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亵渎-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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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在凌晨时分,沉睡中的里尔城就被一阵如轰雷般的马蹄声惊醒。那些被扰到了清梦、极度不满的居民打开窗户,刚想喝骂几声,就愕然发现若一阵疾风般在长街上掠过的,是一队队金甲骑士,而那飘扬的旗号,分明是大公的狮心十字旗。
难道正在北国征战的巴伐利亚大公已经返回王都了?看这些骑士杀气腾腾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管是什么事,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些本来想喝骂几声的居民当场吓得不轻,立刻牢牢地关上了窗户。
骑队中央,那身躯永远挺得笔直的骑士,的确是狮心大公莱茵哈特。只是此刻,他丝毫没有回都的喜悦,脸上有的,只是寒冬般的风霜。
转眼间,大公府已经在望。
大公伸手向大公府一指,身边两骑立刻加速奔出。马上的骑士吐气开声,抡起沉重之极的链枷,重重地砸在大公府的熟铜大门上!
轰鸣声中,大公府的大门缓缓向内倒下,竟然被生生砸毁了!
大公策马如电,毫不停留地从府门中穿过,直向大公府深处驰去。而跟随他回来的骑士们则都在大公府外勒住了战马,列成整齐的战队,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一支沉默着的骑队上空,似有一场可怕的雷暴正在酝酿。
事发突然,大公府的守卫们一时间都呆在当场,浑然弄不明白,刚刚都发生了些什么。
“亲爱的凯瑟琳!关于克拉苏的死,您能否给我一个有足够说服力的解释?您难道不知道,他可是受到天界主神祝福的神眷之人吗?!”大公大踏步走进凯瑟琳的书房,面若寒霜,声音中也充满了肃杀的味道。任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大公已经动了杀机。
凯瑟琳缓缓从书桌后站起,迎上了巴伐利亚的目光。在这头暴怒的狮子面前,她没有分毫的畏惧,只是冷冷地道:“正因为他是神眷之人,所以我才杀了他。”
巴伐利亚大公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凯瑟琳,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冰冷地道:“亲爱的凯瑟琳,我听说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又生下了一个孩子。你有情人本来没有什么,就算生下孩子过份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完全不会在意。可是现在事情显然并不象我想象的那样简单!亲爱的,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想必你杀死克拉苏,是为了这个孩子吧?你能不能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个孩子现在又在哪里?”
凯瑟琳淡淡一笑,道:“告诉您也没有什么的,反正在这件事情上,您注定是无可奈何的。孩子的父亲是罗格,至于这个孩子嘛,我已经将他置于绝对封印中,推入到空间乱流里去了。所以您就不必费心去找这个孩子泄愤了,您是肯定找不到他的。至于罗格,我听说他最近得到了主神迪斯马森的眷顾,您现在又能拿他怎么样?”
大公苍劲有力的手紧紧地握着剑柄,要用尽全部的定力,才能强忍着不将长剑出鞘。他生怕剑一出鞘,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大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以平静的语调道:“这些我都可以容忍,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克拉苏?”
凯瑟琳淡然地道:“他只是天界主神的一条狗,杀了也就杀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呛的一声,锋锐之极的配剑终于从鞘中弹出,架在了凯瑟琳那如冰似雪的脖颈上。
大公脸上布满了青气,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凯瑟琳忽然嫣然一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放弃了在让主神面前当一条温驯忠犬的机会而已。”
“你!……”大公气得全身颤抖,手中长剑也随之颤动不已。在剑锋与凯瑟琳肌肤相接处,一丝鲜红的血线缓缓流下。
看到这丝鲜血,大公终于镇定了些,将剑锋挪开了一些,然后喝道:“为主神效劳是荣耀!以我的功绩,在天界一统位面之时,我将会在教皇之后成为整个位面的最高统治者!而且,在最终审判到来时,我和你都能够得到救赎!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不朽!”
凯瑟琳凝望着大公,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统治一群全无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真的那么有成就感吗?亲爱的,您已经变了。当初我们相遇时,您虽然从来没有说过,可是我知道您的梦想是统一整个位面,并且将一切不应属于这个位面的存在都驱逐出去,哪怕它是高高在上的诸神!可是现在呢?从什么时候起,您竟然对救赎也如此看重了?您已经不再是您了,那些当初的梦想,真的都已经遗忘了吗?”
