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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记 树下野狐-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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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呛自恃八极之身无人可敌,野心勃勃,一心想夺神帝之位,唯一提成地,正是各族以德行威望为由,齐相抵制。倘若连有帝鸿之嫌的拓拔野都能公然参选,他又有何烦忧?

    水龙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无论是谁,只要他能斗剑登顶,我自当奉了为神旁。”

    姬远玄稍一沉吟,道:“神帝是大荒天子,原当由德高望重者任之,依我看来,当今最为合适地人选当是白帝陛下。但既然白帝、黑帝陛下都如此主张,寡人敢惟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顿了顿,又道:“只是龙族先前已由科大侠代表出战,败给了水伯,现在拓拔龙神又当以何身份出战?此外,青帝登仙化发展方向,木族又打算推选谁为新帝?”

    拓拔野心中一沉,他既改呼“拓拔龙神”,表明已不再将自己视为兄弟,而是当作了敌人,难过之余,却又隐隐觉得一种说不出地轻松感,难以名状。

    还不等回答,晨潇等蛇族群雄已纷纷叫道:“拓拔太子是伏羲转世,自然作为蛇族帝尊,参加五养帝地盟。”

    水族、土族群雄哗然相驳,都说蛇族被灭一千六百年,早已不成为国,后裔夷蛮更是下等贱民、乌合之众,岂能与五族平起平坐?既是五帝会盟,顾名思义,自当由金木水火土五族帝尊争夺大荒神帝云云。

    流沙仙子秀眉一扬,格格笑道:“当年神农以剑会盟,夺取天子之位时,也是荒外之身,不属于五族之内,凭什么拓拔小子今日就不行?拓拔小子,别理他们,谁要是不服你,只管大卸八块,丢到崖下喂尸鹫去。”

    被她这般一说,众人顿觉得理屈,一时间也不出该如何反驳。反倒是木族群雄低声议论,半晌也找不出合适人选。

    短短几个月间,灵感仰、雷破天、句芒三大绝顶高手相继归天,东荒实力大损,除了那疯疯癫癫的夸父,再也找不出能与各族旁神抗衡地人物。但些去古田数万里,一夜之间,又哪来得及将那疯猴子如来?权衡再三,只得宣布暂不参加些次五帝会盟。

    等到计划已定。已是子时。蚩尤早等得不耐,踏步而出,喝道:“天吴老贼,你我之战还没有打完。快滚出来重新来过?”

    西王母摇了摇头,淡淡道:“苗帝陛下,按照历届五帝半剑的规矩。由一族代表率先挑战各族,若无人能将他击败,他自然登位神旁;飞库手打但若有人打败了他,则胜者需重新开始一轮斗剑,迎战各族代表。如此循环,最终打遍各族而不败者,方能夺魁。,你与水伯之战相持不下,算是平分秋色,但他挑战在先,你既然未能将他击败,但算他过头了。”

    水族众人齐声欢呼。

    蚩尤大怒,喝道:“他***紫菜鱼皮,这算什么规矩?我和他之间仇深似海,只有谁生谁死,岂有不会胜负!”斜握苗刀。大步朝天吴冲去,群雄生怕殃及池鱼,纷纷避退开来。

    拓拔野一把按住他肩头,道:“鱿鱼,无规矩不成方圆。让我来走到洞窟中央,朗声道:“大荒蛇帝拓拔野,领教水伯神功。”

    天吴十指曲伸,格格脆响嘿然传音道:“苗帝陛下放心,我还等着你交出‘三天之心法’,永世为妈呢。待我打败你地好兄弟,自会与你另行邀战。

    收成强敛怒火,沉声道:“乌贼小心,别被这老贼手掌抓中。”恨恨的瞪了天吴一眼,退回阵中。

    他虽然桀骜无畏,却并非徒负蛮勇之力的匹夫。心底雪亮,先前与天吴的这番交手,表面上与他斗得难解难分,实际上却是自己稍处被动。盖因他虽已筑就八极之基,却不象天吴那般可用双手直接吸人真气,只能引诱对方攻击自己八大要穴,而后瞬间形成八极气旋,吞吸对方真元。

    拓拔野五行真气固然强,但只要稍有不慎,被天吴双手气旋抓中,势必真气急泻,救之不得;而以天吴眼下的修为,即便吃他一刀半掌,也示必有什么大碍。

    人潮分涌,朝四壁退去。周围火光摇曳,映照在拓拔野身上,脸如温玉,青衣鼓舞,更显英姿俊秀,各族女子呼吸俱是一室,芳心大跳,不自觉地暗暗为他祈祷。

    天吴八头齐转,目光灼灼盯视着拓拔野,似笑非笑道:“当日蜃楼城中,拓拔太子挟持犬子,保全性命;北海平丘,靠着解印鲲鱼,侥幸逃脱中,今日不知又想如何自保?”

