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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第九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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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抱着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去法国了”我又回来了。“女孩像个在父亲面前撒娇的快乐小孩:”你知道的,我连英语都说不好,你叫我一个人在那里怎么过啊。“
“不是还有刘秘书。”
松开手。女孩跳到了地上,然后跳跳蹦蹦搭住他的肩:“我不要,我要你陪我。”
“安,不要太任性。”
原来这女孩就是电话里那个安。于是忍不住再打量了她几眼,她真的就是个大孩子,撒娇地揉着林默的头发,一边嘟着嘴:“安不任性,安不任性你怎么会跟安在一起。”一边说一边腰贴着他的身体扭了扭,随即嘻嘻一笑,俯在他耳边轻轻道:“别说你不想我,你看,它有反应了……”
话音未落被林默一把推开。女孩子被他这突然而来的动作弄得一呆:“你干什么林默,干什么推我。”
“这是我家,不要太随便。”
“你家?”太过年轻的女孩所有的忍耐同她们的岁数成正比,于是之前还是甜甜乖乖的样子,一转眼两条被修得无比精致的眉毛迅速挑了起来:“林默,你求我跟你做的时候可没一口一个你家。”
“轻一点。”压低了声音林默道。依旧背对着我,依旧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的温柔,这个男人,除了刚才一瞬间在楼上的爆发,我从没见过他大过嗓门对别人说话。
而显然,这温柔对年轻而急燥的小女孩没有太多的用处,反让她觉得之前的委屈更让人无法忍受,她朝林默腿上踢了一脚:“你推啊!你再推啊!”
“好了,安,”又一脚踢过去,林默顺势抱住了她,这个在他怀里鸽子般娇小的女孩:“乖乖的先回去,回头我再找你。”
“我不要。”扭头一挣扎,女孩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我要你跟我去法国,现在就去。”
“你开什么玩笑。”
“我开玩笑?你答应我的,是你答应我的林默。”
“对,我答应过你,但没说立刻就能去,你知道我手头有多少事要处理。”
“多少?很多么?虽然我在法国,但我知道你最近都在处理些什么,丁君说你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去公司了,你很忙?你要处理很多事?处理这么多事居然会两个星期不去公司?你都处理些什么事??”一口气唧唧喳喳把话说完,没见林默吭声,女孩子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弱点,当下气得拿包丢到他身上,却被他伸手轻轻抓住,一拉,那女孩子没有任何防备地扑倒在他怀里,于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见他依旧一如既往低沉温柔的话音:“我的事什么时候论到你来管了,安。”
“放开手!林默!你弄疼我了!”
“听我的话,回去。”
“我不回!你说过要跟我一起去法国的,你说过你不想再继续看到那个女人的!可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你得给我时间。”
“多久?快半年了,半年前你对我这么说,难道下个半年,下下个半年还这么说??”
“回去!”林默的声音终于大了一些,而这换来那女孩子几乎杀鸡般的一声尖叫:“林默!你说你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话音未落,林默突然扬手一巴掌清脆甩在了那个女孩脸上。
很重的一下,重得那女孩几乎是从他怀里直飞了出去,飞出刹那我看到她眼里不敢置信的眼神,还有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的嘴唇,那一切在她仰头倒地时消失了。她摔在了身后的茶几上。
钢化玻璃做的茶几纹丝不动,她的颈椎部分却发出声脆弱得让人心惊的脆响:咯嚓!
