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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兼祧-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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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就是牛方元了。

牛方元上前与花家众人一一见了礼,众人这方又落了座。

花景怀见牛方元气喘如牛的,忙让人上茶。

牛方元这才坐下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花晋明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如何了?我们老太太的文书卷宗,衙门里可还有?”

牛方元也不着急着答话,接过丫头端来的茶灌了一口,道:“叔父稍安勿躁,待我吃杯茶缓一缓。”

就见牛方元一口灌下满盏的香茗,举止自然谈不上风雅了,但现下那里还有人去管顾他的牛嚼牡丹了。

又让人添满了茶盏,牛方元这才道:“事儿……有些悬了。”

一听这话,花晋明和花老太只觉最后一线希望,亦渺茫了。

牛方元接着道:“县里衙门原在十六年前,就遭过一场大火,听闻烧毁卷宗难计其数,又因被烧毁的都是年久的居多,也到了销毁之时的,时任县太爷便并未一一细究。故而,今日我到库房去找,当年所剩只琐碎者居多,但就是未见有我们家的。”

闻言,花晋明大呼一声,“天欲亡我也。”顿时瘫软在椅子上。

花老太也是面上再无人色的,“怎会如此了?”

牛方元瞧瞧花晋明,又看看花老太,提议道:“既如此,叔父还可请德高望重者出言作证。虽不比真凭实据,但亦是公论舆论,县太爷亦是要顾及的。”

花景怀道:“说来也巧,也是当年事出有因,不说外头,就是族中亦有人疑祖父续弦是否合乎礼法。”

“这……”牛方元一时也没主意了。

花景怀看了看那对母子,又问牛方元道:“依姐夫看,这官司……我们家还有几成胜算?”

闻问,牛方元一时锁眉忖度,一时又摇头唏嘘,道:“不知你们家可清楚了,来告的到底是何人?”

见在座的都摇头,牛方元才道:“这人正是谢达成。”

一听这名儿,花晋明倏然从椅子上暴跳而起,咬牙切齿道:“原来是那个穷酸。”

谢达成是谁?女眷们都不清楚的,听花景怀说了才知道的。

其实也不怪花晋明说谢达成是穷酸的。

谢达成早年家中还算殷实,谢达成寒窗苦读,好不容易得了生员的资格,却再难见有进益了。

年轻时,谢达成很是不甘,处处清高自诩,除了读书文章,一概庶务不管不顾,只知受用的,就生生拖累了家里。

常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谢达成这样的。

到了如今这年岁了,谢达成依旧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罢了,还是个极迂腐的,整日里张嘴礼法,闭嘴律法的,谁家稍有不是,他轻者口诛笔伐,重者对薄公堂。

有人说谢达成是遵礼重法之士,也有人他是道貌岸然的奸佞小人。

也不知道这谢达成从那里听说了花家的闲话,又是自诩平生最是容不得人伤风败俗有违礼法的,这才一气之下就将故去的花老太爷给告上了公堂。

花景怀说明这些,对牛方元又道:“即然是他,说起来家中就姐夫同他还有些交情,还请姐夫从中周旋,再策万全。”

牛方元摆摆手,道:“怕是难了。这谢达成你又不是不知的,油盐不进最是个难缠的。为今之计……”

“如何?”花晋明见牛方元话中有转机,忙问道。

牛方元看向花老太出,欲言又止道:“只怕要委屈老太太了。”

花老太一听果然有门,急急道:“你且说。”

牛方元道:“当下过了这关才是头等要紧的。”

众人皆点头。

“可俗话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的’,有谢达成那样的小人作祟,家里又无可凭证的,也只有暗暗吃亏一回,等过了这关再做道理才好。”牛方元道。

花晋明不待牛方元再说,便急问道:“如何一个暗暗吃亏法?”