    拓拔野在北海与他苦战良久,险死还生,知其凶威更胜烛龙,这半年多来,自己虽然突飞猛进,但他亦非原地踏步,也不知吸敛了多少无休真元。既能将石夷,科汗淮等武学天才接连击败,又能与蚩尤八极互吸,两两僵持中,足见其“八极大法”之空前强猛。

    要想将他击败,惟有利用其急剧膨胀的狂妄心理,攻其不备,险中求胜。思绪飞转,霎时间主意已定,施施然负手而立,扬眉笑道:飞库网站“水伯可真会说笑。当日在蟠桃会上,我不发一招便将双头老怪反震而死,你水准比我还要不济,若还你半招,岂不是叫天下英雄笑话?你只管出手,我若动上一动,便算是输了,要杀要剐,悉从尊便。”

    群雄哄然大哗。以水伯当下真气,就算是神农重生,也未必敢发此狂言,这小子莫非是疯了么?

    天吴大怒,纵声笑道:“臭小子找死!”周身绚光爆舞,“轰轰”狂震,洞壁迸炸,万千道霓彩气浪冲天怒施,拔拔野气血乱涌,衣裳倒卷,如被狂飙扑面卷溺,若非早有所备,势必拔地翻飞。

    身侧光影给叠,惊呼如潮,乱成一片,接着四周陡然一亮,狂风呼啸,上雪滚滚,渐渐露出万里夜空,澄碧如洗。霎时间,偌大的洞窟顶穹和四壁竟然都他震碎飞炸,夷为平地!

    漫天尸鹫惊繴盘旋,乱石滚滚,划过半空,如雨似地飞撞在崖壁、冰川上,朝下抛弹急坠,雪崩滚滚,回声如雷。

    众人或躺卧崖边,或骑鸟盘旋,固若金汤,当下五族群友中虽有三十余人足可将其击碎,然而要象这般手足不抬,单以护体真气瞬间震碎,估计也只有白帝,石夷勉强可以做到。

    但见涡旋如巨柱,滚滚擎天,绚丽刺目,天吴悬空倒浮,八道真气绕体团团飞转,双手化爪,距离拓拔野头顶不过数寸之距,蓄势待发。

    受其真气所激,拓拔野衣裳猎猎,护体气,罩急剧晃抖,双托运了依旧负于背后,磐石似地一动不动,神色自若,哈哈大笑道:“堂堂朝阳水伯。竟然胆小若此!我说过绝不会躲避还击,自然言出必践,你当我像你那般反复无常,厚颜无耻么……”

    话音未落,天吴怒极狂笑,双手陡然一沉,气旋怒转,闪电似的压在他的天灵盖上,“嘭!”众人惊呼声中,光流飞甩,拓拔野身子飞剧震陀螺似地急速飞旋,丹田内的五彩真气滚滚不绝地站出泥丸宫。

    蚩尤大凛,吼道:“乌贼!”待要冲上前相助,却听拓拔野喝道:“物我合一,神游天外,随风花信,遍处可栽……”泥丸宫怒放出一团霞光,势如闪电,破入天吴气旋,直没其玄窍。

    天吴周身陡然一震,八头齐齐僵住,满脸尽是惊骇悔怒的古怪神色,突然纵声生吼,冲天飞旋,一掌往自己左耳后地小头打去,“嘭!”血肉飞溅,那颗小头颅登时粉碎。

    群雄大哗,隐隐可见一道绚光在天吴颅骨内飞窜缭绕,钻入其右耳后地小头中,天吴嘶声怒啸,想也不想,又是一掌横扫,将自己的右耳后的头颅生生击碎!