我不知道林默有没有听见那个声音,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直到一些鲜红色的液体顺着玻璃边缘滴了下来,他才朝地上那具一动也不动的身影跑了过去。迅速把她扶起来在她脑后摸了一把,随即又将她推到了地上。
他站起来后推了两步,手心里满是鲜红的血。
那么呆站了很久,林默重新朝那女孩走了过去。
蹲下身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半晌脱掉衣服卷在手里,把茶几上的血一点点抹干净。
然后用那件衬衣包住女孩的头,一边下意识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确定方洁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而出来,于是一把将这女孩从地上拉起,拖着她因失去生命而变得沉重的身体朝身后那间半敞着的房间里拖了进去。
那间本被我再次关紧了的房间,它什么时候又被打开的?我不知道,只看着他拖着女孩的身体从我面前慢慢走过,我脑子里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那女孩的眼睛睁得很大,保持着跌倒瞬间那种愤怒的惊讶,她在林默的拖动下歪头对着我的方向。
几分钟前还因为青春而显得迷人的那种感觉全消失了,这张扭曲得近乎丑陋的脸,她在消失进房间一瞬间身子一震而突然转向我的那双眼让我激灵灵一个寒战。
片刻林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眼里的神情是安静的,就跟往常一样,好象刚刚被他拖进去的不是被他失手杀死的情人的尸体,而只是一只坏了的玩具。我看着他经过我身边走进了我身后的厨房。不一会儿拿着一把切骨刀走了出来,我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一步,虽然心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拿着那把刀重新走进了那个房间。
就在门合上的同时,楼上轻轻一阵响动。我抬头往上看,看见一道白色身影斜靠在二楼楼梯口的墙边。
我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有多久,无声无息贴着墙站着,如果不是后来发出的那一点声音,根本就无法意识到她的存在,她那么静静站着,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对着林默进去的那扇门,脸色比边上的墙壁还要苍白。
——世界上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宝珠鬼话 还魂香(十三)
那之后再次见到林默,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在漫长的等待后坐在地板上又一次睡着了,醒来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我睁眼看到林默从那扇房门里走了出来。他全身都是发黑了的血迹,用手里的衣服擦着自己的脸和身体,一遍又一遍,直到感觉自己似乎是完全干净了,他跑上了二楼。
就是这一次他要了方洁,在二楼的走廊里。我想那应该不是方洁所希望的那种要的方式。他强x了她,像只野兽。
坐在客厅的楼梯边我可以清晰听见楼上传下来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两个人在地板上扭动在一起的声音像两只咆哮的野兽。渐渐方洁的声音变得微弱了,从最初的咒骂,到哭喊,到企求……然后只剩下林默的声音,他粗重的喘息,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我想我不认识这个男人了,客厅里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似乎让他变得亢奋,他的亢奋钻出他温和儒雅的表皮之后把他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一个冷淡的杀人者,一个疯狂的强x犯。
而那一切可怕的声音持续在我头顶回响的时候,我感到不远处那扇虚掩着的门里有只眼睛在看着我,而这一次不仅仅只是我的感觉,我甚至已经看到了,在门昏暗的缝隙后面,那儿贴着半张脸,脸在黑暗里闪烁着青白色的光,它在门背后慢慢游移着,似乎试图透过这小小的缝隙看清楚我脸上的一切。
楼上在方洁一声尖叫后恢复了寂静。
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也不想上去看,上面应该是一片空白,就像这客厅在经过那一切可怕的事情之后所留给我的一样。而胃里饥饿的感觉却是真实的,我已经无法用语言去形容这种感觉,它让我满脑子疯狂地想着食物,也让我充满焦躁却浑身使不出任何力气。
门后那张脸消失了,重新恢复成一种空落落的黑,我爬起来走进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的时候我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急急拉开盖子就朝嘴里倒,可是马上又吐了出来。牛奶已经变质了,它在我淡得发苦的舌头上滚动着一丝豆腐渣般酸腐的怪味。
可是饥饿发出的讯号很快盖过了这种味道对于我的困扰。在短暂的迟疑过后,我屏着气把它再次倒进了嘴里。
那种豆腐渣般的感觉再次滑上我舌头,再流进喉咙,有一瞬喉咙想对它做出排斥,那仅仅只是一瞬。我毫不犹豫地把它吞了下去,一口接着一口。
直到胃里的空荡被渐渐撑满,我才放下盒子。手上和嘴里全是牛奶变质后腐烂的味道,就像上了年纪的人坏死的牙龈,我走到水池边准备把这些味道冲干净,头刚一低,那些被我强迫压进胃里的液体柱子般从我喉咙里直喷了出来。
这让我措手不及。试图阻止,这些仅剩下的不多的我的食物。可是根本不管用,或者饥饿的程度还不够达到让我的胃对这些变质的东西完全妥协的包容,它们在我胃里停留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就被胃完全地排了出来,我伏在水池边吐得昏天黑地。
抬起头时发觉身边多了个人,这让我吃了一惊。直到看清是方洁才定了定神,我被饥饿折磨得脆弱的心脏跳得像刚刚经过一场百米赛跑。
她和我一样在水池边呕着,可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手里那只牛奶盒快被她捏碎了,白色的奶汁顺着她的手指一道道往她腿上淌,她身上一丝不挂。
“你怎么了,”身后突然响起林默的话音。方洁一个惊跳,她紧张的情绪迅速感染到了我,我不由自主朝边上退开,退到一个感觉上比较安全的距离。
然后看到林默从背后报住了她,她身体看上去很僵硬,他低头轻轻嗅着她的头发:“病了?”
