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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医-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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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依扫了四姨娘一眼,又看了一眼在秦泊南怀里撒娇的秦宣,垂下头,红唇抿了抿。
  寇书娴还真送了套衣裳,秦无忧亦做了一双鞋子,月姨娘送的是一柄她亲手画制的折扇,秦无瑕不擅长针线,老老实实地手抄了一部《金刚经》,因为秦泊南平时很喜欢看经书。秦逸虽然还在和秦泊南生气,不过还是送了一幅《万寿图》,就连秦宣也送了一幅自己画的画。芳怜亲手配了一盒丸药,紫苏送了一瓶自酿的药酒。
  现在只剩下阿依和春姨娘没有任何动静,春姨娘刚刚离席去吩咐丫头们撤残席泡茶端点心,忙完一切时回来正赶上芳怜送完了寿礼,不禁有些窘迫,尤其是月姨娘的瞪视下,怯生生地存在感极弱,她绞着双手立在一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也准备礼物了吗?”秦泊南望着她满脸尴尬,问。
  春姨娘没想到他会先开口跟她说话,脸微红,胆怯地点点头。
  秦泊南朝她伸出手,春姨娘微怔,望着他伸出来的手,眼圈竟然微微发红,犹豫了片刻,从怀里摸出一枚绣着五色鸳鸯的精巧香囊,既紧张又有些不好意思,战战兢兢刚想递过去。
  “伯爷素来喜欢清淡颜色,绣了个鸳鸯这么俗气的纹样,春姨娘让伯爷怎么戴出去?!”四姨娘忽然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
  
  第一百七章 香囊
  
  春姨娘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她只是觉得五彩丝线更鲜亮喜庆,更适合庆贺生辰,而那双鸳鸯纹样其实也是她将自己的心意缝进去了,然而现在被四姨娘这样讲,一桌子人又全都在看着她,本就自卑胆小,这一下更是觉得自己太尴尬狼狈,被一群小辈看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意识就要缩回手。
  秦泊南已经将春姨娘手中的香囊接过来,对着她微微一笑:“偶尔鲜亮一下也好,谢谢你了。”
  春姨娘的脸刷地红了,波光盈盈地望着他,让阿依觉得若是此刻没人,她一定会捂住脸哭起来。
  四姨娘脸黑如炭,月姨娘亦差一点揉碎了帕子。
  秦泊南对待妻妾很温和,无论是哪个妾室,无论他喜不喜欢。其实阿依并不觉得这样做不好,不管这些姨娘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入府的,她们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一个,那就是将这一生全部消耗在这座府邸里,无论生死她们都是属于这座府邸这个姓氏的,这样的她们值得被温柔地对待,温柔亦是一种尊重。她绝对很讨厌那种把妻妾当成玩物,只要不喜欢就可以很随便地把人丢在一边,任其自生自灭,那样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不讨厌秦泊南的温柔。
  只是……
  阿依的心脏重重地沉了沉,藏在桌子下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捏住了袖袋里那枚并不怎么起眼的香囊。
  “你呢?你没准备寿礼吗?”芳怜很意外地问。
  秦泊南听到了芳怜的话,向阿依望过来,这让阿依慌了一下,紧接着不自觉地避开秦泊南投来的目光,咬咬牙,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因为我知道先生的生辰时已经很晚了,之后又有许多事要忙,所以、所以就没准备完,来年我会给先生补上的!”她强调地说出最后一句。眼睛却始终没有望向秦泊南。
  秦泊南亦有些意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莞尔一笑,对她说:“无妨。原是我没告诉你。”
  阿依觉得自己这样子不看他很是怪异,但又不想去看,因为她现在的心跳得很混乱,于是她索性直接垂下头去,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袖口,好像上面开花了似的,脑袋冲着秦泊南,慢吞吞地点点头作为回应。
  秦泊南望着她,讶然扬眉。
  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筵席散去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这个时辰若是还出城去肯定回不来。现在这个天气又无法露宿野外,于是阿依和秦泊南都觉得在家里睡一晚上,第二天再出城更好。
  芳怜和紫苏直接出门了,芳怜是回百仁堂去配药,阿依不在订单已经堆积如山;紫苏并没有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急着出门去。至于其他人因为都住在二门内,所以在筵席散去时也都各自回房了。只有阿依和秦泊南住在垂花门外,于是走着走着东西夹道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秦泊南在前面走,阿依垂着小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西方残阳如血,晚霞烧红了天空,秦泊南负手看了一会儿斜阳,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很纳闷地问:“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阿依一愣,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回房时我跟先生同路。”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你今天有点奇怪,一顿饭没说几句话也就算了,现在没有外人你也不说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额头并没有发热,难道你肚子疼吗?”秦泊南有些担心地半弯下腰问。
  为什么要问她是不是肚子疼?
