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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医-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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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依一双漆黑的杏眼毫无防备地落入他的眼眸里。此刻他的眼眸像星,像明朗的夜空中幽然闪烁的星辰,不激烈,却邃美,不闪耀,却明亮,不勾魂,却醉人。这明明并不是一双能够吸走对方灵魂的充满魔魅的眸子,但是却足以让人的呼吸乱了节奏。
  今日的他依旧穿了一身青色的净面云绸袍子,没有半点花色,整洁素净,外罩一件深青色羽毛缎鹤氅,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因为今日没有要事也就没有束起来,柔软却服帖地披垂下来,那些卷曲柔滑的发丝让人看久了很容易生出想要伸出手指去卷卷看的*。
  他的容貌并没有她见过的许多男子俊美风流,若要严格来说,仅仅是标致秀美,然而他站在她面前,如松,能遮挡风寒;如兰,能抚平不安;如温煦的暖阳,能驱散走一切的忧郁与悲伤;如泠泠的琴音,那是能够带给人岁月静好的力量。
  “怎么了?”她这样看着他让秦泊南有些不自在,连带着心跳也乱了几拍。
  阿依猛然回过神来,心脏忽然颤了一颤,紧接着蓦然望向前方,迈开步子一边向前走,一边快速地说:“先生,快走吧,还不知道要用几天才能回去呢。”
  她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老远,惹得小赤不解地歪过脑袋。
  秦泊南依旧站在原地,负手望着她的背影,眸光黯了黯,再抬起眼眸时,阿依却已经站在七步远的地方不解地望着他,于是他色淡却优美的嘴唇缓缓地勾起,哂然一笑,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小赤翻山越岭来到那一座蛇洞里,阿依也再一次看到了那些让她头皮发麻的绿眼赤蛇。
  秦泊南即使看到了这么多条毒蛇依旧淡然自若,真正不自若的竟然是那些毒蛇们。秦泊南的蛇药比阿依的厉害得多,连小赤这种蛇王级别的蛇物都要离得远远的,更何况其他蛇类,全都躲到了四面的山壁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大片红蛇全都挤在棱石凸起的山壁上,那场面把阿依看得小脸刷绿,头皮发麻,秦泊南却仍旧淡定如初,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波澜。
  小赤再一次游弋到机关处,高高的尾巴扬起,轻轻地向下一拍。
  山石轰然,地面出现了一道可以容纳一人的裂缝,小赤故地重游,很欢乐地率先下去,其次是阿依,秦泊南跟在阿依身后。
  当那一抹素淡的青色消失在蛇洞里,石缝再一次合闭之后,啪嗒啪嗒,满墙的绿眼赤蛇下雨似的稀里哗啦地从石壁上掉下来,浑身无力地在地上蠕动蠕动,它们也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竟然要遭这种罪,不过是在家吃个饭,竟然也能引来如此横祸,满身药味的人类好可怕!
  蛇洞里无声的悲鸣阿依和秦泊南自是听不到,两人顺着铁梯走下来,阿依跳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一个不小心,手里的火把没拿住,啪地落在地上,熄灭了。阿依慌忙想去捡,结果因为山洞里太黑了,前脚绊后脚,只听啊呀一声惨叫,她小小的身子华丽丽地向前扑去,在即将扑倒在小赤身上时,小赤嗖嗖嗖地游走了,于是她惨兮兮地摔了个狗吃屎。
  秦泊南吓了一跳,连忙从袖袋里掏出一枚硕大的夜明珠,幽绿色的光芒将漆黑的山洞照亮,也照在了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的阿依的脸上。
  阿依望着他手里的夜明珠,先是一愣,继而惊讶地低呼道:“先生,原来你也有夜明珠啊,墨大人明明说过这是很贵重的东西,我摸一摸他还很不情愿的样子,先生的竟然比墨大人还大!”