牛方元犹豫再三,才道:“不论是我们家还是族中,干脆就一概不认了去,只说老太太从来都只是妾不曾为妻,就没以妾做妻的罪名了。自然这只是面上的话,家里头老太太是什么名分,还是什么名分。”

“不行。”可花老太不待牛方元说完,便断不肯依了,“老身是先夫明媒正娶的,数十年皆名正言顺,如今却因一穷酸妄告而沦落为妾,如何使得。”

牛方元叹了叹道:“也知是委屈老太太了的。只是除此之外,晚辈也别无他法了。”

罢了,牛方元见言尽于此,也无甚好说了的,就起身要告辞。

花晋明垂头暗忖须臾,忙留牛方元,道:“就算老太太肯伏低,可族谱之上却是做不得假的。”

牛方元笑道:“你们家都肯退而屈认了,族中难不成还留个把柄与人,自个得个纵族人以妾为妻的现成罪名?”

花晋明立时默然了。

一旁花景怀见花晋明已摇摆,便煽风道:“谢达成最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稍有不能清楚明证的,他都会死咬不放的,更遑论如今我们是空口无凭的,就越发坐实了他之所告。还真不如姐夫所说,兴许还有些胜算的。等蒙混过了这关,再给老太太正名就是了。”

花景途来回看花景怀和牛方元,对这二人的提议不置可否,只道:“我还是到三叔婆那里走一遭吧,到底是一家子同胞骨肉,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花老太听了牛方元的话正一肚子好气无从出的,再闻花景途如此说,高声喝斥道:“去做什么?嫌我们家的笑话还不够别人看的,还送上门去给她笑话不成。”

花景途忍了忍,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起身一甩衣袖,“既如此,那老太太和三叔自己拿主意就是了。”完了,就辞了。

花景途一走,也都各自散了,只留花老太和花晋明母子独自说话。

罢了,花晋明连同屋里的丫头和婆子都一概都打发了出去。

只待一无外人,花晋明便双膝跪地,重重地给花老太磕了三个头,声泪俱下道:“自小妈妈最是疼爱儿子,但凡儿子要的,妈无不要来给我。如今儿子也为人父母,方明白父母疼爱儿女的无私之心。若是景贵他有不测,我亦是倾尽所有,只求他能安然。可今日是儿子有难,只求妈妈再疼惜儿子一回吧。”

儿子是她生她养,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花老太更清楚的,所以方才花晋明才一跪下,花老太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可知道归知道,到底不及亲耳听儿子说出来了,更让花老太生气伤心的,泣骂道:“你个畜生。”

花晋明含泪道:“妈,请息怒,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他日儿子定要为你正名。”

正没开交之时,有婆子来回说,族长六叔公来了。

这厢花老太还未给有个结果,花晋明竟擅作主张暗中打发人去请六叔公来了。

花老太被气得,一时声咽气堵,却又无可奈何。

今生今世,她刘氏就只得这么一个儿子了,半世以他为法,他若不得好,她终究也难了。

花老太就用这样的种种道理,说服自己,所以花晋明将头尾打算同六叔公一说,花老太在旁听着,也无半句的不可之说。

只是六叔公听了,教训道:“你们家当族谱是何物?今日说除名就除名,明日要添上再添上?岂有这般儿戏的。”

花晋明闻言便更急了,“就是娶妻还有休妻的,难不成族中只许人娶妻,不许人休妻除名去了?”

六叔公道:“若你家是要休妻,我自然没这话,然,并非如此,而是无故除名。”

花晋明道:“六叔,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那奸佞小人得逞,我族坐实了罪名才好?”

“唉……”六叔公一时也犹豫了,“这……这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了?”