    刹那之间,了犹如失心发狂一般,怒吼不绝,双掌风雷激舞,左右开弓,竟将自己四颗小头接边打爆。忽然又是一声怪叫,右掌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急拍而下,飞库手打“砰”地一声闷响光流炸舞,被他左手挡住,既而周身飞旋,左右双掌猛烈互搏,景象诡异已极。

    众人瞠目结舌,莫名所以。

    眼见拓拔野落立原地,石人似地纺丝不动,就连双眼也一眨不眨,白帝、应龙等人心中一凛,霍然醒悟,齐声道:“种神大法!”

    原来拓拔野料定天吴凯觎他体内地五行真气,必想借机吞为已用,是以故意不避不挡,诱其施展“八极大法”而后急旋定海珠,顺着天吴八极气旋的强大吸力,突然使出“种神诀”,元神脱窍,附入其体。

    “种神心诀”与普通的“元神寄体大法”相比,最为高妙之处,是可将自己元神生根似地牢牢种入他丹田之中,而不会和寄体有半点的相克或排斥,天吴练就八极之身后,丹田恰恰又成了八极转换的枢纽,元神种存其内,更可肆意穿插转换于八极之间,乃至冲入其八个头颅的泥丸宫中。

    只是拓拔野初学“种神诀”,转换之间尚不够纯熟,直到附入天吴第五个头颅时,才得以控制其半边身体,天吴惊怒骇惧之下,为了击灭拓拔野元神,不惜自残其躯,故而才有了方才这左右互搏地奇怪一幕。

    众人仰头观望,又惊又佩,想不到拓拔野果真一动不动,便将水伯逗得如此狼狈,龙族,蛇族群雄更是大喜过望中,纷纷啸吼长呼。

    天吴越转越快,左右双手眼花缭乱地对拆格挡,想要将拓拔野的元神逼出,奈何其元神深植如附骨之蛆,又不时在八极之间穿梭转换,变化莫测,无计可施,心中惊欲爆,喝道:“臭小子,你说若还上半招,便算是你败了,现在已经两百多招,还不认输?”

    他上额的小头传出拓拔野地声音,哈哈大笑道:“我说的是‘我若动上一动,便算是输了’,现在‘我’明明还站在下方,一动未动,你自己要打自己,与我何干?”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又转由脑后的小并没有发。”

    天吴喝道:“我倒要瞧瞧你究竟动不动!”蓦地翻身急冲而下,左手鼓起一道炽烈的光刀,朝着拓拔野肉身轰然猛劈。

    众人惊呼方起,“嘭嘭”连震,空中彩晕荡漾,天吴右臂亦冲出一道绚光气刀,狂飙横扫。将左手光刀一一化解开来。激斗中,飞库网站他右脚猛然朝上翻转扫踢,狠狠踹中自己下颌。“哇”地一声,连翻了六七个筋斗。几颗牙齿连着鲜血一起狂喷而出。

    那情景见所未见,诡异滑稽,群雄哄然大笑,就连白帝、西王母等人亦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这大荒至为严肃重要地比剑大会瞬间成了一场闹剧。

    天一哄而散何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过这等奇耻大辱?饶是他隐忍深狡亦再难按捺,当下震天哆嗦,绚光炸舞,化作那八头巨虎,弓身甩尾,雷霆万钧,朝着拓拔野肉身急冲而下。

    “呼”背脊上的那道青黄绒毛突然喷涌起青碧火焰。熊熊蔓延,将那八条五彩斑斓的虎尾一起烧着,遥遥望去,象是八条火龙腾舞飞扬。声势惊人。

    狂风裂舞,漫天火星激射,众人呼吸一窒,热浪扑面,相隔尚有个人,已如被烈火熊熊焚烧,灼痛刺骨,心下大骇,纷纷奔退开来。

    火族群雄更是耸然动容,惊愕无已,以天吴水属之峰,竟能修炼出如此强霸的火属真气,实是匪夷所思。

    念头未已,天吴突然狂嘶痛吼,虎身猛一勾蜷,“嘭嘭”连声,翻身急转,火球似地冲天怒射,划过一道绚丽无比的弧形火流,远远地撞向对面地冰峰,“轰!”天摇地动,雪流崩塌,冲起蒙蒙雪雾,半晌再也没有声息。

    众人愕然,盘旋遥望,水族群雄接连大叫道:“神上!神上!”眼见杳无应答,纷纷骑鸟急冲而去。

    几在同时,拓拔野身躯忽然微微一动,睁开双眼,扬眉笑道:“鱿鱼,对不住了。天吴老贼经脉已断,你要与他决战,只怕要再等上十天半月了。”

    群雄哄然,震骇无比。

    朝阳水伯修成八极大法后,接连击败金神,断浪刀等顶尖高手,已被各族视为超越烛龙地第一大敌,岂料这凶狂不可一世的魔头遇见拓拔野,飞库整理竟象成了泥捏纸糊,被他一动不动便打得落花流水,大败亏输!

