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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之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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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不符合我们医院规定的,但既然是李大夫介绍来的,又是他的,儿——子。”姜杰铭将身子靠向了椅背,这样一下子,显得他特别的矮小,有种滑稽的感觉,但彭哲紧咬着嘴唇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他听见姜杰铭故意将”儿子”两个子断得很开,并用审视的目光在他们俩的脸上来回扫视着。

“那就破一次例吧,我让病案室的赵医生带你们去看一看。”他象弹簧一样从椅背上一下直起身子。”不过你们只能看,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我们保证。谢谢您,姜院长!”

“赵医生,你过来一下。”姜杰铭放下电话,忽然道:“啊,真对不起,忘了给你们倒水了。小张!”他冲门外喊了一声。

“不用了。不用客气,不渴,不渴。”他们俩连忙摆手。

“您叫我,院长。”门外一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

“啊,没事了,你去忙吧。哦,对了。看看病案室的刘医生来了没有。”姜杰铭一挥手。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进来了。”您找我,院长。”

“啊,老赵,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省城李艳红医生介绍来的,云都医学院的研究生,他们想到我们医院查阅些病案资料,我同意了,你配合他们一下,具体情况你们下去交流。这位是我们医院病案室主任赵建华。”姜杰铭说着又用手一指赵姓医生,却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哦,好的,好的。”赵建华和他们打过招呼并例行公事般地一一握了手。

“那,我就不陪你们了。”姜杰铭说完向他们伸出了手,李聪他俩连忙向他握手道谢。

走在”咯吱”作响的旧楼板上,彭哲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总想着楼板会突然断裂,而他会因此掉到楼下,不,或者说害怕会由此掉到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

好不容易下完了楼梯,当他的鞋踏上落满金黄树叶的土地时,心里才有了种如释重负的安全感。”真是个奇异的地方!301,什么?301。”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串红色的阿拉伯数字,仿佛是用鲜血写出来的,他甚至能闻到血的腥臊味。”301,天啊,301是什么?为什么是301?”他感觉到有些晕眩,便使劲甩了甩头。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到他身上,他才似乎清醒了些。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李聪靠近他小声道。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胖子,姜胖子。”李聪有些想笑。

赵建华走在他们前面,脚步显得有些轻飘飘的。

“赵主任,你们新城搬迁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怎么你们医院到现在才开始搬迁?”李聪赶上来给赵建华点了支烟。

“早搬迁了?”赵建华深吸了一口,半晌从鼻孔中喷出一团烟雾,略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不是吗?”李聪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呃,也算是吧,我们医院是最后一批,也快了。”赵建华眨了眨眼睛道。

“对了,刚才姜院长还没说你们打算查点哪方面的资料?”

“是这样的,我们在做一个有关植物人临床方面的课题,听说坪山医院有一个植物人产子方面的罕见病例,这对我们的论文非常具有研究价值,噢,对了,患者好像叫廖琳。”彭哲笑着说。

“什么?廖琳!”赵建华猛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有些怪异地望着他两,他的手有些神经质地一抖,两指间的香烟几乎掉了下来。

“怎么了?赵主任,有什么不对吗?”彭哲意识到了他的不安和异样。

“不,没什么,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病案文件可能已经销毁了。”赵建华的眼中充满了血丝。

“骗子,档案还在,你瞒不了我,你害怕了,你害怕什么?骗子!”彭哲在心里说道。”也许还可以查到,这个病案很特别,应该还会在。”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或许吧,这段时间太乱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就去碰碰运气吧!”赵建华努力恢复了平静,迈开两条腿走在前面。

“你很像一个人。”赵建华回头看了彭哲一眼。

“郑之桐。”彭哲回答。他的心突然一阵狂跳。

“你认识他?”赵建华再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彭哲一耸肩,不置可否。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彼此沉默地走着,通往病案室的走道显得狭长而灰暗。走廊里回荡着他们单调的脚步声,从南墙几扇高高的小玻璃窗中透过的阳光照到走道上也显得没有一点生气。走道尽头时,赵建华突然一闪身凭空消失了,走在后面的他俩不禁被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竟呆住了回不过神。

