臂,沈君雁便拿肉包砸她的脸。
「沈军师,君子动口不动手!」卫一色用袖子擦掉脸颊的油,也拿起桌上包子作势要砸过去,沈君雁却先一步跳开瞄准路线。
哑莲咳了一声。卫一色随即舍弃攻击动作,改为闷闷不乐地吃着肉包,沈君雁这才又坐回原位,像是赌庄老板般拍了几下桌子。「好了、好了,咱们该开军情会议了!」的82161242827b
「啊,我想到了!」卫一色放下肉包。能让她放下肉包的点子,必然非常惊人。「刚才我命厨子做了份夜宵,说好要自己拿给朝熙的!我怎么会忘了呢…!」
哑莲伸手摸摸她的臂膀,无声地提供安慰。
「将军!」沈君雁觉得自己过了今晚就会像一夜白头的伍子胥,不过她的典故没办法流芳千古,只能贻笑万年。「妳都大难临头了,还在想着那个女人!?」
「可今晚朝熙吃得很少啊,我想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卫一色理直气壮,沈军师一变成女人后对女人就再也不懂怜香惜玉了!她看向哑莲,担忧地说:「哑莲,明日妳能不能去看看朝熙?」
哑莲点点头。卫一色说的话,她没有一次不答应的。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居然一生都要照顾妳这个傻将军…!」沈君雁绝望地抱头。「老将军,您为何死得这么早?又为何要丢下我一个人?」
哑莲拉拉她的袖子。等沈君雁抬起头时,哑莲面露关心地……递给她一颗肉包。
沈君雁哭笑不得地接过肉包,开始把它当作卫一色般凶狠地啃着。本来她就不认为当哑莲与她们团聚时,卫一色会有除了叙旧以外的心情,但现在仔细想想,使卫一色今夜分心的原因,尚有柳朝熙和她那疑似吃得太少的晚膳状态。沈君雁心底其实难受得紧,她越来越不晓得该拿卫一色和柳朝熙的关系怎么办,偏偏柳朝熙又不是个无知妇人家,要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她骗得团团转是不可能的。
这个傻将军,到底是去哪里娶到这么难缠的女人啊?
「对了,对了,在走之前──」卫一色神秘兮兮地笑着。「哑莲啊,我有个礼物要送妳。」
哑莲微笑地看着她心中最伟大的将军,以手语开玩笑地问:“更多的肉包?”
「比肉包更好!」卫一色清了下喉咙,想摆出严肃的模样,表情却是喜不自胜。「哑莲,我其实一直就想收妳当义妹,让妳冠上卫家的姓。如此一来,妳不再是我的贴身侍女,而是我淮安王府的二小姐,一切我能享有的东西,也都是妳的!」
哑莲的微笑消失了,惊愕的眼底闪过一抹心痛,却隐藏地相当良好。她看向同样惊讶的沈君雁,后者只是皱起眉头回望她,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哑莲,妳怎么想?答应我吧!我想给妳这一切的荣华富贵。」握住她的手,卫一色轻声说:「纵使富贵会如过往云烟,因为我的身份曝光而消失,但是…卫家的姓、我的妹妹,这样的身份直到死我都会好好珍惜。如果我的身份没有曝光,却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无法再照顾妳…这个王府也会成为妳的支柱,妳绝对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沈君雁看来想开口说什么,却又闭上嘴巴,沉默不语。哑莲苦涩地看了她一眼,终于扬起微笑,朝卫一色轻轻点头。
「太好了!从现在开始,妳就是我的妹妹,王府的二小姐!」卫一色笑开了,原本男子装扮已甚是相貌英伟,现在感情真诚的笑容更是增添那股光比日月的慑人魅力,使人见了心头温暖不已,彷佛只要看着她就能感觉到天下最暖和的热度。
只是…沈君雁走到书桌前,提笔在纸张写下两个字。
只是恐怕,对现在的哑莲来说,世上再也没有比卫一色的笑容还要残酷的模样了。
「恭喜二位结拜,我也没机会准备礼物…」她将纸张摊开,龙飞凤舞、朗朗有劲的书法上,描绘出“哑莲”二字。「君雁不才,便送给二小姐新的名字吧。」
她拿笔将“哑”字的口部划掉。
「亚莲…」卫一色惊喜地朝新妹子笑道:「我是“一”,妳是“亚”,我们连名字也是天生一对呢!现在只要说出名字,全天下人都会知道妳卫亚莲是我卫一色的妹妹了!」