    但天吴方才为何浑身着火,又为何突然经脉俱断,众人却始终不得其解,惟有蚩尤、白帝等寥寥几人猜出其中端倪,暗地里为拓拔野捏了一把冷汗。

    天吴虽修成八极大法,受体质所限,吞纳来地五行真气却仅能“消化”十之一二。尤其土、火两属真气,所能吸纳者更是少之又少,余者惟有暂时贮藏在气海与奇经八脉之中,慢慢逸散。

    拓拔野寄身其内,眼见无法完全控制他的肢体,强攻不得,索性改弦易辙,先以“潮汐流诀”改其经脉,再以“三天子心法”转换八极,令他真气瞬间贫乱;再依照五行生克之法,顺向激生强猛无比地火属真气,以火生土,以土克水。

    三管齐下,果然大奏其效,顷刻章摧枯拉朽,将天吴奇经八脉尽数重创,一击得手,拓拔野又立即从其丹田冲回自己肉身。

    龙族、蛇族群豪大喜欢呼,纷纷叫道:“拓拔神帝,天下第一!”

    拓拔野微笑摇头,示意众人安静,寒风吹来,背后一阵飕飕凉意,冷汗尽出,微觉后怕。

    从他附体天吴,到震断其经脉,不过短短半柱香的工夫,看似一气呵成,轻松讨巧,实乃凶险无比的生死豪赌。

    高手相急,最忌讳元神离体、寄体,稍有不慎,立有魂飞湮灭之虞,青帝所创地“种神诀”虽然神秒无穷,但倘若天吴先前未起贪食,不以气旋吞吸真气,而是全力猛击其天灵盖,拓拔野势必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此外,拓拔野虽已附入水伯体内,若非天吴恰巧八极贯通,又有八个脑袋可供他不断地穿插转换,只怕说什么早已被天吴逼震而出。

    又或者,“潮汐流”、“五行谱”、“三天子心法”等神功绝学,拓拔野缺一不会,无法在瞬间改变天吴经脉,令其真气猛烈相克,经脉尽断,自身肉躯势必被水伯击得粉碎,从此化作孤魂野鬼。

    这一场大战虽历时最短,却是他平生最惊心动魄、凶险紧张的一张恶战,斗智斗力,倾尽所学,失之毫厘,结局将完全两异。

    白帝飘然而出,微笑道:“拓拔太子智能双全,博广精深。果有神帝之风,寡人无德无能,略通音乐,久闻太子音律无双。借此良机,讨教一二,如何?”

    众人哄然,蚩尤心中更是一凛,白招拒寓武于乐,深不可测,通天河畔,以一曲陶埚大战黑旁骨笛,犹历历在耳。名曰比乐,实乃比试真气。乌贼真气纵强,终究差了两百年的修为,孰胜孰负,实难预料。

    拓拔野揖礼微笑道:“拓拔乡野之音。贻笑大方。陛下肯矛指点,求之不得。”取出珊瑚笛,横置于唇,悠扬吹将起来。

    斯时山顶如削,众人环立,碧虚万里无云,明月如洗,四周雪岭连绵,冰峰参差,雾带迤俪缭绕。狂风吹来,衣裳猎猎起舞,直欲乘风归去。听着那笛声清越,尘心尽涤,更有如此登临仙界,心醉神迷。

    白帝微微一笑,低首盘坐,双手捧埙,曲声苍凉悲阔,如秋风骤起,千山雁啼,又似万里荒草,摇曳黄昏,将笛声渐渐压过。

    山雾弥合,似乎随着埙曲徐徐扩散,群雄心中一阵莫名的惆怅与悲凉,就连空中清亮的月华也象是突然变得黯淡起来。

    笛声似乎被那埙声所带,渐转苍都,回旋跌宕,但又隐隐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悲怒痛楚,过不片刻,又突转急促,高越入云,仿佛天河崩泄,地火喷薄。