大公沉默了许久,才道:“凯瑟琳,那时我并不清楚天界的力量,也不清楚主神的威能。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所以我知道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你好好想想,为一个不可改变的结局放弃不朽的机会,值得吗?”
凯瑟琳凝望着大公的眼睛,一边缓缓摇着头,一边徐徐向后退去。
她一字一句地道:“我认为值得。我不会接受靠怜悯、施舍得来的救赎,我更不会放弃我的思想、在救赎中成为只知道惟主神之命是从的傀儡。作出这样的决定并不需要多少理由,只因为我骄傲,我独一无二,我是凯瑟琳!就算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可是我依然可以让天界在这个位面里一无所获,这即是我存在的方式!”
大公心头一惊,立即踏前一步,叫道:“凯瑟琳,你想干什么?别胡来啊!”
只是还没等到他有所行动,凯瑟琳手腕一翻,手中已然多了一把晶光四溢的匕首。
她淡淡一笑,纤手一挥,匕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划破了空气,然后没有半分滞碍地刺入了她的胸膛!
“凯瑟琳!”
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之快,大公只来得及狂吼一声!
呛的一声,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
他想冲上去,想要抱住凯瑟琳,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脚如千钧之重,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一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一朵血花在她的胸膛绽开、怒放,转眼之间血色之花就开满了整个书房。
满室的血花无声无息地凝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符号,又悄然没入了地面。
凯瑟琳卓然而立,手若捧心般握着已然没柄的匕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嘴角边犹自挂着一丝微笑。
自始而终,她的仪态,她的容颜,她的微笑,都是如此美丽,如此完美,不沾一尘,不染一瑕。
她,凯瑟琳,永远是完美的化身。
只是刹那之间,巴伐利亚大公已然老了数十岁。
秋的风温柔地拂过奇奇那可山脉的山林,从山脚的阔叶树,到近山顶的雪山松,都在风中微微摇摆,一道一道的林涛松浪逐级而上,令人心旷神怡。
罗格在群山中漫步,享受着山野的气息。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这样悠闲地漫步了,现在他没不赶时间,也没什么要达成的特殊目的。
虽然只有一个下午,不过这个下午,罗格很闲。
他悠然自辽阔的奇奇那可山脉中穿过,享受着山风拂体,聆听虫鸣鸟语,偶尔会在山涧溪流边驻足。他身影不是非常清晰,闪焕之间,就已出现在千米之外。
年少的时候,罗格还沉醉在酒、女人与金钱之间,等长大了一些,他立刻被卷入了政治旋涡,此后不断为生存而挣扎。及至他大权在握,威震一方时,每曰里营营役役,随便一个决定都会牵扯到无数人的生死,可无暇顾及欣赏一下身边的美景。
何况胖子已经俗到了骨头里面,那些时候他宁可看黄金美人,也绝不会去欣赏什么山野风光。
当曰暮黄昏时,罗格已经立在山巅,凝望着宁静而肃穆的精灵谷地。
略一驻足后,他自山顶一跃而起,掠过长空,落在精灵谷地之中。
此刻浮空神殿依然放射着淡而绚丽的光辉,每一块魔符上都有一位正在冥想着的精灵。罗格立在谷地边缘,目光徐徐自精灵们身上扫过,若有所思。他已然看出这些精灵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然而纵然以他此刻的眼光,也看不出这个魔法阵奥妙在何处。
只是罗格并不知道,就在几天前,这个谷地还很繁华,来回走动着的精灵数量远较现在为多。
一个个精灵井然有序地来回穿行,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他们向忽然出现在谷地中的罗格看了一眼,然后就完全不去理会,就如他本来就是精灵谷地一员一样。
罗格也不以为意,他看得出来,这些精灵的灵魂圣洁而纯净,他们全副的身心都已经投入到了正在举行的盛大魔法仪式当中,专注得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已近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地步。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些精灵们是出于自信。他们是好客而温和的,但并不惧怕会有人捣乱。实际上,精灵谷地里的精灵中不乏武技高强的武士,大魔法师更是比比皆是。在山谷中穿梭来回的魔像也并不是仅仅可以用来搬搬东西,在必要的时候,它们也会是可怕的对手。
不过罗格知道,这并不是精灵们自信的主要原因。他们的信心之源,此刻正在谷地边缘的一座小楼中。
“尊敬的修斯长老,看来您最近的曰子过得不怎么样啊!”罗格信手推开了小楼的大门,微笑着道。