“…谢谢军师。”哑莲──不,应该说是卫亚莲了──唇边仍是稍感苦涩地笑着,黑亮清澈的杏目看了沈君雁一眼,引得对方无奈低叹并转移视线,彷佛那一眼已道尽所有哀怨、诉说了多年求不得的情缘。
在这简单的结拜之后,一名下人在门外通知夜宵准备好了,卫一色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书房。在她心中,此时没有什么事情比照料柳朝熙更要紧。
沈君雁喝了口茶,柔声道:「这样也好,妳很清楚将军对女子并无非分之想,否则妳俩夜寐同榻、日居同帐,有什么早该有了。」
“…第一次见军师穿女装。”卫亚莲淡淡一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转移话题。“很漂亮,就像引发董卓与吕布反目成仇的貂蝉。只是若军师想藉此筹备离间之计,恐怕不成,柳小姐蕙质兰心,许是已然识破。”
「妳真觉得我很漂亮?」沈君雁笑了,语气是经过矫饰的幽默,罕见的棕色眼珠秋波潋艳,绮丽动人。「等明日妳换上绫罗绸缎,我们再看看这王府里最漂亮的女子是谁。不过妳说得没错,那柳朝熙手段不简单,咱们不过离开将军几日,她在将军心中的份量居然就与我们相等了,要是再不快点结束这段孽缘,恐怕将军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卫亚莲认同地轻点下头。“柳小姐似乎寄情山水,不常于府上居住,有很多时间可以供我们慢慢想法子。”
原来卫一色走后,才是真正的军情会议。
柳朝熙收拾好包裹,坐在床上,依依不舍地看着手中断裂成两半的木板。虽然知道不完美之物就该丢弃,但……听到了开门声,她叹道:「小翠,妳还真想留在房内与我一同伺候将军吗?」
「她想的话,我能不能拒绝?」
卫一色的声音。带点恐慌,却突然令人觉得夜里不再孤寂。
柳朝熙赧然浅笑。「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以为小翠又折返了。」
「小翠小姐今晚颇为焦躁,她是怎么了?」卫一色将夜宵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说:「沈军师晚膳时特别安静,也没闹她,还以为她会开心点的。」
「夫君真是不懂女孩儿曲折婉转的心思。」柳朝熙将折断的《昭君出塞图》残骸放在床榻上。「闹她也生气,不闹她也生气,只要有沈军师在,她便永远都会生气。」
「我怎会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卫一色顿了一下,尴尬地说:「我的意思是…我都活到这年纪了,岂会不懂?」
「那么夫君说说,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清亮的眸子带些挑战,又是那么温情柔媚,柳朝熙微笑的脸庞是说不出的丽色风华。
卫一色颇感趣味地挑眉。「若我猜到了,夫人可是愿意把榻上那礼物送我?」
柳朝熙微红起脸,方才的自信风采全没了,此时正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还是不要了,这东西都坏掉了,怎能拿来送人呢?」
「礼物坏了,心意没坏。夫人还将它带回来,不正是如此道理?」卫一色走近床榻。「让我看看,也许还能黏好呢。」
「不要了…都坏了…」柳朝熙很固执,将木板残骸抱在怀中,不让卫一色看。「下次再送夫君更好的,不要看这个坏掉的东西…」
「夫人。」卫一色单膝蹲在床边,仰头望着她。「坏掉的东西若能修好,岂不如失而复得般更令人珍惜?夫人每次带回来的礼物,我知道它们都代表着特别意义,不论它们完好与否,于我于妳,永远都很重要。」
「可是…」
柳朝熙知道自己不该望向卫一色的,因为一定会看到对方那双、令自己不忍坚持己见的温和眼眸。
「我知道夫人现在在想什么了。」卫一色笑嘻嘻地说:「晚膳吃那么少,夫人现在在想“我真饿,要把桌上这些食物通通吃光”,对吧?」
「…我真想说你猜错了。」苦笑地看了一眼桌上的三菜一汤后,将怀中的木板递给她的丈夫。「恭喜你,夫君,你果真了解女孩子家的心思。」
下次定要送夫君更好的礼物。柳朝熙还是顽固地如此发誓。
卫一色只是笑着接下木板残骸,一如往常,不去细想柳朝熙的言外之意。