    众人心中一震,呼吸如窒,仿佛看见江海残帆断桅,尸首漂浮;仿佛看见寒荒洪水咆哮,万里淹没;仿佛看见赤火山,岩浆冲天喷薄;仿佛看见兽骑驰骋,百姓流离失所……仿佛看见这些年来,所以剧烈悲壮的战乱景象。

    埙声越转低沉,苍凉刻骨,和那激越笛声一高一低,齐头并进,一个仿佛大地黄河奔流,一个像是空中云彩翻腾,交相掩映,时明时暗。

    群雄心驰神荡,听着那损声,仿佛看见长河落日,万山明月,胸摩郁堵的悲怒之意又渐渐转为苍茫空廖,渐渐那远离了那肃杀喧嚣的战场,直想退卧山间松下,漱泉枕石,再不管那世间尘事了。

    晏紫苏紧紧握住蚩尤地手,无端端的想起母亲,泪水忍不住又倏然涌出,指尖不自觉地嵌入他的掌肉,沁出道道血丝。在这世上,她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亲人了,什么苍生疾苦,什么五帝会盟,全都无关紧要,她只想永远和他这么相依相伴,白头到老。

    蚩尤掌心微疼,下意识地反握住她地手,双眼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心中忐忑,暗暗为拓拔野担忧。他不能音律,真气极强,意志又坚定卓绝,是山顶群雄之中,不受乐曲影响的少数几人之一。

    但听那笛声,陶人困马乏交替显藏,胶着不下,再看众人神色变幻,忽喜忽悲,也能猜出两人棋逢对手,正斗得难分难解。

    大风鼓舞,拓拔野青衣猎猎,飘飘欲仙,折帝素冠银带,巍然不动,就连那三尺长须也像是被冰雪封凝。

    两一动一静,曲声一高一低,吹奏了约莫一刻来钟,笛声越来越高,激越高亢,如霞云乍破,旭日初升;坚冰消融,春江澎湃、众人精神一振,悲郁尽消,苍凉寂寥之感也被莫名的喜悦振奋所替代。

    白帝长须忽然微微一动,旋即轻拂飘舞,衣袂、长带也随之鼓舞摇曳起来,他放下陶埙,起身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拓拔太子!我输啦。”神情欢愉,殊无半点懊恼之意。

    群雄大哗,不明其中奥妙。

    拓拔野收起珊瑚笛,摇头笑道:“白帝陛下淡泊慈悲,长者之风,实乃神帝不二人选,是我输了。”

    白帝捋须微笑道“神帝乃大荒之主,单单少数派北非是不够地,寡人清心少欲,离世出尘,又如何治理天下?拓拔太子修为高绝,谦各仁厚,比起我这西山暮日,可强得太多了。更难得地是积极入世,朝气蓬勃,听太子笛曲,连我这老朽之心也为之所动,乐由心生,这一场比试寡人自是完败了。”

    众人方知适才所切磋的,不仅是真气强沛、音乐修为,更是治理天下的境界与能力,白帝主张寡欲无为,拓拔则积极进取,两相比较,白帝终于还是为其所动,自行认输。

    拓拔野脸上一烫,心中暗呼惭愧。

    他虽立志重建蜃楼城,恢复大荒和平,但生性自由散漫,始终有些摇摆不定,今夜几经变故,心灰气馁,若非关键时刻,亲朋挚友鼎力支持,又想起羽青帝和龙女地话语,只怕便已放弃了。

    望着四周喧腾如沸,神情各异的人群,又突然倍感庆幸。“凤凰历百劫,浴火死复生”,成大事者,必经种种磨砺考验。亏得这短短一夜,让他历尽春秋炎凉,才能从此动心忍性,脱胎换骨。

第五卷《九鼎》 第九章 青衣女魃

    眼见拓拔野一招不出,便接连击败天吴、白帝,众人大哗,惊怒者有之,叹羡者有之,骇惧者有这,不以为然者亦有之。

    有人愤愤叫道:“拓拔小子,你真心话颉使诈取巧,胜之不武,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便真刀明枪地打上一场!”四周响起一片哄然附和声。

