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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老大嫁作三人妇 胡芩-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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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镇住一晚,第二天再花一天时间步行到湟源城。
  
  五月底的草原,万物蓬勃生长,不知名的、大大小小的五颜六色鲜花开得遍地都是,朝阳正冉冉升起,花瓣上、草叶尖的露珠反射着阳光,在花叶间一闪一闪,像发光的宝石一般。月容看得呆住,上一辈子她也到过草原旅游,但是这样的美景,她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张开了双臂,仰了头,像个小孩一样,嘴里大吼着“啊啊啊”直往前跑。光涵看她的样子,呵呵一笑,小跑着跟上。刘珏呆了一刻,也张开双臂,像月容一样仰了头往前跑,晨风轻轻的吹在脸上、耳鼻间充满花香,真是奇特的感受!刘珏陶醉在这五月末的朝阳里,阳光温温柔柔笼罩全身,真像睡梦中娘亲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周身呢,不由把眼睛也闭了起来。
  
  忽然,刘珏觉得四周很静,听不见月容欢快的笑语,也没了光涵讨厌的大笑,心里一惊,赶紧睁开眼睛:自己前方左右三尺远之处,分别站了月容和光涵,两人已经拔了弯刀在手,警惕的盯着四周。而离三人一丈远之外,一群黑衣人团团围成一圈,计有二三十人,每人手里都握了刀剑,随时准备发动攻击!杀手!刘珏立即转身背对着月容和光涵,“唰”的拔了弯刀出来。 
  
  一声呼啸之后,黑衣人立即动了起来,当先的十人冲上来就一通劈、刺,动作快、用力狠,完全是不留活口的打法。三人谁都不吭声,紧紧靠在一起,把自己的所学发挥到极致奋力对敌。可惜大家的武器都不乘手,弯刀长度只有两尺左右,对上黑衣人的三尺大刀和长剑很是吃亏,不过半刻,光涵和刘珏为了□保护月容,两人的胳膊上都挂了彩。
  
  月容也发现,这批黑衣人武功比之前的两批高了不少,估计这一次是孤注一掷了。月容还悲哀的发现,自己身上一点迷药都没有,至于光涵身上,她知道也是没有的。是她太大意了,这两个月番罗生活的惬意降低了她的警惕性。一时有些茫然,落崖死不了,难道是今天要葬身在这里?不过,这里还真是漂亮呢。月容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手下却一刻也不敢停顿,根据落崖之事,她已经很清楚,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身边的这两位少年决计也是活不下去的,为了他们,她得竭尽全力却不能拼命!月容静下心来,兰幽使得越发纯熟,可是左边刚躲过一剑,右边又砍来一刀,渐渐便有些气力接不上,刚想矮了身架住头上劈来的一刀,突然眼前一黑,一头往地上栽去。
  
  光涵和刘珏大惊失色,各自上前一步跪倒到地,一手挥了弯刀拒敌,一手去扶月容。黑衣人大喜,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眼看三人就要丧身在乱刀之下!却听得一阵破空之声,密密麻麻射来几十支羽箭,黑衣人一时不查,顿时便有大半人手中了箭!中箭之人大多虽未倒地,但是行动一下就慢了下来,刚要一鼓作气杀了三人,又是一轮羽箭呼啸而至!这一下,又倒下了十几个,未中箭的几个听得马蹄声轰鸣、顷刻即至,一声呼啸,扶了受伤的同伴就逃!光涵和刘珏也不追,一人一边扶了月容站起来。
  
  月容刚才只是头晕,并没有昏倒,站定之后清醒过来,看见黑衣人已无影无踪,不由一愣。刘珏看了一眼四周,大喜,道:“是阿依娜将军的人马!”他的话刚落,马蹄声得得而至,当先一骑枣红马,马上之人红衣红披风,额前坠了一块绿宝石,长发随风飘扬,衬着身后朝阳,整个人好似发着光一般,她弓着身子、手握长弓飞驰而来,有如神女。月容顿时激动不已:阿依娜将军,这就是阿依娜将军!花木兰估计也没有她这般神采吧?一时呆住。
  
