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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兼祧-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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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梅子青屋里服侍的人也不是死的,见梅子青挨打了,都上前去拉邓三太太的。

好不容易把邓三太太给拉起来,邓三太太见手够不着了,就改用脚的,那是又是踢又是踹的。

梅子青的肚子生受了好几脚。

起先还没感觉,少时梅子青就觉小腹坠胀的,只是她那里顾得上这些,也不起来了干脆躺地上耍泼打滚,要把花老太和花晋明都闹来瞧的。

只是这一通闹腾后,让梅子青觉着腹痛越发了。

少时,有人便见梅子青裙子上,慢慢溢出红来。

“不好了,见红了。救命,大夫,快请大夫。”梅子青的奶妈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地跑出去了。

邓三太太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初时她也吓了一跳的,但随后想起自己女儿来,她又朝梅子青啐了一口,“活该的报应。”说罢,便回花如香屋里去,也不去管梅子青的死活。

也是素日里梅子青要强,身子骨也壮,一剂安胎药下去还有用的,这才保住了身子。

只是到瓜熟蒂落前,梅子青都不得再下地了,要小心养着的。

而花晋明在听说事出是因的邓三太太,立马就过来拿问的。

花老太更是连身子都不保重了,大呼小叫地要花晋明休了邓三太太。

邓三太太越性不管不顾了的,当面指着花晋明就骂的,“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有胆你只管休,不过是一拍两散的事儿。你我夫妻这些年,你做下的那些事儿,便别指望我还能守口如瓶的。只要我张张嘴往外头一说,花晋明你就是不吃官司,族中家法侍候那是轻的,革除族籍才有你受的。”

花晋明登时被邓三太太逼退了几步,气势自然就弱了,最后只强作脸面教训邓三太太几句,便草草了事了。

梅子青见花晋明不过是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了。

别说什么休弃了邓三太太,反而让邓三太太又堂而皇之地回家来了,还重掌家中大权了。梅子青那里肯依的,便伙同花景贵生母褚姨娘一道,在花老太面前卖弄是非的。

没想花老太也是一改先前的做派,只让她们都安分的,又说让梅子青安心养胎,只要她能得个儿子,日后邓三太太也要看她脸色过日子的。罢了,那老虔婆就丢开不管了。

花晋明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如今都这般忌讳走漏了风声的?不少人心里都生了疑惑。

经此一回,三房家中的风波便暂且消停了,花晋明也写好了文书,备上大礼直往县衙去了。

那知县平日里就没少得花晋明的好处,今日再得厚礼,自然没有不帮忙的,便亲同花晋明往州里去找知州。

廉州的知州得了好处,当下行文也不通过其上峰,直接呈文给他的座师上报了。

待到户部批文回复到时,日子也快入了秋。

户部议定,不但夺了花羡鱼他们家的进贡资格,还让广州布政使欧尚龙定夺重选贡珠之家。

这告示一颁布,花羡鱼一家如遭晴天霹雳,花景途因急痛攻心,当场呕出一口浓血来。

而花晋明亦傻眼了。

因花晋明以为只要上报奏请,进贡的差事应该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所以他才不惜钱财给州里县里送礼。

没想如今却得个万人同争的局面。

可不是,上边只说重选进贡的资格,没说只限他们花家的,当然是凡家中采养珍珠的都有资格了。

花晋明忙上门去找知县州府,却只得了一句,“本县只负责上报,上头如何定夺,那里是本县所能左右的。”便推干净了。

这下花晋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同花羡鱼他们家比起,他花晋明不过是钱财上的损失,而花羡鱼他们家是不但把族中传下的差事给丢了,家里的脊梁骨花景途又病倒了,真是祸不单行的。

幸得康敏是个有手段,这才镇住了家中胆敢蠢蠢欲动的。

花渊鱼忙去将朱大夫请了来。

朱大夫诊过脉息后,道:“不过是急痛所致的痰迷,也亏得当时将淤积之气血吐出,这才通畅了。”