事实上,就连柳朝熙自己也不懂,这句话还能代表其它什么意思。
隔天,卫一色起得很早,今天要入宫操演士卒,也要为连日来的夜贼事件检查京师治安的配置,是个注定要很忙的一天。但让她起得很早的是,隔壁柳朝熙那辗转难眠的浮躁,以及能隐约听见的痛苦呻吟之声。
「夫人…?」摇摇她的肩头,柳朝熙睁开眼时,那双迷蒙含媚的眼瞳,令卫一色有些失神,可对方异常晕红的脸颊和透过肩膀传来的热度,惊醒了她失礼的恍惚。「妳身体好烫…!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红润的唇溢出一声嘤咛,淮安王妃此时实在娇媚无比,极具魅诱春色。「…头有点疼,身体…有点烫。」
「这不是有点烫而已!妳许是染上风寒了…我真该死,昨夜见妳不对劲就该发现的!」卫一色匆匆穿上足靴。「我这就去叫亚莲来!」
「…夫君。」柳朝熙拉拉她腰际的衣服。「先穿上外衣,朝露冻人…别着凉了。」
卫一色点了下头,才刚随意套好外袍,一道琴声突然自房外响起。
凄切哀婉,悲凉苍悠,直透人心的悲痛能令闻者掉泪。柳朝熙不禁坐起身,轻喃道:「胡笳十八拍…」
胡笳十八拍,这是由凄苦一生的汉朝才女蔡文姬所著。
被虏去塞外、成为外族王妃长达十二年后,曹操终于派使节将她赎回中原,可那助她回家园的一片好意,却是直接切断她与两名孩儿的亲情联系。蔡文姬孤身一人返回故里,所见到的只是战后一片残垣断壁,缅怀待她恩宠有加的外族丈夫、思念着两个与母亲分离的稚儿,使她终于谱出这首传世千秋的《胡笳十八拍》,成为琴中数一数二的经典名曲。
「──冰霜凛凛兮身苦寒,饥对肉酪兮不能餐。夜闻陇水兮声呜咽,朝见长城兮路杳漫。追思往日兮行李难,六拍悲来兮欲罢弹──」
在琴声中,有一名女子如此唱着,高亢却悲切的嗓音,辅以婉转哀怨而绵长如丝的琴声,把塞外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苍凉景色,和蔡文姬复杂彷徨的矛盾心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卫一色与柳朝熙愕然相视,谁也不知琴声从何而来。
「王爷、王爷!」门外,王福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像哭过似的?「您、您快出来看看啊,宋思薰小姐在、在外头…」
「果然是她。」柳朝熙也起身套上外袍,她早该猜到以宋思薰的性格,迟早会找上门。
卫一色冲出房,在廊上见着弹琴的女子,却跟每个被吵醒的王府下人一样,瞠目结舌。「──小妹妹,妳在我家墙壁上弹琴做什么?!」
「将军──!」琴与歌俱断,坐在王府墙壁上的人影朝卫一色开怀地挥着手。「将军、将军!」
疑似宋思薰的人影正要跳下墙壁,但带着一把琴看来更像是要跌下来,卫一色丹田提气、腾云凌空地将她抱在怀中,两人双双安稳站于地面。那样英雄无敌的气势、那样美女在怀的伟岸,王府众人再度睁大眼睛,原来他们心中平易近人的耿直王爷,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人。
「将军、将军!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一袭碧绿色衣裳,娉婷窈窕的宋思薰大家,像个小女孩般紧紧环着卫一色的颈子。现在她还有哪点如柳朝熙在云雀阁所见,清冷孤高、傲睨群芳的样子?更没有一丝生人近不得的冰霜美感,只是一个终于与倾慕多年的平西大将军相逢的少女──娇俏动人、巧笑倩兮,彷佛全天下最珍贵之物不是那道御赐金牌、不是伴随自己获得天下第一大家美名的古琴,而是卫一色一个温柔宠溺的笑容。
柳朝熙的胸内闪过一阵剧痛,同时疼痛的脑袋和胸口令她必须深吸好几口气才能思考。她知道这种感觉代表什么,跟沈君雁刻意在面前表现与卫一色的亲密、令她稍感烦躁不满的心情截然不同,在一年前她就尝过这样的痛彻心扉。
一年前那轰动京师的罗楼二府联姻之时。
一年前,那对璧人相视微笑、自她面前联袂而去之时…。
尚未睡饱的沈君雁,雍容妩媚地拢了拢头发,正要开门看是哪个混球大清早就扰人清梦,这一看不得了,把她吓得又迅速关起房门。「那不是宋小鬼?还真杀上门啦?!」
一阵叩叩的敲门声,沈君雁小心翼翼地开道细缝,是卫亚莲。“军师,快换身衣服!”
