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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问仙-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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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杀沉默，看着这个完美的男人心头很不平静，他隐隐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加不平静啊。
不是说骨海之修只有骷髅而无肉身吗，为何？
突兀想起了他的名字，天杀忽然一颤，震惊不已，莫非，他真的逆着时光寻回了真身？
而如此完美之人，甚至比之李玄风都更加绝艳无数倍之人，在三万年之后的古往今来，自然，只有那一人……
五千年前的白痕，五千年后的逆痕！
天杀眼眸一闪，话语不由有些干涩了：“你……真他妈变态啊。”
本来他想赞美的，可最后出口却变成这样的话语了。
的确，面对如此完美到极致的人，不用粗暴到极致的话语根本就不能表达他万分之一的敬仰之情啊！
从黑雾中走来的那个男人，有些发愣，不知道天杀这句话什么意思，怎么上来就骂人。
可随即，便是轻笑一声摇头有些无奈了，右手往旁边的虚空一旋，一面明镜顿时就浮现在那里，他淡然说道：“好好看看吧，看看谁才是变态。”
天杀眉头一皱，有些搞不懂这个家伙了，偏头朝明镜看去，眉头不由皱的更深，这面明镜是个宝物吗，怎么里面封印了一个骷髅的样子？
擦，好像还会动，鬼火幽幽，动动手动动脚，唔，还挺灵活的嘛。
偏回头朝逆痕看去，有些不满了，虽然我知道你很强，可也别这么刻意表现出来吧，不装逼会屎啊？
可却忽然，他身子一颤，猛然再次偏头，朝镜中的那个骷髅竖了一个中指，可却不想，镜中的那个骷髅，竟然有样学样也朝他竖了个中指啊。
只不过却全无他鄙视的意思，反而除了一抹以白骨之身做出这个动作的滑稽，剩下的，就是深深的惊骇了。
天杀脸色大变，蹬蹬倒退两步啊
镜中骷髅，亦是鬼火中闪现骇然的神色，倒退出去。
天杀沉默，半晌后才艰难的抬起手臂，他低头看去，脸上的肌肉不由得一阵发抽，当然，如果他脸上还有肉的话。
他有些恐慌了，咬牙朝逆痕看去，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逆痕轻笑，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外表只是假象，在你们的眼中，我们是无血无肉的白骨骷髅，可却殊不知，在我们的眼中，你们才是由一根根骨头搭架起来的人身。”
天杀脸黑：“说人话！”
“好吧。”逆痕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说道：“简单来说呢，就是我们所处的两个世界的规则不同，在你们的世界中，我们这样的人……唔，姑且称之为人，是以骷髅的形式存在的，可我们世界的规则，却是我们是人，而你们是骷髅。”
“再简单一点呢，就是当你退出这片黑雾之后，再看我我就变成骷髅了，而你也会恢复人身。”
“我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吧？”逆痕饶有意味的看向天杀说道。
天杀点点头，松了口气，四望一眼，可却发现四面八方全被黑暗所遮拢，视线根本就透不出去。
眼中当然，此时已经是鬼火了，黑幽幽的鬼火之中突然闪过一抹红光，那是能勘破一切虚妄的清心明眼，可却无奈，即便是清心明眼，也勘不破这片黑雾啊。
总而言之，就是各自的视角不同，看待事情的真相自然不同，山中看山自然不会有山的概念，水里看水浑然不知水为何物。
“啧啧，本以为你至少要筑基才会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丹的实力了啊？”逆痕打量着天杀，黑的纯粹，明的透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他当年赠给天杀的那截骨指，非结丹之力不能损坏。
天杀无语的瞪他一眼：“怎么，不服气？就许你炼气斩结丹，别人就不行？”
说完之后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几根排骨，虽然知道自己穿了衣服，但此时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显现不出来啊，搞得他跟个暴露狂似的，非常不习惯。
