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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医-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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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专门关押朝中犯了重罪的官员的。在这间大牢里。只有活着进来,几乎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秦泊南坐在冰冷潮湿的石床上。一阵铁锁被开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惊动了他,他淡漠地回过头去,牢门打开,一抹紫色的身影闪了进来,墨砚负手立在牢门口,冷冰冰地看着他。
墨砚的到来让秦泊南意外也不意外,淡声问:“你来做什么?皇上应该下了死令不许闲杂人等探视吧?”
“本官不是来探视,本官是来审你的。”墨砚冷声回答。
秦泊南不以为意地笑笑,即使是身处在死牢之中仍旧从容淡定,似芝兰玉树遗世而独立,只要一眼望见了他无论周围的环境如何恶劣都可以忽略,只沉浸在他带给人的和暖温煦里。
即使是这个时候,仍旧摆出一脸出淤泥而不染的假仙样子,墨砚心中窝气,顿了顿,一枚乳白色的药丸弹了出去,他没好气地道:“她给你的!”
秦泊南微怔,随手接住,讶然地望着只有小指甲一半大小的药丸,顿了顿,莞尔一笑:“她还真配出来了。”
这样的笑容让墨砚心中的不悦感更强烈,冷冷质问:“这是什么药?难道这种时候了她还不死心,配了什么奇怪的药想要救你?你们两个当皇上是傻子吗?”
“这是七虫七花丸,由七种毒花七种毒虫配制而成,是秦家的禁药,许多代以前就不允许秦氏中人配制了,只要服用便会立刻死去,不会有半点痛苦。这种药我都不会配,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秦泊南含笑回答,“真是难为她了。”
墨砚的心跳微顿,呆了一呆,望着他手里的毒丸,恍惚间似明白了什么。若是被上了大刑,若是到最后无论怎么样都要被斩首,与其死在断头台上,不如服毒自尽不受那些侮辱更好。只是,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做法,通常都会想办法解救或无助地哭泣伤感吧,而她竟然送了这种东西来,墨砚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那个看似纯澈无害的丫头竟然也有如此邪性的一面……
话说回来,她随身带着毒丸吗?她到底把毒丸藏在哪里?她为什么要随身带着毒丸,普通人会这样做吗?
那个女人的脑内思维还真是让人费解!
很快墨砚就知道了那个丫头究竟把毒丸藏在哪里了,当世名医无论男女都喜欢留长小指甲作为标志,而那枚小小的药丸刚好能嵌进秦泊南修长的指甲管里。他的微笑恍若轻柔的春风,温煦从容,即使现在已经入冬。
“送给你毒/药你还笑得这么高兴。”墨砚不屑地冷哼一声。
“若墨大人处在我的立场,你也会很高兴的。”秦泊南轻盈地笑说。
“不要诅咒我。”
“是我失言。”秦泊南笑笑,沉默了片刻,犹豫着问,“她,现在怎么样?”
“自然是被我带回府了,临走之前她还在府里大肆宣扬你被你的四姨娘戴了绿帽,原来你的小儿子不是你的种。”墨砚话里带刺地道。
秦泊南微怔,紧接着呵地笑了:“她还真是用心良苦,这样也好。”秦北既然投靠了皇上,短时间内皇上是不会杀他的,自己无法再抚养秦宣,阿依作为外人也没办法照看秦宣,那么幼小的孩子还是回他亲生父亲身边去更为妥当。
“别摆出一副你很理解她的用心的表情,看了恼火!”墨砚眸光森黑,冷冰冰地道。
秦泊南淡笑了笑,敛着眼帘,轻却认真地低声说:“墨大人,你,要善待她,她是个会顾虑别人的心情所以不敢任性也不敢麻烦别人,什么事情都选择自己去承担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值得被人好好地呵护,不是么?”他望着墨砚,含笑问。
墨砚偏过头去,冷冷地道:
“我不想听你说教,也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她是我的女人,该怎样对待那是我的事。”
“也是呢。”秦泊南对他恶劣的语气不以为意,低垂下眼帘,涩然一笑。
墨砚用余光瞥了一眼虽在笑却黯然下来的他,如果说他最开始十分讨厌秦泊南,在深陷进去之后他对秦泊南的感觉却变得很复杂,有感同身受,有同情怜悯,有唏嘘遗憾,有愤怒厌恨。如果同样的场景今日他和他的位置对调,一这样想时,他心里对秦泊南的讨厌就消失了大半。
说到底这都是因为那个压根算不上“红颜”的祸水!