  阿依娜驰到近前勒住马,也不细看,对三人道:“如今战乱未平,你们不好好呆在番罗,跑出来干什么?大庆男子虽多,命可比男人重要!贼人尚在附近,你们三个先随了我回湟源城吧!”声音清脆、中气十足。阿依娜看到三个女子中两个低着头,另外一个呆呆的望着自己,又气又恼,抬弓指了她道:“你这个小丫头,长成这般还怕没有男人娶?也想学别人偷偷跑到大庆找男人,认为自己活得够长了?别盯着我看,我跟你一样都是女人!”
  
  月容大窘,赶紧别过脸,一边在心里腹诽:“我跑出来找男人?我男人多得想退货都没地好不好!”耳边却听得光涵和刘珏低低的笑声,更是着恼,抬起两手就狠狠一人掐了一把!两人一疼,一声抽气之后不由自主抬起头来。阿依娜正想打了马回转,看他们三人磨磨蹭蹭,又扭了头来看,正好看见刘珏抬起头来,愣了一下,指着他道:“刘、刘五公子!你怎么这般打扮?”
  
  刘珏尚未来得及开口,七八匹马呼啸而至,马上之人清一色妙龄少女,其中一人听了阿依娜的话,快冲几步驰了过来,急切道:“大姐,刘小哥!是刘小哥吗?”月容看到刘珏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脸色马上变了,冷冷的似涂了一层冰,不由暗暗纳闷,想了一会,低头暗笑。
  
  阿依娜指着刘珏大笑:“原来你真流落到我番罗去了,怪道这番打扮!也是,如果不如此,恐怕你就回不来了,我番罗女子可不比大庆女子扭扭捏捏!”刘珏涨红了脸,道:“兵不厌诈,将军就不要取笑了!”阿依娜一一仔细看过光涵和月容,道:“这一男一女何人?”刘珏道:“荣城的朋友!”再不肯多说。阿依娜若有所思,又看了月容好一会,道:“既如此,我们这就回湟源城吧。”
  
  后来那个急切声音的主人却已驰到跟前,勒住马,快手快脚跳了下来,一把就来抓刘珏的手臂,欢喜之色不藏不掩:“刘小哥!真是你!太好了!呀,你真聪明,知道打扮成女子,否则真回不来呢!”刘珏飞快避开,又飞快看了月容一眼,急急道:“阿依丽,谢谢你关心我,我们这就回湟源城吧!”
  
  阿依丽也不以为意,站在刘珏身前左看右看,越看越欢喜。她注意到刘珏老是偷偷瞟向月容,不由也看了过去,顿时呆住:这个女子,不像番罗人,她缺乏番罗人的热情、却也没有番罗人的急躁;她也不像她在湟源城里见过大庆女子,她没有大庆女子的扭捏,却多了明朗温润;她,还长得很美。回程路上,阿依丽沉默了,一改以往的活泼多言。
  




☆、父子

  原来最近有牧民报给阿依娜手下,最近源源坪野狼出没伤了不少人命,适逢边疆无战事,阿依娜便带着姐妹们和两百兵士出来寻找狼群,谁曾想狼群没有找着,倒救了月容三个人。回程路上,阿依娜不免问到黑衣人身份:“五公子,那群人到底是何来历?为何对你们下如此狠手?”
  
  刘珏其实也不清楚,看月容和光宇似乎心中有数但又不欲多说的样子,便道:“我们也不清楚,但看样子铁定是清国人。莫非是清国的奸细?被我们发现之后欲杀人灭口?”阿依娜沉思一会,道:“五公子说得有理!现下虽然没有战事,但保不准清国人正在密谋下一次突袭,我这就安排人手追踪这些清国人!”
  
  月容和光涵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以前都是他们被黑衣人人追杀,现在也让黑衣人尝尝被追杀的滋味!
  