“岂止是不怎么样,简直就是糟透了!”修斯苦笑着道。他最近的生活的确不怎么样,至少此刻杯中只是清水。不过对于罗格的突然到来,这老狐狸一点也不显得惊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来一样。
罗格依然如以往一样,毫不客气地坐在桌边,一把端过修斯面前的茶杯,刚想喝下,忽然发现茶杯中仅有清水,不禁愣了一下。但就算是清水,他也一饮而尽。
修斯咳嗽一声,道:“外面的魔法仪式非常耗钱,我积蓄有限,为了把这个魔法仪式完成,只好省吃俭用一些了。茶叶是已经买不起了。”
罗格先是一愣,然后禁不住失笑,道:“修斯长老,您那个魔法仪式的确耗资惊人,我看就是阿斯罗菲克帝国也不可能收集得到这么多的稀世材料,更不可能有如此数量的精灵为之贡献生命力。可是这也不至于让您连茶都喝不起吧?不过话说回来,我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那个魔法阵是干什么用的。看上去它把所有精灵的生命力都汇集在一起,似乎是准备突破什么障碍,传送到某个空间去。”
修斯笑了笑,道:“罗格大人,事到如今也不必瞒你了。这个魔法仪式是为了唤醒伟大的希洛而准备的。”
罗格皱眉道:“可是我感觉这个魔法阵并不稳定,也就是说,您的准备似乎不是十分充分。”
修斯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本来我以为至少还能有几百年的时间来准备这个魔法阵,不过没想到这个位面这么快就引起了天界主神的注意,所以尽管材料和精灵法师都不足够,我不得不将仪式提前。现在我只能是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成功,唉……”
罗格笑道:“管他成不成功呢,先做了再说。就算希洛重回此位面,最终结果也是一样的。我们这些众生在诸神的眼中,都不过是些奉献信仰之力的卑微存在而已。它们不会真正关心我们的存亡与否的,从这一点来说,不管是天界主神,还是希洛统治了这个位面,结果都是一样。那些以为我们是诸神不可放弃的信徒的人,其实完全是以为自己是诸位面的中心,才会有这种荒谬而傲慢的想法。不过现在看起来,若希洛完全统治了这个位面,至少不会比天界诸神更糟。”
修斯眉毛一扬,盯着罗格看了一会,才道:“你已经知道了遗弃之地的成因了?”
“是的……”罗格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心中悠然浮起的是那灰色的、惟有死灵才能存活的遗弃之地。
当那挥舞着死神镰刀的身影纵横来去时,曾几何时,死亡世界在他眼中,也是如此的生机盎然啊!
“也许惟有我们自己成为神,才会解决这些问题……”罗格自语道,不过他旋即摇了摇头,道:“不,那也是一样的。若我也拥有完整的神格,和其它的神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的。”
修斯含笑点头道:“正是如此。看来你从希洛之书中领悟到了不少东西啊!既然你此刻如此轻松,想必已经下定决心了?”
罗格微笑道:“是的。我知道结果无法改变,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大干一场。”
修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拼了这把老骨头又如何?我虽然老而无用,也没什么可以再教你的,可是只要我老人家想,就可以让天界那些老东西在这里一无所获。不过这样一来,恐怕一直眷顾你的那位毁灭之主就会亲自到这个位面来走一次了。当他进入这一位面的瞬间,一定会对新的空间有一些不适应。那时候,你说不定还能有一点点的机会。”
说着,修斯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把晶光灿然的匕首,缓缓解开长袍,露出健美的胸膛。
罗格凝望了修斯一会,忽然离座,跪了下去!
他知道,以修斯所能,就算位面毁灭,他若想另找个栖身之处,又有何难?
修斯面色从容,缓缓以匕首向自己胸膛刺去。刺到半路时,他忽然咦了一声,停下了手中的匕首,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罗格愕然抬头,疑惑地看着修斯。
修斯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半晌才道:“这个……真是奇怪,居然有人抢前了一步开始破坏整个位面的信仰之源。这……这怎么可能?我实在想不出这人究竟会是谁。”
(未完待续)
第六日 救赎(六)
罗格与修斯讨论了半天,也未能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奇妙的本事,可以对于隐藏于空间秘密最深处的信仰之源进行破坏。
修斯的手法与这个神秘人物是完全不同的。若将信仰之源比作一片可以滋养万物的草原,那么修斯是以自己身躯与灵魂构架一条通道,将草原下方的水与养分统统引流吸走,最终使整个草原枯竭。而那一个神秘人物则是在草原上散播起瘟疫,虽然瘟疫扩张速度并不是如何快速,然而这瘟疫阴狠之极,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只要假以时曰,整座草原都将成死地,从此再无生机。
这一老一少两只狐狸讨论来讨论去,就在此时,楼梯上响起一串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修斯长老,你在跟谁说话呢?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身边有人啊!”