  “……”这种比较法让秦泊南的心里稍稍有些不愉快,在她心里她到底是怎么想他的啊,虽然他只有一个虚衔,也不能入朝为官,但好歹他的资产在大齐国也算是头一份,他明明比墨砚富有千万倍好吧,难道她以为他是个大夫就很穷酸吗。
  秦泊南向阿依伸出手去,阿依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两人顺着长长的山洞走到尽头,那一片开满了龙爪花的山谷便映入眼帘。
  此时已经过了花期,龙爪花早已凋零了,比起阿依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一片山谷因为失去了人气和花香越发显得沧桑寂寞,森冷凄清。
  秦泊南站在洞口处环顾了一下山谷的全貌,眸光微暗,而后迈开步子向对面山壁下的竹屋走去。
  阿依急忙跟上他,小赤却没什么兴趣,晃晃悠悠,一闪就不见了。
  阿依跟着秦泊南踏上竹屋前的台阶,推开房门,进入室内。因为她离开的时间并不长,竹屋内虽然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被打扫,却并没有太脏。
  阿依三步并两步走到床板前,掀开纱帘,找到那一处暗格,将里面的《黄粱医经》、玉佩和那幅画一股脑儿地掏出来,献宝似的给秦泊南看,说道:“先生,你看,就是这些!”
  秦泊南掏出帕子在床板上擦了擦,坐下来,先看了那副画,眸色淡淡的,并不见什么异样。他只是目光平和地将那幅画望了一会儿就搁下了,紧接着又翻了翻那一本《黄粱医经》,亦没说什么,最后才将眸光落在装有玉佩的紫檀木匣子上,缓缓地拿起来,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枚触手生温的羊脂玉,细细地摩挲了片刻。
  紧接着他眸色微沉,顿了一顿,忽然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玉佩,又一次轻轻转动,将那块圆形的玉石取下来。拇指缓慢擦过玉佩上潇洒飞扬的“夜”字,突然将两块玉对在一起,重新有序地扭转。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却见匣子里的那枚玉佩上,以浮刻手法雕刻出的那一簇幽深鲜艳的龙爪花竟然弹了出来!
  
  ☆、第二百五六章 戏语,黄昏
  
  两块完全相同却出自于完全不同地方的玉石咔哒一声合在了一起,阿依饶是有心理准备,仍旧大吃一惊,瞳仁骤缩,下意识去望秦泊南的脸。
  秦泊南的眸色一点一点地暗沉下来,尽管脸上依旧平如止水。他用拇指在玉石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阿依坐在一旁,自然知道这里面有很多不对劲,她亦是满腹好奇,抿着朱唇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探问:“先生,这只玉佩上的‘夜’字是人名吗?”
  秦泊南沉默了良久,才淡淡地回答道:
  “秦家的先祖,单名一个‘夜’字。”
  阿依恍然,点了点头,却又觉得脑袋中许多难解的事情纠缠在一起,让她还是有些理不清楚头绪,顿了顿,忽然皱起眉毛,问:“那这幅画上的两个人应该就是秦家先祖和他的夫人了?”
  秦泊南亦皱了皱眉:“秦家先祖并没有夫人……”
  “那秦家后来的人都是从哪里来的?”阿依愕然,总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那么久远的事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这位先祖跟随高祖皇帝一生戎马,始终未有娶妻。直到高祖皇帝登基的第二年,这位先祖忽然领回来一个儿子,说是他的亲生子,但却没有听说过他娶亲的消息,当时帝都的人都以为那孩子是他领养的。因为先祖他一直为人正派,从不屑于流连花丛之中。不想那孩子竟然与他的父亲越长越像,所以渐渐的。就都知道了那孩子是他的私生子了。这位先祖一生只有这一个儿子,直到病逝时也再没有婚娶。”
  阿依闻言,心中有些惆怅,听秦泊南这么说,那位先祖还真是个情种呢。只是他与他的夫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众人只知其子却不知其妻。她皱了皱眉,再次将那幅画卷展开。一手托腮,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幅画。半晌,纠结而不解地说:“先生的先祖大人到底与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呢,这画上看起来两个人好像要和离的样子,之后又有了孩子。再然后夫人却一直没有再出现,难道是夫人已经身故了?对了,先生,秦家先祖去世后葬在哪里?”