  阿依娜出自番罗武将世家,她的母亲是她父亲的大妇,居然也是番罗的大将,她父亲还有另外五个妻子,也都是能够舞刀弄枪的妇人。阿依娜家中姐妹二十多人,这次跟着阿依娜出征的姐妹一共有八人;她自己是家中的老大,今年已经二十岁,八妹阿依丽则只有十三岁,与刘珏同年。
  
  一行人直接回了湟源城,光涵和刘珏一路上都没有机会换回男装、身着女装进了城。进城之后阿依娜回了番罗将领驻地,刘珏则带着光涵、月容直奔西大街的成衣铺子而去,打算买了衣服换装,这一身女装,无论如何不能让父亲看见!
  
  阿依丽对刘珏依依不舍,待要跟着,阿依娜却出声呼唤:“八妹,昨天我收到我娘来信,里面有一封四娘给你的信,快回去读了写回信吧,午时我就遣人送信回大都。”阿依丽还在犹豫,三姐阿依香催了马过来,道:“八妹,回去吧,大庆男子扭扭捏捏,没什么好的!”阿依丽涨红了脸,想分辨又不知如何分辨,“哼”了一声对阿依香道:“不好你还老盯着刘小哥的朋友看,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可惜人家是有妻子的,妻子还比你漂亮十倍不止!”也不理阿依香气得抬手要打她,调转马头朝阿依娜直奔过去。
  
  月容三人进了西大街的成衣铺子,溜了一圈之后傻了眼,湟源城的男装价钱贵的出奇,三人手中剩下的银钱根本不够买上两套!月容正在心里算计着就给刘珏买上一套算了,掌柜的看出他们的窘迫,指了指角落里一堆旧衣服道:“这些都是来买新衣的人留下来的,虽然穿过有补丁、却也干净,几位拿上两套,看着给几个钱吧。”
  
  光涵刘珏养尊处优长大,以往哪一件衣服不是绫罗绸缎缝就,听得掌柜的居然让他们穿别人的旧衣,心头恼怒就想出口呵斥。月容看着不对,一手拉了一人道:“甚好!她们就是想穿着男装去打猎动作方便,旧的更好,刮破了也不用心疼,谢谢掌柜的,谢谢!”一边弯下腰,仔细挑了两套,给了掌柜六个铜钱,推着两人进里间换衣服。
  
  两人换了衣服别别扭扭走出来,月容边拉了两人出门,边扭头对掌柜笑道:“看着真像两个俊俏小伙,真是谢谢掌柜了!”掌柜眼尖,一瞥便看见光涵两人的喉结,心里不禁嘀咕:“什么像两个小伙,分明就是!这个番罗女子真是大胆,拐走大庆男人也就罢了,居然一拐就是两个!”
  
  月容看光涵离了成衣铺两条街之后,还是低着头闷闷不乐,便道:“荣城的成衣价格是江口的三倍,湟源城的成衣竟比荣城又贵了三倍不止!今天下货物流通不畅,致使同物不同价,夫君何不藉此生财?” 
  
  光涵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听月容称呼自己“夫君”,而且还当着刘小五的面,心内大喜,被迫穿别人旧衣的那一点不自在顿时便抛到九霄云外,换了轻快的语调道:“娘子大才,可为军师,甚好!甚好!生财后可造大屋,不怕装不下吾夫妻众多孩儿!”月容掐了他手臂一下,压低声音狠狠道:“小色狐狸!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那点事!”
  
  刘珏走在一边,虽然月容的最后一句话他没有听清,但是两人先前的对话一字不拉落进了耳里,不禁又羡慕又嫉妒,站住了一甩袖子,道:“月姐姐,稍等等,我这袖子太长了,你能否帮我弄得舒服一点。”月容转过头一看,的确,两只袖子非常长,便摸了针线出来准备给他缝上几针。光涵看一眼刘珏的衣袖,再看一眼刘珏,道:“不过穿上一时半刻,到了大帅府便弃了不用,月儿不需劳动,我来帮五公子挽一挽就是!”月容想想也对,道:“涵哥哥你来吧,五公子暂且忍忍,既然一会就换下来,我就不浪费线了。” 刘珏低了头“哦”了一声,抬眼看着光涵笑嘻嘻的脸,觉得牙痒痒的生疼,恨不得一拳头就挥过去。
  
  刘战听得门房来报“五公子回来了”,急急就往大门赶去。自小儿子三月初离开湟源城去往华峪城押运粮草,他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了。虽大儿子说了他没事,刘战还是不放心,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去,哪能一点事都没有?大儿子不过是怕他伤心罢了。过去的几十个日日夜夜他都在猜测:小么胳膊折了?腿瘸了?脸破相了?
  