“哎,怎么停住了。快跟上来啊!”突然从墙上伸出了赵建华的头。

此时他俩才看清,原来走廊右侧有一条拐道。只是正墙和侧墙是一色的,再加之光线原因,才让他们产生了错觉,二人不禁哑然失笑,便答应一声快步赶了上去。

在拐过走廊的一瞬间,彭哲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日历,红色的电子屏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刺眼,他迅速移开了目光。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但一定一什么东西改变了。”彭哲走着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似乎有什么被改变了,但,是什么呢?他却不清楚,一刹间,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只老供销社内的老式挂钟。”滴答”声又在他耳边响起,越来越大,最后几乎象在轰鸣。

病案室里充满了纸张和油墨的味道,大大小小的档案被分类捆扎了堆在高高的铁架子上,还有一些则被堆放在了一边的墙角。

“噢,按规定,一般住院的病历保存期限为20年,门诊是15年,地上那些都是要销毁的了。你们知道,这段时间太乱,人手也不够,就先随便堆放着。”赵建华似乎看到了他们的疑惑,便解释道。

“噢,那,我们……”

“啊,你们自己找吧,都是分了类的,如果还在,应该找得到。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们了。”赵建华说完就和他们道别走出了房间。

“呃,对了。廖琳和我是同一年被分配到坪山的同学!”赵建华忽然在门口停住脚步,说完便头也不回走了。

此时彭哲才明白了刚才提到廖琳的名字时他会显得那么敏感的原因。

房间在荧光灯管的照射下显得惨淡且有些迷蒙,犹如一部现实版的恐怖片中的场景。看着堆积如山的病案本,彭哲一时竟感到有些无从下手,不知该从哪里开始。

“来吧,快来找到我,我就在这。一直在等待唤醒你沉睡的记忆,你会找到我的,我在这。”迷蒙中似乎有声音在低声向他召唤。

“从哪开始找?”李聪走到一个铁架子前。

“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或许真如姓赵的所说,也许已经销毁了。不如先从那些墙角里要销毁的里面看看吧。”彭哲的眼光重又回到了墙角的那堆档案上。

他向墙角走去。旧纸堆散发着一股霉味,在灯光下,所有的袋子和纸片七零八落地躺在水磨石地面上,有些纸片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有些泛黄,大多数的档案都还封在牛皮纸做的袋子里面,但有些却是散落出来的。他的目光落到一本斜躺在外面的袋子上,顺手捡起来,袋子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用嘴使劲吹了吹。

姓名:赵抗美 性别:女 年龄:25岁

内科胃炎

住院

日期:1977年3月26日

彭哲撮了一下嘴,撒手让袋子落回了纸堆中。他用脚尖挑了挑纸堆,又有一些新的袋子露了出来。”过来一起找找看。”他蹲下身子招呼李聪。

李聪也蹲到了他的对面,一道用手翻看起来,这些病档大多是1975年到1982年间的,有住院病历,也有些是属于门诊病历,大约近一个小时,他们几乎翻便了所有的档案,可并没有找到属于廖琳的任何痕迹。

“不可能啊,廖琳应该是在1976年间的病患,而这里面包含了1975到1982年间几乎所有的病历了,这不对啊!”彭哲有些不甘心,忽然他脑海中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这,我就在,你会找到的!”

“不对,一定在这,一定还在这。象这样的病例一定不会轻易丢弃的,咱们再看看其它的。”彭哲的直觉告诉他,病历档案一定还在这个房间里。

“301”

这个数字突然又跳进了他的脑海里。301,用红色液体写的碗口大小的阿拉伯数字,不断地闪回在脑海中。301,为什么是301?它代表了什么?彭哲感到一阵烦躁。

他漫无目的狠狠踹了那堆废纸一脚,一本档案飞了起来,落到了对面的铁架上,一行数字映入了他的眼帘”301”铁架上有一格编号为”外科301”的档案札。他一个箭步冲到架子前伸手拽出了一摞厚厚的病档。

“是外科301病房的住院档。”他低声道。

“找到了?”李聪靠了过来。

“不知道,一起看看。”他慌乱地拆开包装袋,不知为什么,他的手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有了,你看,在这。”李聪兴奋的声音。