  “自然是在祖坟里,还能在哪里。”秦泊南觉得她的问题匪夷所思。
  “我以为他故去以后会和他的夫人合葬在一起,生不同衾死同穴,难道他们没有葬在一起?”
  阿依一点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奇怪,看画卷上的题词与画中人那份淡淡的哀愁,即使阿依看不太懂。也会随着画中人身上那份无可奈何的悲伤而心脏揪起。如果画中的女子当真过世了,即使生前两个人没在一起,死后也应该想合葬在一起才对。为什么没有葬在一起。她疑惑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了,秦家先祖并没有夫人。”秦泊南平平地纠正。
  阿依闻言有些失望,捧着腮半晌没言语。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顿了顿,望向秦泊南正盯着那枚玉佩发怔。越发觉得古怪,想了想。询问:“先生,这枚玉佩和这些东西你打算要怎么处理?”
  秦泊南沉吟了片刻,淡声回答:
  “既然是秦家的东西,自然要带回去。”
  阿依点点头,却见秦泊南忽然站起身,走到房屋一角的书柜前,开始翻阅书柜里的书籍。
  阿依见他很认真的样子,似在寻找什么,她自己呆在一旁不太自在,又不愿打扰他,想了一想,便站起身去了后院的菜地。
  整个后院一棵杂草也没有,菜地里上次也被阿依和墨砚全部吃光了。阿依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在水潭里洗了手,便走到西边正对着药田的秋千坐下。
  冰凉的北风从高高的几乎望不见顶的山崖上吹来,缓缓地打着旋儿地降落下来,一直降落到山谷底,吹动起菜地里的菜瓜架子哗啦啦作响。沙沙的树声似从很远处飘过来,却在寂静的山谷内被无限地放大,回荡在耳畔,那是大自然奏响的恢弘壮阔却沧桑寂寥的乐曲。
  此时已近黄昏,雾海蒙蒙的天空上却不见半朵晚霞,唯有风声、树声与山壁的轻颤声。
  阿依合上眼眸,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凉丝丝的空气夹着风被吸入肺里,让她的指尖微微一颤,只觉得胸臆间忽然开阔起来,一切的阴霾与污浊全部都随着那风烟消云散。她整个人都觉得惬意清爽起来,于是再次深深地呼吸。
  “太用力了你也不怕岔了气。”一声比风拂过幽谷更加动听的轻柔嗓音在耳畔响起,在阿依还没回过神来时,秋千晃动了一下,待她的双眸重新聚焦之时,秦泊南已经坐在她身旁。
  “先生!”阿依吓了一跳,惊讶地唤了声,顿了顿,好奇地问,“先生找到什么了吗?”
  秦泊南缓缓摇头,并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靠在秋千的靠背上,仰起头,眸光平和地望着对面笔直险峻的山壁以及那几乎望不到的崖顶上那些模糊的树影。
  阿依迷惑不解地望着他的侧脸,他的眉间似带着让她看不懂的惆怅。这一刻,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先生与她之间的距离,他明明就坐在她身边,她却觉得有一道透明的看不见的墙将两人遥遥地隔开。
  他的身上仿佛包裹着一层模糊不清的迷雾,她以为自己至少可以看清楚一些,其实她却什么都没有看清。这感觉让她心慌,她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一股她说不好也说不出来,却似凝聚成实质的不祥预感,深深地盘踞在心底。
  “先生!”她忽然下意识唤了一声。
  秦泊南被她唤得一愣,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偏过头,笑眯眯地问:“怎么了?”