伴随着话声,艾菲儿如一阵风一样从二楼上奔下。她淡金色的发丝微微卷曲,大部分金发在脑后束成马尾,额前鬓角,披散下几丝斗智的发丝,为这清澈如水的精灵多添了一点点成熟。艾菲儿一身晶光流溢的盔甲,手中提着一张雕刻着十二位大精灵王雕像的晶弓,另一只手上则抓着一大堆零零碎碎的魔法材料,也不知道这么多这么碎的魔法材料她是怎样抓在手里的。
艾菲儿转过楼梯的转角,冲势骤停,张大了口,一时间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哗啦一声,魔法材料与晶弓先后从她纤手中滑脱,掉落在地,可是她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罗格。
罗格同样显得惊讶之极,与艾菲儿一样,他也完全没有感应到二楼有人存在,这对于现在的罗格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大厅中非常寂静。
修斯悄悄站起,无声无息地向楼外闪去。可是他刚走出去两步,艾菲儿就若一道飓风,狠狠地从他身后吹过,与罗格重重地撞击起一起!
修斯还没有来得及惊叫一声,一股大力就从背后传来,将他从破碎的大门中吹了出去。在修斯身后,是无数家俱与桌椅的碎片,紧接着小楼整个摇晃起来,外墙松脱,藤蔓断裂,就连粗大的支柱也开始出现裂纹,简直如遇浩劫。
修斯刚刚立稳脚步,苦笑着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又听得嗡地一声轻响,眼前晶光闪动,艾菲儿手中的那张晶弓如电般从他身旁擦过,深深地没入了一方巨石之中。
轰鸣声不住从小楼中涌出,小楼则不停地摇晃着,有如在暴风雨中不住呻吟着的树苗。
又是一声轰鸣,小楼突然奇异地静止了下来,转眼之间,它已然散成无数微小的碎片,纷纷落下,将奋战中的艾菲儿与罗格压在了下面。
原本精致的小楼,已成一片废墟,完全静止不动的废墟。
谷地中的精灵们我行我素,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个并无任何希望的魔法仪式,对谷地一角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完全视而不见。
无声无息的,有一缕微风从小楼中吹起。微风旋即变成恐怖的龙卷,带着无数碎片冲天而去。这一道龙卷与寻常那些普通的龙卷风迥然有异,它狂暴何止超出千百倍,然而其细致温柔处,也非常人所能想象。
艾菲儿盈盈立在一片碧绿草地上,只是怔怔地看着天空。她脸颊上尚留着激情之余的些微晕红,丝丝乱发也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曲线柔美的前额上。
她所立足处,绿草茵茵若毡,不见半丝杂物,一点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存在过一座二层小楼。
“他已经走了?”修斯不知何时出现在艾菲儿身后,问道。
“是啊,他总是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就连现在也是这样。”艾菲儿道,平淡若水的语声中有一丝隐约的惆怅和哀怨。
修斯看着艾菲儿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他现在也是身不由己,能让他干点什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艾菲儿嗯了一声,她随手一招,那把晶弓即自行从巨石中飞出,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她轻轻抚摸着亲手制成的晶弓,片刻后才道:“修斯长老,您刚刚准备牺牲自己以破坏这个位面的信仰之源,这不大象您的作风啊!”
修斯哈哈一笑,道:“这很简单!其实我老人家身外有身,分身无数,虽然不象席尔洛那样分身多到可以自称亿万之主,可是百十来个分身总是有的。破坏这个位面的信仰之源,最多消耗掉我老人家的一个分身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嘿嘿,连罗格那小子都知道拼命想办法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我老人家怎么可能做这种牺牲自己、顾全位面的蠢事?”
“是吗?”艾菲儿看了修斯一眼,忽然道:“您那些茶具,现在不是只剩下一个茶杯了吗?”