一想至此天杀不由有些脸红，只是骷髅身看不到罢了。难怪当年自己送衣服给这个家伙的时候，这个家伙的脸色竟是那般古怪，原来不是他没有穿，而是自己根本就看不到啊。
逆痕呵呵一笑，挥手送出一件白衣，说道：“当年你送我一件黑衣，如今我还你一件白衣，倒也算了却这桩因果了。”
天杀点头，随手披上，逆痕送出的白衣自然不是他当年的黑衣可比的，穿上之后不仅遮盖了那狂野的白骨，就连消失的血肉，都徐徐生长了出来，最后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这让天杀有些惊异，越看逆痕脸色越是古怪，越看他愈加脸黑啊。
照他这个情况来看，岂不是，这个家伙当年，也是这幅模样，完美的让人抓狂？
变态啊！
“可敢跟我去骨海走一遭？”随后，逆痕侧身，挑眉相邀说道，如剑般的墨眉略带天无忧的三分秀气，又有白锋的三分孤冷，最后更是有着李玄风的三分潇洒，至于那剩下的一分，则是独属于他的绰约。
竟是那般的独一无二。
天杀苦笑，并没有强装强硬，摸摸重新回归的鼻子说道：“的确是有些慌啊。”
是的，正如骨海之修不会行走于世间，因为一旦被发现就必然会是群起而攻之的场面，这比之人类对待妖兽的态度都更为果决。
毕竟妖兽是有血肉的，可骨修，却实在是没虐 �
且，由于两边天地大道的不同，天沧六国所在的世界大道，也会从根本上排斥骨修，一旦有太过强大的骨修企图出世，就必然会遭遇灭顶之灾！
所以，自骨海形成的五千年时光之内，骨修与人类，向来都是势同水火，他这样一个人类贸贸然跑去骨修的世界闲逛，绝逼是活腻歪了啊。
这，也正是他先前一而再再而三仔细斟酌的原因！
但，他却不得不去！
骨海的世界并非如同外界传言一般白骨成山，骷髅成海，相反比之外界的青山绿水，还更加的风景优美。
当然，天杀知道这只是因为他身在骨海中罢了，若是站在外界去看，绝对是很恐怖的场面。
“这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事实上早在五千年前第一个骷髅通灵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然存在了，也并非你们所认知的只在诡漠之中，而是如同平行空间一般，遍布天沧六国的区域，每当有骷髅通灵之后，就会被接引进来。”
“当然，这些对于天沧六国真正的强者来说不是什么秘密，甚至那些元婴老祖还经常跟我们的骨祖做交易。”
“虽然我们一直把自己当成正常的族群生活，但毕竟，我们是从人类的骷髅之身衍化而来的，所以，倒并未改去你们所称的‘骨海’名称，对你们口中的‘骨修’二字，也不置可否。”
逆痕带着天杀在骨海之中行走，看遍世间美景，纵览雄峰阔海，一边给他介绍骨海的风情，一边为他解释道。
或许是太长世间没与“人”说话了吧，他显得格外热情，据他所说骨海的来历已经不可考究了，因为当五千年前第一个通灵骷髅进入这里的时候，这里空空旷旷，无一个原住民的存在。
只是根据某些遗迹残留下来的讯息得知，这里，应该是十万年前形成的。
天杀注意到逆痕的语气很平淡，好似是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而实则每一个骷髅通灵之后，都会忘却前身，相当于换了一个了灵魂，开启了第二世。
所以，纵使是知道自己是由人类的尸骸衍变而来的，也安之乐之，对人类并无太多的感情，对骨海也有一种归属感。
反而甚至还因为某种莫名的原因对人类有很大的厌恶感，认为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人类这种东西存在呢，要都是骷髅，那该有多好？
可是，此时……
天杀目光一闪，其实早在一年前阴风秘境之时，他就曾猜测过，逆痕，是否觉醒了前世记忆？
所以他状若无意般说道：“我见过你不知道多少世的孙子了，他还刺了我三千剑。”
逆痕看着他，微微一笑：“前世种种早已忘却，再回首红颜已成枯骨，旧友坟头都难寻，所以……”
他眨了眨眼，轻哼说道：“别想赖在我身上。”
第两百九十四章 再论气与势
骨海地域无边骨修无尽，不过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都是正常的人类罢了，而天杀有了逆痕的那件白衣，也掩蔽了人类的身份，得以在这个世界翔游。
逆痕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是什么身份，每到一地那里的骨修都会对他很尊敬，甚至还有些狂热的感觉。