就在这时,牢头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肃声回禀道:“墨侍郎,皇上驾到,已经进来了!”
墨砚的脸色有一瞬的变化,然而下一秒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瞥了秦泊南一眼。秦泊南的表情依旧平和淡定,那一份泰山崩于前不行于色的从容不迫让看着他的墨砚又窝起了一股火。
墨砚一言不发地出了天牢,来到天牢二道门的大门口。不多时,景凛身穿便服带着杨让自远处缓步而来,漫不经心的表情,淡然慵懒的姿态,好像他不是身处在死刑犯众多的天牢里,而是美娇娘如云的御花园里。看见墨砚景凛并不意外,墨砚在他出现的一刻便迎上前去,跪下来朗声道:“微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景凛默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顿了顿,问,“墨爱卿是来这里探望秦泊南吗?”
“微臣只是来问案的。”墨砚脸不红心不跳地平声回答。
“是吗?”
“皇上突然驾临刑部天牢是为了……”墨砚试探性地开口,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凛打断了。
“这里用不着墨爱卿,墨爱卿跪安吧。”
墨砚垂下去的眼眸有一瞬的阴沉,顿了顿,重新行了一个半跪礼:“微臣告退。”垂着头退到一旁,躬身退走,在经过景凛身后被精简了的仪仗时,赫然在景凛身后的侍卫队里看见了站在最前端身穿御前一等侍卫制服,配着长剑,英姿飒爽却面目幽沉的秦逸。
还真得了一个一等侍卫的职衔,出卖家族出卖父亲才得到了的一个作为皇上心腹的机会,墨砚心中冷笑一声,秦家的人渣可真多啊!
☆、第四百七五章 大刑
秦泊南被从死牢里提了出来,专门审讯罪大恶极重刑犯的审讯室里,他看到景凛身穿一件深红色五福捧寿锦袍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杨让垂首侍立在身后,周围站了一圈侍卫,身穿御前侍卫制服的秦逸赫然在列,立在景凛身后,满面复杂地垂着眼眸。
“罪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泊南的眸光只是在秦逸身上淡淡扫了一眼,便跪下来,平声问安。
景凛轻浅地望着秦泊南跪在自己面前,秦泊南一直垂着头平和地承接着他的审视,二人就这样一坐一跪持续了良久,景凛才终于开口,声音幽沉,听不出喜怒:“都下去吧。”
“皇上……”杨让佯作不安地劝了声。
“下去。”景凛不为所动地命令。
杨让只得应了一声“是”,带领众太监侍卫一起退出宽阔的审讯室,远远地守在铁门之外。
审讯室里只剩下景凛和秦泊南两个人,明明是四面封闭的天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风,竟将墙壁上的火把吹得瑟瑟发抖。
景凛在墙壁的火把上看了一会儿,终于垂下眸光,落在仍旧跪着的秦泊南身上,望了他良久。秦泊南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泊南,你与朕相识多久了?”许久之后,景凛幽幽地问。
“回皇上,罪臣第一次遇见皇上时是随同祖父出诊保亲王府的时候,那一年罪臣八岁,到现在已经二十四年了。”
“是啊,那一年你八岁,就连父皇后来看见你时都说你天资聪颖,机敏过人,朕那个时候亦没想到,那个小小的你竟然能在十五岁时配制出治疗朕顽疾的药物。你是个天才,不过朕最讨厌的就是天才。”
秦泊南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不发一言。
“敢偷朕的女人,你好大的胆子!”景凛重重地冷笑一声。
“皇上误会了,那只是因为当年皇上不在帝都时,素夫人被皇后娘娘逼迫。无奈出逃王府,给罪臣送了信求助,可那个时候罪臣不在家,待回府收到那封信时,素夫人已经逃出帝都,罪臣连忙带人急追,等查找到素夫人的踪迹救下素夫人时,素夫人已经奄奄一息。
罪臣将素夫人带回帝都之后,正赶上皇上继位的关键时刻,皇后娘娘又查得紧,且罪臣听闻皇上听信了素夫人与人有染的谣言,对素夫人勃然大怒。罪臣曾问过素夫人要不要回去,素夫人担心若是回了王府又会被处死,哭着求罪臣把她留在府中。素夫人虽然后来成了罪臣的四姨娘,但罪臣敢对天发誓,罪臣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碰过。”
“孩子呢?”景凛对于他和殷素娘之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沉声问。
“皇上口中的孩子是指……小公主么?”