  阿依眉角一抽,用力摇头。
  “真的不疼吗?”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阿依垂着脑袋再次摇头。
  果然有些古怪,秦泊南直起腰身。伤脑筋地挠了挠鬓角,不解地轻叹口气。
  两人仍旧一前一后地往回走,路上安静得简直针落可闻。
  过了穿堂,回到秦泊南居住的兰院,秦泊南径直向正房走,路过角门时猛然想起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回过身刚要说话,就在这时,也不知道一直跟在后面浑浑噩噩的阿依究竟是怎么弄的,大概因为连续几夜没睡头脑发晕,今天又吃了不太舒服的晚餐,导致她的反应神经越发迟钝,在他回过头的一刹那,她竟然前脚绊后脚,猛然向前一扑,接着只听扑通一声巨响,阿依华丽丽地摔了个大马趴,正扑在他的脚下!
  这一摔实在是太突然了,秦泊南被吓得魂飞魄散,又万般愕然无语,慌忙蹲下来扶起她问:“解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受伤?没有发热啊,你肚子真不疼吗?”
  “……”阿依两眼冒金星地从地上爬起来,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平着一张脸回答,“因为这几天忙着灾民的事夜里又睡不好,大概有些累了,先生,我回房了,有特别紧急的事再叫我。”说罢,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秦泊南哑然地望着她的背影,她真的不要紧吗?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角门里,他满腹狐疑地回过身,刚要往正房走,余光一瞥,却被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一物吸引了注意。微微一怔,他顺势走了过去,弯下腰将地上一枚青色的香囊捡起来。以精巧的双面绣手法绣着兰花图纹的雪浪绸香囊,那针法细腻、色彩搭配、图案布局均是上乘,香囊的下摆还坠了一只平安结流苏。他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淡雅幽深的香气扑面而来,心尖微颤,他湛然地勾起唇角。
  就在这时,只见阿依慌慌张张地从角门里复又出来,沁着头没头苍蝇似的四处寻找。
  秦泊南悄悄地将香囊捏在手心里,背着手,含笑问:“你在找什么?”