见六叔公动摇了,花晋明自然再接再厉的。

早在一家子聚花老太上房商议对策时,宋嬷嬷也没闲着。

聘书和婚书虽说在他们屋里算不得头等要紧的东西,可也没有让人见着就随手丢了去的,定还在屋里的。

可屋里都翻找遍了,就是没有。

宋嬷嬷也是多少年的人了,再看不出这里头有鬼,那就真是白活了这些年了。

当下,宋嬷嬷就把屋里的人都找来,特特是负责保管花老太那些账册契约文书的丫鬟——碧翠。

一屋子的人站得满满当当的,家里出事儿了她们是知道的,故而平日里的懒散慢不经心,也不敢拿到脸上来。

宋嬷嬷两眼来回扫看众人的脸面,头一个点的就是碧翠,“碧翠,你说。”

碧翠拖拖沓沓地走出来,道:“一日里头多少人管我要东西的,那两样东西平日也不见得是什么要紧的,所以我就放最上头了。每回别人来取东西,也有瞧见过我拿进拿出的。上回碧玉说老太太要将不甚要紧的归拢收到库房去,那时收拾也还见过的,不知怎么的今日再找就找不着了。”

一听有人提她,碧玉止不住地心虚,道:“好好的谁你都不提,偏指我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说就上回我拿的?”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说那时候瞧还在的。”碧翠忙解释道。

碧玉还想说话,只宋嬷嬷一眼扫过去,她也只得闭嘴了。

宋嬷嬷道:“除了碧玉,近来还有谁问你要过东西,瞧见过你开箱笼的?”

碧翠一气说了好些人,却让宋嬷嬷愈发没了头绪。

宋嬷嬷心道:“难不成真要成无头公案了?”

☆、第四回姑侄同侍死蠢杜花景怀计欲分家(八)

再说家里的小主子们。

出了这样的大事儿,父母长辈们一时也就顾不得他们这些小的。

姑娘们还好,都乖乖在后罩房里,或玩笑,或针黹的。

花渊鱼最是勤谨的,自然也不用人多操心,花为鱼还太小有奶妈督促着,也没什么大错的。

就花有鱼最乐得没人管束,书也不温了,只同通房纵性欢闹。只是这回才起个兴头,就听说有人找他,问是谁,说是老太太屋里的碧玉。

花有鱼立时就败了兴致,道:“没眼色的东西,这种时候来做什么。”抱怨归抱怨,花有鱼到底还是出去见了碧玉。

此时,碧玉就如同惊弓之鸟,见到花有鱼当下就跪下了,“大少爷,你可是答应过奴婢了,事儿一成就让奴婢过了明堂正道,做您的屋里人,可还作数”

花有鱼不耐烦道:“自然的。可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没她的话我如何要得你来。且你又不是没瞧见,家里正是多事之时,如何好开口的。你且耐心再等等。”

“可……可……”碧玉焦急道:“宋妈已疑心是有人偷拿了东西出去,现正查得紧,我怕是快瞒不住了。”

花有鱼笑道:“就是瞒不住了又如何,她是你亲妈,她还能把你推出认罪不成?”

这两人说到激动处皆旁若无人了,待他们把话说完,各回各处后,从幽暗处走出一人来。

是花羡鱼。

花羡鱼从花渊鱼那里详细听说今日厅堂里的情景,才要回后罩房去仔细度量,以便应对日后的变故,没想才近二房的穿堂口就碰上花有鱼和碧玉在说话。

花羡鱼也知道自己听到不得了的事儿,一时惊疑不定的。

花有鱼和碧玉虽未明说碧玉到底从花老太屋里擅自偷拿了什么东西出去。

但只一想如今家里的事儿便能猜着了,应该就是全家上下遍寻不着的,花老太的聘书和婚书。

想罢,花羡鱼转身要回前头他们家院子去的,可一想又立时站住了,心道若告诉了父母,以父亲的性子定不容有人自毁家里名声的。

可按她花羡鱼所想,花老太没了名分才好,日后分家了不能再仗着身份欺压人,霸占家财了。

罢了,花羡鱼又翻出梦中之事回忆。

记得梦里,这碧玉到底没能成花有鱼的屋里人,却也没见她偷聘书婚书的事儿败露了,反倒是碧翠失职被撵了出去。

如此看来果然同花有鱼说的,宋嬷嬷是碧玉她妈妈,怕是查出来了也不能让女儿出来认罪的,寻个替死鬼就完事儿了。

想清楚这些,花羡鱼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回后罩房去的,却又猛然记起,“可若如此,岂不是又让那奸人妄告得逞了?族中那些巴不得他们家不得好的,定会生出多少事儿来的。”