“那个孩子究竟怎么样了?”
又一次提起那个孩子,秦泊南的心里涌起了难过、惋惜与遗憾:“当年当罪臣循着踪迹赶过去时,刚好遇见素夫人被许多刺客围攻,其中一个刺客抢了小公主抓在手里,正要举剑杀死小公主,罪臣的人忙上去要抢回小公主,没想到在交手时,那个刺客竟然顺势将小公主抛下他身后的山崖,虽然最后那个刺客被杀死了,罪臣却没抓住小公主的襁褓,眼看着小公主摔下山崖。过后罪臣派人去山谷中找过,却没发现小公主的踪迹。”
“那个贱人!”还不等他说完,景凛已经狠狠地咬了牙,在太师椅的扶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目露凶光。
秦泊南不再作声,心里却隐约明白,看来殷素娘真的在皇上那里,看来殷素娘那个女人是把皇上给骗了。
景凛兀自气愤了一会儿,才将心里的怒火压抑下去,又一次将目光落在秦泊南身上,良久,幽声道:“秦爱卿你好歹也救过朕的命,这些年你又为朕办了许多见得人见不得人的事,朕本该放你一码,可惜了,朕是皇帝,而你是秦家的家主。景家与秦家好坏不清,纷纷扰扰,相互利用了百年之久,历代君王无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样的原因放弃,到了朕这一代,也该做一个了断了。朕可不是先代那些顽固不化的,听信什么景家代代不可以为难秦家,景家与秦家要世代交好共享荣华这一类的废话。
说起来,这件事还不都是因为你们秦家那个狐媚子似的先祖不好,好好的一个女人偏要扮男装,明知道高祖皇帝已有妻室,却还要去引诱,引诱过了连孩儿都有了,却拱手让出后位,又死活不肯入宫为妃。高祖皇帝觉得对不住她,不仅认命她为新帝帝师,立下旨意景家永远不许抹杀秦氏一族,秦家家主可以手执尚方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还将从夏岚国搜刮来的宝藏偷偷地尽数赠与他们的儿子。
朕听闻这些事时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这样强烈的愧疚感,必是高祖皇帝的脑袋坏了。啊,这么算起来,秦爱卿与朕也算是本家,若当年秦夜没有让出后位,也许最后继位的就不是朕的先祖,那现在坐在这个位置的只怕就是秦爱卿你了。”
“罪臣惶恐,罪臣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说法,罪臣所在的秦氏一族只是卑微又渺小的商族之家,蒙皇上圣恩才有了那样的荣耀,皇上现在突然如此说法,罪臣惶恐!罪臣也从来不知道夏岚国的宝藏!罪臣虽然从祖父那里听说过秦家祖上的确有一把尚方宝剑,但在许多代以前,先代家主辞官之时就已经将尚方宝剑交还给皇家了!”秦泊南肃声开口,郑重地道。
景凛皮笑肉不笑:“的确,若是不把尚方剑交出来,交出来的就得是夏岚国宝藏和燕虹国与大齐国的前身‘周国’的宝藏图了。秦爱卿,夏岚国的宝藏,燕虹国的宝藏图,在哪里?”