楚氏在旁,只问:“你只说怕不怕。”

朱大夫回道:“不妨了。”罢了,写下一剂开窍守灵的方子便走了。

花景途一剂药调服下去,果然好些了。

只是午后,花景怀带着牛方元从县里来,花景途这才知道,原来是花晋明在背后捣的鬼,一时病又有了反复。

牛方元道:“早知今日,当时便不该念及同出一脉脉的情分放过他,只管让他小厮报官去,除了这祸害才好的。”

花景怀虽也气花晋明的,但进贡的差事重定人家,那他家亦有机会的,所以不过说了句,“他这样损人不利己,到底想做什么?”便罢了。

想要同争进贡的资格,自然得有上好的珍珠与别家拼比的。

这些倒是不难,像花家这样多少年的珠户了,谁手上都藏有些珍珠,这些珍珠就怕宫里的都不能比的,只是量极少罢了。

所以比珍珠他们家是不怕的,只顾及着资格定下后,拿什么进贡的。

别一时贪图这进贡的差事,实则虚有其表,得了欺君之罪的。

花景怀也是想细想透了这些,这才拉着牛方元来找花景途商议对策的。

花景途一时下不得床,歪在床上,听着。

也是午时吃了一剂药,又睡了半天,花景途才得了精神听花景怀和牛方元说了这半天的话。

听罢,花景途道:“事到如今还有谁能给你珍珠的?也只有海里了。野生的珍珠虽不甚圆润工整,独品质难得。也只有让人到海里去碰碰运气罢了。”

花景怀觉着也只有此法了,也不留饭便辞了家去。

只是花景怀才走,花氏宗族里、康家、傅家和崔家都来人问的。

等把这些人都打发回去了,这日饭点便迟了。

因着康敏要侍疾,便让花羡鱼他们几个陪着楚氏用饭的。

康敏让厨房备好的清炖了海鸭子汤,还有香煎马鲛鱼、梅菜扣肉等好几样可口的菜馔,只是众人都没甚胃口用的。

饭桌上一股闷闷郁郁之气的。

花羡鱼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米粒,不住地想着前世到底有没这事儿的,还是那时她太过没心没肺的,错过了也不知的。

可不论花羡鱼回想几遍,都只记得前世三房把家产占去了大半,花景途无奈,只得典当康敏的嫁妆筹措银子,重整旗鼓才有后来他们家的富贾。

正出神时,就见有人夹了一块腊味到花羡鱼碗里。

花羡鱼抬头,却迎上韩束的目光,花羡鱼刚要说他,猛地想起,“前世虽没见过将军府和欧家有往来的,可官场之上的事儿,谁又说得清楚的。到底是同朝为官的人,许韩家同藩台大人家真有些交情,也未可知的。”

于是花羡鱼问韩束道:“你们家可识得我们这里的布政使?”

韩束怔了须臾,又想了一会子,道:“说来也算不上是识得的,只是欧大人初时曾任苏州织造,其公子和我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花羡鱼一听心中暗道:“果然。”后又对韩束道:“那如今你登门拜访,也算不得冒昧唐突吧。”

韩束点头,“自然。”

那边花渊鱼一听饭也不吃,放下筷箸道:“那正好,总算是找到一处能说上话的。德谨能否选一日登门,不敢求能说服欧大人将进贡的差事归还我家,能打听些内情也是好的。”

花羡鱼道:“我也是这话。”

韩束想了想,便答应了。

儿女们商议得热闹,花景途和康敏听说后却依旧不能乐观,就算同欧尚龙答得上话了,也不见得中用的。

但花景途到底还是让韩束跑了一趟广州。

然,韩束这趟被寄以重托之行,似乎并未给花羡鱼他们家带来什么好消息。

☆、第七回韩束献锦囊之计傅泽明郎心有意(六)

因欧尚龙独子竟然重病了,韩束并未能见着欧公子。

“……听他们家人说,欧公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症候竟也没人说得清楚,自然便医药无用了。他们家早先把后事都已准备妥当的,可知是多凶险的。”韩束一口气说这,才有功夫灌了一盏茶,润润嗓子的。