一时间,花羡鱼又游移不定,瞻前顾后地来回在穿堂口徘徊的。

直到珠儿来寻她,花羡鱼这才回房安歇。

但因心中有事,花羡鱼一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的,直到五更天才朦朦胧胧睡去。

只是还不待睡踏实了,花羡鱼梦里就觉着小腹处闷疼渐起。

起初还能忍耐,可越到后头越厉害了,花羡鱼疼得额上汗珠直冒,口中更是不禁溢出痛苦的呻吟来。

上夜的珠儿听见了,忙忙起身唤醒花羡鱼,问她哪里不适。

此时花羡鱼已疼得面色发青,口唇发白的,只说是肚子疼。

珠儿掀开被子要给花羡鱼揉揉的,却撞见花羡鱼亵裤上一片红。

起先珠儿唬了一跳,但一想又转忧为喜了,“好事,是好事。”罢了,叫来花羡鱼的奶妈唐嬷嬷和别的媳妇婆子来服侍花羡鱼,她自己就忙忙跑前头去给楚氏和康大奶奶报喜了。

楚氏和康大奶奶得了信儿,从前院赶来,见了也都欢喜得不得了。

以楚氏最是感慨,“我只说去岁阿羡病那一场病,到底是伤了元气,要迟好些年才能了,没想还早了。果然要成大姑娘了,也该留头了,明年这时候正好择吉日扒角。”

康大奶奶也连连点头称是。

楚氏又道:“虽如此说,到底还是请大夫来瞧一瞧的好,再捡几剂药吃几回,日后依时来才好。”

康大奶奶答应道:“已经打发人去请了。”

朱大夫来一诊,果然说:“经脉初动,天癸水至。”罢了,按楚氏所说开了调经的方子,嘱咐待身上干净后方能给花羡鱼吃。

唐嬷嬷见花羡鱼疼得厉害,便问止痛的方子。

朱大夫说止痛只治标,还得日后慢慢调理才好,但还是说了个外敷的方子。

让家里去捡几味药同盐一并炒热了,装在一个枕头大小的袋囊里,热敷在小腹处,若盐袋凉了再抄热便可再用,如此反复。

一大早的,韩束就见下人去请大夫,都说是花羡鱼病了。

韩束想起花羡鱼去年的那一场病,着实让人心有余悸的,不禁催促花渊鱼去问明缘故,自己是外男多有不便,只能在房里坐立不安地等花渊鱼。

也就大概两刻钟的工夫,才见花渊鱼送朱大夫出来。

韩束一见花渊鱼便急如星火般扑了过来,一气而问:“羡鱼妹妹到底如何了?是何症候?可是又是那去岁的旧疾发作了?可要紧不要紧?大夫方子可开了?要何种药材?这回家里有给我带了些人参来,都是上好的。”

这一连串的急问,砸得花渊鱼不知从何答起,好不容易等到韩束问完了,花渊鱼这才松了口气,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花渊鱼揉揉鼻子,脸上淡淡红了一片,道:“徳谨兄别急,不是什么大症候,反而是好事。”

韩束不解道:“都请大夫来问诊了,怎会还是好事?”

花渊鱼招手让韩束俯耳过来,这才在韩束耳边小声相告了。

就见韩束听了脸面上亦泛起一阵熏红,只是小心细看了去,却也不难看出比之花渊鱼的还多了些什么。

花羡鱼因突来的癸水闹得只顾得上自己了,那里还有什么旁的心思,一概丢开不管,任凭他们怎么闹去吧。

就在花羡鱼闺阁里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县衙里县太爷升堂理事了。

今日公堂之上,县太爷头一件要断的就是花家以妾为妻的案子。

差役长呼一声,“威武。”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便令道:“带原告。”这是要先问原告了。

堂上差役齐声高呼,“带原告。”

少时就见一位瘦削身材,面上颧骨突起,两颊深陷的老秀才进来。

老秀才身负功名,见官可不跪,只一揖,道:“晚生谢达成参见大人。”

县太爷一挑眉毛,问道:“你所告何事?”