所谓换身衣服,就是指换男装。沈君雁回道:「我这次来王府,带得可全是女装。」
“柳小姐有几套男装,我去借个一下。”
「那麻烦妳了…」
卫亚莲匆匆离去,而沈君雁躲在门后,仔细观看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局。宋思薰还在卫一色怀中撒娇,估计是在抱怨“怎么都没来看人家~”之类的第三者狐狸精台词,站在廊上沉默遥望的柳朝熙则只套着一件外袍,纤瘦易折的浦柳之姿令人心生无限怜惜。那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风韵,谁也恨不得能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呵护……嗯,神女有心向襄王。沈君雁沉吟一声,望向卫一色,这次那个傻将军倒很机灵,懂得使尽方法快些扳开女人的投怀送抱,不过看她那格外焦急忧心的样子,又不像只是在意着男女有别。
“快些换上!”卫亚莲带着男装回来了。“柳小姐身体不舒服,我得去看看,将军和宋小妹妹的事就交给军师了!”的7750ca3559e5b8e1f44210283368fc16
──原来又是柳朝熙出了问题啊。
沈君雁快速地穿起男装,心想,果然能让卫一色性格大变的原因,全都会牵扯到柳朝熙身上,就不知这个柳小姐对宋小鬼的出现怎么想,嗯…可以利用。
「小妹妹…妳先放开我!」卫一色总算甩开环在颈子的手,为避免像刚才那样转而被抱住腰,便用右手箝制对方的手腕。
那纤细的手骨,自己一只手就能将两手抓住。宋思薰也注意到了,脸蛋浮起羞红,讨厌,她的大将军就是这么有男子气概。
「将军,人家在京师待了这么多天,你却根本不来找人家!」
「我…抱歉,我这段日子没空,本来打算将来有机会…」卫一色关心地看了看柳朝熙的方向,发现卫亚莲已在她身边把脉问诊时,才终于安心不少。不过还是要叫夫人快回房去,只穿外袍,会冻着的。「小妹妹,妳先等会儿,让我跟夫人说些话。」
「夫人?」宋思薰像幼犬般跟在她身边走回廊上,却没想到会遇到一名颇为面熟的…女子?「我认得你。你是那天在云雀阁技压群雄、拔得与我独处之头采的卫公子嘛!我还送你一个风铃呢,你记得我吗?──嗨,哑莲姊姊,好久不见!」
卫亚莲朝她微笑点头,随即伸手摸摸柳朝熙的额头,因肌肤传来的烫热又皱起了眉。而柳朝熙扬起浅笑,声音有些低哑,却非如男装时的刻意掩饰。「宋大家才色兼备,如神女之姿,我自是记得。」
宋思薰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你…你怎么男扮女装?」
这下子别说柳朝熙了,卫一色和卫亚莲也不禁摇头苦笑。这小女孩,还是没变。
「妳这小鬼还是很笨,人家卫公子可是真金不怕火炼、真正正铭的淮安王妃柳朝熙,妳哪只眼睛看到她男扮女装了?」
「这个自大又没节操的声音…」宋思薰翻了个白眼,完全失去高岭之花的冰艳之美。她转过身,讽刺笑道:「沈军师,还没因为得花柳病而死啊?你可真是祖上积德呢。」
「我要是死了,天底下半数以上的女子都要跟着殉情了,我怎能做出如此有损男子幸福、危害国家前途、使世间生灵涂炭之事?」
在场三名如花似玉的女子,包括卫一色都忍不住投以答话者一记鄙视的目光。
那名从后方徐徐走来、大言不惭的男子,生得是一张俊美儒雅、挺鼻丰唇的相貌,古雕刻画的五官有着迥异于汉人的异国风情,尤其是那双棕色辉彩的眼珠,宁静而暗含媚光,是那种在想入非非时便会浮现脑海中、漫着烟熏似的眸子。这样一名探扇浅笑、淡定优雅的美男子,在场全部女性都不受其魅力影响,目光依然鄙视,像在看着一个会走路的性病传染源。