不过天杀可以看出，这个家伙很孤独，是啊，那些骨修忘却前身可以当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乡，可逆痕终归是记起了，有些东西，一旦记起就不可以忘怀。
或许如今的世界没有他熟悉的痕迹，当年的人都已成黄土，但，他终归还是个人。
天杀跟在他的身边，没有贸贸然问他想知道的事情，只是跟着逆痕一路走一路看罢了。
他相信逆痕知道他来这里找他是什么意思，而他现在带自己观览骨海，想必也有着他的理由，自己，只需，静静的跟随便行。
“有人说人体就如一个世界，山岳便如血肉，川流便是血液，地脉便是骨髓，而天地灵气，则是供人体能够存活的能量。”此时逆痕带着天杀来到了骨海的最高峰，远观而去天地尽在脚下，他们犹如主管这个世界的神祇一般，伟岸而又强大。
逆痕轻轻一拂袖，带起些许云雾升腾，看着天杀继续说道：“你觉得，人体，会是一个世界吗，而这个大世界，会是某种生物的体内吗？”
天杀浑身一震，觉得不可思议，逆痕好似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接着说道：“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在人的身体内有我们看不到的生物存在，它们以我们的血肉气息为食，而我们却根本就没有感知……以此类推，我们便是别人体内的生物又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天杀沉默，良久之后才摇头叹道：“相对于这片天地来说我们如蝼蚁，可相对于蝼蚁来说我们在他们的眼中，却未尝亦是天地？或许真的如你所说我们是在不可知生物的肉身里，但是，那种不可知生物，是否又在别的更加庞大的生物的肉身里呢？”
“这些我们不知道，也无法知道，对于我来说做好现在便已然足够了，待到我们足够强大时，才有资格去突破这个世界的限制，看看外面为何物……可现在，我们除了不断的变强变强，再变强，什么都做不了。”他看着逆痕，说道。
逆痕点头，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他带天杀游览这方天地，也并非完全因为寂寞的原因。
或许也可以说是寂寞，但那是修行上的寂寞，他的世界，最起码这个骨海无人能懂，即便是外界天沧六国，也少有人能懂。
而天杀，正是那能懂的少部分人之一。
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可却没有人能领会，那才是真正的寂寞！
“虽然的确如此，但人体如天地，大道若烘炉，修行似逆旅，我们虽然没有那个实力去推翻这个天地，可却可以，把自己当做天地来炼！”逆痕看着天杀，说道。
天杀沉吟一会儿，突然向前走出两步，看着下方的云海，闭目沉思一刻，再睁眸时眼中平静无比，可那云海之上，却陡然浮现出了三千道血红剑光。
这是他模仿白锋那招弄出的，不过却只有形似而已，因为白锋做到了三千道，也只能做到三千道，因为在传说中，这个天地间，只有三千大道！
可，他却可以做到三万，甚至耗尽心血之下还可以做到三十万道。
但，这并不是他比白锋强，反而越多就代表着差距越来越大！
而形成这三千道赤色血剑的，就是天杀的杀气！
天地有一气，浩然共长存，天地有大势，杂然赋流形……炼气修士有炼气的气，筑基修士有筑基的气，结丹修士有结丹的气，而“气”的具体显化方式就是威压，但筑基修士面对结丹修士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恭从，就是因为这种“气”上的绝对碾压。
而天杀之所以能一路走来炼气杀筑基，炼气杀结丹，就是因为，他修出了足以跟结丹修士相匹敌的杀气！
不过以前天杀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即便身怀无上之气也不知道如何运用，直到阴风秘境，逆痕才告诉过他可以用融气于生的法子让那虚无缥缈的气实质性体现出来。
而天杀在三国峰会时之所以要去跟洛水仙争夺那具骨修傀儡，也是想借此窥得真义。
如今一年有余，他已然将气融的差不多了，杀气一出结丹之下无可比拟，除非同样修出别的“气”的修士，例如龙十九与生俱来的血脉之气、例如北狼的煞气。再例如天无忧的苍茫大气、荒天歌可气吞山河的豪迈之气，否则，结丹之下，他当无敌！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不够啊，当他在天坠山顶看到白锋那三千剑气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路还很远。
如此，他才来寻逆痕！