  阿依没想到他还在,抬起头,大吃了一惊,唬得心脏差一点停掉,慌忙摇摇头,以细微的幅度在干净整洁的青砖地上四处搜寻着。
  “怎么,你丢东西了吗?”秦泊南很热心地询问。
  阿依只是摇头,用眼睛扫了一圈之后见刚刚自己摔倒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微微有些失望,一面摇着头,一面草草地说:“没有,没丢东西,我去厨房看看!”说着,步履匆匆地向院外去了。
  秦泊南一直望着她离开兰院,这才低下头重新看向掌心里的香囊,望了良久,顿了顿,重新握起掌心,转身,向正房走去。
  夜里。
  月凉如水。
  青灯照壁,冷风敲窗。
  秦泊南歪在床上,一手枕在后脑下,另一只手握着的正是那枚青色的香囊。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手中的香囊,就那样目不转睛地望着,眸色沉郁,唇角抿起,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香囊里的香草味幽幽地散发出来,沁心入骨,让人的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温软舒坦,然而也正是这份温软却让他变得焦躁,这诡谲的焦躁感接踵而至,越来越强烈,并且还像墨染的污渍一般越来越大。
  这枚香囊,他整整看了一整晚,就那样面无表情地……
  继成人中爆发伤寒症后,灾民之中小孩子们又开始爆发小儿百日咳,这虽然并不是会致命的疾病,但是患病的孩子一多,却也很要命。
  阿依已经彻底卸去了每日施粥赈灾的工作,转而在城门口摆了张小桌给灾民中的小孩子们治疗百日咳。城里的大夫有名气的基本上都进雁来山来,剩下的像阿依这样的二流的,基本上都被抓去消灭百日咳。
  阿依的脸色比前几日越发苍白,明明是大冬天,身上却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喉咙里也不知道是因为最近说话太多还是因为一整天一整天地没办法喝水,沙哑红肿得厉害。大概是因为成天举勺子举的次数太多了,即使如今卸了职她依旧浑身酸疼,肌肉僵硬得仿佛变成了一颗颗石头,头重脚轻,眼睛也有点花,给小孩子切脉时她差点把一个小孩子看成了两个。
  此刻正是午后,虽然仍旧是冬天,但被明媚的太阳照射,身上还是会觉得暖洋洋的。
  阿依怀里抱着一岁大的弃婴,正在给她喂药,因为饥饿因为伤寒因为小孩子中也开始感染疾病,总之是因为很多很多原因,最近遗弃孩童的案件越来越多,便是连官府亦无能为力。
  连自己都养不起的父母,也许他们认为把孩子丢掉让孩子去拥有或许可能的其他希望会更幸福。
  阿依望着怀里烧得满脸赤红的孩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耳鸣得厉害,就在这时,三匹骏马自远处飞驰而来,卷起了许多尘土,阿依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待定了定神,为首的白马上一个俊逸出尘的秀美男子已经跳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
  紫衣如蝶,廖若星辰。
  阿依眨巴着眼睛望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墨砚的那一张放大了的俊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墨砚手肘支在桌上,靠近她问。
  “帮治病兼诊脉,生病的人是不可以进城的。”阿依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回答,将怀里的孩子暂时放下,起身一边去拿汤药一边问,“墨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公务路过。你的脸色好差。”墨砚跟着她,紧盯着她憔悴的脸,凝眉说。
  “那是自然的,我一上午都已经诊了不下百人了。”阿依忽忽悠悠地说着,刚往前迈了一步,突然觉得眼前发黑,紧接着身子一歪,竟苍白憔悴地昏了过去!
  
  第一百七一章 同床
  
  墨砚用一件大氅将阿依裹回了家,从后门下马,也不理会门房小厮瞅着他怀里被蒙住脸的小人儿时眉眼直抽筋的样子,入了府径直来到墨云居,把昏迷不醒的人儿轻慢地放在床上,捞起锦被盖在她身上,站在床边仔细端详,但见她小脸通红,嘴唇白中透紫,呼吸很不均匀,蹙着眉尖仿佛很难受似的,伸手摸下去,一片滚烫,皱了皱眉,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说:“像个笨蛋一样。”
  墨砚并没让钟灿从百仁堂请大夫,而是去了瑞和堂请,不一会儿,钟灿将大夫请了来,墨砚放下床前幔帐,那大夫沁着头进来,隔着帐子仔细地诊了一回,起身来到外间,向墨砚说道:“姑娘的症是外感内滞,近日时气不好,姑娘估计是长久地吹了风,好在姑娘素日饮食有限,身子底子也硬实,风寒也不算太大,不过是血气虚弱,偶然沾带了些,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只是近日的饮食宜以清淡为主。” 说着又开了药方。
  墨砚接过来看时,见上面全是当归、陈皮、白芍等药性温和的药材,点了点头,命钟灿送大夫出去,又唤来墨云居里的丫鬟,让她去取药煎药,自己则回到屋子里坐在床边上,望着昏睡不醒,满面酡红的阿依。望了一会儿,丫鬟端着药进来,墨砚看了看仍没有醒来的阿依,想了想,伸出修长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捅了捅:“喂,小老鼠,起来喝药!“
  阿依不答,双眸紧闭。
  “喂,小老鼠!”墨砚在她软绵绵的小脸上又戳了戳,把一旁端药的丫鬟看得眉眼直抽,有这么粗鲁地骚扰病人的吗,尤其还是一个姑娘家,那姑娘看起来就病得厉害。你却还拿手指头那么戳她,难怪家里夫人常说,三少爷你活该单身一辈子!