“没有。”方洁的话音和她身体一样僵硬。
“我说过不要喝太多牛奶,最近除了牛奶你几乎没吃过其它任何东西。”
“不想吃。”说着话试图挣开林默的手,这细微的动作被他觉察到了,他手用了点力:“你在干什么。”
“放开我林默,你弄疼我了!”
“为什么这个表情?方洁?为什么这个表情?”没有理会方洁的挣扎,他把她抓得更紧,一边在她耳边低低说着,说话声很低,可是看上去有点暴躁。似乎在那次放开了争执之后,这个男人就越来越不擅于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他这种表情让方洁越发抗拒:“放手!放手啊林默!”
他根本不理睬她的抗拒,甚至勃起了,就像在客厅血腥味给他身体带来的反应。他抓住方洁的两条胳膊把她朝面前的炊头上一推,像狮子玩弄着一只惊恐的兔子,扯着她的发丝,啃着她紧绷的手臂和背脊。然后解开裤子朝她身上压了过去,一把刀似的刺进了她的身体。
那瞬间方洁嘴里的尖叫声快把我的耳膜刺破了。
她拼命地挣扎,可是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在林默亢奋的情绪下根本像空气般无力。很快她只能在他身体下颤抖,痉挛,而林默对此仿佛浑然不知,只一味地占有,再占有,在她歇斯底里的叫声中。
有那么瞬间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朝他们冲过去了,可是到了他们跟前伸出手,手里抓住的却只是一把虚无的空气。然后我也开始尖叫起来,抱着自己耳朵闭着眼拼命地尖叫,那些疯狂的声音无法克制地从我喉咙里喷射出来,就像之前那些变质的呕吐物。
直到嗓子喊哑了,干涩得有种撕裂般的疼痛了,我才停下自己的叫声。
睁开眼,眼前什么都没有了,那个赤裸尖叫的女人,那个疯狂发泄着自己欲望的男人。
地上全是呕吐出来的东西,我的脸被我不知不觉流出来的眼泪划得冰冷刺痒。)?
这地方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它让我看到这些东西到底他妈的是为了什么?!
我站起身想跑出去,可是脚踩在自己的呕吐物上一下就跌倒在了地上。然后再也爬不起来了,我的肩膀和膝盖被撞得很疼,我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我极端的焦躁,我很饿……
那之后,方洁的呕吐开始越来越严重了,或者说是她的厌食症。林默把她搬到了楼下的房间,因为从那之后我就几乎再没看过他们两个出现在别的地方,尤其是厨房。
那房间的门始终对外敞开着,这对我来说是种极大的诱惑。
它里面充满了窗外明媚的阳光,或者阴雨天连绵的细雨,甚至还能看到一两个人路过,仿佛一叫喊他们就能注意到你并且解救你。但由最初的激动到后来的漠视,我知道那里再真实,不过是这房间为了排遣我的寂寞,或者说勾引出我一点小小生存意识而幻化出的海市蜃楼。真的跑过去推开窗,外面又什么都没了,只有一个和我身后同个模样的房间,里面的床上躺着方洁,边上坐着林默。
——世界上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宝珠鬼话 还魂香(十四)
然后换来更大的失落,我在这种没日没夜的诱惑和失落里饿得想吃自己身上的肉。冰箱里的牛奶已经全部喝完了,就在两次昏睡之前,那些发酵了的东西在我的嘴里逐渐变成了一种无上的美味,而我不得不以最大的克制去完成对它们的吞食。