古往今来大多数修士都是按部就班炼气筑基结丹那样修炼而去，少有人能修炼出气的存在，所以根本就没有太多前贤的经验可以借鉴，纵使是天杀有温柔乡五千年底蕴在身，也不能解他的惑。
而当今这个年代，无论是李玄风还是荒天歌，其实也都是在未知的路上摸索前进，他们修出了气，可他们却并不知道该怎样去利用气，在当年这个年代，也根本就没有人有资格去教他们怎样去使用气。
除了……逆痕！
五千年前就修出了气的存在！
历经五千年沧桑流转，饶是人世间的至强者都换了一窝又一窝，可他，却依旧炼气，却依旧存在于世。
若说这个天地还有谁有资格在“气”这个领域上为之师的话，除了他，别无他人！
“天地有一气，浩然共长存，天地有大势，杂然赋流形……我猜的果然没错，既然是气，怎么可能真的可以实质化？实质化之后，气，又有何资格再称之为气？你当年让我融气于身，也只是让我体验这个过程吧？”三千道血剑沉浮，每一剑皆散发着惊心动魄的力量，结丹之下，不可弗阻！
逆痕点头，伸出右手，修长的食指好似随意般朝虚空轻指，顿时云海之上的三千血剑，就化为波澜消散成空了。
他说道：“人如天地，天地有一气，便是人也有一气，天地那口气无形，人这口气，怎么可能有形？”
“可无形与有形之间，却终归要转化一次的，否则不明白有形的真义，又怎能去领略无形的风采？”
天杀点头，侧身朝着逆痕恭敬一拜，说道：“还请前辈教我！”
可却出乎天杀意料，逆痕竟然摇头：“我教不了你。”
天杀错愕，逆痕苦笑了：“天地自诞生之初到而今有多少万年我不知道，可即便每一个时代都只出一个修炼出气的人物，那积累到如今也是海量的存在了，怎么可能丁点经验都留不下来？”
“可是，对气领悟越深的人就越是明白，每个人的气都不一样，每个人的道路也都不一样，纵使气相同，不同的人的选择也会不一样，所以，到最后，所走的道，又怎会一样？”
“他们不留下经验，那是因为这会误导后来人，只有自己走出来的道，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道。”
逆痕徐徐说道。
天杀有些明白了，苦涩说道：“正如气无形一般是吗？若有被固定的道路，那就等同于有形了是吗？”
逆痕点头，孺子可教也。
“至于天地大势，那便是元婴之上才有资格领悟的东西了，即便是我，都看不透切。”他最后说道。
天杀苦笑，摇头不语，本来他还想着走走捷径好超越白锋荒天歌甚至李玄风呢，却不想，他们曾经走到的道路，自己终归也要走上一遭啊。
也是，若强者真能靠捷径取得，那这世上，岂不遍地都是强者？
但毕竟是心志坚毅之辈，短短的感慨之后就不在意了，随着逆痕继续游览。
人如天地，领略这个天地的风采，就等同于是在熟悉自己的肉身，观看风水云雾的流动，就相当于感悟那无形的气的运转。
倏忽便是一载过去，在这过去的一年之内天杀随着逆痕而行，朝游北地而暮宿南峰，饮茶桑梓下，淡看秋月中。
在一开始的三个月天杀还有些刻意遗忘自己的目的，可在随后的日子里，在逆痕的引导与帮助下，他甚至连自己是个修士都快忘记了，只知在天地之间纵横，大道有恒而吾道无疆。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为啥逆痕是个男人啊！！！
这么好的风景这么悠闲的时光，要是有个美女相伴，那该多好啊？
这一日，天杀与逆痕来到了骨海的最中心，万骨之城，也称万古之城，更称为亡骨之城。
名字多变但意思是一样的，这是一座属于骨修的都城，万古沧桑不倒！
“今天是我骨海的千年圣战开启之日，骨修寿元无尽但骨海地域有限，所以每隔一个千年就要举行一场杀伐血战，只有最强的那一个层次的人才能活的下来。”逆痕和天杀登上一个茶楼，看着下方的热闹景象说道。
天杀目光流转，饶有意味的说道：“都说骨修是人死后尸体所化，那你们……怎样传宗接代？”
逆痕无语，解释说道：“都说了天地规则不同，骨修能生骨修，有什么好奇怪的？”
“呃？”天杀摸摸鼻子，有些无语了。
随后远望而去，这一年来游览骨海天地，他也的确感受到骨海的骨修太多了，而每个骨修一生下来，也是天生的骨修。
所以，在某些时候他也不禁有些小恶趣味的想法，若是当有一天骨海与天沧六国所在的世界融合之后，那么……人类是否会打得过这些骷髅呢？
呃，到时候谁是人谁是骷髅还不一定呢。
天杀不禁悻悻然。
而经过这一年的打听，他也终于得知了逆痕的身份，竟是骨海的圣子！
且是唯一圣子！
当现在的骨海之主魂归天地之后，他便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王！
忽然，在这座万骨之城的几个方向，有几座高楼拔地而起，而每一座高楼之上，都有一杆通天大旗，而每一面旗下，都有着一人的存在。