  赶到大厅,看到小儿子齐齐整整站在面前,刘战眼眶不禁湿了,拍着刘珏的肩,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珏看到父亲比三月之前明显憔悴了不少,也有些愧疚,高声道:“我是什么人?常勇侯的儿子啊!怎么会有事!爹,你不知道,掉崖时真像腾云驾雾一般,我还真想再来一回呢!”刘战拍了一下儿子的头,忍不住笑起来:“尽胡说!”转眼看到月容和光涵,疑惑道:“珏儿,这两位是你新认识的朋友么?”
  
  刘珏犹豫一会,道:“这两位是荣城张阁老家人,这位是张阁老孙女张氏,这位是阁老的孙女婿王光涵,也就是王大将军家的润川哥哥。”
  
  王刘两家世代交好,光涵和月容两人赶忙上前以子侄之礼拜见了刘战,刘战扶了他们起来之后,才注意到“张阁老孙女”几字,不由定定望着月容。月容不知就里,也不好发问,缓缓低了头。刘珏清楚内幕,但他是小辈,也不好出言阻止。光涵对别人关注月容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刘战一个长辈,这样当着自己和刘珏的面不加掩饰的盯着月容看,不由有些恼火,便大大“咳”了一声。刘战回过神来,哈哈哈大笑,道:“第一次见云翰兄的儿媳妇,怎么觉得眼熟呢!然如何也想不起来她跟哪位故人相象。失礼了,失礼了,还请侄媳妇莫怪!”月容一笑,低头不语。
  
  晚膳之后,刘战把刘珏叫到书房谈话,一进书房,刘战便厉声道:“关上门,跪下!”刘珏也不争辩,一言不发,乖乖跪下。刘战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道:“歼敌落崖,歼敌落崖!原来我还半信半疑,今日见了你们,我一点也不相信!我算是猜出来了,你根本是自己跳下去的!我和你娘养了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二老的?若死在战场上,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是你看看你!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这算怎么回事?你不觉得丢人,我也没脸见人!你说,如果让你娘知道,她会如何伤心!你如此,你大哥也如此!生了你们这两个逆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莫若,莫若,我这就去把那张氏杀了!”
  
  刘珏本来一言不发跪得笔直听训,听得最后一句,一下跳了起来:“爹爹!不关她的事!”,刘战大怒:“那就是你自己不好了?好,好,好!我这就把你这个逆子给结果了了事!”“噌”得站起来就去墙上拔剑,握了剑在手立即就刺了过去。刘珏直直站着,既不阻止父亲拔剑,也不躲避父亲刺来的剑。刘战气归气,到底还是狠不下心,看小儿子不避不躲,赶忙后撤,谁知太过用力,剑尖还是刺进了刘珏的左胳膊。刘战看着小儿子的鲜血瞬时染红剑尖,一时愣住,松了手,长剑“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刘珏也不处理伤口,扶了刘战坐到椅子上,缓缓道:“爹爹,该做的事我会一件件完成,可是她若死了,我便不活!”话落,开了门便走了出去。
  
  刘战呆呆坐了两刻,传了阿福进来:“去告诉五公子,明天之前务必写好五十封家书,后天驿站送发!”阿福刚才就在门外,虽隔着门,对父子俩的对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战战兢兢应了一声“是”便飞快去找刘珏。
  
  阿福到了刘珏住处,看他在灯下独自包扎伤口,小心翼翼道:“小人听说张阁老孙女略懂医术,公子您看,是不是遣小人去把她请来给您治伤?”刘珏捡了案头一本书,不由分说砸到阿福身上,笑骂道:“阿福,你越长越歪了!我的伤,一丝也不能让她知道!”阿福伸手抚了抚腿上被书砸到的地方,笑嘻嘻道:“阿福从小便跟着五公子,五公子向哪边长,阿福便向哪边歪!”
  