彭哲霍然转头,手头的袋子滑落了一地,他的兴奋中含着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一本牛皮纸档案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姓名:廖琳 性别:女 年龄:21岁

病史:阑尾切除

床位:(外)301——1 日期:1976年12月27日

拆开封口一叠纸片飘落到了地上。他们弯腰拾了起来。

里面详细记载了廖琳1976年12月27日至1977年8月4日间的病历档案。

“手术记录表呢?为什么没有手术记录表?”彭哲不断地翻找着。

“没有,确实没有手术记录表。”

“不对,一定有手术记录表,可为什么不见了呢。只有找到手术记录表才有可能搞清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阑尾切除术能让她成了植物人。手术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手术是谁做的?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彭哲的脸色铁青,他忽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地在房间里拿着袋子疾速地来回踱着步子。

“被人偷了,被拿走了!”他突然停住了脚步,霍然回头盯着李聪。他的眼神有些吓人,眼底充满了血丝。

“什么,什么偷了?”李聪的心骤然一阵狂跳,却并不完全是被彭哲的样子所吓住。

“记录,手术记录,有人偷拿走了手术记录表。”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些。”可是会使谁拿走呢?他(她)为什么要唯独拿走了记录表?他(她)害怕什么呢?”

他的太阳穴有些突突地跳起来。”头疼,该死,现在怎么可以头疼。”他在心底暗暗咒骂了一句,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还有到底是谁做的这个手术呢?手术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望着李聪,其实,这句话他是问自己的,并没有期待李聪的回答。

“也许,赵医生知道。他不是和廖琳是同学兼着同事吗?他不可能不清楚。”李聪沉思着说。

“赵建华。对,他一定知道,彭哲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他悄悄将廖琳的病历藏进了腋下的衣袖中。

走出病案室,他顺手按灭了室内的荧光灯。房间顿时陷入了一团漆黑。

顺着原路走回,他又瞟见了那该死的电子日历,上面的数字象几只红色的小眼睛让他感到心烦意乱。”我找到了,但是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那是什么?”他的脑海中又开始在重复着这些话,而且耳边又响起了旧摆钟的”滴答”声。

“郑之桐,他当时是坪山县乃至全宾州最好的外科医生,手术是他主刀的。”赵建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遥远故事。

“不,不可能。”李聪的脑海中本能地冒出了这句话,但一刹那他的思维便陷入了一片空白,脸色也骤然变得煞白。

“当年廖琳到坪山的时候也是由他带的,而且……”他望了李聪一眼,干咳了一声接着道:“这的确是谁也想不到的,像这样的小手术,谁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当年各项措施都不健全,虽然医院内部组织过医疗鉴定小组,可后来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你说的手术记录表谁会拿走了呢?我还真想不出来。加之我也是两年前才调到病案室的,还真没注意过。再说时间太久了,就算有什么不寻常的,也真是记不起来了。”赵建华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郑之桐。找廖琳果真是找对路了,手术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呢?还有,他似乎刚才欲语又止,他一定隐埋了什么?他隐埋了什么呢?”彭哲盯着赵建华瘦削的脸颊在心里暗自琢磨道。

“赵主任,你不会记错吧,当年的主刀医生叫郑之桐?”李聪梦呓般道。他的语调中丝毫没有自信,反而充满了不确定。

“绝对没有,这事哪能记错呢?你怎么了?”赵建华迷惑地看着李聪。

“那当时参与做这手术的还有什么人吗?”彭哲问,”应该还有麻醉师和助手吧?他们是谁?”

“噢,对了,我这有张当年我们医院全体医护人员的合影,那时刚刚粉碎了四人帮,你们可以看一下,上面也有郑医生和廖琳。”赵建华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本老像集翻出了一张七寸大的黑白照片递给他。

彭哲接过照片的一瞬间,他的心脏突然一阵狂跳,太阳穴也痛得”突突”直跳。而那仿佛驱之不散的钟摆”滴答”声反而显得更大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赵建华关切地问。

“不,没什么。”彭哲勉强露出一丝苦笑。

黑白照片的楣头上印着一行小字”坪山县人民医院,1976年10月28日”

彭哲一眼看出了站在第三排左边第三个的郑之桐,他这时候才仔细看起他来。”像。真像。”如果不是上面的日期,他真以为那就是他自己了。

“这就是廖琳。”赵建华用食指指着照片。李聪也凑近了身子。

他在第一排的左侧第四个位置上找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廖琳。

“她没长眼睛。”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妈!”李聪惊悸的声音。

“谁?”赵建华有些茫然。

“妈,我妈。她怎么也在照片中?”