“圣战分成四个阵营，以夺旗为主，到最后只能容许有两个阵营存在。每一座高楼之上，所站的都是这一个千年名声最盛之人，最后活下来的那两座高楼之上的人，能成为备选圣子，将有资格挑战我。”逆痕为天杀解释道，他有些叹息：“很简单，也很粗暴，同样也很血腥，最后，也很现实，骨修无尽，但土地有尽。”
“哦，对了，那个骨修有点古怪，是在这一年之内崛起的，据说是从天沧六国接引进来的骨修，说不定还真能够将我挑下台。”逆痕忽然一指东方那座高楼，风轻云淡的说道。
天杀看去，此时那座高台上的那人也朝他们这里看过来，是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可却不知为何竟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书生形象，但眉眼之间却又满是对这片天地的看淡，很冷漠，也很摄人。
天杀不由一愣，按理说那个骨修看的是逆痕才对，毕竟他要挑战的是现任圣子。
可却不知为何，他却总有种感觉，那人，亦或者那个骨修，看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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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五章 当年事
“算了，这是你骨海的圣战，等下还是送我离开吧，要是误伤了我可就亏大了。○”天杀收回目光，对逆痕调笑说道。
逆痕点头，没有强求，因为这一年来他带天杀领略了一整个大世界的风采，他能教的，该教的，都传授给天杀了，剩下的，就只看天杀自己如何抉择了。
此刻外面四大阵营擂鼓震天，万骨之城内轰鸣阵阵，几若挤满了整个都城，甚至城外四野即便百千万里之外，也充满了潮流般的人海。
他们在下方怒吼，发出疯狂的喜悦叫声，虽然下一刻就要进行生死决杀了，但他们却怡然不惧，反而越加疯狂。
因为他们从一生下来就是寿元无尽，除了天地间谁都不可避免的天人五衰之外几欲就没有死亡的机会，或许对她们中的绝大多数来说，活着，已经无味。
茶楼之上，逆痕从那疯狂的人海之中收回目光，虽然他点了头要送天杀离开骨海。
可却，他没有动。
因为，天杀也没有动。
逆痕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应该还有些问题，即便在那过往一年的宿游都不曾问出的问题。
天杀没有让他失望，喝下一口这骨海独有的茶，发现也和人类那边的灵茶差不多，毕竟，无论何种生物修炼，都是以天地间最为精纯的灵气为食。
这点，不可改变。
所以他问道：“五千年前，你怎么死的？”
他眼眸直视逆痕，这是个很可笑的问题，怎么死？不就那么死咯，况且身处那个百万人的战场，即便是元婴老祖都不敢说自己能不死，逆痕身为一个炼气修士，哪怕是古往今来最绝艳的炼气修士，可，死亡，有任何的问题吗？
有！
天杀看着逆痕，丝毫都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可笑，因为只有他这种最接近逆痕的人才知道，他们这样的人要死，何其之艰难。
不是说他们运道强盛，如天无忧洛水仙一般钟天地之所爱，生命力旺盛，很难被杀死，
而是因为，他们，惊才绝艳！
何谓惊才绝艳？
不是说天资高就惊才，也不是说实力强就绝艳，惊才绝艳的人是指，聪明！
因为只有最聪明的人才最不容易死，而只有最不容易死的人，才有资格称之为惊才绝艳！
因为，死了的人，永远都只是废物！
如李玄风，一年之前还名声不显，只在上浮山脉这边的三国流传，可一战之后，便携美纵天下，无人可挡。
是因为一年之前他不够强吗？
是，也不是。
是则因为他的确够强，若想扬名早在二十年前就可扬名。
不是则因为，他还不够强，不够强到去纵横整个世界。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浮，这便是他之所以惊才绝艳的原因，一朝道悟天下难寻敌手，可未悟道前，却人人都可将其拍死。
这便是惊才绝艳的聪慧，知道自己的实力，也知道别人的实力，只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环境下发展自身，而绝不会傻逼的到能拍死他的人面前去叫嚣称雄。
荒天歌、天无忧、白锋、龙十九、北狼，皆是如此，不管他们出现在何等地方，面对的是何等敌手，都会做过全方位的考量，不是自己能碰的，绝不会去碰。
甚至即便是天杀自己，亦是如此，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危险无数，可说到底最危险的一次，还是在地之门前面对那只惊天血眼的无奈。