直到最后一滴被我舔干净,这房子里除了水,再没有一样可以吃的东西。我不得不靠整天躺在沙发上以维持自己仅有的体力。而这房子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还如立体电影般真实地在我眼前一幕幕发生着。我冷眼旁观,因为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担我的情绪。
林默请了很多医生来这房子给方洁治疗她每况愈下的胃口,可不管是心理还是物理,那些药方最终都没能有效地做达到治疗的目的。似乎除了牛奶任何一样食物对这女人来说都是种可怕的毒药,尽管它们无时无刻不像毒药般折磨着我可怜的求食的神经。她只喝牛奶,但一喝就吐,先吐出来是白的,然后是黄色的水,再然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只是干呕。
林默在她身边时这状况会恶化得更厉害,我看到林默跪在她身边企求她的原谅,跪在那里自言自语着,说着他和那个叫做安的女人的事,说着自己脆弱的感情,说着自己的自私,说着自己可怕的无耻……而那一切不是为了得到她的一句话,事实上从厨房里那次施暴之后,我再也没有听见方洁对他说过半个词,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那是他咎由自取。而现在他只想以他的坦白来挽回自己妻子对他手里食物哪怕一口的品尝。这也会让他感觉到那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可是上天并没有眷顾他,就想上天同样眷顾不了饿得连站起来都成了种困难的我,以及被施暴时毫无反抗能力的方洁。她什么也不吃,只是坐在床上静静听着林默的忏悔,发着呆。也许还在想着别的什么东西,因为她的视线总是停留在房间靠门的一角,长久的停留,似乎那里存在着什么可以让她专注去看的东西,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
于是她越来越瘦,以一种极快的速度。
原本丰润的头发也变得像杂草般干枯起来,而林默,我再也没有从他眼里找到过曾有的那些暴躁,烦躁,即使是在一次又一次被方洁的呕吐弄得浑身污秽的时候。那男人眼里所仅有的只是害怕,他日复一日地害怕着,甚至不再敢去碰方洁的身体,在给她从食物的时候也是。他小心避开着同她身体的直接接触,生怕从她眼里看到一丁点的惶恐。而在我还有那么点力气,或者肚子还没饿到让我失去理智前,他小心谨慎的样子有一阵子让我觉得他可怜,可怜到了卑微。
可是卑微和企求并没能带来什么转变。
在又昏睡了五次之后,我看到方洁没有和往常一样看着房间的一角发呆。眼睛依旧睁着,她靠在那些柔软的枕头上,可是那双在她消瘦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面一点神采都没有,就像只做工最精致的木偶。
林默在门前站着,没有看她,只低头吸着烟,浓浓的烟快把整个客厅都占满了,他还在不停抽着,嘴唇因为过干而开裂了,地上一堆横躺着的烟头上全是他嘴唇上的血那一瞬我明白方洁死了,在床上躺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子之后,她在我的睡梦里走得无声无息。而我还在清醒地经历着她曾有过的感觉——饥饿,极度的虚弱,恐惧。只是她是因为不想吃,而我是吃不到任何东西。
我希望有谁能给我一杯水,我连起来走到厨房那点距离的力气似乎也没有了,脑子里发疯地想着狐狸,那只总是在一些困境之后意外出现在我眼前的狐狸。
他会发现我吗,他会来找我吗?