谢达成回道:“晚生要状告的是花氏族中已故的花锦堂,以妾为妻,花氏宗族监管不力,放任花锦堂知法犯法。”

县太爷又一挑眉毛,道:“传花锦堂。”

花晋明整整衣冠从外头进到公堂上来,跪下叩见,“草民花晋明,叩见青天大老爷。”

县太爷问道:“来者是何人?”这知县每年没少收花晋明孝敬的,那里会不认得堂下跪的是谁,只不过公堂上走个章程罢了。

花晋明回道:“草民正是花锦堂之子。”

县太爷又问道:“方才原告所告可属实?”

花晋明道:“实属妄告不实。请青天大老爷明鉴。”

谢达成向县太爷又一揖,道:“请大人容晚生同他一辩。”

县太爷巴不得省事的,道了声,“准。”

谢达成便几步上前立于花晋明身边道:“自古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当年花锦堂续娶刘氏之时,刘氏之父虽身陷大牢,其母病重不省人事,但到底父母皆在,可花锦堂却在刘氏一无父母之命,二则礼数不合之下,还娶来做妻。如此名不正言不顺之下,为妾尚为牵强,如何还能为妻。敢问我所说那一处不实?”

花晋明冷笑道:“那我也有一问,不知你有何凭证?空口无凭,与含血喷人有何不同?”

谢达成两手一摊开,“这些人尽皆知,何需凭证。”

花晋明抬头看向谢达成,“笑话,一句人尽皆知便能了结,那世间会生出多少冤屈来。市井皆传谢老先生整日听人墙角,以窥得别人私隐做威胁,讹来银两过活,也是人尽皆知的。是不是我也该凭此告老先生一个敲诈勒索之罪。”

谢达成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但皆顾忌他的脾气,没有当面说他的,如今被花晋明这般指破,一时气得头顶生烟,“你……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花晋明又冷笑道:“那等所谓人尽皆知的传闻,我这样的都不会去听信,不要说老先生这样的读书人更不该去偏听偏信了。可老先生不但信儿了,还告上堂来,就可笑,荒唐了。”

罢了,花晋明向县太爷一拜,道:“方才谢谢达成说先父以妾为妻,是人尽皆知。草民生母刘氏的确是妾,只是不知何时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妻。”

县太爷两眉一跳,谢达成亦是一惊。

谢达成忙道:“若真是妾,那刘氏为何处处以妻室而自居?”

花晋明道:“没有的事儿,不过是我自觉从未能孝敬过嫡母,而将孝心移生母身上,难免有过度之时,就让有心人拾了去说嘴罢了。”

谢达成哼道:“少胡说八道,若不是正头妻室,你花氏宗族岂能许她入族谱?”

花晋明道:“你从何处见过她族谱上有名了?”

“这……”谢达成一时也答不上来了,因他确实没见过。

县太爷惊堂木又是一拍,抬手发下一支令签,“传花氏宗族族长。”

不待差役领签去拿人,六叔公、花景途和花景怀三人,从人群中走出,上到堂前听问。

一番问明来历的过程后,六叔公献上花氏族谱。

县太爷接过翻看,上头果然并未有刘氏的名讳,便道:“谢达成,如今你又如何说?”