  阿依的眉尖微蹙,却睁不开眼睛。
  墨砚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她病得很重。向来打不死的小老鼠竟然也会病成这样,还真是让人稀奇。想了想,从丫鬟手里接过药碗,用汤匙舀起一勺,望着昏昏沉沉睡在床上的阿依,将手里的汤匙比划了一下位置,笨手笨脚地放在她的嘴唇边。然而她双唇紧闭,他试了两下她都不肯张嘴,剑眉微凝,思考了一下。灵机一动,忽然放下药碗俯下身去,一手提着汤匙,竟然用另一只手去撬开阿依的下巴,在一旁丫鬟的瞠目结舌中。掰开阿依的嘴巴将一勺苦苦的药汁给她喂了进去!
  噗!咳咳!
  昏睡中的阿依先是被滚烫的药汁烫伤了口腔,紧接着苦涩的药液走入气管,把她狠狠地呛了一下,竟然奇迹转醒,霍地从床上蹦起来,碰翻了墨砚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汤匙,不仅撞伤了舌头。因为呛到了她把墨砚也吓了一跳,手中勺子一歪,剩下还没来得及灌下去的药汁全被他倒在她的衣服上,弄得她相当狼狈。
  阿依捂着被烫出水泡的嘴,长发蓬乱地缩坐在床上,衣衫微松。小脸通红,迷迷糊糊,泪花翻涌,竟带了那么一点柔弱娇媚病西施的风情。墨砚愣愣地望着她小脸瘦窄,雪白的肌肤泛着诱人的绯红。朱唇半掩,泪光点点的样子,心忽然狠狠地颤了颤,紧接着一把拉住她的手,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丝毫没有她为什么会不舒服的自觉。
  阿依皱了皱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奇怪地问:“好烫!刚才什么东西烫了我一下?”
  “……”墨砚的眼尾不自觉地向旁边的药碗里一扫,顿了顿,一本正经地对她回答,“刚刚我让丫头喂你喝药,谁知道她竟这样粗心居然忘了放凉。”
  “……”丫鬟被冤枉得欲哭无泪。
  “红笺,还不快去找件新衣服来给她换上。”墨砚吩咐道。
  红笺屈膝应下,转身去了。
  墨砚对自己骗人半点不觉得愧疚,毫不心虚地端起药碗,一边吹一边对她说:“我帮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烫了。”
  阿依缩着脚坐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捋顺长发,一边迷蒙着双眼打量着金碧辉煌奢华富丽的卧房,一边病怏怏地问:“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还问为什么,身为大夫竟然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居然因为风寒高热晕倒在城门口,若不是我在场,你这会儿还躺在城门口呢,你要好好感谢我。”说的就好像除了他当时城门口那么多大夫没人会管她一样。
  不过阿依没去计较他的话,摸了摸额头,很疑惑地说:“我生病了吗,没觉得很热,倒是有些冷。”
  墨砚看着她呆头呆脑的样子,高烧中的她比平时还要呆头呆脑,不过也正是因为她呆呆的,让人无语之余很难将她丢下。他极度无奈地叹了口气,舀起一勺汤药又吹了吹,递到她嘴边说:“喝药。”
  “这是什么药?”她盯着眼前的汤匙问。
  “我还能毒死你吗?”墨砚因为她怀疑的语气又开始火大,高声道。
  阿依被他吓得浑身一抖,委委屈屈地说: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自己喝就好…”说着伸出手去要把药碗接过来。
  墨砚却把手移开让她扑了个空,再次将汤勺送到她的嘴边,在他霸道得可怕的眼神里,她只好伸出脖子张开嘴,委委屈屈地吞下去,好苦!