“皇上,罪臣真的不知道,在祖父临终前将秦家家主的玉佩交给罪臣时,从来就没有说过宝藏图的事情,请皇上明察,秦家真的没有皇上所说的宝藏图!”
“自高祖皇帝之后,无论是宝藏图还是秦家的皇族血脉都已经在外面被传得神乎其神,即使是皇家拼命打压,还是有许多人愿意追随秦家。秦爱卿,朕想若你现在出去振臂一呼,承认你的皇族血脉,并打出‘铲除昏君,济世爱民’的旗号,一定响应者无数,到了那时,朕屁股底下的龙椅说不定就要让给你了。”
“罪臣惶恐!罪臣只是一个大夫,罪臣只是想治病医人,罪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罪臣不知罪臣哪里做错了以至于让皇上怀疑罪臣的忠心,罪臣对皇上忠心不二,让皇上对罪臣心生怀疑臣罪该万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罪臣敢对天发誓,罪臣对皇上一直都是赤胆忠心,若罪臣说了谎,罪臣愿意受天罚!”
景凛呵地笑了:“朕对秦爱卿你的忠心不感兴趣。当年那么多皇子,秦爱卿你的祖父却选择了辅佐朕,你掌家之后也遵循先代遗志继续辅佐朕,还不是因为朕体弱多病,你们以为朕会早死,朕早死你们秦家就可以顺心如意地操纵新帝了么。你们秦家自从兴盛起来,辅佐出来的代代君王全部是体弱多病,几乎都不曾活过五十岁,就这样你们还是大夫,真是可笑,你们秦家还真是傲慢,竟敢把皇家当做是玩物玩弄在掌心之中。
可惜啊,你们都失算了,你祖父在朕年幼时就刻意拉拢朕与秦家交好,只可惜他没算出朕竟然是个铁石心肠。他更没想到,他最爱的孙子竟然治愈了朕的顽疾,朕竟然活过了五十岁。秦爱卿,你会有今天也是你的错,竟然没有遵循前代家主的教导,竟然真的把做大夫当成了是正经事。”
“……臣对皇上一直都是忠心的,臣只是想将秦家的百仁堂和秦家的医术一直传承下去,臣在治疗皇上时亦是真心诚意的……”秦泊南低垂着头,景凛的话仿佛是一座座高山重重地向他压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无力地闭了闭眼睛,轻声辩解。
“宝图在哪里?”景凛对于他的这些话并不感兴趣,冷声问。
“微臣不知。”秦泊南沉声回答。
“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景凛的眸光阴狠下来,冷冷一笑,忽然对着外面厉声喝了句,“来人!”
两个满脸凶肉的差役进来,行了一个半跪礼。
“动刑!”景凛一字一顿,语气里凝结着滞血的冰冷,残酷地吐出两个字。
两名差役应了一声,上前拉起秦泊南,将他的双手绑在审讯室正前方的斑驳肮脏充满了血腥的木架子上,高高地吊起来,紧接着生了倒刺的皮鞭抽打在身上深深地勾进皮肉里抽离时带出一块血淋淋皮肉的声音残忍无情地响起!
景凛望着很快便呈现在眼前的鲜血淋漓的画面,双眸微眯,唇角冷冽地勾起,站起身:“秦爱卿,若是招了,朕还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若是不招,刑部八大刑的滋味你就慢慢品尝吧。”说罢,翩然转身,离开审讯室。
☆、第四百七六章 情与利
秦逸一直立在铁门外面,响亮的鞭子声远远地传来,让他的心仿佛有刀子在里面用力剜似的,一阵阵抽搐的疼痛。他双手捏紧,面目僵硬,直到铁门被打开,景凛走了出来,鞭子声更响亮地传来,他再也忍不住了,猛然出列,上前来跪在景凛面前,用哀求的语气低声道:“皇上,之前皇上答应过臣会放过家父性命,臣才会遵从皇上的旨意去做那件事,家父这么多年来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求皇上看在家父对皇上忠心不二的份上,饶过家父一命吧!”