谢达成从未曾成想过众所周知十拿九稳的事儿,却出了这番变故,让他措手不及。

只是花晋明那里能待谢达成想清楚再说话的,就要上前问谢达成一个妄告不实之罪。

不想花景怀竟先花晋明一步,抢先道:“启禀大人,此番引来外人猜疑妄告,草民等并非全无过错。按我朝律法,‘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孙不许分财异居’,然草民家中祖父母早仙逝归西,我等儿孙只是念及皆骨肉亲情,不忍分离,这才多年不议分家。没想却因此引出这场官司了,实在是不该了。所以草民斗胆恳请青天大老爷做主,许令草民等分家,以免再生出这等妄告之事来。”

☆、第五回三房人各怀心思傅泽明报恩情切(一)

花景怀此言一出,堂上堂下一片喧天的哗然。

花家等人的脸上颜色皆变换不定。

就是那知县原半闭不闭的两眼,此时也瞪大如牛眼。

但这些人里头,还以花晋明的脸色最为精彩,起先是愕然闪过,后被惊奇取而代之,接着是愠怒积聚,最后是乌云密布的雷嗔电怒。

花晋明那里还顾得上追究谢达成的妄告不实的罪名,指着花景怀呵斥道:“不孝子孙,长辈还在你便想要分家,这如何使得。”

花景怀携衣袖,擦了擦花晋明喷在他脸上的唾沫星子,淡然自若道:“如何使不得?”

花晋明冲口而出,“老太太尚在,你就敢议分家,按律可是要坐满杖的。”

花景怀冷笑道:“一个贱妾也敢与正室相提并论。”

“放肆,”花晋明头脑一热还要再骂,“畜生,老太太可是……”

花景怀抢断道:“叔父可要三思,这里可是公堂之上。”

花晋明这才醒悟过来,险些说漏了嘴,忙更改道:“可是……你……”但又无话可驳斥的,只觉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诉。

花景怀又道:“虽说我们三房中,还有您这位庶出的叔父长辈在,但就是长房嫡出的伯父还在世,也再无没阻拦分家的道理。到底祖父母已不在多年,就是朝廷也再无不可分家的法令了。”

闻言,花晋明如突遭雷噬,整个人登时魂飞魄散。

可不是,他花晋明一心只想着洗脱罪名,未曾细想花老太一旦沦为妾,他花晋明那里还有嫡子的身份,也不过是在长房跟前都要低一头的庶子了。

罢了,花景怀向知县再启禀道:“请大人许令草民等分家。”

花晋明猛然回过神来,斜眼歪嘴的不住给县太爷打眼色,让其不准。

这知县得过花晋明不少好处,自然心是向着花晋明的,只是这般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好徇私枉法的。

谢达成在旁看了这许多,也知这里头的猫腻了,于是好管闲事的耿直性子又发作,上前一揖道:“大人,既然他们家并无违律之处,就是如今分家了,朝廷亦是听任之的,大人何故迟迟不断?”

花晋明见谢达成又跳出搅局,大喝道:“谢达成,我们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一个穷酸来置喙。”

谢达成冷哼一声,质问道:“大胆狂徒,竟敢咆哮公堂,你可知该当何罪?”

“你……我……我何曾咆哮公堂了。”花晋明明显底气不足了。

谢达成与花晋明争论之时,县太爷亦是头痛不已的,正左右为难一时瞥见六叔公同毫无对策的焦灼模样,顿觉茅塞顿开,惊堂木一拍,“肃静。”

县太爷沉声道:“按我朝律法,只明文规定‘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孙不可分财异居,但其父母许令分析者,听。’故而尔等所奏请已不在本官可断范围之内,只尔等族中长辈族长尚在,本官唯有拨回尔等族中,听凭族中为尔等裁夺。”这是把难题一丢干净,让六叔公去为难了。

罢了,也不待花晋明等人再有异议的,这知县便喊道:“退堂。”

花晋明忧心如焚,欲私下求见县太爷,却吃了闭门羹,无法,只得打道回府。

回到老宅,花晋明火急火燎的就往园子里去。

而花景怀却被花景途给留住了。

花景途也不拐弯抹角,直问花景怀道:“谢达成告状,老太太遗失聘书婚书,牛方元献计,这些可都是你弄的鬼?”