  墨砚却不管阿依的小脸因为药苦皱成了一团,也不在意她此时心里正想着喝药明明一口气喝下去更好,反正他喂得很愉快,一勺接着一勺,一勺接着一勺地将温热的汤药送进她的小嘴里,看她像正在进食的小老鼠似的,扭曲着小脸鼓着腮,最后再不甘不愿地咽下去,他从中看出了乐趣。
  去取干净衣服的丫鬟终于回来了,冷家没有女孩,这衣服是红笺今年新做的。还没上身。墨砚起身出去,待红笺帮阿依换上干净衣服,拿她换下来的衣服去洗,又重新走回来。阿依已经咕咚一声又倒在了他的床上,颤动着上下直打架的眼皮,哑着嗓子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墨大人,让我睡一下就回去……”话音未落便陷入了昏睡中。
  看来真的病得很重,竟然如此没防备,这么快就睡过去了,墨砚再次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好像比刚刚更烫了,身为一个大夫竟然还会生这么重的病,真是个笨蛋。他有些生气地在她红彤彤的小脸上弹了一下。重新将锦被掖了掖,这才转身往外走,在门口吩咐候在廊下的红笺:“不许让人进墨云居,她在墨云居的事也不许传出去,即使是二少爷知道也不行。等她醒了给她做些清淡的让她吃下去。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她离开。”
  “是。”红笺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
  墨砚便出门去了。
  然而他想多了,等到他夜里回来时,阿依仍旧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衣服已经换了三套,被褥亦换了三次。
  “姑娘才刚刚退热,先前喝了两口粥,之后又睡下了。”红笺轻声回禀。
  “嗯。”墨砚淡淡地点点头。站在床前一边解去身上的斗篷,一边淡淡地盯着横卧在床昏沉沉睡着的阿依,随手将斗篷递给红笺,坐在床沿摸了摸阿依的额头,又摸了摸颈窝,触手微凉。的确已经退烧了,虽然眉尖仍旧蹙着,睡得却比先时安稳了许多。
  “三少爷今晚要歇在哪里?”红笺悄声问。
  墨砚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床已经被阿依占了,红笺用询问的目光等候指示。墨砚手一挥,红笺一愣,紧接着屈了屈膝,转身退出去。
  此时已经四更天了,墨砚先去洗个澡,一身水汽地回来,只见阿依正大喇喇地霸占了他的整张床,四脚拉叉地卧于衾中,大概是因为觉得屋子里太热,明明高烧刚退被子却只是齐胸盖着,一把青丝托于枕畔,一只胳膊露在外面,雪白的腕子纤细。
  她以为这是谁的床啊!
  他半点不客气地拉起她的胳膊,将她连人带被往里一推,阿依缓慢而圆润地咕噜噜咕噜噜滚到了床里头,面对着墙壁。墨砚对这样顺利的情况显得非常满意,重新替她拉拉被子将后背盖好,并将一只长长的圆柱形软枕横亘在两人中间,吹了灯摸黑抖搂开自己的被子,上床睡觉。
  一宿无话。
  身上好重!重得快要被压断了!
  阿依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猴子,然后被佛祖压在了巍峨险峻的五指山下,之后还被贴上了符咒,她被重重地压在山下,无论怎样挣扎都动弹不得,她拼命地向上顶向上顶,然而直到她用尽了全部力气累得都快昏过去了,身上的大山仍旧没有移开半分!