赵建华顺着李聪的手指落到照片上。”李艳红是你妈?”他仔细看着李聪,表情更加困惑了。

“她就是廖琳手术的麻醉师,也是当年坪山唯一一个专业的麻醉医生。”

赵建华的话犹如一记霹雳炸响在他们耳傍。

“不可能,我从没听我妈提起过坪山,更没听她说过在坪山当过医生,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李聪感到一阵晕眩。

忽然,一张惨白的脸在彭哲脑海中一划而过。

“是他!”他猛然一惊,一把抓过照片,惊恐的眼神再次落到了照片上。

“是他,那个车前的人,那张脸,就是他。”

“谁?你说谁?什么脸?”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似曾相识确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原因了。”彭哲的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渗满了额头。

李聪和赵建华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郑之桐,就是这照片中的郑之桐,是你爸爸。我们撞到的人,他是你爸爸!”

彭哲的话一出口,不但李聪变了脸色,连赵建华也一下子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样一点破,李聪沉睡在脑海中来自于照片上对父亲的记忆一下被唤醒了。

“呵,是他!但这是不可能的,这完全不合逻辑!”他颓然地垂下了手。

“难道我们这两天遇到不合逻辑的事情还少吗?”

“你说什么?你们撞到人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人呢?报警了吗?”

“简直荒唐透顶!”彭哲恍惚中看到赵建华惊恐的表情和他一连串的问题,忽然升出一种厌恶的感觉。”我们或许该打个电话。”他嘟囔着一把抓着李聪象醉酒般摇摇晃晃(至少他是这样感觉的)地走出了赵建华的办公室。

“等一下,你们等一下。”他听到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赵建华的叫声,他看见这个好管闲事的家伙已经在他们身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可他已经管不了了,他的身体仿佛被另一个人驱使着往前走去。

“打什么电话?给谁打?”李聪的声音也显得那么的遥远。

“我不知道,打电话!”他掏出手机。

“该死,还是没有信号,为什么没有信号,到底他妈的出什么事了!”他粗暴地一把夺过了李聪的电话,可还是没有信号。一格都没有。

“不对。肯定有么不对劲,有什么被改变了,是什么呢?”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恍惚中他再次看到了那排红色的小眼睛,脑海中再次响起了老挂钟的”滴答”声。

那些红色的小眼睛渐渐清晰了起来,这时他看清了,这是挂在墙上的电子日历的红色数字。

“是时间,是时间被改变了。”他清楚地记得今天应该是2007年11月13日。可他却分明看到了电子日历上显示的时间却是1997年11月13日11点03分。

他的心一下子收紧了。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我们被遗失了!永远!”这句话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第一卷  第八章 三焦虑

三、 焦虑

1

郑之桐静静听完李艳红的讲话,他一声没吭,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他怎么了,他难道一点都无动于衷吗?”李艳红盯着郑之桐的脸心里想到,事实上她看起来倒是比他更焦急。”你说话呀!怎么了?”她跺了一下脚。

“哦,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他勉强露出一丝苦笑,用手抽了一下眼镜。

“狗娘养的,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其实他心里真正想说的是这句话,可他知道这样的粗话只会让他看起来更软弱。

“我已经跟他说了,如果一定要调你到小南极,那,那我也跟你一块去。”李艳红憋红了脸,半是不平,半是安慰地说。

“那不是逼着自己往火坑里跳吗,这又何必呢!”郑之桐低着头踢着一颗小石子。

“反正我不让你去,也决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的!”

郑之桐望着她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头说:“真是个傻姑娘,你为什么爱我呢,我已经爱上了别人了,我的心已经被别人拿去了。”但他只伸出五个指头捋了捋头发,然后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既然事已至此,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听天由命吧!”