  入夜,光涵和月容在大帅府的客房安顿下来,因没有见到光元和光宇,月容忐忑不安。她只猜到光元他们是去给她找解药,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便找到,但并不知道竟然是去偷忘忧籽!如今见两兄弟不在湟源城,心里隐隐觉得他们三兄弟有重要的事情瞒着她,便试探着对光涵道:“涵哥哥,算起来元哥哥他们从齐鄂城也该回来了,怎么如今一点信都没有?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光涵飞快答道:“可能半道遇上什么事耽搁了,大哥他们这次要找的东西虽然长在清国北边、路途遥远,但是在清国却很寻常,不会有危险的。”光涵也很着急,但是尽管心里没底,还是出声安慰月容。
  
  月容听了他的说辞,更加认定了两兄弟此去必然凶险,心里越发不安,但是三个人打定注意瞒了她,她也只能慢慢旁敲侧击。光涵看月容不大相信的样子,便道:“今晨你怎么会发晕?以前也晕过吗?”月容想了一下道:“没有,只是最近觉得比较容易累,可能是番罗的东西跟肠胃不大对付吧。”光涵的眉头松了又紧:“那你早点歇下吧。”铺开被子扶月容躺下,自己也脱了外袍上床。
  
  月容几个月以来重新躺回高枕软垫的床上,虽然心里想着要好好盘问一下光涵、打探清楚他们兄弟三人的举动,可惜不过一会,就闭了眼进入了梦乡。光涵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边想象着大哥二哥如今的处境,一边静静看着月容的睡颜,看了一会,伸出手抚过她的嘴唇,觉得颜色似乎比以前淡了一些。
  
  接下来几天,两人在刘珏的陪同之下逛了一圈湟源城,湟源城中大街上逛街的女子比比皆是,月容索性还是番罗女装出行。在月容看来中,湟源城比华峪城更像国际都市,可惜现在是战争时期,大多数商铺都歇了业,不觉有些遗憾。这两天她注意到刘珏的左胳膊有些不大自然,但是那天在源源坪他和光涵的伤口是她处理,她知道那些伤口不至于让他行动不便。第三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五公子,你的胳膊怎么了?”刘珏一笑,道:“大前晚忘了点灯便急急进屋,撞了桌角把伤口撞裂了一些,不碍事。”阿福在一旁补充道:“不是公子屋里的桌角,是侯爷屋里的桌角撞的。”月容注意到刘珏飞快瞪了阿福一眼,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不由慢慢沉思起来。
  
  月容正想得入神,一匹快马疾驰而过差点撞上她,光涵一拉把她拉过一边,惊出一身冷汗,道:“月儿妹妹想什么呢?”月容茫然抬头,看见光涵惊惶的神色,愧疚一笑,道:“想以前的事呢,江口虽好,还是湟源更惬意!”
  
  刘珏听他们又谈到以前,心里不由酸酸的难受,却听得阿福大叫:“五公子,刚才过去的是侯爷前些日子罚了去守城门的阿禄,肯定出大事了!”
  
  




☆、治伤

  刘珏听了阿福的话,赶紧带了月容一行人赶回大帅府,刚进大帅府所在的街道口,看见刘战带了一群人急急奔了出来,一队人都骑着马,但是后面却跟了常勇侯惯用的那辆很华丽的马车。月容等人避到一边,常勇侯刘战面色惊惶,打马飞驰而过,竟丝毫没有注意到刘珏的呼喊“爹爹,发生了何事”,刘珏只得揪了跟在最后面的阿寿问道:“你们慌慌张张的,这是干什么去!”阿寿一边催马向前,一边大声道:“世子受伤昏倒在城门口,我们这是去接世子!”
  