  她心里一急,猛然张开眼睛,有一缕清光似透过紫色的金纱幔帐照射进来,院子里悦耳的鸟鸣啾啾地响起,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硕大的紫色蜀锦抱枕,一只结实的胳膊越过抱枕此刻正横在她的脖子上,摸着她的后脑勺,差一点就让她的脸直贴上软枕被闷死了。
  一条长腿大脚同样越过抱枕,此刻正重重地压在她的腰上,有匀称的呼吸声自抱枕那头传来,阿依唬出一身冷汗,恐慌地半抬起身,居然在抱枕对面看到了墨砚那一张白皙得剔透的脸庞,他此刻正俯卧在床上,眉目如画,鼻梁秀挺,恬静的睡颜恍若初生的婴儿,是那样的纯净,那样的美好。
  然而——
  一声羞愤至极的尖叫!
  阿依飞起一脚,重重地连抱枕带墨砚一同踹到地上去!
  
  第一百七二章 豆皮包子
  
  墨砚的后脑勺华丽丽地亲吻了大地,撞出一只大包,他终于醒过来,黑着脸揉着后脑勺坐在地上,瞪着蜷缩在床上抱着枕头的阿依,火冒三丈地质问:“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想问大人的,大人你才是想做什么,竟然和我睡在一张床上还没有穿衣服,你都对我做了什么?!”阿依气得小脸涨红,怒目而视。
  “我能对你做什么?你问这种话之前都不先照照镜子吗?我哪里没穿衣服了,这不是衣服是什么?”墨砚扯着身上藕荷色的亵衣火大地说,“好心当做驴肝肺,你晕倒我把你抬回来,还给你请大夫喂你吃药,供你吃晚饭还借你床睡,你现在竟然敢踢我,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这算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吗?
  阿依明明觉得他说的不对,可是却半句话都反驳不出来,气得七窍生烟,两眼冒火,愤怒地问:“就算你救了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你明知道我在这张床上,为什么还要睡过来?!”
  “当然是因为离了这张床我睡不着,说到底都是你不好,谁让你睡得那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深更半夜若是给你换地方,说不定你会病得更重,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好不好。再说我还在中间放了枕头,而且我能对你做什么,你照照镜子再看看我,睡在一张床上占便宜的明明是你才对!”他半点不心虚地说。
  “……”阿依整个人都快被气爆了,偏偏在这时候她笨嘴拙舌想不出一句反驳,好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咦,不对,等等,“我的衣服呢?”她大惊失色地问。
  墨砚坐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托着腮:“自然是丫鬟帮你换了,你发烧出了那么多汗。连被子都换了好几条。”
  阿依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墨大人,你真的什么也没对我做?”
  “你希望我做什么?”墨砚懒洋洋地托着头,剑眉一挑,淡淡反问。三千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藕荷色的绸衣微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慵懒,与他平常冷酷无情雷厉风行的姿态大相径庭。
  阿依的怒火稍稍消减,手握着衣襟想了半天,继续怒瞪着墨砚,道:“墨大人,这次就算了,可是你绝对不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败坏我的名节……”
  “跟你这样的丫头共度一夜有什么可炫耀的。”墨砚打断她的话,不屑地说。
  “……”阿依怒目而视。哑口无言,恼火得直咬牙,却还是想不出半句话来反驳。
  墨砚回头望了望窗子,外面竟然才刚刚破晓,他黑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坐回床上,重新掀了被子躺下来,闭着眼睛责怪道:“真是吵死了,现在才什么时辰啊,都是因为你,我好好的一个沐假全被你给搞砸了!”
  这人好会倒打一耙!
  阿依火冒三丈,恨得直咬牙。蜷缩在床头气哼哼地瞪着他的脸,然而他却半点不在乎她的怒气,竟然淡定地睡下了。阿依越发窝气,愤愤地说:“我要回去了!”说着站起来迈过他想走。
  哪知墨砚竟然闭着眼睛突然抓住她的裙腰,阿依吓得啊地一声低呼,墨砚已经将她整个人一扯。只听扑通一声巨响,阿依的后脑勺华丽丽地亲吻在了柔软的红木大床上!