  阿依被他问得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连忙摇摇头,想了想,说:“先生,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也该快要回帝都去了吧。”
  “嗯。”秦泊南仰头望天,淡淡地应了一声。
  阿依双手搁在膝盖间,笔直地坐在秋千架上,同他一起,愣愣地望着天空。
  两人沉默了良久,空旷寂寥的山谷内唯有凛风撞击山壁又反弹回来再次撞击上去所发出的呼啸声,秦泊南忽然微微一笑:“没想到以险山恶山著称的黄石山下竟然还有这等景致,选择在这里隐居的人眼光真不错。”
  “先生喜欢这里?”阿依眨眨眼睛,问。
  “忘却一切,归隐山林,不正是帝都的人们最向往的么。”秦泊南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并不是温煦的微笑,反而带了点讽刺,带了些复杂,以及让阿依完全不明白的深沉,顿了顿,他含笑对她说,“这样的景致,这样清幽的地方,你就不想住下来?”
  阿依歪着头想了一想,认真地回答:
  “若是能住在这里自然好,可是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又看不见先生,不出一个月我一定会因为想念先生而跑出去的。”
  她一本正经、万分纠结的模样太过诚恳,太过实诚,竟让秦泊南忽然有种她口里的“想念”大概就是初次离家的孩子想念娘亲想到哭的“想念”吧。他望着她那张认真郑重的小脸,突然一阵俊不禁,哧地笑了:“你是没断奶的娃娃吗?离了我就不行?”
  阿依满目愕然,用一种很恶寒的眼神望着他,惊诧地反驳:“先生,你在说什么,你哪有喂过我奶?我分明是吃米糊长大的!”
  “噗!”秦泊南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竟然笑弯了腰,仿佛觉得她很滑稽似的。
  阿依目瞪口呆,她从没见他这样笑过。眉角在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好笑竟然让他笑成这样,不过见他笑得开心她也像被传染了似的,唇角高高地扬起,粲然地笑起来。
  秦泊南终于止住笑,尽管色泽浅淡的唇角仍旧勾着线条优美且耀目的弧度,他望着她,笑意盎然地问:“那若是我要在这儿归隐呢?”
  阿依愣了愣,认真地回答:“那我自然要跟着先生。”
  “一直跟着?”秦泊南长眉一扬,似非常感兴趣地笑问。
  “自然是一直跟着,若当真要在山谷里隐居,先生你不妨开个神医谷,仙药谷之类的,这样既能归隐山林还能帮人瞧病,既不会像在帝都时闹哄哄的,也不会常年见不到人,一举四得!”阿依手一拍,兴致勃勃地笑说。
  秦泊南点着头笑道:“这个主意好,到时候我做谷主,任命你做副谷主,咱们两个人占个山头看病卖药,比在百仁堂省心,赚得又不会太少,前景很美好。”
  阿依深以为然地重重点头。
  秦泊南噙着笑,眼眸幽深地望着她,似有一缕云霞穿透头顶蒙蒙的雾海照射在他背后,衬得光线昏暗,让她难以看清楚他的表情,她唯记住了他唇角勾起的那一抹优美但却苍然的笑意,与他明灭的眼眸,似星。
  “起风了,进屋吧,别着凉了,今天先在这里暂住一晚,等明日就回去吧。”秦泊南含笑说完,站起身向前院步去。
  阿依呆然地望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轻移莲步,缓缓地跟上去。
  
  ☆、第二百五七章 一夜,质问
  
  夜,像柔软纱幕一样铺开在沉睡的山谷,又高又蓝的天空稀疏地缀着宝石般的星辰。萧萧的风擦过窗框,拂过门前的野草,发出凄厉、孤寂充满挣扎的哀嚎声。
  烛火摇曳,宽敞的竹屋内,秦泊南正坐在一角的桌案,借着烛光专心地阅读着竹简。
  阿依则蜷缩在床板的最里面,双手捧着一本游记。秦家先祖似乎只写过一本与医术有关的书籍,也就是《黄粱医经》,剩下的东西全是诗词、杂文、孔孟之道之类的,她没什么兴趣,倒是对手里这一本《列国游记》很好奇。秦家先祖随高祖皇帝征战四方,一生几乎踏遍了整个大陆,他笔下的游记自然是妙句生花,让人如临其境的。
  不过看到这些书,阿依的心里又有些不解,因为秦家先祖撰写了《黄粱医经》这是毋庸置疑的,可《黄粱医经》上的字迹与其他手抄本的字迹却不大一样。具体来说,她早先已经把书架上的书籍翻看了大半,却发现这些书籍大概是两个人抄写的,一个人的笔迹秀逸内敛,刚柔并济,沉静中暗藏着锋锐,自然是秦家先祖无疑了,由字看人,那必是一个丰姿俊逸,儒雅似仙的美男子。
  令她吃惊的是另一个人的笔迹,铁画银钩,龙飞凤舞,霸气张扬,半点女子的柔和之气都没有。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是秦家先祖与其夫人的隐居地。单看这自字迹,她都会以为秦家先祖的夫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子。