她显得有些困惑,不敢相信他会这样轻描淡写地反应。沉默了半晌,她再次抬头望着他,神情庄重地说:“行了,你不用管了,我有办法!”

李艳红转身走开时,她并不知道,郑之桐的心里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冷静,他的潜意识里早已慌乱了,他甚至想不出该怎么来做出正确的反应。庭院里的树枝上已有零星的新芽吐蕊,星星点点的嫩绿在春风里显示出来年勃勃的生机,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略带苦涩的清新,但郑之桐嗅来却只有苦涩味。

“我该怎么办?廖琳!”他有些无助地在心里咕哝着。忽然想到了廖琳。“她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他感到自己的心理一下变得很脆弱,他很不满意自己的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但却控制不了。是不是每个恋爱中人都会变得特别脆弱?

“郑医生,怎么在这发呆呢?”一个护士从他身边走过笑着问道。

“哦,没,没什么。”他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中,才发现自己已经呆立良久了。

2

春寒料峭

开春的气温已逐渐开始回暖,但早晚时段的温度还是较低。

近一个星期来,廖琳发现郑之桐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经常一个人陷入沉思。问他却又什么也不说,今天查完房后,他便一个人呆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一直玩弄着手中的铅笔,两眼发直,默不作声。一转眼近一个小时过去了,等到办公室里好不容易只剩下了他们俩时,她缓缓走到他对面,轻轻盖着他的手,有些担心地道:“之桐,你怎么了?我很担心你,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说啊!”

他一惊,下意识地缩了下手,抬头看见是她才勉强展颜一笑道:“我没事,可能最近有些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之桐,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郑之桐有些茫然。

“人的脑袋就像垃圾桶呀!”她嫣然一笑,眨了眨眼。

看着廖琳的样子,郑之桐不禁“扑哧”一笑。

“你这小丫头,我知道了。下班后到板栗园!?”

“好,还是老办法!”廖琳顽皮地一吐舌头。

突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俩连忙松开了手,郑之桐顺手翻开了桌上的一本病档。

“郑大夫,你能出来一下吗?”随着声音的响起。李艳红跨进了房间。

廖琳此时也已坐到了自己的桌子后,见是李艳红,便走上来,亲热地喊了声:“红姐!”

“小廖,你也在啊!”李艳红转身报以了微笑。“我找郑大夫有点事。”

“噢!那你们谈,我去小月那看看!”廖琳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

李艳红看着廖琳走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了。

“之桐,咱们出去说吧!”

郑之桐眼光闪动,苦笑一声淡淡道:“没事,都没人了,就这说吧!”李艳红稍事犹豫便也没有在坚持。拉了把椅子坐到了郑之桐侧面……

傍晚,板栗园。

太阳已滑到了山后,灰蓝的天空中几缕云彩被晚霞染成了橘红色的,缓缓飘荡在空灵的天际。板栗园在青牛埂的后山坡,是一片有着几十年树龄的经济果园,属于城关公社集体所有,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后来他们在一次无意中发现后,便成了他们的秘密约会的老地点。此时在晚霞的余辉下,刚吐嫩叶的板栗树也被罩上了一层金边。

廖琳身着那件不久前郑之桐作为生日礼物送她的暗红色羊绒毛衣,外罩一件灰蓝色的格子翻领外套。两条小辫在脑后结成了一个环,整个人显得妩媚清纯。

郑之桐搂着她的肩,靠坐在一棵粗约两人合抱的老板栗树下,两眼望着天际高远变幻的浮云,半晌没有出声。

“之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廖琳仰头扑闪着眼睛问。

事实上郑之桐此时的心中充满了焦虑,这种焦虑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如果一旦他被下放到小南极,那就意味着他所谓理想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重回大城市,一展抱负的宿愿就彻底成了一场永远不可能的梦。或许他的灵魂也将从此死亡,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躯壳还留在这世上了!另一方面,如果一旦他离开,那这刚刚发芽的和廖琳的爱情亦必将枯萎,虽然他自信廖琳会放弃现有的一切跟他而去。但目前对他的情感来说,这恰恰也是他万难接受的,每当想到这点,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第三点则是来自于经年来,李艳红对他的一直不求回报的关心和爱意所带来的内心的不安,尤其今天下午,李艳红似乎也表达出了如果一旦事情不可挽回,她定要随他而去的决心时,让这种隐约的不安便彻底地化为了焦虑。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加之和廖琳的关系,他本就是有各种各样的顾虑而一直不愿让任何人知道,而到了现在,他更是不可能向别人吐露一丁点了。

“琳琳,要是哪天我突然离开了,你会记住我吗?”他拈着一根茅草,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说什么呢,你为什么会离开呢,我不让你离开!”