卫一色没有心情理沈君雁,一手轻放在柳朝熙的手臂,关怀道:「夫人,妳跟亚莲先进屋去吧?」
「我没事。」柳朝熙的固执逞强,使卫亚莲干脆拉着她的手,硬是拉回房──她在军营中遇过很多这种爱逞强的人,他们就算伤痕累累也会说没事,却不知只要在治疗时合作一点,他们会更快没事。
「原来妳就是将军的正室啊?我跟妳打个商量如何…」宋思薰跟着她们的步伐。「一旦允许我过门、当将军的二房,我每月教妳琴艺且不收分毫,包妳几年后就是第二个御封大家了!咱们姊妹俩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古今第一个二人组呢!」
柳朝熙长声叹息,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只知道,原来即便是喜欢男子,做女人的心情永远都是沉重为难。
卫一色无奈地伸手,挡下了欲跟进房说服卫家正室的宋思薰。「好了,好了,小妹妹,妳先随我到大厅去,有事在那儿说吧。我家夫人今日身体微恙,必须休息。」
「将军,你对夫人真好…以后我嫁给你,你也要待我这般好哦!」
「哈哈哈…」卫一色渐行渐远的干笑,即使关上房门,柳朝熙还是听得到。
「宋小鬼,不如妳嫁给我,我也会每天对妳好。」沈君雁色玻Р'地说:「我的意思是,等妳再长大一点,至少也要前突后翘、各方面都像个女人后,我才能忍痛娶妳。」
「谁要嫁给你这种色鬼!离我远一点,别把你身上的花柳病传给我,不然我叫哑莲姊姊教训你!我知道你最怕哑莲姊姊,上次也是──唔!」
宋思薰还未威胁完,沈君雁已经用力捂住她的嘴巴。「吵死人了,一大清早就弹琴来吵人,现在连嘴巴也停不下来,妳这种女孩子有谁敢娶妳?要不是我沈君雁具有保家卫国的高尚情操,妳看我会不会理妳!──嗳、妳怎么拿琴打人啊?!妳这还算是琴艺大家吗?蔡文姬都要哭了!」
柳朝熙坐在床榻上,疲累至极地闭起眼,任由卫亚莲为她诊断把脉。
昨夜黏好的《昭君出塞图》,也该干了吧…。
第 8 章
很久很久以前……不,其实也没很久,正确说法是距今快要二十年前。天子脚下的繁华京师,三个尚书府同年诞生三位千金,她们在成长过程中展现各自独具的美貌、才华与品德,因而被誉为尚书三美或京师三最。
她们的名字分别是南青慈、楼语凝、柳朝熙。
京师民众先是好奇着三位佳人究竟谁先出阁,而当两年前南青慈成为太子妃后,大家又开始猜测谁会最晚出阁,终于在一年前,楼语凝也嫁给了新任兵部尚书,于是众人又转而猜测,柳朝熙那名传说中的未婚夫、卫子明的义子到底想拖到何时才来迎娶?同时又不免欷嘘感叹,再怎么绝美无双,女子果然越晚出嫁越无法挑到好丈夫,看看那文采斐然且贤慧淑德的柳家小姐,居然得嫁给一名只懂得打仗的边关土包子!
巧妇伴拙夫虽是佳话,但这对差距也太大了吧?嫁给一名勇武有余、学识不足的将军,柳家小姐岂不是每日要过着水深火热、身心煎熬的苦日子?都说平西大将军一巴掌就能打死人,柳小姐如此柔弱,哪里捱得住这样的折腾?
当罗士则把这些谣言转述给家妻时,楼语凝眼眶一红,梨花带泪地说:“若那卫一色胆敢欺负我的熙姊姊,我是绝不饶他的!”
或许是被妻子声泪俱下的演出所震慑,也或许是听太多京师的流言蜚语,罗士则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卫一色时,总是会将他那英伟俊朗的风采联想成衣冠禽兽的败类,柳小姐那样一名美丽娇柔的女子,也许成天都得在卫一色的暴力之下过活,罗士则实在深感极度痛心──殴打家妻的男人猪狗不如!