景凛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顿了顿,忽然和气起来,温蔼地笑问:“逸儿,你父亲的命与你的命和你的锦绣前程,两者选其一,你愿意选哪一个?朕可不是在考验你,若是你回答说你想保住你父亲的命,朕会立马把你推出午门斩首。”
秦逸心中一凛,神色间有些慌张。
“秦泊南虽说对你有养育之恩,却并非你的亲生父亲,更何况你的亲生父亲还是因他而死。与其想这些没有用处的,你还不如好好想一想,医药都是半调子的你该如何接掌秦家和百仁堂,把百仁堂和百仁堂的药园继续发扬光大。”景凛冷漠地说完,绕开秦逸,向外面去了。
身后是响亮的鞭子声,以及偶尔没有压抑住的一两句痛苦的呻吟声,秦逸面向审讯室跪在冰冷潮湿霉味与血腥味浓重的地面上,皇帝的仪仗已经紧跟着皇帝离开了,只剩下一个秦逸跪在原地,他咬着嘴唇,景凛的话仍旧在他的耳畔震耳欲聋地回响着,他跪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站起来,悲着一双眼眸。无奈地转身,灰溜溜地离去。
走在前面的景凛在杨让的轻声通报下得知秦逸跟上来了,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一双略苍然浑浊的眼眸闪烁着的是极为恶劣极为阴鸷极为快意的光芒。他喜欢看这样的场面,父子相残,兄弟相争。什么情什么爱。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伦理道德,通通都臣服于皇权之下,任他自由地操纵。看着他们无奈却只能被迫妥协的表情。感受着快意,这才是身为掌握天下人生死的帝王的乐趣之一。
水月轩。
殷素娘身穿华丽矜贵的曳地宫服,正悠闲自在地斜倚在窗下的贵妃椅上,啜饮着才刚刚贡进宫里来的香茶,两个宫女正跪在她的脚下,垂着头轻重缓急地替她揉捏着双腿。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殷素娘得意洋洋地望着跪在脚下的宫女。
身穿宫装的宫女。父亲是一方官员的宫女,这样的宫女竟跪在她脚下恭敬地替她捏着腿,果然还是这样的丫头奴役起来才会让她有优越感,有虚荣感,有欣慰感,这一间端庄威严的皇宫。这一座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后宫。她总算进来了,她总算在这里扎住根了。
曾经想要的一切终于在这个年纪实现了。还好她才三十岁,还好她今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只要她谋算好了,她必能在这座华丽的深宫里替自己谋算出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公孙凤,风水轮流转,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妩媚的杏眸里掠过一抹阴狠,就在这时,替她揉捏左腿的宫女没有掌握好力道,双手一用力,捏痛了她的腿。殷素娘正在沉思,突然痛了一下,下意思倒吸了一口气,一低头便迎上那宫女满脸惊骇的表情,怒从心起,随手一巴掌扇过去,将那宫女打得脸颊霎时红肿起来!