    烈炎哈哈一笑,道:“三弟,既然有人想看你真本事,就由哥我来与你比画比画。”踏步上前,紫衣鼓舞,右臂赤光呼卷缭绕,化作一道七八丈长的弧形光刀,破空吞吐。

    群雄呼吸一窒,目眩神迷,喧哗声登时转小。

    炎帝火德之身,又得赤飙怒倾力传授,潜力深不可测,经历了两年修炼,“太乙火真斩”业已炉火纯青,黄沙岭之战中,曾以此刀大败烈碧光晟,实力绝不在刑天,祝融之下。此番邀战,自是万众瞩目。

    被那霸烈刀芒所激,拓拔野丹田真气登时如潮涌起,当日在赤炎城外,目睹赤帝以此气刀大战金猊凶兽,心中震撼无以言表,此刻亲自经历,仿佛置于狂风烈火的中心,尚未动手交锋,体内已是气血翻涌,炙热如烧。

    心里更是骇异,忖道:“二哥的赤火真气日渐强猛,假以时日,必可超过赤帝,只是刀枪无眼,太乙火真刀刚刚狠霸烈,无坚不摧,一旦使出,杀气太盛,连二哥也未必能驾御得住。”

    他与烈炎意气相投,实在不愿生死以战,误伤对方,眼角扫处,瞥见半坐于地的科汗淮,突然想起当年木族驿站之餐,他以“断浪气施斩”不点而胜鬼少爷的情景来。

    灵光一闪,与基凝气对攻。两败俱伤,倒不如聚气不发,蓄势克之!当下精神陡振,笑道:“二哥手下留情,”右臂斜举。五行真气相生相克,瞬间激爆出滚滚绚芒,如极光怒舞,冲天变幻。

    虽只是至为简单的起手式。却已气势如虹,漫天雪鹫惊飞,盘旋不敢靠近。偶有飞石被狂风卷起,被那缭绕飞转的道道光弧扫中,立妈激旋迸炸,碎如齑粉。

    众人大凛。纷纷朝后退去。

    龙族,火族群雄无不屏息凝神,惴惴忐忑,生怕两人有所误伤;反倒是水族众人不住地起哄叫好,阴阳怪气。

    火族素以气刀闻达天下,“太乙火真斩”更被誉为“天下第一气刀”。而拓拔野自创的“极光电火刀”接连击败公孙婴侯,广成子等绝枯高手,两者相争,不知孰更胜一筹?

    但见狂风鼓舞,冰雪纷扬,拓拔野、烈炎衣袂翻飞,遥遥对立,两大气刀凌空相抵,光浪激荡,漾开一圈圈绚丽无比的霞光彩环。遍地各雪姹紫嫣红,随着那光漪韵律起伏,波浪似的朝外推涌。

    烈炎踏前一步,右臂挥转,想要挥舞“太乙火真刀”回旋斜劈,拓拔野却立时朝左后退一步,“极光电火刀”依旧顶在那紫火气刀地恨尖之上,绚光滚滚,气流如山岳压顶,重逾万钧。

    烈炎右臂一沉,忍不住喝了一声采,蓦地朝后急退两步,转臂反抽,等要挥刀猛攻,拓拔野又已踏前两步,气刀陡然下旋,将其刀尖紧紧抵住。

    烈炎一怔,蓦地旋身急转,冲天掠起。

    身形方动,拓拔野亦疾旋破空,绕其飞舞。

    他方一俯身急冲,拓拔野又立即回旋冲下。

    如此彼进我进,彼退我退,如影随行,任由他如何奔突回旋,拓拔野始终与他保持八九丈的距离,气刀想抵,抽拔不得。四周霓光摇荡,气流呼啸,如羊角风似的将二人团团卷在中央,相持许久,竟一合也未相交。

    众人哗然,水族群雄更是嘘声大作,叫道:“龟他奶奶地,五帝比剑,你当是羊角舞么?”

    “拓拔小子,你没胆斗剑,就赶紧滚回东海抓乌龟玩儿去吧,别搁这儿么人现眼了!”

    刑天、祝融等人却是心下大凛,且不说拓拔野后发制人,疾如鬼魅,单论他气刀之势,磅礴雄浑,叶如渊停岳峙,一招未发,便以起手式迫得烈炎攻守两难,飞库手打进退不得,其真气之强猛,放眼此刻山顶,能及人已寥寥无几!