今日,罗士则听到卫一色巡视城门士兵布置,提出了许多缺点和必须改进的地方,他一股气上来,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单刀赴会,冲来城门上欲找对方理论,可一看到卫一色站在城门上头俯瞰远方的身影,他突然发觉自己的鲁莽了。那双手背于身后、迎风而立的飘逸身姿;那闭阖如银电流逝的锐利黑眸;那明显比一般男子更威朗高挑的身型;还有那道彷佛暗示出无数血腥杀戮的清晰刀疤……毁了,打不过。罗士则确定这点后,颇识时务地掉头就要逃走。
「罗大人!」卫一色的声音。
完蛋了,被发现了,要被杀了!
罗士则这下子走得更快。
「罗大人,请稍慢──」
眨眼间,刚才还在身后的卫一色,居然已经悠哉地站在面前。罗士则惊叫:「你、你、你是什么时候站在我前面的?!」
「我走路比较快。」卫一色微微一笑,想表现善意,但看在罗士则眼中那不过是阴狠无比的冷笑。
「你、你、你别过来啊!我、我会叫的哦!」
「你要叫什么?」哑然失笑,卫一色左右望了望城门。「方才交接换班,现下都没卫兵在呢。」
「啊?」罗士则若是女人,现在便只能用花容失色来形容了。听说在军营中因为男人过剩、女人稀有,以致于男子之间常有互相慰藉的行为,一些将军甚至还会下令要几个斯文俊秀的小兵侍寝──「你、你别碰我!我、我的清白只能给我家娘子!你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了!」
卫一色楞了一下。「你为何莫名其妙想咬舌自尽?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还不是大不了的事?!」这个卫一色果然是野蛮人、催花色魔!人人得而诛之啊!罗士则心里是义正辞严,奈何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不断退后。「将、将军,我没有这种经验,我怕痛的,你怎么就不找别人呢?」
「不会痛的。」卫一色和善地说:「我不会让你痛的,只是想跟你聊聊。」
「聊完就要痛了啊!」罗士则再也忍受不住了,转身就要跑。
卫一色突然面露凝重之色。「罗大人,那边城墙尚在修补,很容易垮的,你──」
“多小心”还未说完,罗士则已踩坏摇摇欲坠的围墙,连尖叫也没时间便自城门摔往地下。就在他觉得此次真要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了,腰际却被一把纯白的天蚕丝带绑住,身体也顺着一股劲风如飞翔般地被抱在某人怀里。他睁开眼想看是否翩翩神女下凡来拯救他这个为保清白而差点送命的“贞洁”烈士,未料所见却是身穿一袭天蓝锦袍、如苍龙盘据青空的俊美男子。
来到地面,卫一色放开仍处于出神状态的罗士则,收回御赐的天蚕丝带,熟稔地瞬间又缠回自己的腰部,那动作实在华丽异常,蓝袍下摆似乎受内功发劲影响,仍旧飒爽轻扬。围观的民众爆发赞叹和鼓掌声,这时罗士则才回过神来,眼露明显崇拜感恩之心。
「罗大人,你没事吧?」卫一色浅浅一笑,看来有些羞涩,她觉得是自己害对方跌下城门的。「抱歉,我无意──」
「恩公!」罗士则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卫一色脸微红,就算渡过多年军旅生涯,被男子握住手的感觉还是很难适应。「你救了我!你就像天外飞仙一样地救了我!我、我真是无以为报,如果、如果你要我以身相许的话,我也会咬牙认了!」
「啊?」卫一色吓得抽出手,退了好几步路。「罗大人,你…你先冷静点。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跳加速?觉得见了我就脸红?」
「是啊、是啊!恩公果然什么都知道!」
「那是因为你刚死里逃生,我又是顺手帮了你的人,你才会有这种…献身冲动。」她扯了一抹笑,尝试性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府去,过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
「恩公说什么我都听!恩公,不然你也跟我回府吧?请让我好好感谢你,恩公!」
卫一色本来想拒绝,难保跟罗士则回去之后自己的清白就会受到严重威胁,但转念一想,这也是跟罗士则谈谈柳朝熙的好机会,遂鼓起勇气,微笑点头了。
来到兵部尚书府,罗士则殷勤地想款待她留府用午膳,卫一色自是婉拒,只说坐个一会儿便得回府看看生病的妻子。
「啊?王妃病了?」罗士则的关心相当诚恳。
「受了点风寒。」大厅,卫一色吹着弥漫热气的茶杯,如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