“奴婢该死,殷主子息怒!殷主子息怒!”宫女也顾不得去揉肿痛的脸,慌忙俯身跪地,连连磕头请罪。
殷素娘眸光淡漠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心里的畅快感更强烈。
就在这时,殿门外太监特有的公鸭嗓高声响起:“皇上驾到!”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殷素娘心中一凛,皇上怎么会这时候过来,愣了愣,慌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接着步态婀娜地迎上前去。
景凛身穿明黄色的龙袍面色冷凝地走进来,殷素娘弯起精致的眉眼,含着柔媚的笑意,才想跪下去请安,然而还没来得及跪下,景凛已经一巴掌扇过来,重重地掴在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瘦弱的殷素娘被打得在原地转了半个圈,重重地摔倒在地,两眼冒金星。殷素娘被打蒙了,捂着紫胀的脸颊,杏眼含泪,咬着嘴唇,委屈地望着景凛,战战兢兢地开口想要询问:“皇上这是……”
然而还不待她说完,景凛已经盛怒地喝道: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朕打入冷宫,不许任何人服侍,没有朕的命令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皇上龙颜大怒,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杨让早已命两个小太监上前,拉起还瘫坐在地上的殷素娘往外拖。
殷素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拼了命地哀求景凛恕罪,又一叠声地问他“妾身犯了什么错”。景凛不答,只是重重地坐在罗汉榻上发怒。殷素娘却不死心,被拖着往外走,仍旧别着脑袋冲着他问个不停,把景凛问得烦了,在罗汉榻的扶手上重重一拍,喝道:“把那个贱人的嘴给朕塞上!”
小太监慌忙拿了帕子把殷素娘喊叫个不停的嘴堵住,拼了命地拖出去。
“贱人!贱人!”景凛眸光阴冷,连骂了两声才算是发泄了怒气。
杨让垂眸屏息立在一旁,也不敢劝,
景凛沉默了好一会儿,怒气总算是消了,顿了顿,忽然又起了兴致,问杨让:“秦府被抄家,秦府里的那个丫头还住在秦府里?”
“回皇上,据樊郡王说抄家的当天墨侍郎就把秦小大夫带回府去了。”
“她没继续留在秦府里?”景凛皱了皱眉,有些意外。
“是。”
“嗬,朕还以为她会选择与秦府共存亡。”景凛不屑又无趣地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这么说她现在正住在护国候府里?”
“是。”
“去给她传个口谕,随便找个理由,就说妃子病了,让她进宫来。”
杨让愣了愣,悄悄抬眼望向景凛漫不经心充满了玩味的脸,忙应了一句“是”,又问:“皇上,这口谕是今天传还是明天传?”
“哪一天无所谓,等她进宫来就把她留下。”
“……是。”杨让愣了一愣,看来皇上不止对秦小大夫的兴趣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虎头帮的冯爷和草帽胡同的龙七都说他们与姑娘是过命的交情,姑娘请求帮忙的事情他二人听了之后一口就答应了,还命奴才把金叶子给姑娘拿回来,说用不着报酬,只要姑娘开口他们必会帮忙。奴才谨记着姑娘的吩咐,硬是塞给他们的,冯爷还请奴才喝了顿酒。花街十二楼的诸位妈妈也回话说请姑娘放心,皆说虽然帮不了太多的忙,但姑娘的事就是她们的事,一定会尽力而为。”风站在堂屋里,低声回禀道。
阿依坐在软榻上望着他,静静地听着,轻声继续问:“还有呢?”
“奴才打听了,二爷现在正被关在刑部的天牢里,据说那里是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的地方。奴才花了些时间终于买通了一个牢头,那牢头说……说……”他蹙眉看了阿依一眼,欲言又止。
“说什么?”阿依的眼眸里掠过一抹幽暗,问。
“他说二爷在牢里每日都被动刑,刑部的八大刑全部受遍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不好……”
阿依心脏冰冷,尽管她知道皇上做了那样的事,秦泊南入狱后必然会被动刑,然而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预想变成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手指抵在嘴唇上,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她轻声问:“墨大人有去天牢吗?”