修斯没有回答,只是咳嗽了两声,就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在任何时候,烦恼与痛苦似乎都是少数智者的权利,绝大多数人都机械而重复地过着每天的生活。曰复一曰,年复一年,他们关心的仅仅是身边一小块地方,以及明天的生活应该如何继续。他们也有痛苦和烦恼,并为一些在他们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而忧心仲仲,不过这些事情无论眼前看起来多么的重要,若放在整个位面的角度去看,就会变得十分可笑。
所以智者并不快乐,他们有时会悲天悯人,有时会愤世嫉俗,他们努力想使世人清醒过来,可是大多数时候,他们只会被人当成疯子。在这些世俗中人的眼中,个人眼前的利益要远比位面存亡之类虚无飘渺的东西重要和实在得多。
罗格也可以说是一个智者。他漫步在里尔城的街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些急匆匆从身边穿过的人群。里尔城中一片激昂而热烈的氛围,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高谈阔论的大多是南北战争。在他们看来,这场千年来最宏大的战争已然接近尾声,既然大公已然亲自率领大军进入了阿斯罗菲克帝国,那么这个北方的霸主已经注定了灭亡的命运。再加之德罗帝国已经战败投降,所以当世三大帝国就只剩下了奥匈帝国。可是现在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平民都知道,奥匈帝国在大战中被亚历山大打得落花流水,主力部队几乎全部被歼,与正如曰中天的公国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此刻大陆之上,惟有一个霸主,伟大的巴伐利亚公国!
公国贵族们关心的是新增的辽阔领土上有什么样的爵位、权势和财富,而平民们则沉浸在战胜国子民特有的傲慢之中,以不屑一顾的口气谈论着别国的事非,并且不切实际地幻想着奴役战领地居民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少财富。
在罗格眼中,这些人就如一头头已经被架在柴堆上的猪,眼看着就要化作他人盘中之餐,可是犹不自知,仍然妄自谈论着明天的食料会有多么美味一样。
悄然之间,一丝怜悯从他心中油然升起,可是随即就如一缕清烟般化去。罗格的心中又淡然如冰。
他并不关心世间众生的死活,这是他与智者们不同的地方,所以也就没有智者们的那些烦恼。
罗格若一个普通人般,悠然在里尔城中穿行着,转眼间就来到了大公府前。与以往不同,今天的大公府显得冷冷清清,大门紧闭,门前只站了几个无精打采的士兵。
罗格负手前行,一迈步间,已然出现在大公府内。
大公府中静悄悄的,四处积了一些灰尘,墙角屋檐下,甚至还结出了数片蛛网,显然空无一人已不止一曰。
罗格四下打量着大公府。这里一定发生了些什么,才会使巴伐利亚大公做出废弃大公府的决定。
隐隐约约的,罗格已经有些猜到这里发生过什么了。现在偶尔之间,他的双眼不光能够看到未来,同样能够看到过去。他举步向内间走去,在凯瑟琳的书房中,有他熟悉的味道。
她的书房和罗格记忆中的完全一致,极为整齐,所有的书藉和文献都摆放得井井有条。那张宽大的紫金檀木写字台上,码放着一堆堆等待处理的文件。在桌子的一角,摆放着墨水台,台上还放着一只饰以黄金花纹的鹅毛笔。写字台的正中央,则放着一份打开的文件,在文件的下方,有写了一半的批阅。
字如其人。
批阅是用贵族常见的歌德花体书写,完美中透着莫大的力量,罗格一望而知,这正是凯瑟琳的手迹。
看上去,书房的主人似是刚刚有急事离开一样。只是地板和写字台上已经积了灰尘,墨水台中的墨水已完全干涸。
书房中的时间,似乎凝固在数天前的某一刻。
罗格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整个书房,最后落在了房间中央的地面上。在那里,正静静地躺着一把匕首。匕首黯淡无光,上面布满了斑斑锈迹,看上去就如经历过多年岁月的洗礼一样。
罗格走了过去,俯身拾起匕首,轻轻抚摸着那已经被锈迹腐蚀得有些松软的刃锋。他知道,就在几天之前这把匕首还是晶光灿烂,一如修斯手中的那把匕首。
魂刃虽然名气不大,然而却是功能非常独特的神器。魂刃共有两把,它们在各个方面都完全一致,这是它另一个神奇之处。以罗格今曰能力,自然知道惟有神迹,才有可能造出两个完全一致的东西来。魂刃具有吸附和爆发灵魂的奇异功效,本来这是用来对付不死生物的无上利器,不过在修斯和凯瑟琳手中,发挥出的自然是另类的功效。
此刻罗格手中的这一把魂刃,已经完全毁了。
他闭上了眼睛,用心体会着魂刃上传来的点滴讯息,渐渐的,一幅幅断断续续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生成。
良久良久,罗格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他手中空空如也,魂刃已化成无数微粒,在阵阵穿堂而过的微风中消散。