可众人听到这,不禁都越发灰心了。

就听韩束又道:“也就年后,不知他们家那里得一海上方,说是包治疑难杂症的。他们家也是算计着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地配了一料,可没曾想不配也罢,竟是十分费事的。光听说预备辅药便繁絮得很了,头一个就要紫河车的,不但要头胎的,还得是生男者的才为佳。”

康敏听了诧异道:“这别人如何能给的。胞衣外传,儿必不育的。”

顾妈在旁亦点头,“可不是。但那些个做收生的最是贪图厚利的,无不百般从人家里偷渡而出,不然这世上如何能有这药的。”

康敏听了点点头。

韩束又道:“不但要这个,还要千年成人形的鲜人参,鸟兽般大小的山精,千年老松根上的茯苓胆。”

花渊鱼不禁感叹,道:“哎哟喂,这些非一个巧字便能有的。”

韩束摇摇头,道:“这些还不是最难得的,有银子必定有卖处的,最要紧的是主药,就一个老珍珠,便没处找去了。”

众人一听越发不解了,“我们这地方别的没有,还能没珍珠的?”

韩束道:“这老珍珠要非同一般的,只老墓古坟里妆裹的才是。”

楚氏听了忙连声念佛,“挖人祖坟的事儿,如何使得。”

“可不是。真是阿弥陀佛的事儿。”韩束又道:“除了那些,还要磨盘大小的太岁。”

众人越发惊奇了,“太岁头上动土皆使不得,还要吃!这怎么能成的?”

楚氏一连迭声道:“这那里是什么海上方,坑死人的。”

韩束却道:“可不尽然。幸得当初留下这方子的人说,没这些个着实难得的,旁的年份短些的也能将就,只是到底效力不如按原方配的好。他们家便买了头胎的紫河车,年份长的老参、何首乌、茯苓胆这些好弄到手的,老珍珠便拿桂圆大小的南珠代替了。”

“阿弥陀佛。”楚氏念了一声佛,“桂圆大小的珠子,在海里也需得养个二十多三十年的,年头也不算浅了。”

“而太岁他们家是不敢动的,也就改换了灵芝。就这么配了一料,吃了果然有些起色了。”韩束林林总总的又说了许多,花羡鱼却听得不耐烦了,对韩束道:“让你去打听的事儿一句没有,尽说这些个不相干的。”

花景途却道:“你这急性子多少早晚才能改,束哥儿不是个没边际的,你且听他说下去就是了。”

花羡鱼一时也就不说话了。

韩束看了看花羡鱼,也不恼反笑道:“按说这些药都不难得了,都配了药吃,欧公子的病只差时日就有望可痊愈的。可就在这时候却出了岔子,药凑不齐了,不能配药了。”

楚氏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错了?”

韩束道:“可不就是户部忽然要重选贡珠之家的事儿。”

花渊鱼想了想,也问道:“这事儿只我们这样的人家才要紧,同欧公子什么相干的?”

康敏道:“没珍珠了,他如何能配药的。”

韩束立时笑道:“就是这话。这新采的珍珠到底不及那古坟里的老珠,所以凭你在海里养了多少年的,配药丸时量也必定要大多了去的。若是前番之时,不说大如桂圆的,就是比这大的,也还有人卖的。可如今告示一贴,众珠农珠户都将这样的好珍珠藏起了,以期那日比珠拔得头筹,取得进贡资格的。”

“那欧公子怎么办?这可是救他性命的药。”花玄鱼道。

韩束也不明说,只一摊手,笑道:“是呀,该怎么办才好的?”