在我彻底饿死之前……
他会不会再一次给我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
再一次陷进昏睡,老天保佑我倍受煎熬的周期最近变得越来越短。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睁开眼,我看到林默从门外带进两个人。
两个男人。
门外的阳光强得一度让我只看到三条影子在我眼前晃,我难受得缩起身体,门被关上了,一个人在我边上坐了下来,我看到了他眼睛上熟悉的暗色阴影,像古埃及人那种深深描绘的眼影线,还有他那头被挑染得颜色很夸张的短发。
竟然是术士……
心脏一阵急跳,仿佛一瞬间那些从我身体里被抽离了很久了力气暂时涌了回来,我支起身开口想叫他,可是干涸的喉咙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想用脚去撞他,可是撞上去就直穿到了对面的扶手。最终重新倒回沙发上,那点返回的力气就像心脏所赋予我的一点点回光返照,过了这点时间,它们就消失了。
但我明明可以感觉得到他坐在我身边时那种重量,还有他身上的温度,甚至我感觉到他朝我这里瞥了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可他确实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就象这房子里的主人。
我失望透了,或者用失望也不足以形容我此时的心境,我觉得我几乎就离逃生只差一张纸的距离了,可这张纸却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也许这心情该被称作绝望。想着,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摸索着试图从沙发上下来,因为再不去厨房,我恐怕我会在饿死之前就脱水而死。却在这时余光扫到了术士边上站着的那道身影。
他们俩是一前一后进来的,一进来就被术士的身影挡住了我的目光,所以我并没有更多的留意。这会儿挪开了,那张脸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个男人有着头冗长的白发,还有一双来自地狱般暗紫色的眼。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锁链,那双眼睛一如往常的平静无波,就像我在术士家遇到他时那样。而这会儿我疯狂地希望他能动一动他的眼睛朝我这里看上一眼,如果他能看到我的话,那该多好,他应该能看到的吧,为什么不能……他是上古麒麟啊……
铘!我在心里尖叫:铘!快朝这里看一眼!!!!
——世界上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宝珠鬼话 还魂香(十五)
可是铘终究没有听见我心里的声音,连看都没朝我的方向看过一眼。虽然他是只上古神兽,但这会儿我确信他只是道影子,一道由这间房子出于某种未知的目的而让我看到的影子,就像林默,就像方洁。这认知让我有种急火攻心的感觉。
之后我似乎休克了,因为有那么片刻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胃里蚂蚁般啃噬的烧灼,没有心里火烧火燎的焦急,也听不见感觉不到周围任何动静。直到重新听见耳朵边那些嗡嗡的说话声,我看到坐在我边上的人变成了林默。
“你要知道,我们这行收费可不便宜,你确定要做这比交易?”耳朵里那种轰隆轰隆的嘈杂逐渐淡化后,我辨别出术士的声音。他和铘站在一起,看上去像在看着墙上的油画,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确定。”林默回答,“只要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多少钱都没问题。”
这话让术士笑得眯起了眼:“我知道你很有钱,林先生,多少有钱人我都见过,不过不是多少有钱人都能出得起我想要的价钱。”
“你先开个价吧。”林默的声音隐隐透出些不耐。
“成,你先带我去看看她的状况。”
“这边请。”
说着话,林默起身带术士朝方洁的房间走去。铘待在原地没动。有那么片刻他目光似乎朝那个房间的方向闪了闪,可是那扇门从林默和蓝进去后就一直关着,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能有那么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会突然间朝我这里看上一眼,可是没有,无论我在沙发上怎么摆动我的手,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他始终没有任何感觉。
真绝望。
如果我眼睛里还有多余的水分,我想我真的会哭出来,可我虚弱得连哭都成为一种不可能。他离我那么近,几步路就能走到他身边的距离,可是却和我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么,我一遍一遍叫着他,一遍一遍做着手势,却不敢过去碰他一下。生怕碰到了,手却从他身体穿了过去,这样的话我可能会崩溃。
直到术士跟在林默身后走出那个房间,我放弃了能吸引住麒麟注意力的所有努力。
心脏因为我过于巨大的动作而有些不堪负荷了,我不得不重新躺回沙发上,以免长期处在饥渴状态的它因此而突然崩裂……我想我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它带着林默身上的烟草味,还有麒麟身上淡淡的檀香。它离我越来越近了,在这些活生生触手可及的男人的面前,而他们什么都看不见。这真是无法形容的一种痛苦,就好象一把刀在慢慢地支解着我,而我张着嘴却无法让别人知道我很疼。
“怎么了,”许久,嗡嗡作响的耳膜里响起林默的话音,他在问一直没有吭声的术士:“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来之前你没告诉我她已经死了。”术士的回答一改之前的懒散,变得有点陌生的认真。说话间他的身影在我眼前晃过,我以为他会再次坐到我边上,而他只是为了拿茶几上那包烟。
“他们说你有让死人复活的能力。”
“你在开玩笑?”点燃烟叼进嘴里,术士笑:“林先生,谁能让死人复活?”
“……你同行说的。”
“我同行?那个卖给你尸膏的女人?”