在此之前即便是那头元婴黑蛟的追杀，他都有一逃之力！
除此之外，虽然也有些东西，不能去碰，也必须去碰，例如当涉及到自己所坚持的道的时候，若不去碰，道都没了，那还修个屁的仙？
但那是极少的，因为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会懂的如何去规避自己所坚持的道，与太过强大的修士的碰撞。
而逆痕五千年前就纵横天沧六国，一人战天下，剑斩结丹头，纵使过去五千年都依旧为世人称赞，所以足够称得上惊才绝艳了。
虽然百万人的战场的确意外颇多，可天杀相信，越是繁杂的战场，像逆痕这样的人，就越是不容易死的。
但，他却死了，死因无传世，即便是温柔乡都没有记载。
所以，天杀，问他，五千年前，你怎么死的？
最后，天杀不相信，以逆痕这般聪慧的人，在自己实力未够的时候会拿自己的道去跟结丹甚至是元婴老祖去触碰。
因而，无论天杀怎样想，都想不通，五千年前，逆痕，为何会死？！
逆痕看着天杀，在感慨的同时不由浮现了一抹苦笑，五千年前么？为何死亡么？
虽问题问对了，可答案，却有点触目惊心啊。
逆痕喝了一口灵茶，过往一年来皆是风轻云淡处变不惊的他，此时，握杯的手，竟隐含一丝颤抖之意。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我是自杀的。”
“自杀？”天杀惊愕，心中疑惑更深了，他想过千种逆痕的回答，可却从没有想过，竟然还有人会自杀的啊？
好吧，虽然自杀也是一种死法，可放在逆痕这等人物来说，却，总是感觉有些怪异哈？
逆痕苦笑，黑的深邃但又亮的通透的眼中波光倒流，好似回到了五千年前那段他最不愿想起的岁月一般。
最终看着天杀说道：“你应该见过我的那柄剑了吧？”
天杀点头，光是从那柄剑的威势，就可看出一角逆痕当年的风采，而那样的人，怎会自杀？
逆痕有些怅然，摇头笑了，说道：“你不懂，可能在你们很多人看来，五千年前的我风采绝世，剑染百万学，何等风骚？可，你们知晓，手下有百万亡魂的感受吗？”
他看着天杀，虽然是在诉说自己的事，可却是那般的平静，但越是平静，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就意味着越是不平静啊。
“每天不断的杀杀杀，血染红了剑，血染红了衣，最后血染红了眼……无论你是元婴还是炼气，在那样的世界中要么被吓的屎尿齐流，要么便会杀到心颤，甚至到最后，都会分不清敌我，只知道将身旁的人撕碎斩碎！”
逆痕越说越平静，嘴角竟还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继续说道：“杀到天昏，杀到地暗，杀光身边的人，杀光天下的人……那种感觉，你不会明白，自我那个岁月往前再推五千年都不会有人明白，往后亦推五千年也不会有人明白，或许唯有三万年前的那段岁月，才会有人明白。”
天杀沉默，突然想起了天坠山顶，当自己面临不过万人相杀的局面就难以保持心态的平静，而逆痕却是面对百万人……
这即便是再强大的神经都承受不住，再强大的人都难以保证自己不会发狂啊。
而事实上，根据温柔乡的典籍记载，那场战役之后，天风西狼两国，包括他们请来的外援，光只是元婴之上，就足足死了十三位之多！
本来那场战役就是两国元婴存在联手发动的，但到最后，谁也收不住了！
“这便是心魔，本来唯有结丹大圆满即将突破元婴之时才会出现的东西，却过早的降临到了那场战役所有人的身上，谁能抵抗啊？”
逆痕叹道：“我作为那个时代底层修士最为强大的人，很幸运，剑斩百万人，活到了最后。但是，那百万人也成为了我的心魔，当醒悟之时，我无法不以命祭剑……”
逆痕说的很平静，可是杯中水，却颇为不宁。
“那把剑，是你抛弃的吗？”天杀沉默了一下，继续问道。
逆痕点头，说道：“一年前我察觉到它出世了，希望我那个后人，能够压制的了那百万人的戾气。”
此时圣战已经开启，万骨之城无论内外，皆是杀伐，尸山血海无数。
但这却和五千年的那场杀伐截然不同，因为五千年前所有人都是被迫参战的，自然生出心魔。可是这些骨修，却是热衷于此事，为这场圣战而战。
这两者之间，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天杀起身，逆痕手指往旁边一点，虚空之内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只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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