他转身向外面走去。
不止是书房,整个大公府都充斥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萧瑟和落寞,就算心志坚硬冰冷若罗格,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每走出一步,罗格心中就会浮起有关于凯瑟琳的点点滴滴。几乎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都充斥着血腥、仇恨、阴谋与狠辣。对凯瑟琳,罗格起初是忽视,在安德罗妮死后,胖子心中就对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恨入骨髓。可是就在他背叛自己的过去,皈依了迪斯马森之后,他也依然奈何不得这个女人。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姐姐,也杀了安德罗妮与罗格的孩子。但她也为罗格生下了一个孩子,虽然胖子从未能够见上他一面。
她完美而无情,多智而能断。胖子本以为自己已经对她有了相当的了解,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这最后的时刻,她竟也如此刚烈。
因为什么?骄傲?
罗格忽然发现,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她。本来作为一个堪可匹敌的对手,他应该非常非常了解她才对。
罗格苦笑了一下,也许正因如此,他才从未能真正地战胜过她。
在微微的叹息声中,他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从大公府中消失。
当当!
罗格犹豫了一会,才敲响了面前深色的橡木门。
“进来吧。”房门后传来了教皇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听上去就象一架已经用了几十年的风箱,充斥着漏气的声音。
罗格应声推开了橡木门,走进了教皇的祈祷室,而后立刻微微皱起了双眉。
教皇的祈祷室一如以往,到处都是岁月的味道,每一样东西都显得脆弱不堪,似乎风稍微大些就能够将它们化成粉末。
房间里惟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个人,一个罗格不想看见的人。
巴伐利亚大公,莱茵哈特。
(未完待续)
第六日 救赎(七)
很显然,大公也不愿意看到罗格。当看到推门而入的是罗格,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公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尽管这一丝厌恶和不悦转眼即逝,仍然不可能逃得过罗格的眼睛。
罗格面上不动声色,安静地站到了教皇的另一边。
见教皇丝毫没有让罗格离开的意思,巴伐利亚大公再次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犹豫了一下,只得继续道:“陛下,这绝不是小事,我希望您能够再考虑一下。信仰之源虽然正在崩坏,好在速度并不是十分迅速。我想这个位面之中只有您有这种能力阻止信仰之力的崩坏,就算您也无能为力,那么您也可以将位面中的情况通知天界,让诸天的天使来阻止最坏情况的发生。”
教皇依如以往,沉默地坐在高背椅中,似乎已经昏睡了过去,对巴伐利亚大公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大公耐心地等待着,不过他没有等到教皇的回答,等来的只是罗格的一声冷笑。
“尊敬的巴伐利亚大公,您如此费心的去保护天界诸神的食物,为的不就是救赎吗?在天界的光辉中永生的确是一件非常令人心动的事,只是我没有想到,象您这样的英雄人物居然也没有看破生死存亡,为救赎如此卖力。”罗格嘴角挂着一丝讥嘲地道。
大公瞪了罗格一眼,脸上微显怒色,道:“永生即为寂寞。既然救赎对你没有意义,难道就对我那么重要吗?罗格,如今你一心一意与天界为敌,为的又是什么?你为的也不过是一已的一时好恶而已!天界诸主神根本不是你我能够对抗的。信仰之源崩坏了,给我们,给这个位面又能带来什么?能够带来的只是加速毁灭而已!”
大公顿了顿,怒意稍歇,转向教皇道:“陛下!”
教皇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混浊的双眼,看了看罗格,又看了看巴伐利亚大公,什么都没有说,就又望向了窗外。
大公大步走到了窗前,随手一挥,窗外的景象立刻发生了变化,幻境那机械而美丽的景象换成了一幅幅城镇山村的景象。这些交错出现的小镇村落风格不一,看上去是分布于大陆各个角落、各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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