    念头未已,漫天赤光忽敛,烈炎收起气刀,哈哈大笑:“柴火一起烟,便知晓几天三弟,真气远胜于我,不必再比啦!”

    龙族、蛇族群雄欢声雷动,拓拔野松了口气,笑道:“二哥过谦了。赤火真气名不虚传,再熬上片刻,我只怕便抵不住啦。真要动起手来,谁胜谁负,就更加难料得很了。”

    火族受他恩惠颇多,素来视作亲朋,见他胜无骄态,率直坦荡,更是好感倍增,纷纷欢呼叫道:“南荒儿郎再惟拓拔龙神马首是瞻!”

    白帝微笑道:“炎帝太乙火德,尽得赤帝真传,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拓拔太子能不战而屈之兵,深谙神帝之道,这一战胜得无可异议。”顿了顿,高声道:“水族、火族、金族已为拓拔太子所败,其余各族英雄,还有谁想与他比试?”

    众人目光纷纷朝姬远玄望去。

    青帝新亡,各族诸帝之中,惟有蚩尤,姬远玄二人未曾与拓拔野交锋。蚩尤与拓拔野是生死之交,自不会阻其升任神帝;而太子黄帝先前既对拓拔野的帝鸿身份颇有疑忌,眼睛狭路相逢,必当全力以搏。

    姬远玄徐步而出,神色凝肃,朝着拓拔野行了一礼,沉声道:“当日叛党横行,家国将倾,若非拓拔龙神相助,势必已经准乱反正。此恩此德,飞库网站岂敢忘怀?然而大荒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再不容得妖魔猖獗,阁下鬼国身份未明,敌友难辨,姬甘又岂能因为私废公。坐视不理?”

    右手一挥,拔出钧天剑,昂然斜指。一字字道:“神帝之位,关系五族存亡,天下安危。姬某虽德薄技徽,奈何道义所驱,责无旁贷,誓以三尺铜剑,七尺之躯,卫护九州平宁。情理不能两全,望龙神见谅。”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大义凛然,群雄无不耸然动容,水族众人及一干好事者,更是鼓掌起哄,喝彩不迭。

    若今夜之前,以拓拔野淡泊无争的性子,多半借机自动退让,以证明自己清白,避免兄弟相残;但此时目睹姬远玄沉肃淡定之态,想起雨师妾所言,想起他在蟠桃会上击败兄长的情景,心底竟莫名地一阵森冷。就连他的神色话语,此刻也觉得说不出地娇造作。

    难道此人真是一个虚伪凉薄、深狡狠盗世奸雄么?否则为何以龙女之聪慧机灵,烛龙之老谋深算,都将其礼作平生大敌?

    脑海里又闪过许多从前深埋心底,不敢触及的模糊片断。从东荒密要的初次邂逅,到阳虚城中的反败为胜;又从寒荒牢狱的意外重逢,到昆仑瑶池的惊天血战;再从皮母地丘地重现大荒,到熊山地底的鬼国妖党隐隐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太过震骇可怖,匪夷所思。

    见他怔怔地凝视着自己,一言不发,神色古怪,姬远玄眉头微微一皱,朗声道::“拓拔龙神,得罪了!”手腕一抖,钧天剑橙光怒爆,冲出七丈来远,吞吐闪耀,直指其眉心。

    拓拔野心中一凛,回过神来,正欲迎战,忽听远处有一个纵声笑道:“青帝一死,木族上下便无一能了么?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比剑夺位,居然屁也不敢放一个,可笑呀可笑!”

    转头望去,但见明月孤悬,碧天万里,西北侧雪岭连绵,两道人影正如急电似地飞掠而来。

    左侧那人青衣赤足,脸色惨白,眉目象是墨线描画;右侧老者碧衣高帽,长须飘飘,赫然正是当日害死雷神地木族大巫祝始鸩。

    众人大哗,木族群雄怒不可遏,纷纷喝道:“始鸩狗贼,纳拿来!”对此叛贼恨之入骨,顾不得各族在侧,拔刀舞剑,争先朝他猛冲而去。

    始鸩来势极快,殊无半点躲避之意,嘿然大笑:“反了你们,竟敢渎神犯上,对本族大巫祝无礼!圣女魃,还不替我教训教训这些无知狂徒?”

    左侧那青衣人左手翻舞,朝外随意一拍,“轰轰!”一团青碧色的火光吞吐爆舞,气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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