花景途听了半日,也想了半日,一时恍然,笑道:“束哥儿的意思,我想我明白了。”

韩束这才道:“就是表叔想的那样。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的。”罢了,就见他在花景途耳边一阵咕哝,“只要那日表叔如此这般……”

众人自然好奇他们在说什么的,皆竖着耳朵去听,却只得只字片语的,越发不明白了。

待韩束说完,花景途又思忖的半晌,道:“这法子是可一试。只是我们家珠田里的珍珠都剩些良莠不齐的了,就是再得了进贡的差事,只怕也……”说着,花景途又迟疑了。

韩束却又笑道:“只要夺回差事,还怕没人上赶着送珍珠我们家进贡的。那时,就他们三房一家就必定是跑在头里的一个。”

花景途细细一想,果然是道理,便再去了忧心几分。

花羡鱼看看父亲,又瞧瞧韩束的,全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但见韩束忽然向她眨眨眼,花羡鱼回他一瞪,让韩束不禁笑了起来。

少时,韩束便挨了过来,偷偷塞给花羡鱼一件拿帕子包裹的东西,悄声道:“这是我在广州买的,妹妹只管拿去使。”

花羡鱼原是不要的,只是韩束又走开了,花羡鱼便不好声张了。

待大伙都散了,花羡鱼回去一看,原来是个样子十分小巧精致的西洋珐琅手柄镜子。

镜子正面是纤毫毕现的玻璃镜面,背后是一个手拿弓箭,两肋生羽翅的赤身*小男孩。

花羡鱼记得这小孩是外国的神,叫丘什么的,司风情月债,管女怨男痴的。

想罢,花羡鱼不禁脸上染红。

就不知韩束知不知道这外国的典故。

若是韩束是知道的,还送这东西来,又是什么意思的?

还是想学那些个野史外传,尽在一些小巧玩意儿上弄心思,以求得书中所写的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

若是如此,他韩束这是拿她花羡鱼当什么人了?

想到这,花羡鱼不禁脸上发白,拿起镜子便要往外去的,只是才门口又刹住了脚步,暗道:“外婆说我性子又急又直的,这般莽撞撞地过去,怕是又要被我闹起一场事端来的。不如凡事缓一日再去,刹一刹我的性子也好。”所以花羡鱼未眼下便发作了。

没想过了一日,听说傅老爷子得了风寒,花景途有心要去请安的,只是自己也没好利索的,只得让韩束和花渊鱼代为前去问候的。

花羡鱼到园子里去陪楚氏用了午饭后,一时见园中秋高气爽,便没跟花玄鱼一道回去午睡,留在园里走走消食。

倒是恰逢韩束回来,正要去给楚氏问安回话的。

原来韩束和花渊鱼去见过傅老爷子后,傅家留他们饭,用过午饭后,花渊鱼要回族学去,韩束便自己回来了。

一进园子,韩束就觉园里鸦雀无声的,再掏出金表来一看,自言自语道:“难怪,这早晚的,都在歇中觉的才是。”才要转身回房,就听荷池里传来声响。

韩束循声走过去,只见花羡鱼在摘莲蓬。韩束赶紧道:“羡鱼妹妹小心。”

乍然传来人声,花羡鱼还真吓了一跳,险些摔池子里去,待又站住了回头见是韩束,不禁又来一股子气,道:“和你不相干。”

韩束忙道:“也是我该死,猛地出声吓着妹妹了。”

见韩束过来,而那小镜子又恰好带在身上,花羡鱼莲蓬也不摘了,拿出镜子便塞还给韩束的,“还你。”

韩束看着手里的镜子,道:“怎么了?可是妹妹不喜欢这样的?”

花羡鱼道:“韩公子的美意,我心领了,东西我却是万万不能受的。”

韩束急问道:“怎么就不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韩束还不解世故的,花羡鱼不禁又气又急的,性子就又上来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韩公子是才子,我却不敢当佳人之名,更不配和韩公子闹出什么才子佳人的风流佳事来。以韩公子的才华,家中的门第,多少别的姑娘找不得,何苦偏来招惹我。我落个与人私相授受,不清不白的名声,你又有什么好处的?”