  难怪秦家先祖会被和离,原来他的夫人是如此狂霸酷傲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床头上的红烛爆了个烛花。阿依翻完了《列国游记》的最后一页,放下书卷,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窗下依旧埋头读书的秦泊南,又望了望对面的窗子,有些疲惫地揉揉眼睛。
  “解颐,”秦泊南忽然轻轻唤了声,并没有抬头。温声叮嘱了句,“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阿依嗯了一声,顿了顿,看着他的脸,眸光澄澈地问:“先生。你不睡吗?”
  “……”秦泊南面色微窘,略感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依旧没有抬头,淡淡地道,“你先睡吧,这里的书都是绝版了的孤本,可惜不能带回去,我再多看看。”
  秦泊南嗜书成命,阿依也不疑有他。点点头,关切地道:“就算如此,先生你也尽量早些歇息吧。”顿了顿。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来,连忙又补充一句,“先生你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绝不会踢你的,你不用像以前一样一睡觉就离我远远的。现在是冬天,这屋子里又没有地龙。先生你若是坐着不小心睡着了会感染风寒的,马上就要回去了,这时候可不能染病,若是我踢你了你就叫醒我。”
  “唔。”秦泊南越发尴尬地从喉间溢出一声,将头在书卷里埋得低低的,努力不让自己往歪了想。
  她对他来说还是个孩子,虽然他曾教导过她很多遍男女大防,可因为职业的关系她太过没有防备,尤其是对他,别说防备连警惕的意识都没有。这绝不是她的错,是他没教好,找机会他一定要再好好地教导一下这个傻姑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那个人是他。
  阿依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兜帽一扬,盖住小脑袋,呼呼地睡了。只要有秦泊南在身边,不管是在哪里她都能马上入睡,事情就是这么地奇怪。
  床上的人儿呼吸逐渐平缓均匀起来,似已经沉沉地睡去。
  桌案上的红烛突然发出噼啪一声轻响,正望着手中书卷呆呆出神的秦泊南被惊了一跳,猛然回过神来,向斜对面的床铺上望去。从他这个位置,因为角度与距离的关系,他只能看到一个纤瘦娇小的身影正蚕蛹似的裹在大大的灰鼠斗篷里,睡得正香,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一直望着她。
  时间持续了一夜,这一夜,空旷的山谷,荒凉的风声,杳无人烟,这一夜他却只是遥遥地凝望着她,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由逐渐升温到激烈地沸腾再到渐渐冷却了温度,他终是没有挪动半步……
  第二天一大早,阿依和秦泊南带着小赤离开了这片山谷。阿依没有询问秦泊南带走了什么,她猜测应该是玉佩、医书、画卷都带走了,不过她什么也没有问。
  待两人重新回到邕城,越夏国的使者已经抵达了,关于战败的赔偿问题正在谈判中。
  不过这些并不关阿依的事,去瞧了一眼邱鹤,恢复得很好,其他在战争中受伤的士兵也都处在稳定的恢复期,从现在开始已经没她这个军医什么事了,于是在喂过春葱和小赤后,她想了想,决定回到房间去整理自己的行李。
  哪知才走到房间门口,却见墨砚一袭紫袍,正优雅地斜倚在她房门前的廊柱上,看她回来了,便用一种直勾勾冷冰冰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阿依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满头雾水,心里嘀咕着她最近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得罪了他,他又莫名其妙地发什么脾气。再说这会儿他不是应该跟着三皇子在与越夏国的谈判桌上么,突然跑到她的房间门口,这算怎么回事。
  墨砚一言不发,显然是在等待她开口,阿依无奈,在他如狼似虎的眼神里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只得先开口问:“墨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她胆怯的小模样让墨砚的心爽快了一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这两天你跑哪儿去了?”