“我是说万一,只是假设。”

“万一也不行,我哪也不让你去,我要你天天陪着我!”廖琳嘟着嘴抱紧了他。

“看你,还当真了,我就是随便一说。”

“那要真是这样,我跟你一块离开,不论你到哪里,我也要跟着你!”廖琳的目光慢慢落到了山坡下隐现的廖家大院,不无幽怨地接着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亲人了,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

“傻丫头,看你说的,我哪能舍得不要你呢,不过你还有亲人,那就是你妈呀!”

“嗯,我知道,但我想我妈要知道了现在已经有人在照顾她的女儿了,她一定很开心的,无论我跟你到哪里,她都不会阻拦的,我相信她会祝福我们的!”

“琳琳,等过两年我们结婚了,就把她老人家接拢咱们一块住,你说好不好?”他略一沉思,不无憧憬地道。

廖琳脸上腾起两片红霞,幸福地微笑着将头枕到了郑之桐的胸前,低声道:“嗯!”

“到时候,咱们生他三个大胖小子,让她老人家也乐呵乐呵。”

廖琳一下子羞嗔了起来,用手捶着他的胸膛道:“哎呀,羞死人了!”完了她又娇羞地低低道:“我喜欢女孩子!”

“行,那就两个丫头,一个小子!”郑之桐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廖琳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轻轻盖上了眼帘,陶醉地依偎在他怀里。

“要告诉她吗?是的,她应该有权利知道,更何况你多想听到她的安慰,看到她的反应。可该从何说起呢?该怎么说?告诉她吧,告诉她你的困惑和担心,她也许不能解决问题,但她可以和你分担烦恼!”郑之桐的内心在激烈地自我斗争着。最终他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她。

“琳琳。”他调整了坐姿。

“嗯!”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她仰起了脸庞。

“我可能,是可能。我要被调到南山乡的小南极村当赤脚医生了。”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这仅仅只能让他舒缓了点压力却并不能减少焦虑。

“啊!”她一惊,猛地从他的怀里坐直了身子,两眼惊讶地看着他,仿佛要看清他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当她最终确定这不是玩笑时,眼神中的惊讶却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理性之光。

郑之桐被她的眼神所感染了,心底的慌张和焦虑竟也在她的目光的注视下悄悄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缓解。

“是什么时候的事?决定了吗?”她轻轻握着他的手。

“还不太清楚,是李艳红告诉我的,她说是张大艰亲口对她说的。”他邹着眉轻摇了摇头。

“又是他,张大艰!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廖琳望着天际隐现的星斗,若有所思地小声自语道。

“不知道。对了,而且我还听李艳红说他还找人专门打听过你的历史,会不会他已经猜到你的身世?”郑之桐抬了下眼镜若有所思道。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他这样对你,会不会是跟我们俩的关系有关?”

“不可能,目前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应该是其它的原因吧!”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如果跟张大艰扯上了关系,那我们一定要小心啊!”

“是啊,咱们先下山吧,天快黑了。”郑之桐说毕望了望天色,起身伸手拉起了廖琳。

在下山了路上,他们又看到了暮色中的廖家大宅。此时的大宅在暗灰色的天地间显得异常的阴冷古旧,整个大宅只有两三点灰黄的灯光透出,更加让人感到死气沉沉,阴森莫测。

“之桐,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玉梅花吗?”

“记得,怎么,你想起什么了吗?”郑之桐停住了脚步。

“你看,就那亮着灯的中间那间大屋。”廖琳用后指着。

“看见了,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是我们廖家的宗堂,里面挂着一幅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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