韩束听了只觉是天大的冤枉,一时也是急了,嗓音便高了,还指天为誓道:“我要是有那该死的心思,立时遭五雷轰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花羡鱼一听韩束起这般重的誓,也是吓了一跳,不禁过来踮起脚拿手掩住韩束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了,“你说不是便不是了,何苦赌咒发誓的,咒自己不好。”

韩束也是急的,就见他整张脸面带颈脖都通红连片了。

缓了一口气,韩束从自己嘴上执过花羡鱼的手,轻声道:“我虽是那样人家出来的,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苦处。当面冷暖,转面炎凉的事儿,我从小不知经过了多少。只到了你们家,见了妹妹,我才知道什么叫真心实意。我亦是知道的,妹妹曾全心全意地待我好,却因我百般顾及不敢表白,这才伤了妹妹的心,从此远着我了。”说着,自己便掉下泪来。

听韩束这般再无顾忌地敞露坦白,花羡鱼因又想起前世今生多少感慨的,一时难禁也潸然泪下了。

☆、第七回韩束献锦囊之计傅泽明郎心有意(七)

韩束见花羡鱼哭了,忙要找帕子的,没想今日并未带身上,只得拿衫袖给花羡鱼拭泪的。

花羡鱼忙拨开他,道:“起开,我自己来。”

韩束只得罢了,又道:“妹妹今日着实是冤枉了我,又真真是伤了我的心。只是细细一想妹妹所说,的确也有我思虑不周之处。我送妹妹东西,真不敢有那些风流的心思,只道能哄妹妹开一开心,便能又同我和好了。我也不敢求妹妹还同旧年那般待我如旧,只盼……只盼……别不理我就成了。”

话到这份上,让花羡鱼如何还能狠心对韩束冷心冷眼的。

拭干脸上的泪,花羡鱼抽回自己的手,由心而发道:“你就是我命中的天魔星。”

韩束却笑了,又伸手牵过花羡鱼的手来,再也不放的。

也是这时候,从他们身后传来笑声,“总算是好了。瞧你们闹出这动静的,让老太太都不能安生歇中觉了。”

听闻,花羡鱼和韩束忙转身,就见楚氏身边的廖嬷嬷过来了。

寥嬷嬷一手拉着韩束,一手拉着花羡鱼,“走,赶紧到老太太跟前去说明,让她老人家也好安心的。”

花羡鱼和韩束随寥嬷嬷进了上房,就见楚氏坐当中的榻上。

也是才起的功夫,楚氏并未有齐整的装扮,见花羡鱼和韩束进来,便忙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能有什么可恼的,都吵翻天了,真是越大越回去了不成。”

寥嬷嬷笑道:“没事了,我到时韩小相公正给我们小姐赔不是的。这不,又好了。”

楚氏招手让花羡鱼和韩束过来,一人坐她一边的,不时看看花羡鱼,又看看韩束的,罢了,又一手抓一个地拿过他们的手,放一处的,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都多大的人,还吵嘴的,小心生分了。”

楚氏的心思最是浅显的,她这一动,就没人不知道她的意思了。

韩束到底还年轻了,脸上不禁飘红了,暗暗地又抓紧了花羡鱼的手。

只花羡鱼是经历过了的,不敢有这非分之想的,只低了头便不再做声了。

康敏仍按素日楚氏起身的时辰,给楚氏立规矩来了。

只是楚氏忧心儿子的身子,便打发康敏赶紧回去侍疾,只说有花羡鱼和韩束陪她就好了。

康敏是什么人,可也是有一颗玲珑剔透心的,一进屋里便察觉不对了,只是一时半会的,她也不好多问的,便要走。

韩束见康敏辞了,忙道:“婶婶,表叔可醒了?我可方便去回话的。”

康敏道:“醒了,过一会子还要吃药的。可是去傅家给先生请安的话?”

韩束道:“正是。怕表叔一直记挂着。”

康敏道:“他老人家可好些了?”