  “出去了。”阿依半低着脑袋回答,墨大人的眼睛很毒的,跟他的眼神对上保证没好事,若说这个世上有谁是阿依不敢与之对视的,那必是墨砚了。
  阿依的心里对墨砚隐隐地有着那么点畏惧,也不知道是从第一次见面蝼蚁小民初见三品京官开始,还是自那个让她做了许久恶梦的血夜开始,尽管两人已经这么熟了,阿依对墨砚的那一丝心理阴影还是长久存在的。
  墨砚喜欢看阿依在自己面前慌慌张张的样子,因为她只有面对自己时才会做出许多表情,尽管大部分表情都与惊恐紧张有关,不过这种与对待其他人不同的一面,只有面对他墨砚时才会淋漓尽致展现出来的一面,总会让墨砚油然而生一丝小小的虚荣感和自傲感……
  当然了,适当的小慌乱那是情趣,可若是怕得过头了墨砚自然会不高兴,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躲什么?!
  所以墨砚这会儿又有些不爽了,只因为他从这只小老鼠身上看到了一点心虚和恐慌,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去哪了?”
  “去城外转转。”打死阿依也不会说她是和先生去黄石山的山谷里了,打死她也不会说。
  “和秦泊南?”墨砚冷冰冰地问。
  “……”这该怎么回答,阿依生平最不会说的就是谎话,于是她抬起头来,义正言辞地反问,“墨大人,你来找我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没有大事,我要、我要进屋去洗澡了!”没错,她正赶着回房要洗澡,没工夫跟他闲磕牙,她很有这回事地点点头。
  这丫头居然跟他玩反客为主了,墨砚俊朗的剑眉微微一扬,换了一个更为悠闲的姿态靠在廊柱上,漫不经心地问:“你带秦泊南去那处山谷了?”
  阿依的心脏一抖,绷着一张小脸反问:“山、山谷,哪处山谷?”
  墨砚的眼眸沉了一沉,冷冷地道:“跟我装什么糊涂,你……”
  “啊!”阿依忽然大叫了一声,双手一拍,“我说我忘记了什么,药房里晒着的草药忘记收了,瞧我这记性,墨大人,我要赶着去收草药,我就先告退了!”说罢,转身,一阵风似的逃了。
  墨砚望着她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眸光微沉,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一抹灰影突然闪了出来,钟灿不知道从哪里变了出来落在墨砚身侧,垂首屏息,低低地唤了声:“主子!”
  “说!”墨砚依旧靠在廊柱上,依旧目不交睫地望着阿依逃跑的方向,冷冷地命了句,连眼梢都没有移动半下。
  “解颐姑娘这三天与济世伯去了黄石山的那座山谷。”钟灿半低着头,,轻声回答。
  “那东西秦泊南拿到了?”墨砚并不意外,淡淡地问了句。
  “是,济世伯与解颐姑娘离开之后,奴才曾去山谷里看过,主子说的那几样东西已经没有了。”
  墨砚微微上挑的眼眸眯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钟灿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顿了顿,也没敢问出来,继续垂眸侍立。
  “有想问的就问。”墨砚知道他心中疑惑,淡淡地说。
  “奴才只是觉得,虽说事出突然,但那东西既然是被主子先找到的,主子为何不直接拿在手里,反而让给济世伯。纵使当时解颐姑娘也在场,只要主子哄两句,解颐姑娘应该不会说出去……”
  “哄?”墨砚一声嗤笑,“你看她一天到晚傻头傻脑的,你就真以为她傻吗?”