  刘珏一听,一把拽了阿寿下来,立即翻身上马,然后疯狂打马追着队伍而去,月容听得他的声音远远传来:“阿福,你带了王公子和夫人回府,我去去就回——”
  
  阿福看了月容一眼,道:“王公子,张夫人,我们这便回去吧。”月容这几天一直没看见刘琨,本来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是军人,有其他任务也未可知,心里疑惑一下子也就撂开了。刚才看常勇侯的样子,刘琨肯定伤得不轻,于是一边朝大帅府走,一边问一旁跟着的阿寿:“阿寿,刘世子怎么会受伤?伤得很重吗?”阿寿摇摇头:“回夫人,小人也不清楚,阿禄说伤得很重,但是阿禄也不清楚世子是怎么受的伤。”阿福在一旁自言自语道:“我家世子是上月两位王公子离开湟源城后的第二天离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在一起呢。” 
  
  月容和光涵听见了阿福的话,两人看了阿福一眼,又对视一眼,光涵暗暗捏紧了拳头,脸上焦急之色怎么也掩不住,月容一下着急起来,抬腿就朝前跑,边跑边道:“阿福,我们快点回大帅府,回府之后即刻给我们准备两匹马,我们也要去一趟北城门!”光涵追上月容:“月儿妹妹,你慢一点,何许不是你想得那样!大哥二哥并没有跟刘世子在一起!”声音却明显抖了起来。
  
  月容脚下不停,颤着声音道:“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月容他们赶到北城门的时候,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常勇侯的马车前,光涵拉了月容挤过去,一眼就看到两个人躺在马车上,一人爬着看不清头脸,背上是一道惊人的伤口,从右肩斜到左腰处;另一人仰躺,胡子拉茬,满身干枯的血迹,双目紧闭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月容一眼认出仰躺着的是光宇,一把挣开光涵扑到马车边上,拨开周围的人就去摸光宇的脉搏,气息微弱,但是平缓,松了一口气;又去摸爬着的那人的脉搏,气息微弱却急促,立即爬上马车去摸他的额头,滚烫!一骨碌爬下马车就要唤人。
  
  还没张口,刚才被她拨开的人大声呵斥道:“大胆番罗女子,你这是干什么,赶快滚到一边去!别耽误了给世子治伤!”
  
  光涵站在马车旁一直望着月容,看她诊脉之后面色一松一紧,知道二哥没事,世子却危险,一步上前,抓住那人的胳膊道:“军医勿恼,内人也略懂医术,莫若一起商议商议。”
  
  军医“嗤”了一声:“一个番罗女子懂得什么!”
  
  光涵面色难看,却耐心道:“这位夫人是在下的内人,世子旁边躺着的那位男子是我的哥哥,也是这位夫人的夫君!内人的确懂得医术!”
  
  刘珏反应过来,对那位出声的军医道:“刘军医莫怪,这位公子所说属实,且他与夫人都是大帅府客人。”
  
  刘军医缓下脸色,对一旁有些呆愣的刘战道:“侯爷,此地不便久留,我已给两人服下固本的药丸,还是先把世子带回大帅府吧。”月容还待说话,刘战一声令下:“回大帅府!”一行人急急便往回赶,月容心急如焚,也只得跟在后面。
  
  回府之后小厮抬了刘琨和光宇进了一个房间,月容叫住刘战,“噗通”一声跪倒,急切道:“侯爷,请准许我为我夫君医治、并参与世子救治!”刘战看她一眼,道:“把王公子抬到隔壁房间,由他夫人亲自救治,另派两人守在门外听候夫人差遣。”竟是把光宇全权托了给她,却不欲她插手刘琨的救治。月容还想开口,刘战已转身吩咐抬人,月容再无话可说,心里却很着急,刘琨低血糖、脱水、伤口发炎、发着高烧,情况比光宇严重许多,这古代没有抗生素,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但是刘战和军医都摆明了不相信她,月容无法,只能往乐观的方向想:军医治疗外伤经验丰富,或许救回刘琨也不是什么难事,便一心一意看顾光宇。
  