“二爷才被抓进去时墨侍郎去过一次,那一次刚好遇见了皇上,之后皇上下了死令,任何人也不许见二爷,即使是刑部的人也不行,这就是给墨侍郎下了禁令。墨侍郎虽然交代过牢头要善待二爷,可每日行刑的都是拱卫司的人,也就是皇上的人,即使墨侍郎交代过了,作用也没有多大。”
“还有呢?”阿依摩挲着嘴唇,静了一会儿,低声问。
“……咱们府逸少爷被升了御前一等侍卫,”风说到这里时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奴才还听到风声,说皇上已经准备封逸少爷和三老爷伯爵位了。”
“是吗?”阿依淡淡地道了句,大大的杏眸恍若无星无月的夜空,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
“另外还有……”风又一次欲言又止。
“你说话的时候可以不要吞吞吐吐吗?”阿依有些不耐地皱眉。
风被噎了一下,表情讪讪的,顿了顿,才略带一丝不忍,沉声说:“奴才也是潜回府去打探消息时才听说,二爷被下狱的第二天,春姨娘似乎知道玉妃娘娘给皇上下毒被皇上赐了毒酒连带着二爷也受了连累这件事,于当天夜里悬梁自尽了。”
阿依的心里咯噔一声,有一瞬的惊慌失措,片刻之后才镇定下来,低声问:“后事呢?”
“墨侍郎让人在城外选了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埋葬了,葬的还算体面。”
阿依垂着眼帘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
☆、第四百七七章 舆论
帝都。
近一个月来,关于秦府被抄家,秦泊南被下狱,前前后后各种小道消息仿佛雨后春笋在整座城池内遍地开花。五花八门的、神乎其神的、乱七八糟的各种流言蜚语沸腾的开水一般在城里沸腾冒泡着。
本来人们就对秦家与百仁堂在大齐国内积攒了百年声望最终却被抄家下狱这件事格外关注,现在听了这些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更是十分关心,不仅不会制止这些流言,反而放任甚至辅助这些流言肆意扩散传播。
特别是在朝中十八个大臣联名上书,请皇上就百仁堂制造逍遥散一事对秦泊南狠狠治罪,紧接着又有据说是从秦府中搜出来的婴儿尸首的父母亲集体去皇宫大门外击鼓告御状,再然后则是御医院集体上书,说秦泊南先前在替两宫太后治病时医术不精,治疗不当,造成两宫太后病发薨逝,此等庸医是大齐国的耻辱,是造成太后薨逝的罪魁祸首之类的落井下石言论之后,民间的议论纷纷更是如油锅里进了生水不仅炸了锅冒了烟,甚至就快要燃烧起来了。
奇迹的,令许多尚保留着少许理智的人费解的是,这一场明明是秦泊南与朝中重臣甚至是幕后的皇上的对峙,又因为婴儿尸体案这种违背伦理道德律法的事,秦泊南的名声本应该一落千丈才对,然而事实恰恰相反,民间的舆论几乎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几乎九成的人站在了秦泊南和百仁堂这一边。
因为秦泊南被下狱生死未卜,百仁堂被查封似乎亦造成了许多人看病购药的不方便,朝堂上却又在一天天不停地挖掘公开秦氏的罪状,因而现在整个帝都,从酒馆茶楼青楼饭馆到菜贩车夫伙计掌柜全在议论这件事,甚至连乞丐堆里的乞丐都在一边乞讨一边议论。
因为乞丐常年走街窜巷消息灵通。还有不少人闲着没事专门投两文钱站在乞丐堆旁听他们议论,最近的帝都,丐帮们的生意出奇地好。
“哎。你听说了吗,今儿据说是那几个孩童尸首的父母又跑衙门门口哭冤去了,天天去天天去,就为了那几个银子,啧啧!”茶楼里,一个看上去有点家底的中年商人摇头叹道。
“哪几个孩童?”有人一愣。忙问。
“嗨。不就是秦府被抄家那天从后院搜出来的几个尸首么,说是济世伯为了练习开腹术特地去坟地里挖的。我听人说那开腹术可厉害了,先前打越夏国时。有个将军肚子里边的内脏都破了要死了,济世伯和秦小大夫把破了的内脏切掉缝好,结果那将军又活过来了。”
“真的假的,把内脏切了还能活着?”
“骗你作甚?那小将军已经修养好了现在正在京畿营,前两天去打那些江洋大盗时,我那亲戚还指给我看呢,跟没事人一样。”
“这是真的。我亲眼见过。雁来村有个瓦匠从房上摔下来也摔坏了内脏,当时那血流的,那天我在场,济世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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