韩束道:“瞧着已不妨了,大夫也说是偶感的风凉,只要小心保暖,吃食上清淡些,连药也是不用吃的。”

康敏点点头,“那便好。”

说着,韩束便要同康敏一并出去的,只是才走两步又回头对花羡鱼道: “这些个莲米妹妹都别动,剥这东西最伤指甲的。”罢了,又将自己原先剥好的莲子端到楚氏和花羡鱼面前,“这是我方才自己剥的,没经任何人的手,干干净净的,姨祖母和妹妹先用着,等我回来再剥。”

楚氏只一个劲儿的笑,“好,我们都不动,只等你回来再剥与我们吃的。你快去吧。”

康敏冷眼瞧了这半日,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不声张罢了。

回去的路上,康敏悄悄打量起韩束来。

韩束今日因要出门去见客,到底不好太过素净的,所以外头一件艾绿的起花八团的排穗褂,里头是青白的箭袖,腰系攒珠的银带,可见他的心诚意洁。

再配上他姣好的容貌,韩束也是无一处不好的,比之傅泽明更是不差。

只是一想到韩束背后的将军府,康敏又不禁心道:“若是束哥儿能够的,我又何必舍近求远的。”

一来以门户之见,将军府不是他们花家能高攀的,二则就将军府,怕是只比傅泽明他本家更难缠的。

更别说日后韩束兼祧,到底是两房妻,韩束却只一个,两房人必定要争个高低,没个安生的。

这些康敏是如何知道的?

不用看别的,只一个秦夫人,康敏便知道不是个简单了的。

秦夫人是个什么人,康敏虽未亲眼所见所闻,但从秦夫人每回送来的年礼和韩束的份例,便能瞧出一二来了。

秦夫人除了是个谨小慎微的,还是个八面玲珑,不容旁人置疑她的。

每年送来的韩束的份例,是吃穿用度一概齐全的。

就是扇套、荷包、穗子、络子、鸾绦,这样随身的小物件也有,但一看便知是和别的衣物不同的,出自另外一人之手。

原先康敏也不在这上头留心,只当是另有一人专管韩束这些个小物件的。

可在花羡鱼大病一场,韩束巴巴地修书回南都问要人参后,那年送来的份例里头,除了那些个小物件,又多了鞋袜和一套贴身的衣物,是出自那个人的手。

随之秦夫人的书信里,便有说了,那些个东西都是韩束他表妹做的,让康敏嘱咐韩束小心穿戴,别糟蹋辜负了别人的用心。

就是亲姊妹,也没有给自家兄弟做这些个贴身衣物的,可这位表妹却一应俱全都做了。

可见秦夫人口中的这位韩束表妹,以后不会是韩束旁的什么人,韩束长房正妻非她莫属了。

借此再一回想,康敏这才警醒过来,原来秦夫人是早便借那些个小物件暗中提醒他们家了,别打韩束的主意。

而秦夫人这番话,明的是在说韩束,可细一想何尝也不是在敲打他们家的。

自打那回后,不管原先有没那心思的康敏,就越发丢开了。

也是后来见了傅泽明,康敏冷眼瞧着他是百般好,这才有了要给女儿做亲的心思。

如今再看,韩束才来他们家时,他待花羡鱼是如何的,不好说,但现下却是真上心了的。

而女儿花羡鱼初时是如何待韩束的,明眼人都知道的,只那时康敏只道花羡鱼年纪尚小,性子还未定下,这才未在意的。

果不其然的,只一年里女儿便变了样儿,远了韩束,如今花羡鱼对韩束是个什么心思,也是不好说的。

但既然将军府没那意思,他们花家也不好上赶着讨人嫌的,所以不论是韩束,还是花羡鱼,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旁的心思了,若让这两人生出什么首尾来,一生的声名品行便尽毁了。

想罢,康敏不禁心头发紧,只觉心惊肉跳的,回到了前头院子,一时也未留心,只光顾着站门口出神的。

韩束唤了半日,“婶婶。”康敏才回过神来。

康敏再瞧了瞧韩束,暗道:“孩子们都是好的,只可惜都有缘无分了。”

也是康敏眼中的怜惜太过了,让韩束不解得很,道:“婶婶怎么了?”