  钟灿一愣,不解地望着他。
  
  ☆、第二百五八章 温柔才是不二法门
  
  墨砚唇角的笑容明灭不定,那笑容带了些兴味,带了些深邃,又带了些无奈,他说:“那丫头,只怕从看到那些东西的第一眼起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她只是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罢了。哄两句,你以为她是那么容易哄骗的,若是那么容易骗早就好了。她是笨,却不蠢,在不该她机灵的时候她可机灵着呢,在该她机灵的时候……谁又知道她是不是在装傻。”
  墨砚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钟灿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在赞赏解颐姑娘还是在贬低解颐姑娘,顿了顿,还是忍不住疑惑,问:“可是主子,若是那一半落在了济世伯手里……”
  “就是要他收在手里,既然他收下了,就说明他有另外一半。我原来也只是猜测,没想到传闻是真的。那东西在他手里会比在任何一个人手里都要安全。”墨砚抬起头,望着头顶被天井隔出来的一小方天空,唇角漾开一抹掌控一切的笑容。
  钟灿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主子用来试探济世伯的一则计策,想了想,却仍旧有些不放心地皱了皱眉:“但是上边一直在怀疑济世伯府,只怕等济世伯回了京,那秦二姑娘就要被皇上召进宫去了,若是皇家为了那个铁了心对付济世伯府,到最后那东西还是会落到皇上手里,主子岂不是功亏一篑……”
  “那就要看秦泊南怎么做了。你以为他会是吃素的?他要怎么样才能既保得住济世伯府,又能保得住祖上传下来的秘密,我也很好奇。”墨砚冷冷一笑。
  钟灿凝眉想了一想。小心翼翼地提议:
  “主子,据奴才看,济世伯对解颐姑娘非常信任,不如主子想个法子将解颐姑娘拉拢过来,那样我们再想知道济世伯府的动向,应该就不用费吹灰之力了。往济世伯府安插人手虽然不难,但济世伯尽管表面和善。却是个不易接近的,这么多年派去的无论男女。使劲浑身解数去接近,结果却全都失败了,但是解颐姑娘她却是个例外……”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墨砚一记眼刀飞过来。把他惊得浑身一颤,脑袋差点被冻掉,慌忙垂下头,把身板绷得直直的,不敢再说。
  “你觉得她会为了我背叛秦泊南?”墨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笑容比天上的乌云还要密布,那眼神比万年枯井还要阴森,那声音连冤鬼夜哭都比他阳光,他似磨着牙。一字一顿地问。
  事已至此,钟灿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戳中自家主子的肺管子了。他发誓他是真有一颗忠诚主子的心,他也常常为主子出谋划策。只是这个主子自打遇见解颐姑娘开始,就对某些话题相当敏感,只要一个不小心踩到主子的心窝里,主子立马就会劈下一道阴雷,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钟灿的脑袋都快低到脚后跟了,半句话不敢说。
  哪知自家主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不依不饶:“你说,若我真的要拉拢她。她是会听秦泊南的,还是会听我的?”
  “……”钟灿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哪知他家主子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彻底魔怔了:“你说,若是我和秦泊南同时遇险,她会更担心谁?”
  “……”钟灿现在想踹自己两脚。
  “你说,若是我和秦泊南翻脸,她会帮谁?”
  “……”
  “你说,是我更英俊,还是秦泊南更英俊?”墨砚抬头望天,幽幽地问道。
  “……”钟灿已经快哭出来了,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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