  阿依揉着差点被摔裂的后脑勺半抬起身,咬牙切齿地瞪着淡定地轻阖双眸的人:“墨大人!”
  “好吵!”墨砚皱了皱眉,闭着眼睛直截了当地说,“这是报复。”
  “啊?”阿依张口结舌。
  “谁让你刚刚把我踢下床还想要从我身上跨过去。好大的胆子,你这只小老鼠!”
  “……”这人好幼稚,“我要回去了!”她气鼓鼓地对他说。
  墨砚却一把按住她的脑袋,将她压在枕头上,阿依被迫侧卧在床上与平卧在床上的他面对面,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只大大的软枕,即使想挣扎也挣脱不开,阿依恼火地叫道:“墨大人,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老老实实地睡觉,你若是再吵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墨砚闭着眼睛,语气柔和地说,阿依却觉得他是认真的!
  “……”这个人果然好讨厌!
  墨砚似乎真的很累了,感觉到她已经认命不再挣扎,压在她身上的手也稍稍缓和了力道,不久便沉沉地睡过去。阿依与他相隔一只枕头,聆听他轻而均匀的呼吸,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奇怪。沉静下来之后,感官逐渐敏锐起来,她竟然闻到了一股幽深淡雅的香气自他身上传来,无声地顺着皮肤渗透进心脏里,如一股温润的微风轻擦过心脏,让人的心尖不自觉地痒了起来。
  他的手还压在她身上,属于他的温度透过轻软的衣料直直地渗透进来,让她全身的毛孔都变得不自在起来,莫名地有些发烫。她想去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于是悄悄地半抬起身,但见墨砚正静静地卧于锦被中,那一张白皙剔透梦幻宛如秋月一般的脸庞上,眉目如画,鼻梁秀挺,一双卷而长的睫毛如两把华丽的羽扇,朱红的嘴唇竟然鲜艳而小巧,三千如墨如瀑的青丝柔顺地散落下来,越发衬得肌肤雪白,发丝乌黑。
  这样的脸蛋,即使是阿依在第一眼望见时心跳也漏了一拍。
  可惜他脾气太坏,而且刚刚的睡相也很差,竟然隔着一只抱枕还用手脚来压她。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迷人的睡颜,良久,惋惜地叹了口气:“墨大人,你若是不说话,还真是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呢。”
  井字形的怒意倏地跳上墨砚的额角,搭在她身上的大手一个用力,阿依再一次重重地亲吻上枕头,撞疼了鼻尖!
  原来他醒着呢!
  这个人果然很恶劣!
  因为才刚刚退烧,又因为和墨砚睡在一张床上被他难看的睡相压了大半宿,早上起来又因为太过惊慌与他又吵又闹折腾了半天,体力完全消耗殆尽,又由于墨砚不让她走,她只得躺在床上,却又因为枕头太柔软,被子太蓬松,室内太温暖等许多许多原因,眼皮开始打架,最终她也跟着他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个回笼觉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再次醒来时墨砚已经不见了。
  她挠着头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定了定神,这才猛然想起来此刻正身处何地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慌忙掀开幔帐探出头去,一个身段窈窕容貌清秀的二八少女正含笑站在帘子外,见她探出头来,眉眼带笑地屈了屈膝:“姑娘已经醒了吗,是这就要起身梳洗还是要再睡一会儿?”
  这样的问候听起来很热情,阿依有些尴尬,小声问:“墨大人……”
  “三少爷被皇上临时召进宫了,大人临走前吩咐奴婢好好服侍姑娘。”红笺殷勤地笑道。
  听说墨砚不在家,阿依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我的衣服呢?”
  “姑娘的衣服已经洗好了,奴婢这就准备服侍姑娘洗漱。”红笺说着,去门外唤了两个小丫头进来,一个端着面盆一个拿着洗漱用具,麻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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