“前个的鱼冻,可用了,吃得还惯?”康敏忙拿一事儿掩盖道。

韩束笑着点头道:“吃了,味美鲜香,和素日我在家吃的又有不同。”

康敏一面说,一面同韩束进上房去,“也好,我还只说你是吃不惯的,海鱼到底比别的要腥味重些。”

韩束道:“能吃的惯。”

这时,里屋的花景途说话了,“可是束哥儿来了?”

韩束忙答应了,康敏让他进去同花景途说话了。

待韩束同花景途说完话又去了,康敏这才遣人去叫鸿禧来。

鸿禧在楚氏身边服侍了也有些时候了,行止越发和当初的毛丫头金梭不同了,所以康敏只开个头,她便明白意思了,无不将午后的事儿细细说的。

听罢,康敏眉头锁得越发紧了。

当下康敏便想同花景途说起,花羡鱼和傅泽明的亲事儿,恨不得明日便定下,让花羡鱼和韩束都彻底死了那条心的。

只是康敏又一想,不说傅泽明如今有孝在身,就是他们家迫在眉睫的贡珠之争,都不该在这时候提起亲事来添乱的。

康敏这才不得不作罢,只稍候又让人叫了丽娘来,叮嘱道:“今日起,你一时半刻都不能离了二小姐身边。”

丽娘也是知道自己被买来是做什么使的,所以一听这话先怔了怔,但也不敢多问,回道:“是。”

再说,贡珠之争。

按珠农和珠户多年采养珍珠的经验知道,珍珠的采收以秋末、冬初,或早春为佳。

秋末的珍珠表面最是细腻,而冬初之时,因珠蚌已进入半休眠了,所以这时候的珍珠品质也是很好的。

但更多的人喜欢早春时采珠。

因采珠之时,便能顺手植珠核了,十分有利于珠蚌的伤口愈合和生长。

可今年,不少人家怕是都要提早采珠了。

欧公子病重,欧尚龙那里还能等到开春去的,所以比珠就定在了中秋前。

这日,花景途的身子也调养好了,在楚氏不舍中,取了家中珍藏的数目硕大的珍珠,携韩束和花渊鱼一道往广州去了。

康敏也是事后才知道,那几目珍珠是公公留给楚氏的最后念想。

因南珠可不止合浦一带有,象是高州府和雷州府,只要是环北部湾沿岸的,都有人养珍珠的,可见此番会有多少人来争的。

☆、第七回韩束献锦囊之计傅泽明郎心有意(八)

花渊鱼是头一回到广州,少不得做一番东张西望的感叹。

花景途带着花渊鱼和韩束,在找客栈之时遇上了六叔公和花晋卿。

五叔公和花晋龙自然也碰上了,只是皆见了礼打了声招呼,便过去了。

六叔公和花晋卿带花景途他们三人,到他们父子现在所投恒源客栈住下了,皆道这方彼此也好有个照应的。

花景怀比花景途早一日到,此时听说花景途就在恒源客栈,便带着花有鱼过来一会。

三家人才在客栈大堂坐下,就见花晋明带着花景贵从外头进来歇脚了。

其实花晋明自告示一出,便风风火火赶到广州来了。

花晋明他来这么早做什么的?

“他还能做什么的?”花景怀嗤之以鼻道,“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只可惜这回他真是碰上清明廉洁的青天大老爷了,人瞧不上他送的东西。”

韩束听了,默然了片刻,心里却比谁都清楚的。

不是欧尚龙瞧不上花晋明的东西,而是花晋明送错了东西。

欧尚龙如今只顾得上儿子的性命了,那里还想那些个生不带来,是不带去的金银俗物。

若是花晋明改送珍珠的,他韩束敢说,欧尚龙定来者不拒。

这事儿还真让韩束给猜准了。

方才花晋明正为此再得了个闭门羹吃的,心内正烦躁得紧,对花景贵道:“你可真打听清楚了?他家公子真朝不保夕了?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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