  不一会,光宇被移到了隔壁房间。月容叫人取了盐和糖进来,分别开了一碗糖水和一碗盐水,给光宇先喂了一碗糖水,然后又喂了一碗盐水。又吩咐提了温水进来,和光涵一起帮光宇浑身擦洗了两遍,把他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敷上药,给他换上干净衣服。又要来剃刀,刮干净他的脸面,给他洗了头发、擦干,然后吩咐厨房熬粥。
  
  据月容诊断,光宇身上的伤口都是表皮伤,他之所以昏迷是低血糖和脱水所致。只是他两边手腕上的刀伤却让她疑惑不解,刀口一道又一道,月容数了一下,左边十一道,右边五道,刀口整齐,不像是外伤,倒像是自己割的!脑中忽然闪过刘琨嘴上的血痕,似有所悟。可是,他们俩已经回来了,光元呢?光元去哪了?难道……月容突然一阵心慌,不敢再想下去,用温水沾湿了帕子,再把帕子轻轻敷到光宇的嘴唇上。
  
  一旁的光涵看月容的手指抖抖索索,道:“看样子世子不知怎么的跟大哥他们走到一起去了。去齐鄂城之前,大哥和二哥曾经商定,一旦被清人发现,便由大哥带了东西走,二哥留下断后掩护。如今二哥既已回来,大哥吉人天相,又聪明、剑术不差、轻功尤其好,肯定无碍,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月儿妹妹且放宽心。”
  
  月容不语,过了半刻,抬了头定定望着光涵,道:“涵哥哥,元哥哥他们到底去齐鄂城取什么?为什么会被清人追杀!”
  
  光涵道:“大庆、清国正在交战,凡大庆人都会被敌视,大哥他们被追杀并不稀奇,月儿妹妹不要多想。”
  
  月容提高了声音道:“我知道不是!你们有事瞒着我!我知道我中了毒,元哥哥他们是去齐鄂城给我找解药去了!我想知道,我中的何毒?需要何种解药?我就要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光涵一愣,而后惊慌起来,抓住月容的两肩:“你怎么会死!不要瞎想,服了解药就没事了!你中的,是清国的‘失魂’,但是忘忧籽能解,大哥他们这次就是去取忘忧籽了!大哥回来,你服了忘忧籽就能解毒,你怎么会死?你绝不会死!”
  
  月容低了头,道:“我宁愿不解毒死了,也不要你们再去涉险!涵哥哥你记住我的话!”光涵不说话,一把把她抱着,紧紧搂在怀里。
  
  光宇直到晚上也没有醒来,月容摸他脉搏,仍然微弱但很平稳,连喂了几大腕盐水和糖水之后,光宇的脸色也舒缓了下来,嘴唇也没有那么干裂了,松了一大口气。但终归不放心,晚上便和光涵两人一人据了一张榻,就歇在光宇那间屋子里守着。白天光涵跟月容谈开了,便似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如今看自己二哥情况好转、醒来是迟早的事,这夜便放心睡下,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月容却难以入眠,以前她不关心自己的身世,是觉得没有必要,现在遭遇连番追杀,又身中西陵老人都解不了的奇毒,她不得不去探究这具身子的来历。仇杀?情杀?国仇?家恨?月容一一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来的清国杀手一批比一批厉害,谁人有那么大的能量遣人万里迢迢跨国追杀自己?且一次又一次,不死不休!月容猜测最可能是国仇,那么,这具身子的来历必然不同寻常,会是谁呢?月容摸出了脖子上挂着的双鱼团金佩,细细观察,企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可是这个金佩如此普通,上面也没有任何字迹,怎么也看不出一丝玄机来。月容折腾了半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叹一口气,翻了个身准备闭眼睡觉,却不经意与一双晶亮的眼睛对个正着!光宇醒了!
  
  月容一骨碌爬起来,鞋也不穿几步跨到光宇床前,惊喜叫了一声:“宇哥哥!”便什么话也说不出,眼泪奔涌出眼眶滚滚而下,怎么也止不住。光宇咧开嘴笑了一下,却牵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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