“是。”
“那你为什么不找她去做。”
“她说她做不了。”
“我也一样,林先生。并且很抱歉我得告辞了。”话音落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伸手把门推开,随之一泻而入的阳光再次让我心脏一阵剧烈地鼓动。
但那扇门很快又林默重重合上,在术士跨出门之前:“不说个价钱么,蓝,我想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术士回头看了看他:“这不是房产生意,林先生。那玩意可以随便侃侃价钱,我们这行有我们的规矩,做不来就是做不来,多说没有什么意思。”
“半山那批房产,你可以提五分之一。”
一口烟从嘴里喷到林默的脸上,术士笑:“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
术士朝着铘的方向打了打响指,没有回答。
“你同行告诉我,当你们的买卖在无法用金钱去衡量价值的时候,你们有个规则叫物物交换。说出你想要交换的东西,蓝。只要我出得起,我想没问题。”
术士听完没有吭声,把麒麟召到身边后他看着林默,以一种陌生而奇特的表情。我想他脑子里一定在盘算着什么,虽然他什么表示都没有。半晌他道:“你那么爱你的太太,为什么不把她送去医院。”
“我请了很多专家,他们都对她没有任何办法。”
“是么,那就让她去吧。”
“我不懂,既然你真的有可以让她复活的方法,为什么不肯用。我想这对你我来说都不会有任何损失的吧。告诉我,到底要什么……”话音未落,却被术士伸出的指头制止:‘“逆天而行么,你还不起那个代价的,林默。”
淡淡丢下这句话,术士再次把门推开。这一次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他晃着他特有那种漫不经心的步子踢踢沓沓走了出去。铘就紧随其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融进了外面亮得刺眼的阳光里,那一刹那我快急疯了。
这感觉就好象溺水的时候明明看到一根浮木从自己眼前漂过,却没能来得及抓住它,还只能眼睁睁就看着它就这样打着转轻巧从你面前离开。
怎能不急。
当下集中了所有的力气一下从沙发上爬起来,我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冲了过去,“铘!”我大叫:“铘!!”
没跑出两步脚一软,我一头栽倒在地上,膝盖和地板撞出的声音很响,但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我全部的注意都在那两道渐渐远离的背影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期盼那只麒麟能够因此回头看上我一眼,但是依旧没有如愿,门很快在他身后合上了,它隔断了我最近也是最后一个从这鬼地方脱逃出的希望。
也许我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从地上爬起来时我想。这念头让我害怕,因为很绝望。
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看着我,就在林默的身边,我那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看到了方洁那只死去已经很久的花皮猫。
它在林默脚边蹲着,轻轻舔着自己的脚爪,一边时不时朝我瞄上几眼。眼神很怪,我说不清那叫警惕还是嘲笑,或者两者都有,然后喵的声轻叫纵身跳到了我的背上,沉甸甸的身体压在我身上就像一只小小的沙袋,它在我背上跳来跳去,又在我试图伸手抓住它的时候迅速跳开。
落地后咧开嘴对我笑,这只幽灵般唯一在这样一种古怪世界里能看到我存在的小东西。
从我的背到地板那短短的距离,它跑跳而过的轨迹在空气里散发出一种阴侧侧的味道,像雨后的湿泥。
“你是个什么东西!”看着它的样子,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潜意识觉得它可以听得懂,因为在我说出这几个字后这只猫又笑了,笑的样子有点洋洋得意。
“你想把我怎么样。”我再道。
它却不理睬我了,屁股一扭朝楼上跳了过去,几个纵身消失不见,留下我一个人躺在空了的客厅里。客厅里还留着刚才那几个人留下来的烟草味,似乎想诱使我相信之前他们的存在并不是幻觉,可它并没有办法真实挽留那些人的存在。
走进厨房,大口的自来水暂时把我空得快要穿孔的胃撑了起来。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靠这个来维持身体仅有的需求,但不久它又完全被胃返了出来,呕吐出来的清水和我的胃液一个颜色,因为里面除了水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
我坐到了地上,然后就起不来了,身体很难受,一种饥饿却又肿胀的感觉。这种感觉沉淀到手脚和两腿上就变成了一种铅似的东西,它压得我没办法动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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