对于这位自小便没少照拂教导他的大堂兄,花景怀是敬畏有加,所以花景途问起,花景怀不敢有所隐瞒,把头尾一概全说了。

最后花景怀道:“他们连我女儿都算计上了,我如何还能坐以待毙?若还能凑活着过下去,我又岂能出此下策。不是我有心撺掇大哥你,他们母子把家财营生都霸占了起来,不让我们两房沾半点。我们家也就罢了,但大哥你可是我们家嫡出的长房长孙,却也不能。现如今更是只能到大嫂娘家去给一掌柜打下手的,落得比庶出都不如,我不服。”说着,花景怀不禁失声痛哭了起来。

花景途听了,也不禁湿了眼眶,闭眼不再言语。

一时间两兄弟默默不语,对坐了许久。

而那厢,花晋明火烧火燎地进园子里去回花老太,进了上房不待瞧清楚里头有人没人的,就大喊:“中计了,妈,我们都中了大房和二房的诡计了。”

邓三太太搀扶着花老太从里屋出来,听花晋明大呼小叫的,就问了。

花晋明将花景途和花景怀说成狼狈为奸,如何算计的他们,目的只为分家,说得是口沫横飞。

“他们这些个畜牲,竟如此作践欺辱于我,也不怕天打雷劈的。”花老太听了气得直哆嗦的,一时气急攻心,血不归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吓得花晋明和邓三太太大惊失色,直呼天喊地地叫着请大夫。

可不待请来大夫,花老太吐了这口血就自己缓过来了。

邓三太太忙喂茶喂水的。

花老太缓过劲儿来,扎挣着就要坐要起身来,吩咐花晋明道:“决不可束手待毙。”

花晋明丧气道:“可张大人将分家一事拨回族中,由族中主持。六叔又最是偏袒大房的,我们还能如何,只怕求个公道都不能了。”

花老太朝花晋明脸上啐了一口,“呸,只知窝里横的下作东西,逼着我屈认为妾时,怎么的不见你这般窝囊。如今外人欺到了头,反没了主意了。”

花晋明忙跪花老太床前,痛哭流涕道:“妈妈息怒,儿子知错了,要打要骂都可,但若气坏了身子怎么得了。也罢,也不用妈动手,我是自作自受,我自己打。”说着就自己打起了自己来,一边打,还一边道:“儿子没用,鬼迷了心窍,让妈妈受了天大的委屈。儿子这就去让六叔给妈妈正名回来。”

花老太怨花晋明,但见花晋明这般抽打自己,她也是心疼的,又听花晋明没头没脑的就要去找六叔公理论,忙拦道:“回来,你要去做什么?你真当族谱是什么东西了,你想如何便能如何的。且如今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得明白的,他们正是合起伙来害我们母子,如何还会再依你,你去了只会再讨没趣。”

花晋明听了一时没了主意,跪回花老太床前哀求道:“求妈妈开恩,告诉我该怎么办?”

这一时半刻的,花老太也是没有主意的,只见她靠在床头,两眼紧闭。

花晋明和邓三太太也不敢烦她,只得静静守在边上。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花老太睁开了眼,满面阴狠道:“老六他和大房二房狼狈为奸,自以为有张良计,那就怨不得我使过墙梯了。”

花晋明忙陪笑问道:“可是妈有主意了?”

花老太瞥了花晋明一眼,两眼目光慢慢凝结而起,直盯着外头的一处,仿若那里有她的仇人一般,磨牙切齿地开口道:“族中嫡支的本家原不该是老六他们家,所以族长一职也轮不到他们家的。只因你二叔那房不争气,当年老六他又得你大哥鼎力相助,这才让他成了族长。也罢,他也做了这些年了,也是头了,该拉他下马换别人了。”

花晋明道:“六叔如今虽说年纪不小了,也该退下了,但任族长这些年无大功,却也有苦劳,声望还是有的。且六叔他儿子花晋卿亦不是个省油的灯,族中有意让花晋卿接任族长的人不在少数,想让六叔一家彻底失势恐怕……不易。”

花老太听了气不打一处的,又啐了花晋明一口,“你爸和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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